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为娇（三）
那一声巨响，整个皇宫似乎都为之一抖，所有人都在黑暗中惊醒。原本还沉浸在上阳宫失火阴影里的宫人们此时更是被吓得肝胆俱裂，一时间整个内廷都开始恐慌起来。
湫芜宫。
“母妃，峥儿怕。”
“别怕，母妃会保护峥儿的。”寝殿内，女子散乱着青丝，面色微微发白却仍极力保持着镇静，拼命安慰着怀里的小团子。
那幼儿不过七八年纪，唇红齿白，长得十分秀气可爱。
“娘娘！湫芜宫被包围了！”一名青衣侍女神色惊慌地冲了进来。
“可知是谁的人？”惠妃红唇紧抿，周身紧绷。
“领兵的是……曹都尉。”侍女颤声回答。
“曹仁……”惠妃美目一闪，脸色骤变，“他来做什么？！那女人不是死了么？！这是何意？！”
“来人！把四皇子带下去，好生看护！”洪亮的声音从殿外传入，人未到而声先至。
紧接着，数十名带刀禁卫鱼贯而入，他们手中的兵器散发着刺骨的寒芒。
“你们做什么！？擅闯嫔妃寝宫可是大罪！”惠妃厉声喝道，将幼儿紧紧护于胸前。
这时一名身披玄色铠甲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步伐矫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杀伐之气。
“惠妃娘娘，下官只是奉命行事。”那人声音冷硬，一句话便把底下的那些侍女吓得发抖。
“我要见平阳侯！”惠妃脸色发青，怒道。
“拿下！”那人没有理会惠妃，一声令下禁卫军顿时上前强行把四皇子抱了起来。
“峥儿！”惠妃欲上前争抢，刀口顿时横在了她面前。
“我不要跟母妃分开！你们放开我！”四皇子在禁卫的手里哭喊挣扎着。
“带下去。”
“遵命！”
“母妃救我！”
“峥儿！”惠妃声泪俱下，目光死死地看着聂峥离开的方向，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
“惠妃娘娘若还想看见四皇子，最好听话一些。”曹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片刀影划过，她身旁的那名青衣侍女霎时鲜血四溅。
只见那名青衣侍女颤巍巍地捂着肩颈的伤口，在惊愕中往后栽了去。
“你想如何？”惠妃冷冷地看着曹仁，哪还有先前的悲戚模样，就连侍女的惨死也没有震动她半分。
“你们王家被丞相府压了那么久，也是时候翻一翻身了。不过……”曹仁顿了顿，眼神骤然锐利，“京畿布防舆图泄露了。”
惠妃僵了僵，目光闪烁。
“娘娘该当思量思量，如今庙堂之位空悬，前有大皇子、景王，后有晋国虎视眈眈，小皇子可是坐得稳？”曹仁目光紧紧盯着她，煞气逼人。
惠妃面色一慌，大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曹仁冷笑：“晋国的影组织娘娘最好不要牵扯，否则，你身旁的这位便是下场。倘若你放聪明些，侯爷自会开出优于那人的条件，你又何苦赌上尚书府摊上这通敌卖国之罪。”
“布防图不是早就交给平阳侯了么，怎么，现在遗失了反而要怪到本宫头上？”惠妃嘴上虽这么说，心底却一阵发凉。
她惊讶的是卫楚竟然通过她摸到了晋国的神秘组织影，那背后之人连她这个曾接触过的人都不知，他居然都调查到了。那人虽允诺帮她扳倒萧楚，但所图乃大盛军事防务，她自是不肯全盘托出。父亲虽为兵部尚书，管理着朝廷武官但并无调兵实权。卫楚觊觎帝位，哪怕他现在助峥儿登基，峥儿也只能做个傀儡皇帝。
她只有徐徐图之。
“惠妃娘娘。”曹仁突然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侯爷让我告诉你，上阳宫的那一把火若传到了那人耳里，你恐怕是没得选。”
惠妃突然怔住，冷声道：“这可怨不得我！是她自己要死！”
曹仁眼里顿时闪过一抹讥诮之色，“她与那人的关系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曹某言尽于此，接下来该如何，惠妃娘娘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
“侯爷，前方的路被已被完全封死，卫兵暂时无法通过。”侍卫心有余悸地说着，他们刚刚巡视完毕，险些就被那一阵惊雷搞得命丧黄泉。
卫楚剑眉微拧，俯身下去拈了一小撮那黑色粉末嗅了嗅。
这个味道是那个时候的……
“把刚抓的宫女带上来。”他沉吟道。
“是。”
“你对这里很熟？”卫楚的声音很平，但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威压。
那宫女匍匐在地上，怯怯地回答：“回侯爷的话，奴婢在上阳宫当差，自是……熟悉的。”
“那一头是通往哪个宫的？”
“回侯爷，那个方向是娘娘——”宫女说到这里自觉失言，慌忙改口，“是……是湖心小筑。”
“水源取自哪里？”
见对方没有要降罪的意思，那宫女突然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回侯爷，水流引自兴安河的一条支流，是通向宫外的。”
“她重伤跑不远，你们下去看看。”卫楚对身后的禁卫命令道，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要活的。”
“属下遵命！”
——
彻骨的寒凉从四肢百骸钻心刺入，聂娇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她缓缓闭上了眼，随着这水流浮浮沉沉逐渐失去了力气。
倘若有幸活着，哪怕活得像个死人，她也要让他们加倍偿还！
浑噩中，聂娇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向她靠近。她只恍惚听见哗啦啦的水声，然后被人托起。她没有力气再睁开眼，哪怕能，黑暗里她也是看不清的。她只依稀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人轻轻碰了碰，没有任何恶意，于是便沉沉睡了过去。
城郊兴安河下游，一月，一车，一人。
那人仗剑立在马车旁，一袭黑色劲装，卓然而立。
随着一声水花，他身影倏地一闪，霎时来到了岸边，冷峻的脸上有了些许松动。
“公子！”
那位被他唤作公子的是身形比他矮上一截的少年郎，他怀里正小心翼翼托着一个更加娇小的人。
“闫齐，去别苑，她不能死！”那少年声音沙哑，眼神阴鸷。
黑衣男子瞬间一凛，接过那少年怀里的人，以极快的轻功速度飞身离开。
“卫楚，她若有事，哪怕她喜欢你，我也定会让你陪葬！”那少年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身子虚晃往下一沉。
湫芜宫。
“母妃，峥儿怕。”
“别怕，母妃会保护峥儿的。”寝殿内，女子散乱着青丝，面色微微发白却仍极力保持着镇静，拼命安慰着怀里的小团子。
那幼儿不过七八年纪，唇红齿白，长得十分秀气可爱。
“娘娘！湫芜宫被包围了！”一名青衣侍女神色惊慌地冲了进来。
“可知是谁的人？”惠妃红唇紧抿，周身紧绷。
“领兵的是……曹都尉。”侍女颤声回答。
“曹仁……”惠妃美目一闪，脸色骤变，“他来做什么？！那女人不是死了么？！这是何意？！”
“来人！把四皇子带下去，好生看护！”洪亮的声音从殿外传入，人未到而声先至。
紧接着，数十名带刀禁卫鱼贯而入，他们手中的兵器散发着刺骨的寒芒。
“你们做什么！？擅闯嫔妃寝宫可是大罪！”惠妃厉声喝道，将幼儿紧紧护于胸前。
这时一名身披玄色铠甲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步伐矫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杀伐之气。
“惠妃娘娘，下官只是奉命行事。”那人声音冷硬，一句话便把底下的那些侍女吓得发抖。
“我要见平阳侯！”惠妃脸色发青，怒道。
“拿下！”那人没有理会惠妃，一声令下禁卫军顿时上前强行把四皇子抱了起来。
“峥儿！”惠妃欲上前争抢，刀口顿时横在了她面前。
“我不要跟母妃分开！你们放开我！”四皇子在禁卫的手里哭喊挣扎着。
“带下去。”
“遵命！”
“母妃救我！”
“峥儿！”惠妃声泪俱下，目光死死地看着聂峥离开的方向，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
“惠妃娘娘若还想看见四皇子，最好听话一些。”曹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片刀影划过，她身旁的那名青衣侍女霎时鲜血四溅。
只见那名青衣侍女颤巍巍地捂着肩颈的伤口，在惊愕中往后栽了去。
“你想如何？”惠妃冷冷地看着曹仁，哪还有先前的悲戚模样，就连侍女的惨死也没有震动她半分。
“你们王家被丞相府压了那么久，也是时候翻一翻身了。不过……”曹仁顿了顿，眼神骤然锐利，“京畿布防舆图泄露了。”
惠妃僵了僵，目光闪烁。
“娘娘该当思量思量，如今庙堂之位空悬，前有大皇子、景王，后有晋国虎视眈眈，小皇子可是坐得稳？”曹仁目光紧紧盯着她，煞气逼人。
惠妃面色一慌，大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曹仁冷笑：“晋国的影组织娘娘最好不要牵扯，否则，你身旁的这位便是下场。倘若你放聪明些，侯爷自会开出优于那人的条件，你又何苦赌上尚书府摊上这通敌卖国之罪。”
“布防图不是早就交给平阳侯了么，怎么，现在遗失了反而要怪到本宫头上？”惠妃嘴上虽这么说，心底却一阵发凉。
她惊讶的是卫楚竟然通过她摸到了晋国的神秘组织影，那背后之人连她这个曾接触过的人都不知，他居然都调查到了。那人虽允诺帮她扳倒萧楚，但所图乃大盛军事防务，她自是不肯全盘托出。父亲虽为兵部尚书，管理着朝廷武官但并无调兵实权。卫楚觊觎帝位，哪怕他现在助峥儿登基，峥儿也只能做个傀儡皇帝。
她只有徐徐图之。
“惠妃娘娘。”曹仁突然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侯爷让我告诉你，上阳宫的那一把火若传到了那人耳里，你恐怕是没得选。”
惠妃突然怔住，冷声道：“这可怨不得我！是她自己要死！”
曹仁眼里顿时闪过一抹讥诮之色，“她与那人的关系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曹某言尽于此，接下来该如何，惠妃娘娘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
“侯爷，前方的路被已被完全封死，卫兵暂时无法通过。”侍卫心有余悸地说着，他们刚刚巡视完毕，险些就被那一阵惊雷搞得命丧黄泉。
卫楚剑眉微拧，俯身下去拈了一小撮那黑色粉末嗅了嗅。
这个味道是那个时候的……
“把刚抓的宫女带上来。”他沉吟道。
“是。”
“你对这里很熟？”卫楚的声音很平，但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威压。
那宫女匍匐在地上，怯怯地回答：“回侯爷的话，奴婢在上阳宫当差，自是……熟悉的。”
“那一头是通往哪个宫的？”
“回侯爷，那个方向是娘娘——”宫女说到这里自觉失言，慌忙改口，“是……是湖心小筑。”
“水源取自哪里？”
见对方没有要降罪的意思，那宫女突然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回侯爷，水流引自兴安河的一条支流，是通向宫外的。”
“她重伤跑不远，你们下去看看。”卫楚对身后的禁卫命令道，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要活的。”
“属下遵命！”
——
彻骨的寒凉从四肢百骸钻心刺入，聂娇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她缓缓闭上了眼，随着这水流浮浮沉沉逐渐失去了力气。
倘若有幸活着，哪怕活得像个死人，她也要让他们加倍偿还！
浑噩中，聂娇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向她靠近。她只恍惚听见哗啦啦的水声，然后被人托起。她没有力气再睁开眼，哪怕能，黑暗里她也是看不清的。她只依稀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人轻轻碰了碰，没有任何恶意，于是便沉沉睡了过去。
城郊兴安河下游，一月，一车，一人。
那人仗剑立在马车旁，一袭黑色劲装，卓然而立。
随着一声水花，他身影倏地一闪，霎时来到了岸边，冷峻的脸上有了些许松动。
“公子！”
那位被他唤作公子的是身形比他矮上一截的少年郎，他怀里正小心翼翼托着一个更加娇小的人。
“闫齐，去别苑，她不能死！”那少年声音沙哑，眼神阴鸷。
黑衣男子瞬间一凛，接过那少年怀里的人，以极快的轻功速度飞身离开。
“卫楚，她若有事，哪怕她喜欢你，我也定会让你陪葬！”那少年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身子虚晃往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