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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怪我过分英俊
    宋慕青会出手相助,着实让人惊掉下巴。

    赵小渔看着一路打飘走出授业堂的林怀甫,默默跟了上去。在这一瞬间,赵小渔对这人的运气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两人走出了一段路,林怀甫突然回头:“阿渔,你家少爷是不是过分英俊了?”

    赵小渔看着那张冲自己挤眉弄眼的脸:“……”

    不等她回应,那人已经站在廊檐下举目远眺地惆怅上了。这么英俊的脸,莺莺却看不到自己!

    赵小渔也格外惆怅,跟的什么人呢!

    至于宋慕青会帮这个二世祖的缘由,赵小渔心底也有那么一些揣测,毕竟几次示好她也看出来了。比起林怀甫担心的那桩,她倒更怀疑愣头青是对他背后的林家有所图。

    赵小渔可没忘记那日在四珍馆内,那学生看到愣头青手中牌子时的反应,加上元少康对他的忌惮,身份肯定不一般。

    赵小渔又看了眼林怀甫那没心没肺的傻样,突然觉得不管愣头青图什么都不重要了……

    三日后,是学试放榜的日子。

    这次考试是他们这批学生入书院以来的头一次,大家都很看重。是以一张贴出来,小小的布告栏前就围满了前来观榜的学子。

    红纸上拢共十数列,若名字不在其中,便要为自己的学生生涯捏把冷汗了,毕竟先前有传言若是垫底许是要被劝出甲子班的。

    不睡到日上三竿不罢休的林怀甫难得起了个大早,拉着赵小渔一块去看榜。

    然而一看前头黑压压一片,莫说看榜,连布告栏边角都摸不到。林怀甫眉一皱,手一扬,抛出去个物件:“哎呀,谁的钱袋掉了?”

    话音刚落,刚还堵在布告栏前的学子们四下找寻去。

    赵小渔也想矮身去捡,却被林怀甫一把拉过站到了布告栏前。

    忍着捡钱的冲动,赵小渔默念着“败家玩样儿”,抬起头望去。

    那红纸上的第一毫无意外是宋慕青,紧随第二的是今年新招,颇受关注的学生,与宋慕青交好的韩邵钰位列第四。

    赵小渔一目十行,在林怀甫还嘟囔着找名字的时候就看到了他,出声提醒:“少爷在这!”

    林怀甫的名字在末列,不偏不倚,正好压元少康一头。

    原本还不满意名次靠后的林怀甫一下就乐了:“哈哈哈,死元大头,哎哟真逗!之前说什么来着,也不看看,这么多帮手,考的什么玩意儿!老元家的脸都给丢完了!”

    他这厢抱着肚子笑得肆意,旁边的赵小渔被林怀甫身侧的杀人寒意逼得毛骨悚然,拽了拽林怀甫:“少、少爷!”

    林怀甫自顾着乐,压根没注意旁边杀人的目光:“这叫什么,叫狗随主子,都是一帮酒囊饭袋哈哈哈哈!”

    “姓林的,你说什么!”元少康瞠目怒瞪,喝道。

    林怀甫扭头,这才看到人,笑眯眯打了个招呼:“元饭桶,听我的,不是这块料就别勉强自己,也勉强跟着你的这些——”

    那放肆笑音中途戛然而止,怒极了的元少康一把提留起林怀甫的衣领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忍林怀甫很久了,要不是宋慕青,这人这回就该彻底滚出书院了!

    “给爷、咳咳松手!”林怀甫的那点力道跟元少康比起来一点不够看,被架得老高,一副气短模样。

    可偏生他还是个不怕死的,就这幅样子了,有口气还能憋出一两句怼人的话。

    赵小渔原本就在头疼两人对上,这下可好,看林怀甫被掐得青紫面色,当即顾不得许多上前救人,严声警告元少康道:“书院内禁止斗殴,元公子不怕被赶出书院吗?!”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就被元少康一把挥开了。

    她整个人踉跄往后,猛地撞上一个温厚的怀抱。

    只不过一触即离,那幽幽的沉木香格外熟悉。

    赵小渔脸色微变,差点就想扔下林怀甫遁走。

    “元公子。”宋慕青一开口,元少康的脸色就变得很古怪,不过举着林怀甫的手却是慢慢松开了,脸上是怨愤却不得发作的凶狠隐忍。

    宋慕青也不着急,平静的看着他,眼尾微微上挑,铺天盖地的气势陡然席卷。

    二人僵硬地对视,四周一片静谧。

    赵小渔担忧的看了眼快要被捏岔气过去的林怀甫,却也不敢出声。

    片刻后,元少康侧头阴测测地瞥了一眼林怀甫,撂下一句‘给我等着’,就一身煞气地带人走了。

    那些围观的学生们都被吓得四散。

    布告栏前,赵小渔赶忙扶住林怀甫,后者白着一张脸,搭着赵小渔的肩膀还不肯歇:“莽夫!那就是个光长力气不长脑子的野蛮人!粗鄙!”

    赵小渔只想翻白眼,心说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关键还蠢得特别理直气壮!

    等他缓过了劲儿,一抬头发现宋慕青竟然还在,险些就脱口‘你怎么没走’。随即一想刚承了人家的情,愣是给憋住了。

    欠下两次人情了……

    尽可能减少存在感的赵小渔往旁边靠了些,看着面对面站着的二人,视线落在了宋慕青的腰系,目光一震。

    她那丢失了好几天的瓷葫芦,竟被他与玉坠吊在了一块儿。

    赵小渔飞快看了宋慕青一眼,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耳畔忽然响起了林怀甫略带别扭的声音:“……多谢。”

    他说得快,宋慕青还是听清楚了,颔首问道:“林公子可还好?”

    “挺、挺好的,不用关心。”

    “……”

    这像极了小媳妇样儿的回答是怎么回事?

    赵小渔倒是挺希望两人能多聊上会的,正好能给她机会让她把瓷葫芦顺回来,然而正等她瞅准了机会要出手,就听二世祖一句硬邦邦的‘告辞’,而后领子又被人拽住拖走。

    赵小渔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她的瓷葫芦远离自己。

    “你说同样两张卷子,一个得魁首一个才倒数第六,这个人是不是发挥不稳定啊?”

    赵小渔点点头,本着对宋慕青敬而远之的心理附和:“少爷,这人靠不住,咱下回还是找别人。”

    林怀甫和赵小渔咬耳朵的话轻飘飘传到宋慕青的耳里,他陷入悠长的沉默,同时,难得的也对林怀甫身边的小厮分去了一点注意。

    平日里闷不吭声,但看林怀甫和元少康掐起来之际,站出来警示时的模样,倒有几分气魄。

    宋慕青不由想起他看到自己时的怯懦与紧张,看来此人并非真的胆怯,那惧怕自己一说……是有别的内情?

    宋慕青轻轻摩拭着指腹,若有所思。

    “慕青?”韩邵钰前来找他,看到他的习惯动作,笑问:“你这又是对什么感兴趣了?”

    这头的赵小渔怎么都想不到,因为自己随意附议一句,就被某人给惦记上了。

    拿不回瓷葫芦,又进不去四珍馆的赵小渔一天天的很惆怅,唯一值得高兴的,随着值夜的次数增多,她藏在角落里的小陶罐内攒的银子越来越多。

    还算是有所收获。

    随着学生熟悉书院,竹馆闹鬼的传闻暂时告一段落。

    而惦记着山长女儿的林怀甫一天天跟打了鸡血似的又开始往外跑。

    这日入夜,用过晚膳,山长带着夫人沿着竹林散步消食。

    “一晃几十年,若父亲还在,一定很欣慰你将书院打理的如此之好。学子向上,桃李遍天下。”

    “夫人过奖了。”陆山长身材有些发福,对待身边娇弱的夫人格外温和,“老师将你和书院托付于我,自不负所望。”

    “听闻这次还有从京城来的,到底是托了秦先生的名声。而今天还寒凉,秦先生住那竹屋到底有些寒酸了,不若请他……”

    “秦先生喜欢那地才一直住着,喜的是清净。夫人无需操心,且有我呢。”

    陆夫人笑笑:“你又相中谁了?”

    被看穿了心事,陆山长呵呵笑着:“这一届么,倒是有几个出色的,不过还是得随莺莺她自己。”

    一般姑娘家,留到了十五六,做父母的都该着急了,可陆山长不这么认为,挑女婿归挑女婿,最后还是得女儿点头。

    陆夫人摇了摇头:“听说不光是京城来的,还有林家和元家的,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一山容不得二虎。”陆山长顿了顿,望向远处,目光微闪,“这天也是要变一变的才好。”

    “要是宁家还在,那一位也该有这样的年纪,他与莺莺说不定……”

    说话间,就听院舍外面传来隐约的痛呼声和重物落地的响动。

    陆夫人回头,但看墙头那黑黝黝的看不真切,月辉落下才看到折射出琉璃的光彩。“那亮闪闪的是什么?”

    “这两日托人装的琉璃片儿,白天夜里只要有光瞧着好看。”陆山长同顺着她看的方向望了过去,皮笑肉不笑了下:“还能防些阿猫阿狗的。”

    小兔崽子!还不信收拾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