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颗榴莲糖（四）
【Action–7】七颗榴莲糖
秋风四起，枯黄的树叶纷纷飘落，在地面铺满一层，踩起来“咔嚓”作响。A大迎来第三场秋雨的时候，社团新生见面会悄然到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只穿一件针织衫已经不能抵挡室外的瑟凉。沈栗裹紧风衣，趴在窗边，在被水蒸气糊满的玻璃上写写画画。
手下的线条乱糟糟，她索性放弃。扭过头，余灿在一旁安静地看书，周遭的吵闹不能影响她半分。
歪过身子看了眼封面——《资本论》，沈栗默默坐正，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门口进来一行人，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果不其然，打头的是闻贺洲，朝这边笑得骚包又欠揍。
沈栗知道他是在对余灿笑，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说服了脑子里只有学习的余灿参加棋社。
一行五六个人，没有路一屿。
沈栗重新望向窗外，刚才被她涂抹过变得清晰的小块玻璃重新被水蒸气包裹，和四周融为一体，几个字母早就变得模糊，只依稀可以看得见有一个L。
那天晚上路一屿没能写成毛笔字，接了个电话人就走了，到现在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他临走之前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要了颗榴莲糖，揉了揉她的脑袋，屈膝和她平视，“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她本想和他一块走，被摁在原地，只能应了一声，“可以，你去忙吧。”
“你乖一点。”
“那不可能的。”
“调皮。”
鼻尖被点了点，沈栗笑着躲开，朝他扮鬼脸，“慢走不送。”
“对了，余灿答应闻贺洲来棋社，你和她一块，嗯？”走到门口的人退回来半个身子，朝她眨了下眼睛。
“我考虑一下。”
“等你。”
如今她坐在这里参加社团的新生见面会，他却没出现。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弥漫在心底，沈栗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大概是榴莲糖吃少了，这么想着，她往嘴里塞了两颗。
“同学，你好。”
背后被戳了戳，沈栗从桌子上爬起来。
“我是数学系的，刚才看你在玻璃上写字，很可爱，交个朋友吧？”
后桌的男生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兴奋地点开微信，把二维码给她。
沈栗还沉浸在第一次被要微信的惊吓中，久久回不过神。
“同学？”
“沈栗。”
另外一道男声同时响起。
已经打开“扫一扫”的沈栗抬起头，余灿不知道去哪里了。过道里，路一屿身着蓝西装套装，头发被打理成侧分，露出饱满的额头，淡淡的妆容遮不住他的倦色，盯着她的一双眼睛严肃且认真。
沈栗有点怵，像做坏事被捉住的小学生。
“过来。”
见她没反应，怒火没由头地冒上心头，路一屿的表情瞬间冷下来，上前一步拉着她往外走。
“诶……”猝不及防被拉起，沈栗朝后桌笑笑，“对不起啊，下次再加好友！”
她笑得开心，路一屿只觉心头的气焰更旺盛了，手下力度加大。
“喂！”
路一屿一步迈很大，她的小短腿压根跟不上，一路几乎是被拽着往前走。
男生的手劲加大，手腕被捏得生疼，沈栗挣扎不过，半贴着他的胳膊，借着他的劲儿抬腿往前蹬。
“路一屿！我咬人了！”
小腿被踢了一脚，路一屿停下来。
沈栗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停下来，她像只考拉，正半挂在他胳膊上，嘴里含着他的西装外套。
路一屿甩了甩胳膊，攀在胳膊上的人搂得更紧了，见他看来，眨了眨眼。
“呸呸呸，真难吃。”
路一屿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皮球，她就这么一眨眼，他就“噗”地一下泄气了，什么脾气也没有。
怎么形容这种心情，举全国之力攻城，成败在此一举，那个人只是眨眨眼他就溃不成军，缴械投降，心甘情愿。
“对不起，弄疼你了。”
女孩子的肌肤总是娇嫩的，她的手腕被他捏红了一片。比赛结束一下飞机他就往学校赶，进教室看见她言笑晏晏地扫别人的二维码，气不打一处来。
把她据为己有的想法在脑海里疯狂叫嚣，他十分后悔那天晚上没把话说清楚，让别人钻了空子。
“你看那边，好漂亮！”沈栗从小和小区的孩子打架打到大，这点疼对她来说压根不算什么。
路一屿带她来到了天台上，站在这幢楼的至高点，可以看得见中央广场的音乐喷泉。
音乐声适时响起，七彩的灯光闪烁，银白的水柱跟随欢快的音乐起起伏伏，夜幕星星无数，弯月正悬，沈栗深深吸了一口气。
路一屿靠着栏杆，歪头看着她，笑了。
两人静静看了五分钟喷泉，秋末的夜风吹起来，带着萧瑟的凉意。
“沈栗。”
“啊？”
沈栗觉得他的眼里盛满了一汪清泉，在月色下波光灵动。
一般他这种眼神就是……
沈栗紧紧捂住自己的口袋，抢在他前面开口，“想吃糖自己去买！我没了！”
“有也不给你了！”
“自己去买！”
她大声说话时眼睛便会睁得很圆，腮帮子也会鼓起来，很想戳一下。
咽了咽口水，路一屿不怒反笑，只是凑近她。脱下外套将人裹住，低头和她对视，声音里带着诱哄。
“所以……”
“你什么时候才肯找我要糖？”
【Action–8】八颗榴莲糖
“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肯找我要糖？”
“所以你什么时候找我要糖？”
“你什么时候找我要糖？”
“找我要糖。”
“要糖。”
“啊啊啊啊！”
周末一大清早，沈栗哀嚎着从床上坐起来。
昨天晚上她落荒而逃，于是一晚上脑海里都是他的这句“什么时候找我要糖”。
想了半天，她发了条朋友圈。
“嗓门太大把人吼傻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顺便问一下，学校附近哪里有寺庙，求推荐！”
刚发出去微信提示音便响起来，满怀希冀地点开，看了一眼沈栗就把手机扔出去了。
半晌她又爬到床头捡回来，反复确认，是路一屿没错。
还没来得及回复，又收到了他发过来的消息。
“把别人吼傻我管不着。”
“但我被你吼傻了，所以……”
“当我女朋友。”
“寺庙我带你去。”
在沈栗的认知里，男朋友是很遥远的事情。
她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她也喜欢过男孩子。那时候她还不像现在一样神经大条。
她问爸爸喜欢是什么，爸爸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
她最喜欢的就是榴莲糖。
于是她跑遍市区，在不同的商店买了不同包装的榴莲糖，花了一个月时间，不分日夜地给每颗糖块外重新加了一层包装，不同的图案，不同的标识，一颗糖贴一张小纸条，整整一大罐，是她全部的心意。
满怀期待地送给那个人，却在放学后看见他嫌恶地扔到了校门口的垃圾桶。
“她该不会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喜欢这种恶心的糖吧？”
“哈哈哈哈……没毛病……”
“走，带你们去吃炸鸡。”
夏季的雨点说来就来，她从垃圾箱里找出那罐子糖，搂在怀里冒着大雨回到家，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安静地吃糖。
吃到半夜昏过去，发烧到49℃，上吐下泻，急坏了爸妈。
醒来之后，爸爸揉揉她的头，对她说，“囡囡以后找男朋友要擦亮眼睛，要找一个像爸爸一样不会嫌弃你吃榴莲糖的人。”
病好以后，她就转学了。
新班级的孩子都排外，为了快速和他们融为一体，她忽略那些怀疑妒忌的目光，忽略所有敌意，忽略心底的不适，强迫自己微笑着和他们相处，久而久之，性子就变成现在这样神经大条。
从回忆里醒来，泪渍沾满枕巾，她从床帘里探出半颗头，“你们说，喜欢是什么？”
祁姗嚼着口香糖，头也没回，“喜欢就是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从此以后别的帅哥都和我无关。我宁愿用我单身四年换我多看几次帅哥。”
陈潇正在追剧，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喜欢就是为她一人生，为她一人死，为她一人屠满城。呜呜呜……还我的女主……”
“……”沈栗头冒黑线，关键时刻还是得找余灿。
余灿被她从图书馆里拉出来，陪着她在校园里闲逛。
“喜欢啊？”
“喜欢是张爱玲的‘听到一些事，明明不相干的，也会在心中拐好几个弯想到你’，是周总理的‘你的信太过官方，都不说想我’。”
“也有人说喜欢是怦然心动，是思其难寐，是见到他就开心，是可以包容他的坏脾气臭毛病，是接受他的一切。”
“可我觉得，喜欢是舒服，是习惯。”
“每个人对喜欢的定义都不一样，什么是喜欢，你喜欢的人会给你答案。”
“哦吼～灿姐有情况啊。”
“想明白一些事，你呀，还是先解决你自己的问题吧。”
＊＊＊
被安排来听讲座，下午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沈栗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兀得想起那天和余灿的对话。
喜欢吗？
路一屿从没拒绝过她给的榴莲糖，他会和其他人不一样吗？
沈栗想不通。
想不通就躲起来，卸掉微信就看不到他的早安晚安，躲起来就收不到他的关心。
她不敢看那些消息，一看见就会想起抱着榴莲糖回家的那个夜晚，浑身都发抖。
甩了甩脑袋，往嘴里塞了一颗榴莲糖，甜丝丝的味道很快蔓延整个口腔，沈栗眯起眼，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清空。
最近的回忆弄得她心神不宁，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讲座结束大家往外走，靠近过道的人侧对着她，坐着不动，她被堵在里面，就很气。
鼓了鼓腮帮子，沈栗决定采取“怀柔政策”。
“同学，你好，请让一下。”
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人，这些天她一直躲着的人正看着她，眸色不明。
沈栗挠挠头，心道：会遁地术好牛批，想去哪里去哪里。
路一屿今天穿了件湖蓝色半高领夹克衫，戴着线帽，一改往常规整的坐姿，伸着长腿靠在椅背上，胳膊垫在脑后，慵懒舒适地看着她，不笑也不说话。
不少人从过道经过，纷纷往这边看，还有女生掏出手机悄悄偷拍。
沈栗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路一屿无奈地叹口气，抬起胳膊。
毫无防备地，重心偏移，沈栗惊呼一声，栽进他的怀里，对上他情绪不明的眼睛。
周围的扶手早就收起来，着力点只有他的胸膛。还未散去的人群已经开始起哄，沈栗羞着脸，想要从他身上撑起来。
才抬起半颗头，腰后的胳膊微微用力，她重新栽回去。
秋风四起，枯黄的树叶纷纷飘落，在地面铺满一层，踩起来“咔嚓”作响。A大迎来第三场秋雨的时候，社团新生见面会悄然到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只穿一件针织衫已经不能抵挡室外的瑟凉。沈栗裹紧风衣，趴在窗边，在被水蒸气糊满的玻璃上写写画画。
手下的线条乱糟糟，她索性放弃。扭过头，余灿在一旁安静地看书，周遭的吵闹不能影响她半分。
歪过身子看了眼封面——《资本论》，沈栗默默坐正，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门口进来一行人，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果不其然，打头的是闻贺洲，朝这边笑得骚包又欠揍。
沈栗知道他是在对余灿笑，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说服了脑子里只有学习的余灿参加棋社。
一行五六个人，没有路一屿。
沈栗重新望向窗外，刚才被她涂抹过变得清晰的小块玻璃重新被水蒸气包裹，和四周融为一体，几个字母早就变得模糊，只依稀可以看得见有一个L。
那天晚上路一屿没能写成毛笔字，接了个电话人就走了，到现在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他临走之前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要了颗榴莲糖，揉了揉她的脑袋，屈膝和她平视，“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她本想和他一块走，被摁在原地，只能应了一声，“可以，你去忙吧。”
“你乖一点。”
“那不可能的。”
“调皮。”
鼻尖被点了点，沈栗笑着躲开，朝他扮鬼脸，“慢走不送。”
“对了，余灿答应闻贺洲来棋社，你和她一块，嗯？”走到门口的人退回来半个身子，朝她眨了下眼睛。
“我考虑一下。”
“等你。”
如今她坐在这里参加社团的新生见面会，他却没出现。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弥漫在心底，沈栗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大概是榴莲糖吃少了，这么想着，她往嘴里塞了两颗。
“同学，你好。”
背后被戳了戳，沈栗从桌子上爬起来。
“我是数学系的，刚才看你在玻璃上写字，很可爱，交个朋友吧？”
后桌的男生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兴奋地点开微信，把二维码给她。
沈栗还沉浸在第一次被要微信的惊吓中，久久回不过神。
“同学？”
“沈栗。”
另外一道男声同时响起。
已经打开“扫一扫”的沈栗抬起头，余灿不知道去哪里了。过道里，路一屿身着蓝西装套装，头发被打理成侧分，露出饱满的额头，淡淡的妆容遮不住他的倦色，盯着她的一双眼睛严肃且认真。
沈栗有点怵，像做坏事被捉住的小学生。
“过来。”
见她没反应，怒火没由头地冒上心头，路一屿的表情瞬间冷下来，上前一步拉着她往外走。
“诶……”猝不及防被拉起，沈栗朝后桌笑笑，“对不起啊，下次再加好友！”
她笑得开心，路一屿只觉心头的气焰更旺盛了，手下力度加大。
“喂！”
路一屿一步迈很大，她的小短腿压根跟不上，一路几乎是被拽着往前走。
男生的手劲加大，手腕被捏得生疼，沈栗挣扎不过，半贴着他的胳膊，借着他的劲儿抬腿往前蹬。
“路一屿！我咬人了！”
小腿被踢了一脚，路一屿停下来。
沈栗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停下来，她像只考拉，正半挂在他胳膊上，嘴里含着他的西装外套。
路一屿甩了甩胳膊，攀在胳膊上的人搂得更紧了，见他看来，眨了眨眼。
“呸呸呸，真难吃。”
路一屿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皮球，她就这么一眨眼，他就“噗”地一下泄气了，什么脾气也没有。
怎么形容这种心情，举全国之力攻城，成败在此一举，那个人只是眨眨眼他就溃不成军，缴械投降，心甘情愿。
“对不起，弄疼你了。”
女孩子的肌肤总是娇嫩的，她的手腕被他捏红了一片。比赛结束一下飞机他就往学校赶，进教室看见她言笑晏晏地扫别人的二维码，气不打一处来。
把她据为己有的想法在脑海里疯狂叫嚣，他十分后悔那天晚上没把话说清楚，让别人钻了空子。
“你看那边，好漂亮！”沈栗从小和小区的孩子打架打到大，这点疼对她来说压根不算什么。
路一屿带她来到了天台上，站在这幢楼的至高点，可以看得见中央广场的音乐喷泉。
音乐声适时响起，七彩的灯光闪烁，银白的水柱跟随欢快的音乐起起伏伏，夜幕星星无数，弯月正悬，沈栗深深吸了一口气。
路一屿靠着栏杆，歪头看着她，笑了。
两人静静看了五分钟喷泉，秋末的夜风吹起来，带着萧瑟的凉意。
“沈栗。”
“啊？”
沈栗觉得他的眼里盛满了一汪清泉，在月色下波光灵动。
一般他这种眼神就是……
沈栗紧紧捂住自己的口袋，抢在他前面开口，“想吃糖自己去买！我没了！”
“有也不给你了！”
“自己去买！”
她大声说话时眼睛便会睁得很圆，腮帮子也会鼓起来，很想戳一下。
咽了咽口水，路一屿不怒反笑，只是凑近她。脱下外套将人裹住，低头和她对视，声音里带着诱哄。
“所以……”
“你什么时候才肯找我要糖？”
【Action–8】八颗榴莲糖
“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肯找我要糖？”
“所以你什么时候找我要糖？”
“你什么时候找我要糖？”
“找我要糖。”
“要糖。”
“啊啊啊啊！”
周末一大清早，沈栗哀嚎着从床上坐起来。
昨天晚上她落荒而逃，于是一晚上脑海里都是他的这句“什么时候找我要糖”。
想了半天，她发了条朋友圈。
“嗓门太大把人吼傻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顺便问一下，学校附近哪里有寺庙，求推荐！”
刚发出去微信提示音便响起来，满怀希冀地点开，看了一眼沈栗就把手机扔出去了。
半晌她又爬到床头捡回来，反复确认，是路一屿没错。
还没来得及回复，又收到了他发过来的消息。
“把别人吼傻我管不着。”
“但我被你吼傻了，所以……”
“当我女朋友。”
“寺庙我带你去。”
在沈栗的认知里，男朋友是很遥远的事情。
她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她也喜欢过男孩子。那时候她还不像现在一样神经大条。
她问爸爸喜欢是什么，爸爸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
她最喜欢的就是榴莲糖。
于是她跑遍市区，在不同的商店买了不同包装的榴莲糖，花了一个月时间，不分日夜地给每颗糖块外重新加了一层包装，不同的图案，不同的标识，一颗糖贴一张小纸条，整整一大罐，是她全部的心意。
满怀期待地送给那个人，却在放学后看见他嫌恶地扔到了校门口的垃圾桶。
“她该不会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喜欢这种恶心的糖吧？”
“哈哈哈哈……没毛病……”
“走，带你们去吃炸鸡。”
夏季的雨点说来就来，她从垃圾箱里找出那罐子糖，搂在怀里冒着大雨回到家，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安静地吃糖。
吃到半夜昏过去，发烧到49℃，上吐下泻，急坏了爸妈。
醒来之后，爸爸揉揉她的头，对她说，“囡囡以后找男朋友要擦亮眼睛，要找一个像爸爸一样不会嫌弃你吃榴莲糖的人。”
病好以后，她就转学了。
新班级的孩子都排外，为了快速和他们融为一体，她忽略那些怀疑妒忌的目光，忽略所有敌意，忽略心底的不适，强迫自己微笑着和他们相处，久而久之，性子就变成现在这样神经大条。
从回忆里醒来，泪渍沾满枕巾，她从床帘里探出半颗头，“你们说，喜欢是什么？”
祁姗嚼着口香糖，头也没回，“喜欢就是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从此以后别的帅哥都和我无关。我宁愿用我单身四年换我多看几次帅哥。”
陈潇正在追剧，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喜欢就是为她一人生，为她一人死，为她一人屠满城。呜呜呜……还我的女主……”
“……”沈栗头冒黑线，关键时刻还是得找余灿。
余灿被她从图书馆里拉出来，陪着她在校园里闲逛。
“喜欢啊？”
“喜欢是张爱玲的‘听到一些事，明明不相干的，也会在心中拐好几个弯想到你’，是周总理的‘你的信太过官方，都不说想我’。”
“也有人说喜欢是怦然心动，是思其难寐，是见到他就开心，是可以包容他的坏脾气臭毛病，是接受他的一切。”
“可我觉得，喜欢是舒服，是习惯。”
“每个人对喜欢的定义都不一样，什么是喜欢，你喜欢的人会给你答案。”
“哦吼～灿姐有情况啊。”
“想明白一些事，你呀，还是先解决你自己的问题吧。”
＊＊＊
被安排来听讲座，下午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沈栗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兀得想起那天和余灿的对话。
喜欢吗？
路一屿从没拒绝过她给的榴莲糖，他会和其他人不一样吗？
沈栗想不通。
想不通就躲起来，卸掉微信就看不到他的早安晚安，躲起来就收不到他的关心。
她不敢看那些消息，一看见就会想起抱着榴莲糖回家的那个夜晚，浑身都发抖。
甩了甩脑袋，往嘴里塞了一颗榴莲糖，甜丝丝的味道很快蔓延整个口腔，沈栗眯起眼，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清空。
最近的回忆弄得她心神不宁，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讲座结束大家往外走，靠近过道的人侧对着她，坐着不动，她被堵在里面，就很气。
鼓了鼓腮帮子，沈栗决定采取“怀柔政策”。
“同学，你好，请让一下。”
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人，这些天她一直躲着的人正看着她，眸色不明。
沈栗挠挠头，心道：会遁地术好牛批，想去哪里去哪里。
路一屿今天穿了件湖蓝色半高领夹克衫，戴着线帽，一改往常规整的坐姿，伸着长腿靠在椅背上，胳膊垫在脑后，慵懒舒适地看着她，不笑也不说话。
不少人从过道经过，纷纷往这边看，还有女生掏出手机悄悄偷拍。
沈栗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路一屿无奈地叹口气，抬起胳膊。
毫无防备地，重心偏移，沈栗惊呼一声，栽进他的怀里，对上他情绪不明的眼睛。
周围的扶手早就收起来，着力点只有他的胸膛。还未散去的人群已经开始起哄，沈栗羞着脸，想要从他身上撑起来。
才抬起半颗头，腰后的胳膊微微用力，她重新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