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顶青灰。

    密林深处，男子用剑支撑着大半个浴血的身体，摇摇欲坠。他的周围已倒下一片尸体，然而仍有数不清的黑衣蒙面人正向他逼近。

    剑拔弩张，不死不休。

    阴森的血气正逐步将这座密林覆盖。

    “要下雨了呢……”

    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这森然的死寂。

    那些蒙面人一惊，皆停下手中动作，只见一名黑衣女子斜靠在马背上，手里持着半坛清风醉缓缓出现在林影深处。

    竟是无声无息。

    “你们……挡我路了。”那女子半眯着眼，眼眸未抬，似醉非醉，像只狐狸。其座下的黑马也随之打了个响鼻，似乎亦在发泄不满。

    “哪里来的臭娘们儿，找死！”

    “吵，闭嘴。”女子朱唇微勾，一粒酒珠自坛中飞出，直射那说话之人的口中。刹那之间，鲜血喷涌。

    此番出手，简单粗暴，干净利落。

    在场之人俱是一震，丝毫不敢再小觑眼前这个看似娇柔实则狠辣的女人。

    “姑娘莫要多管闲事，否则来日惹祸上身不得善终！”领头的那蒙面人道。

    女子轻轻一笑，眼角携着几分醉意，道：“我这辈子行于刀剑之上，从未想过善终，凡挡我者，皆死。”

    语毕，疾风行，风声啸，不过顷刻，所有动静戛然而止。

    那些黑衣人个个双目圆睁，有的甚至还来不及眨眼便永远失去了生机，唯有喉咙的血洞能证实刚刚发生了什么。

    女子手里依旧提着那坛清风醉，滴酒未洒，然酒水却去了大半。

    “可惜了……”她低喃道，随即下了马。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四处散落着尸体，整个密林都笼罩在可怖的死气之下，然女子却丝毫未受到影响，那副表情恬淡得好似闺秀淑女。

    闫青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女人从尸山里缓缓朝他走来，宛如神袛。

    2

    “青青，去哪？”殷辞从树上跃下，一袭红衣浓烈如火。

    自上一次她救他，时间已去一月。

    这一月，她与他形影不离。

    不同于初见时的冰冷，现在的殷辞收起了所有寒芒与毒刺，多了一丝存于世间的烟火气，但闫青知道，她的改变不是因为他。

    “回麓山。”他道。

    “我和你一起去。”

    闫青深眸微敛，低沉道：“阿辞，我不是他。”

    殷辞怔了怔，再没有跨出一步。

    “回去吧。”闫青转过身。

    殷辞垂眸握紧了腰间佩剑，低喃：“我可以帮你。”

    闫青顿足，黑眸如墨，“为何要帮我？”

    “我……不想你死。”

    “傻瓜，我不会死，所以你不用帮我。”

    闫青最终还是走了。

    那一天，殷辞看着他背影，终是想不出继续跟着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