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玩过火了
翌日晨钟，肃穆庄严。
钟声足足响了七日，是为哀鸣。
而书院自第二日起便多了许多官兵往来，到处张贴着缉凶的悬赏告示，窃贼的人头以百两数计。
四珍馆闭馆修缮，百米之内均有官兵把守，修缮期间学生不得入内。
读书的地方多了兵戎之气，令书院里的学生们都有些不适应，何况还有人命案子在前，一时间人心惶惶。
接下来的几日里书院里隐隐流传，杀人的窃贼团伙在书院里有内应里应外合之人……不过这说法传得再有板有眼，也不见书院内的掌院有所行动，不过多传召了赵小渔几回，未见后续。
赵小渔是第一目击者，指不定真能提供点有用线索。
“好了，你先回去上课，若还想起什么再来找我。”负责的先生看着面前鹌鹑似缩着的小身子板，不由放缓了口气。
“学生知道。”赵小渔乖顺应是，从方圆堂退了出来。
赵小渔还是藏了底的，那天夜里撞到逃走的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书院里的内应，可若是这么跟先生说，之后又没个所以然，反而容易让自己陷入麻烦。
要说起来，她还有个最大的麻烦。
正午的日头猛烈，赵小渔眯了眯眼，感觉前面不远有一道身影掠过，再看就看到了廊檐下站着的麻烦来源——宋慕青。
她磨了磨后牙槽，嘀咕了句‘冤家路窄’。
那人已经走到了跟前，眉目清冷却依旧俊逸如风。
赵小渔笑脸一扬，热情洋溢：“宋公子，又见面了！”她说着就故意往他身侧去，按照往常这人一定是避开，她便能借道溜走，孰料这回直接被人提溜住了后衣领子。
“故技重施？”耳畔传来宋慕青低沉沉的声音。
赵小渔耳朵一热，无端打了个激灵，就被提到了角落树荫下。
“宋公子，这光天化日的，您究竟想对人家做什么呀！”赵小渔豁出去捧住脸，矫揉造作，就连着男装身份都放弃了，恨不得用这半男不女的样子直接把他吓退，从此不敢靠近自己。
可却因为那近在咫尺的俊脸险些晃了神，赵小渔心底叹着，真真是无可挑剔的神颜啊。
宋慕青的手略有僵硬，只是一瞬，并未松开手，冷冷看着她：“你瞒了什么？”
迫于他的气势，赵小渔不禁往后退了退，这一退就抵靠在了树干上，眼骨碌一转，幽幽启了口：“我能有什么秘密，能瞒得过宋公子啊……”
宋慕青额际轻跳，就听她突然点着自己胸口满脸娇羞道：“人家的秘密就是宋公子您呀！讨厌啦，这种秘密怎么能让先生知道。”
宋慕青的额际一阵狂跳，‘嗖’的一下收回手，看赵小渔那模样是恨不得立刻回去搓洗两遍。
就连赵小渔自己也被恶心到了，趁着宋慕青被震慑住，打算从旁偷溜，又一次被人提住了命运的后领，重新按回了树干上，她怔怔：“你……”
“别同我耍花招！”
从未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棘手又狡猾，宋慕青的眼神透露出一丝罕见的凶狠。
这一横，宋慕青发现也没有预想的难以忍受，反而瞧见了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慌与错愕。
如自己所猜想那样！
宋慕青冷声：“你可以不说，宋某不介意在此与你多耗些时间，亦或是……再请山长来一趟，看看你这个学生还适不适合留在这里。”
赵小渔握紧拳头，威胁她！
可真与他眼神博弈上，赵小渔本能心虚，而她且从来不曾被人这样靠近，近到连那人脸上细腻的绒毛似乎都清晰可见,眼睫过分纤长，令人生羡。
赵小渔盯着他的脸……走神了。
空气中维持了一刻的静默。
宋慕青提防半日，却被她痴痴的目光惹得头皮发麻，索性直道目的：“你和盗窃那伙人照过面，可有什么线索？”
“那伙人都蒙着脸，我和你看到的一样。”
“那日夜里，你对山长的话有所隐藏。”
“我当时吓坏了，知道的全说了，哪敢有隐瞒，再说宋公子出现的这么及时，难道早知有意外？”
宋慕青眼觑着她，赵小渔稍稍收敛，垂了眼帘：“宋公子，我还要去上课，您要是真想帮山长找出内应，三五百号人的书院光揪着我有什么用啊？”
“你进书院，另有目的。”
赵小渔心底暗抽了口气，面上笑靥如花：“这不是垂涎宋公子美——呸，是敬仰宋公子才华，一心想追随公子！”
想追随与我么，宋慕青眼眸微闪：“那我便给你个机会。”
“哈？”
“只要你能揪出内应，我便允你一件事。”
赵小渔愣了下反应过来，她的瓷葫芦！
但赵小渔忍住了，宋慕青绝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和他有牵扯是危险之举，应该离得远远的才是。
正要开口，耳畔传来他悠悠的声音：“若不能，你在四珍馆所抄的临摹本皆是草木灰。”
赵小渔顿时怒目而视，又威胁她！
“那只是我做的一些笔记手札，宋公子好生绝情。”
“三十余本一字未差，你也好生勤快。”
赵小渔有种自己养大的姑娘被人惦记上还看光了的暴躁感，然而对上宋慕青那了然的神情，她怂了：“你想怎样？”
“查。”
“让我一个当小厮的去查，您就别拿我寻乐子了，这么多官兵都没查出什么。”赵小渔苦着张脸，一副求大人饶过的模样，“我那天确实撞到个黑衣人，蒙着面没武器，慌慌张张跑掉了。”
她憋着劲儿又想了想，补充道：“那人跑的姿势有点奇怪，像是嗑撞过的样子，后来你及时赶到救我一命，大家看到的都一样，我怎敢多嘴旁的，万一不是，岂不是更给书院添乱。”
“受伤？”
“嗯，扶着屁股蹲跑的。”
剩下的不用她多说，宋慕青那脑瓜子也能转过来，该怎么做。
赵小渔也不敢多说，怕露出破绽，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提了告退，还没走出宋慕青视线范围，突然又被唤住。
她直挺挺站住，背着身脸上表情纠结万分。
“我那话依然有效，不论是你抓到内应亦或是协助，我都能允你一件事，只要我能办到的。”
“那就先谢过宋公子！”
赵小渔头也不回跑出老远，吁出一口气，跟宋慕青打交道真是处处都得防。
等到匀过了气，赵小渔咧开了嘴角，这一笑，笑得满是阴险狡诈，十年报仇不晚的痛快！
想想宋慕青要从几百号人的屁股蛋找出她瞎诌的‘内应’，赵小渔‘嗤嗤’乐得两眼眯成了一线，保不准还会被扣上骚扰同窗的变态之名……
赵小渔幻想着那画面，笑得更是止不住。
敢在山长面前整自己，活该！
这一夜，赵小渔枕在她誊抄的本子上，睡也睡不香了，比起人家那摸底的本事，自个的就有些不够看了。
还有宋慕青抛出的饵，从猛虎手中讨要东西，自己怕也是会掉二两肉出去，但真的好诱人啊……
她陷入了是去是留的挣扎中，思绪万千，恍惚过了一夜。
翌日，瓷艺课的老师终于病愈来上课了，作为空有理论知识从不曾实际操练过的赵小渔顿时把一切抛诸脑后，硬拖着林怀甫上课去。
“奇怪，今天怎么上课的人这么少？”赵小渔左顾右盼，都快课点了，堂上只有稀稀拉拉七八人。
林怀甫打了个哈欠：“昨晚喝到子时，又不是人人都像小爷这样久经风月的。”说着又往桌上一趴，眯眼遐想，“说起来，京城来的就是阔绰，包了集寨那的十三连座温泉池给同窗们安神疗养，姑娘们一水的好手艺，这捏起来……比你捏的可舒服多了。”
“……”她说怎么感觉昨夜院舍空了一半，原来不是错觉，宋慕青好生卑鄙，居然利用春娘！
一说人就到，宋慕青踩着云锦靴子踏进了授业堂。
眼光瞟到赵小渔，愈发的高深莫测。
随着老师最后进门，学生们各回座位，赵小渔去往后墙时经过宋慕青的课桌时，听到熟悉低语声，倏然一僵。
等她僵着身体回到自己座位，就看到后列侍候的宋慕青随从一脸怨愤瞪着自己。
她立时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一点不知道这人跑去澡堂看了书院里余下没去泡温泉那些人的屁股蛋子。
她好像……玩过火了！
钟声足足响了七日，是为哀鸣。
而书院自第二日起便多了许多官兵往来，到处张贴着缉凶的悬赏告示，窃贼的人头以百两数计。
四珍馆闭馆修缮，百米之内均有官兵把守，修缮期间学生不得入内。
读书的地方多了兵戎之气，令书院里的学生们都有些不适应，何况还有人命案子在前，一时间人心惶惶。
接下来的几日里书院里隐隐流传，杀人的窃贼团伙在书院里有内应里应外合之人……不过这说法传得再有板有眼，也不见书院内的掌院有所行动，不过多传召了赵小渔几回，未见后续。
赵小渔是第一目击者，指不定真能提供点有用线索。
“好了，你先回去上课，若还想起什么再来找我。”负责的先生看着面前鹌鹑似缩着的小身子板，不由放缓了口气。
“学生知道。”赵小渔乖顺应是，从方圆堂退了出来。
赵小渔还是藏了底的，那天夜里撞到逃走的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书院里的内应，可若是这么跟先生说，之后又没个所以然，反而容易让自己陷入麻烦。
要说起来，她还有个最大的麻烦。
正午的日头猛烈，赵小渔眯了眯眼，感觉前面不远有一道身影掠过，再看就看到了廊檐下站着的麻烦来源——宋慕青。
她磨了磨后牙槽，嘀咕了句‘冤家路窄’。
那人已经走到了跟前，眉目清冷却依旧俊逸如风。
赵小渔笑脸一扬，热情洋溢：“宋公子，又见面了！”她说着就故意往他身侧去，按照往常这人一定是避开，她便能借道溜走，孰料这回直接被人提溜住了后衣领子。
“故技重施？”耳畔传来宋慕青低沉沉的声音。
赵小渔耳朵一热，无端打了个激灵，就被提到了角落树荫下。
“宋公子，这光天化日的，您究竟想对人家做什么呀！”赵小渔豁出去捧住脸，矫揉造作，就连着男装身份都放弃了，恨不得用这半男不女的样子直接把他吓退，从此不敢靠近自己。
可却因为那近在咫尺的俊脸险些晃了神，赵小渔心底叹着，真真是无可挑剔的神颜啊。
宋慕青的手略有僵硬，只是一瞬，并未松开手，冷冷看着她：“你瞒了什么？”
迫于他的气势，赵小渔不禁往后退了退，这一退就抵靠在了树干上，眼骨碌一转，幽幽启了口：“我能有什么秘密，能瞒得过宋公子啊……”
宋慕青额际轻跳，就听她突然点着自己胸口满脸娇羞道：“人家的秘密就是宋公子您呀！讨厌啦，这种秘密怎么能让先生知道。”
宋慕青的额际一阵狂跳，‘嗖’的一下收回手，看赵小渔那模样是恨不得立刻回去搓洗两遍。
就连赵小渔自己也被恶心到了，趁着宋慕青被震慑住，打算从旁偷溜，又一次被人提住了命运的后领，重新按回了树干上，她怔怔：“你……”
“别同我耍花招！”
从未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棘手又狡猾，宋慕青的眼神透露出一丝罕见的凶狠。
这一横，宋慕青发现也没有预想的难以忍受，反而瞧见了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慌与错愕。
如自己所猜想那样！
宋慕青冷声：“你可以不说，宋某不介意在此与你多耗些时间，亦或是……再请山长来一趟，看看你这个学生还适不适合留在这里。”
赵小渔握紧拳头，威胁她！
可真与他眼神博弈上，赵小渔本能心虚，而她且从来不曾被人这样靠近，近到连那人脸上细腻的绒毛似乎都清晰可见,眼睫过分纤长，令人生羡。
赵小渔盯着他的脸……走神了。
空气中维持了一刻的静默。
宋慕青提防半日，却被她痴痴的目光惹得头皮发麻，索性直道目的：“你和盗窃那伙人照过面，可有什么线索？”
“那伙人都蒙着脸，我和你看到的一样。”
“那日夜里，你对山长的话有所隐藏。”
“我当时吓坏了，知道的全说了，哪敢有隐瞒，再说宋公子出现的这么及时，难道早知有意外？”
宋慕青眼觑着她，赵小渔稍稍收敛，垂了眼帘：“宋公子，我还要去上课，您要是真想帮山长找出内应，三五百号人的书院光揪着我有什么用啊？”
“你进书院，另有目的。”
赵小渔心底暗抽了口气，面上笑靥如花：“这不是垂涎宋公子美——呸，是敬仰宋公子才华，一心想追随公子！”
想追随与我么，宋慕青眼眸微闪：“那我便给你个机会。”
“哈？”
“只要你能揪出内应，我便允你一件事。”
赵小渔愣了下反应过来，她的瓷葫芦！
但赵小渔忍住了，宋慕青绝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和他有牵扯是危险之举，应该离得远远的才是。
正要开口，耳畔传来他悠悠的声音：“若不能，你在四珍馆所抄的临摹本皆是草木灰。”
赵小渔顿时怒目而视，又威胁她！
“那只是我做的一些笔记手札，宋公子好生绝情。”
“三十余本一字未差，你也好生勤快。”
赵小渔有种自己养大的姑娘被人惦记上还看光了的暴躁感，然而对上宋慕青那了然的神情，她怂了：“你想怎样？”
“查。”
“让我一个当小厮的去查，您就别拿我寻乐子了，这么多官兵都没查出什么。”赵小渔苦着张脸，一副求大人饶过的模样，“我那天确实撞到个黑衣人，蒙着面没武器，慌慌张张跑掉了。”
她憋着劲儿又想了想，补充道：“那人跑的姿势有点奇怪，像是嗑撞过的样子，后来你及时赶到救我一命，大家看到的都一样，我怎敢多嘴旁的，万一不是，岂不是更给书院添乱。”
“受伤？”
“嗯，扶着屁股蹲跑的。”
剩下的不用她多说，宋慕青那脑瓜子也能转过来，该怎么做。
赵小渔也不敢多说，怕露出破绽，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提了告退，还没走出宋慕青视线范围，突然又被唤住。
她直挺挺站住，背着身脸上表情纠结万分。
“我那话依然有效，不论是你抓到内应亦或是协助，我都能允你一件事，只要我能办到的。”
“那就先谢过宋公子！”
赵小渔头也不回跑出老远，吁出一口气，跟宋慕青打交道真是处处都得防。
等到匀过了气，赵小渔咧开了嘴角，这一笑，笑得满是阴险狡诈，十年报仇不晚的痛快！
想想宋慕青要从几百号人的屁股蛋找出她瞎诌的‘内应’，赵小渔‘嗤嗤’乐得两眼眯成了一线，保不准还会被扣上骚扰同窗的变态之名……
赵小渔幻想着那画面，笑得更是止不住。
敢在山长面前整自己，活该！
这一夜，赵小渔枕在她誊抄的本子上，睡也睡不香了，比起人家那摸底的本事，自个的就有些不够看了。
还有宋慕青抛出的饵，从猛虎手中讨要东西，自己怕也是会掉二两肉出去，但真的好诱人啊……
她陷入了是去是留的挣扎中，思绪万千，恍惚过了一夜。
翌日，瓷艺课的老师终于病愈来上课了，作为空有理论知识从不曾实际操练过的赵小渔顿时把一切抛诸脑后，硬拖着林怀甫上课去。
“奇怪，今天怎么上课的人这么少？”赵小渔左顾右盼，都快课点了，堂上只有稀稀拉拉七八人。
林怀甫打了个哈欠：“昨晚喝到子时，又不是人人都像小爷这样久经风月的。”说着又往桌上一趴，眯眼遐想，“说起来，京城来的就是阔绰，包了集寨那的十三连座温泉池给同窗们安神疗养，姑娘们一水的好手艺，这捏起来……比你捏的可舒服多了。”
“……”她说怎么感觉昨夜院舍空了一半，原来不是错觉，宋慕青好生卑鄙，居然利用春娘！
一说人就到，宋慕青踩着云锦靴子踏进了授业堂。
眼光瞟到赵小渔，愈发的高深莫测。
随着老师最后进门，学生们各回座位，赵小渔去往后墙时经过宋慕青的课桌时，听到熟悉低语声，倏然一僵。
等她僵着身体回到自己座位，就看到后列侍候的宋慕青随从一脸怨愤瞪着自己。
她立时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一点不知道这人跑去澡堂看了书院里余下没去泡温泉那些人的屁股蛋子。
她好像……玩过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