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颗榴莲糖（五）
【Action–9】九颗榴莲糖
彻底失去借力点的她直直往前栽，这次，蹭到了他的脖子。
温柔的唇划过，心流一刹那擦出火光，路一屿的身子僵了一下。
周围起哄声更大了，沈栗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索性埋在他的怀里，在心底嚎叫自己“小区一哥”的脸面都丢完了。
路一屿被她的动作愉悦到，微微偏头，果香味的洗发水沁入鼻翼，清新干冽，白嫩的小耳朵近在唇边。
他恨恨地咬牙，真的很想咬一口，看她会不会疼。
“搂好。”
路一屿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话，湿热的呼吸触感清晰，低沉的声线一下一下撩动她的心弦。
这下沈栗的耳朵尖儿也红透了。
沈栗埋着头，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擦着她的耳廓说话，为了报之前的仇。
气不过，她张嘴咬了一口。
“小野猫。”
路一屿笑声爽朗，隔着衣服并未有多大痛感，揉了揉她的脑袋，收紧另一只胳膊，起身。
沈栗被他摁在怀里没敢抬头，这个姿势实在太羞耻了。
他的心跳深沉有力，她听了一路，听着它和自己的心跳跳动成一个频率。
“到了。”
沈栗如蒙大赦，脚一沾地就往前跑。
跑出半步，被人从背后抱住。
“害羞了？”
沈栗低着头看脚尖，还没想通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面对。
沈栗很轻，路一屿抱着她一路走过来也不觉得累，此时搂在怀里，更觉她小小一只，暗自想着以后要给她多补点肉吃。
“放松点，我们走一会。”
路一屿放开她，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四周景色有点眼熟，沈栗扭头，看见了熟悉的“闲人免进”的牌子。
原本蓊郁的林木变得枯黄，树叶掉下去，翡翠的绿衣脱掉，露出干秃的树枝，凌乱萧条。
像她现在的心情，枝蔓横生，错综复杂，迷失在茫茫无际的雾气里，找不到出口。
路一屿带她走了另一条路，窄窄的通道，隔二十米就是一个岔口。继续往前，道路逐渐宽，光线也慢慢明亮。
道路尽头是一个窄窄的石板小桥，连接着湖中心的亭子。
“敢走吗？”
走了一大圈，沈栗的心情好了不少，看见石板桥，她的眼底亮起碎光，“当然！”
秋日的阳光打下来温度恰到好处，天空的云絮都被吹散，失去了阻隔，和人群之间的距离更远了。偶有秋风吹过，几片落叶飘到湖里，打个旋就飘走。
身侧的人一路都有意无意地站在风口上，温度源源不断地从两人相接的掌心传递，顺着脉络一点一点到心底。
安静地走了一圈，回忆在脑海里倒带，不是关于以前，而是和眼前这个人的回忆。
印象里遇见他开始，他就浑身带着光，每每都能及时地将她从困境中拯救出来。此刻也是，随意倚着栏杆，斜辉勾勒出他身形的弧线，他脸上的细小绒毛闪着光，对她弯着笑。他的笑意深沉直达眼底，眼底藏着细腻的光芒。
也许，真的是喜欢呢？
沈栗停下脚步，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目光坚定。
“路一屿。”
“我们谈谈。”
“好。”
＊＊＊
秋风不够温暖，却带着十足的温柔。几个月过去，沈栗的头发长长不少，初见时还不及肩膀，如今已经跃过肩膀，向下生长去。
路一屿撑着脸听她讲话，秋日的阳光洋洋洒洒，穿着橙色卫衣的她整个人都闪着光，像森林深处的精灵。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干净的声音在这片角落响起，像淙淙泉水流入心间。
眸色微动，终究是没忍住，凑近，在她唇角烙下一吻。
轻轻一下，像蝴蝶在花朵枝梢稍做停留便匆然离去，心底泛起涟漪，心跳加速，沈栗愣在原地，手下无意识地揪紧衣服。
比想象中还要软，路一屿心满意足地将人搂住，长长叹出一口气，声音里尽是宠溺，“真是败给你了。”
【Action–10】十颗榴莲糖
“后来呢？”
A大东边的咖啡馆里，沈栗的故事戛然而止，对面的陈舒西孜孜不倦地追问个不停。
陈舒西是沈栗妈妈好朋友的女儿，比她小三岁，两人高中在同一所学校，小姑娘高考毕业后也考进了A大。
明天举行毕业典礼，陈舒西舍不得她，拉着她来喝咖啡，两人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沈栗舀了勺冰激凌递进嘴里，抹茶味在嘴里化开，她望向窗外。
咖啡馆里音乐舒缓悠扬，落地窗外夕阳西沉，一眼望去，半边天空和云朵被染了色，此刻变幻成暖调的橘色。
后来呢？
后来那天的夕阳也变幻成今天这样的颜色，傍晚的秋风带着凉意朝人扑过来，路一屿像哄小狗一样揉着她的脑袋，小心而又虔诚地提出要求，“沈栗，我们试试。”
她躲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点了点头。
“后来他就出国了。”
算起来，两人很久没见了。沈栗抬起头，一群拿着彩色气球的人笑着从窗外跑过，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扼住心脏。
“太不厚道了！”
“亲都亲了，他居然扔下你跑了！”
直到在宿舍楼底下分别，陈舒西依然骂骂咧咧，只差亲自拿着武器去国外找人算账。
前方枝影摇晃，在地上投出一道斜影，沈栗莞尔一笑，凑近她，“你家那位在等你，我走啦。”
“不用管他。”陈舒西搂住沈栗的脖子，响亮地“啵”了一声，“栗子姐慢走，明天见！”
＊＊＊
沈栗拦了辆出租车回去。
她并不在宿舍住，这个学期开始她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公寓，利用假期去辅导站当英语助教。
车内光线昏暗，路边街灯从车窗上闪过，灯影绰约，是熟悉的商业街。才下晚自习的中学生从路边打打闹闹地跑过去，停在烟火味十足的小吃摊前。
零碎的片段猝不及防闯入脑海，沈栗想起她和路一屿唯一一次吵架就是在这里。现在想起来，两人吵架的理由幼稚极了。
路一屿是名合格的男友，事无巨细，风雨无阻地给她送早餐，即便社团和广播站的工作再忙碌，晚上也一定会送她回宿舍，完全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那天是他第一次朝她发脾气。
夏季的夜晚两人出来吃烧烤，她特意叮嘱老板放辣椒，路一屿指着她脸上的痘痘不让她吃。
两人就“辣椒会不会导致更多的痘痘”争辩半天，最后路一屿塞给她一串满是辣椒的烤串，冷冰冰地吐了两个字，“吃完。”
她一向只吃微辣，但那次偏偏不想低头，赌着气往嘴里塞，没碰到嘴角就被他拍掉了。
“你就这么听我话？”
“让你吃你就吃？”路一屿难得情绪外露，音量拔高不少。
“我乐意吃！”手背被拍疼的沈栗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亲我。”
“？”
“你不是听话吗？”
“亲我。”
“我不……唔……”
路一屿才不管她愿不愿意，捏着她的下巴亲上来，霸道强势，不容拒绝。
所有的脾气都淹没在那个弥漫着烟火味的吻里，周边小贩叫喊声不断，温热的呼吸纠缠暧昧。
吻毕，他喘着气捧着她的脸低语，眼神认真压抑，像一匹捕获到猎物的狼，而她是唯一的奖赏。
黑沉的夜色里，他的眼睛亮如星芒，盛着愠怒，像夜晚的海浪，白色浪花一层层扑闪，永远不知道是否下一朵浪花后就藏着一块暗礁，碰一下便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沈栗，你乖一点。”
“你乖一点。”
喉咙被扼住，下一秒呼吸困难，沈栗倏地睁开眼。
她做梦了。
点开手机，凌晨四点半。
没有未接来电，通话记录第一行是她昨天晚上拨出去并未接通的电话，那串鲜艳的红色数字她倒背如流。微信对话框的消息停留在三天前，是他发来的封闭工作的消息。
一句话删删改改，最终她关掉手机，翻身下床。
清凉的风从阳台吹过来，夜色削减了大半，似明非明，不同于最初的黑暗，也不同于天亮之后的薄明，呈现出一股说不清的蓝色，神秘而又虚幻。
凉薄的昏暗里，远处湖面上被风撩起的波纹依稀可辨。街道还安静得很，路灯透着昏黄的光，沈栗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整个人都舒服很多。
路一屿出国前，经常在录音棚通宵工作，最开始她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有一天失眠，五点多悄悄打开阳台的门。清浅的天色里，他站在宿舍楼底下，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神都亮了，星星点灯也不过如此。
他低头发了条消息，而后笑着朝她张开双臂，浑身疲惫掩不住他眼角的温柔。
他发的是“下来抱会，给我充会电。”
她拖鞋也顾不上换就迫不及待跑下楼，扑进他凉意满满的怀里，被他稳稳地接住。
从那时起，她便认定了这个人。
他出国后两人聚少离多，中间隔着时差，为了让他多睡会，她已经习惯了他突然消失不见的生活。
虚虚几指，凭空勾勒出他的轮廓，沈栗嘴角泛起甜蜜而苦涩的笑，转身回屋翻出一部很久之前就想看的电影，流利的英文在房间里响起，那被梦惊扰仅存的一丁点睡意也连带着婉转的英文腔调跑远了。
＊＊＊
毕业典礼结束后，沈栗依依不舍地和舍友分别，不知不觉一个人闲逛到植物园门口。
绿色的植物郁郁葱葱，灿烂的阳光从枝缝间漏下来，在地上画出形状不一的斑点。“闲人免进”的牌子还是四年前的那块，沈栗有幸见过它掉漆又重新被喷漆，见证了它单薄简单的历史。
沿着熟悉的路走了一圈，重新回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行李箱映入眼帘。长椅上，静静地躺着一本书。
这里是她和路一屿最初相遇的地方。
那个箱子是……
扭过头，致使她辗转反侧的源头正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对她张开双臂。
几年过去，路一屿褪去了少年意气，日常服装从休闲卫衣变成了成年人标配的西装，皮鞋在日光下锃亮锃亮的。两边浅浅的鬓角为他增添了不少男性魅力。
日思夜想的人此刻站在眼前，沈栗忍住激动，小跑着朝他扑过去。
还是熟悉的怀抱。
路一屿将人稳稳地接住，搂进怀里，揉着她的头，言笑晏晏，“毕业快乐。”
绿叶掩映，树荫重叠，蓝天上云絮浮动，白色的纸飞机从他们头顶跃过，飞向广阔的远方。
后来沈栗在岁月里无数次回忆两人的相遇，谁先心动，没有答案。但关于“什么是喜欢”的问题，她想，她有答案了。
什么是喜欢？
喜欢是初见心动，久处亦怦然。
是她的快乐是她的难过。
是她的全部。
是上天赐给她的独一份礼物。
——正文完——
彻底失去借力点的她直直往前栽，这次，蹭到了他的脖子。
温柔的唇划过，心流一刹那擦出火光，路一屿的身子僵了一下。
周围起哄声更大了，沈栗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索性埋在他的怀里，在心底嚎叫自己“小区一哥”的脸面都丢完了。
路一屿被她的动作愉悦到，微微偏头，果香味的洗发水沁入鼻翼，清新干冽，白嫩的小耳朵近在唇边。
他恨恨地咬牙，真的很想咬一口，看她会不会疼。
“搂好。”
路一屿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话，湿热的呼吸触感清晰，低沉的声线一下一下撩动她的心弦。
这下沈栗的耳朵尖儿也红透了。
沈栗埋着头，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擦着她的耳廓说话，为了报之前的仇。
气不过，她张嘴咬了一口。
“小野猫。”
路一屿笑声爽朗，隔着衣服并未有多大痛感，揉了揉她的脑袋，收紧另一只胳膊，起身。
沈栗被他摁在怀里没敢抬头，这个姿势实在太羞耻了。
他的心跳深沉有力，她听了一路，听着它和自己的心跳跳动成一个频率。
“到了。”
沈栗如蒙大赦，脚一沾地就往前跑。
跑出半步，被人从背后抱住。
“害羞了？”
沈栗低着头看脚尖，还没想通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面对。
沈栗很轻，路一屿抱着她一路走过来也不觉得累，此时搂在怀里，更觉她小小一只，暗自想着以后要给她多补点肉吃。
“放松点，我们走一会。”
路一屿放开她，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四周景色有点眼熟，沈栗扭头，看见了熟悉的“闲人免进”的牌子。
原本蓊郁的林木变得枯黄，树叶掉下去，翡翠的绿衣脱掉，露出干秃的树枝，凌乱萧条。
像她现在的心情，枝蔓横生，错综复杂，迷失在茫茫无际的雾气里，找不到出口。
路一屿带她走了另一条路，窄窄的通道，隔二十米就是一个岔口。继续往前，道路逐渐宽，光线也慢慢明亮。
道路尽头是一个窄窄的石板小桥，连接着湖中心的亭子。
“敢走吗？”
走了一大圈，沈栗的心情好了不少，看见石板桥，她的眼底亮起碎光，“当然！”
秋日的阳光打下来温度恰到好处，天空的云絮都被吹散，失去了阻隔，和人群之间的距离更远了。偶有秋风吹过，几片落叶飘到湖里，打个旋就飘走。
身侧的人一路都有意无意地站在风口上，温度源源不断地从两人相接的掌心传递，顺着脉络一点一点到心底。
安静地走了一圈，回忆在脑海里倒带，不是关于以前，而是和眼前这个人的回忆。
印象里遇见他开始，他就浑身带着光，每每都能及时地将她从困境中拯救出来。此刻也是，随意倚着栏杆，斜辉勾勒出他身形的弧线，他脸上的细小绒毛闪着光，对她弯着笑。他的笑意深沉直达眼底，眼底藏着细腻的光芒。
也许，真的是喜欢呢？
沈栗停下脚步，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目光坚定。
“路一屿。”
“我们谈谈。”
“好。”
＊＊＊
秋风不够温暖，却带着十足的温柔。几个月过去，沈栗的头发长长不少，初见时还不及肩膀，如今已经跃过肩膀，向下生长去。
路一屿撑着脸听她讲话，秋日的阳光洋洋洒洒，穿着橙色卫衣的她整个人都闪着光，像森林深处的精灵。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干净的声音在这片角落响起，像淙淙泉水流入心间。
眸色微动，终究是没忍住，凑近，在她唇角烙下一吻。
轻轻一下，像蝴蝶在花朵枝梢稍做停留便匆然离去，心底泛起涟漪，心跳加速，沈栗愣在原地，手下无意识地揪紧衣服。
比想象中还要软，路一屿心满意足地将人搂住，长长叹出一口气，声音里尽是宠溺，“真是败给你了。”
【Action–10】十颗榴莲糖
“后来呢？”
A大东边的咖啡馆里，沈栗的故事戛然而止，对面的陈舒西孜孜不倦地追问个不停。
陈舒西是沈栗妈妈好朋友的女儿，比她小三岁，两人高中在同一所学校，小姑娘高考毕业后也考进了A大。
明天举行毕业典礼，陈舒西舍不得她，拉着她来喝咖啡，两人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沈栗舀了勺冰激凌递进嘴里，抹茶味在嘴里化开，她望向窗外。
咖啡馆里音乐舒缓悠扬，落地窗外夕阳西沉，一眼望去，半边天空和云朵被染了色，此刻变幻成暖调的橘色。
后来呢？
后来那天的夕阳也变幻成今天这样的颜色，傍晚的秋风带着凉意朝人扑过来，路一屿像哄小狗一样揉着她的脑袋，小心而又虔诚地提出要求，“沈栗，我们试试。”
她躲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点了点头。
“后来他就出国了。”
算起来，两人很久没见了。沈栗抬起头，一群拿着彩色气球的人笑着从窗外跑过，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扼住心脏。
“太不厚道了！”
“亲都亲了，他居然扔下你跑了！”
直到在宿舍楼底下分别，陈舒西依然骂骂咧咧，只差亲自拿着武器去国外找人算账。
前方枝影摇晃，在地上投出一道斜影，沈栗莞尔一笑，凑近她，“你家那位在等你，我走啦。”
“不用管他。”陈舒西搂住沈栗的脖子，响亮地“啵”了一声，“栗子姐慢走，明天见！”
＊＊＊
沈栗拦了辆出租车回去。
她并不在宿舍住，这个学期开始她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公寓，利用假期去辅导站当英语助教。
车内光线昏暗，路边街灯从车窗上闪过，灯影绰约，是熟悉的商业街。才下晚自习的中学生从路边打打闹闹地跑过去，停在烟火味十足的小吃摊前。
零碎的片段猝不及防闯入脑海，沈栗想起她和路一屿唯一一次吵架就是在这里。现在想起来，两人吵架的理由幼稚极了。
路一屿是名合格的男友，事无巨细，风雨无阻地给她送早餐，即便社团和广播站的工作再忙碌，晚上也一定会送她回宿舍，完全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那天是他第一次朝她发脾气。
夏季的夜晚两人出来吃烧烤，她特意叮嘱老板放辣椒，路一屿指着她脸上的痘痘不让她吃。
两人就“辣椒会不会导致更多的痘痘”争辩半天，最后路一屿塞给她一串满是辣椒的烤串，冷冰冰地吐了两个字，“吃完。”
她一向只吃微辣，但那次偏偏不想低头，赌着气往嘴里塞，没碰到嘴角就被他拍掉了。
“你就这么听我话？”
“让你吃你就吃？”路一屿难得情绪外露，音量拔高不少。
“我乐意吃！”手背被拍疼的沈栗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亲我。”
“？”
“你不是听话吗？”
“亲我。”
“我不……唔……”
路一屿才不管她愿不愿意，捏着她的下巴亲上来，霸道强势，不容拒绝。
所有的脾气都淹没在那个弥漫着烟火味的吻里，周边小贩叫喊声不断，温热的呼吸纠缠暧昧。
吻毕，他喘着气捧着她的脸低语，眼神认真压抑，像一匹捕获到猎物的狼，而她是唯一的奖赏。
黑沉的夜色里，他的眼睛亮如星芒，盛着愠怒，像夜晚的海浪，白色浪花一层层扑闪，永远不知道是否下一朵浪花后就藏着一块暗礁，碰一下便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沈栗，你乖一点。”
“你乖一点。”
喉咙被扼住，下一秒呼吸困难，沈栗倏地睁开眼。
她做梦了。
点开手机，凌晨四点半。
没有未接来电，通话记录第一行是她昨天晚上拨出去并未接通的电话，那串鲜艳的红色数字她倒背如流。微信对话框的消息停留在三天前，是他发来的封闭工作的消息。
一句话删删改改，最终她关掉手机，翻身下床。
清凉的风从阳台吹过来，夜色削减了大半，似明非明，不同于最初的黑暗，也不同于天亮之后的薄明，呈现出一股说不清的蓝色，神秘而又虚幻。
凉薄的昏暗里，远处湖面上被风撩起的波纹依稀可辨。街道还安静得很，路灯透着昏黄的光，沈栗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整个人都舒服很多。
路一屿出国前，经常在录音棚通宵工作，最开始她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有一天失眠，五点多悄悄打开阳台的门。清浅的天色里，他站在宿舍楼底下，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神都亮了，星星点灯也不过如此。
他低头发了条消息，而后笑着朝她张开双臂，浑身疲惫掩不住他眼角的温柔。
他发的是“下来抱会，给我充会电。”
她拖鞋也顾不上换就迫不及待跑下楼，扑进他凉意满满的怀里，被他稳稳地接住。
从那时起，她便认定了这个人。
他出国后两人聚少离多，中间隔着时差，为了让他多睡会，她已经习惯了他突然消失不见的生活。
虚虚几指，凭空勾勒出他的轮廓，沈栗嘴角泛起甜蜜而苦涩的笑，转身回屋翻出一部很久之前就想看的电影，流利的英文在房间里响起，那被梦惊扰仅存的一丁点睡意也连带着婉转的英文腔调跑远了。
＊＊＊
毕业典礼结束后，沈栗依依不舍地和舍友分别，不知不觉一个人闲逛到植物园门口。
绿色的植物郁郁葱葱，灿烂的阳光从枝缝间漏下来，在地上画出形状不一的斑点。“闲人免进”的牌子还是四年前的那块，沈栗有幸见过它掉漆又重新被喷漆，见证了它单薄简单的历史。
沿着熟悉的路走了一圈，重新回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行李箱映入眼帘。长椅上，静静地躺着一本书。
这里是她和路一屿最初相遇的地方。
那个箱子是……
扭过头，致使她辗转反侧的源头正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对她张开双臂。
几年过去，路一屿褪去了少年意气，日常服装从休闲卫衣变成了成年人标配的西装，皮鞋在日光下锃亮锃亮的。两边浅浅的鬓角为他增添了不少男性魅力。
日思夜想的人此刻站在眼前，沈栗忍住激动，小跑着朝他扑过去。
还是熟悉的怀抱。
路一屿将人稳稳地接住，搂进怀里，揉着她的头，言笑晏晏，“毕业快乐。”
绿叶掩映，树荫重叠，蓝天上云絮浮动，白色的纸飞机从他们头顶跃过，飞向广阔的远方。
后来沈栗在岁月里无数次回忆两人的相遇，谁先心动，没有答案。但关于“什么是喜欢”的问题，她想，她有答案了。
什么是喜欢？
喜欢是初见心动，久处亦怦然。
是她的快乐是她的难过。
是她的全部。
是上天赐给她的独一份礼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