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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完)
    (七)

    饭店门口趴着一只大狗,随着魏婴这一声气壮山河的怒吼,大狗噌着站起来狂吠了数声。魏婴勃然色变,一步窜到蓝湛身后,恨不能整个人顺着蓝湛身上往上爬。

    蓝湛被他双手一圈,整个人都僵住了,整个人呆立不动。狗的主人在饭店内听到犬吠,出来呵斥了一声,大狗呜呜两声,又趴了下去。

    狗一趴下,魏婴立即松开抱住蓝湛的双臂,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回饭店。

    听到蓝湛那句话时,魏婴就后悔了,或者说甚至更早,当他说完“我知道你家中巨变”那句话时,他就后悔了。但当时先是怒气冲冲,马上又被狗吓的魂不附体,等他意识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跑回了饭店。

    和朋友们一起回到剧组旅馆时,他不知道蓝湛是否已经回来,偷偷问了个群演,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才放心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开工前,他找到蓝湛打算道歉,才谨慎地说了句“对不起”,蓝湛的脸色就更加难看,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复“你不必对我说这个词。” 魏婴斟酌再三,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也就缄默了。

    从那天起,蓝湛不再每天来叫魏婴练功,魏婴每天主动准时出现在练功场,两人依旧每天长时间共处,也照常交谈,但尴尬的气氛始终横在两人中间。

    魏婴一向能言善辩,情商极高,如果换了别人,早就搂着肩膀一起出去吃饭或喝酒,自然而然就大事化小、小时化了了。但面对沉默寡言的蓝湛,魏婴完全使不出平时嬉皮笑脸的花招。他本来还想说几句软话打破僵局,但一回想起前段时间等到蓝湛入睡后才敢在卧室里偷偷喝可乐的窘状,顿时悲从中来,自哀自怜,不肯主动求和了。

    大约一周后,收工后换回自己的衣服,魏婴看到手机上的一条短信,愣住了。

    加练结束后,魏婴喊住蓝湛,把手机递了过去,“蓝湛,看样子,我们是真做不成室友了。房东的儿子要结婚了,要我们尽快搬家,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回去整理一下东西?”

    蓝湛看完短信,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有多少东西,随时都可以。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魏婴按了按额头,头疼不已道,“家具都是房东的,我也没多少东西。就是那两只野猫,我刚租房时,它们还都是小奶猫,小小的好可怜,要不是经常不在家,我就养他们了。前两年冬天,都是我在屋里放了纸箱子让它们过冬的。马上又是冬天了,我要搬走了,它们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我已经发了几个短信,看有没有朋友可以收养它们。”

    蓝湛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两天后,蓝湛在片场找到魏婴,魏婴正坐在折叠椅上低头查手机。

    蓝湛迟疑了一下,问道,“找到愿意收养猫的朋友了吗?”

    魏婴十分头疼,“这两只猫是野猫,没打过疫苗,没做过绝育手术,没受过上厕所训练,很多人一听就嫌麻烦。我已经联系了流浪猫保护组织,看能不能帮忙找到热心人收养,但据义工说,很难。”

    蓝湛鼓足勇气道,“我家在苏州还有一套小院子,可以把猫送过去,平时它们可以在院子里玩耍,没人在家的时候,可以用宠物自动喂食器,也可以托邻居们帮忙照看一下。”

    蓝湛越说声音越轻,说完,紧张地看向魏婴,看到魏婴猛的抬头,嘴角止不住的上翘,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魏婴嘴越咧越大,脸上笑容越来越灿烂,他一跃而起,紧紧抱了蓝湛一下才松开。蓝湛睁大眼睛,楞了一会儿,嘴角也轻轻上扬。

    当晚,两人在魏婴房间里计划行程。

    魏婴一边查询机票、火车票,一边不停的抓头发,心烦不已,“要先坐半天长途车去省会,去省会坐飞机到上海,从上海坐高铁到苏州。苏州还没有机场,还要返回上海坐飞机,一路再原路折腾回来,来回至少四天。最近我戏份多,这假恐怕不好请,要不,我姐再结一次婚?“

    计划好路线,魏婴想起宠物火车托运,用手机查询相关手续,看完后很久没有作声。蓝湛拿过手机,看到百度的第一条就是“至少提前一周去兽医站打相关疫苗,办理动物健康免疫证明。买火车票前,提前两天再带上宠物和动物免疫证明去兽医站做一个健康检查,办理健康证明……”

    蓝湛沉默片刻,放下手机,他看了看垂头丧气的魏婴,下定决心开口,“我们都有驾照,可以租车一路开回上海,带上猫开到苏州。我再从苏州开车送你回来。时间计划的好,两天就差不多了。”

    魏婴讶然重复,“你开车送我回来?你不回剧组了?”

    蓝湛认认真真地道,“我的工作是按天算的,只要和动作指导说明,随时可以离开。我先留在家陪猫,等它们习惯新家再出来工作。“

    魏婴愣愣地看着蓝湛,不知如何回答。

    蓝湛安安静静地坐在灯下,琥珀色的眼眸专注的看着魏婴。灯光柔和地罩在他身上,他的身后是两扇紧闭的玻璃窗,窗外深夜墨色无边,夜雨沥沥扑打在玻璃上。

    隔壁房间传来说话声和电视声,魏婴却只觉得身周一片寂静,身周只有一个蓝湛。

    剧组每六天休息一天,恰巧下一个休息日后的第一天没有魏婴的戏份,连起来有两天空挡。蓝湛和动作指导说明了情况,工作到休息日的前一天。当天下午收工后,两人收拾好行李,坐车离开剧组。

    晚上7点多到了附近的城市,快速吃了晚饭赶到租车处,魏婴租好了车,开往上海。

    (八)

    高速路路况很好,公路两旁的路灯洒下晕黄的光斑,远处的山丘黑压压的连成片,沉默地陪伴着他们的旅程。

    魏婴拍了一天的戏,已经有些疲惫,强打起精神专注开车。蓝湛坐副驾上,时不时和他交谈几句。租的轿车状态一般,车里还有淡淡的烟味,但气氛却和谐温馨,一扫前段时间两人之间的尴尬。

    剧组所在城市开到上海大概12-13小时。魏婴开了几个小时后,在蓝湛的强烈要求下,两人下了高速,随便找了一家路边的连锁酒店,开了一间房睡觉。次日早晨6点,蓝湛起床简单吃了早饭,退房后扛着行李和熟睡不醒的魏婴上了车。

    蓝湛开了几个小时车后,魏婴醒来。喝了瓶罐装咖啡后,魏婴彻底清醒,换手接着开。

    两人交替开车,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到了家。

    到家之前,他们已经在途经的宠物店买了笼子。回家后,顾不上休息,先各自整理收拾,开始打包。

    蓝湛东西少,搬进来时就两行李箱衣物。魏婴住了快三年,杂物颇多,好在他常跑剧组,也没添置过什么贵重东西,扔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后,蓝湛临时出去去附近菜市场买了几个蛇皮袋,衣服、床上用品、书、不可描述的碟片等往里一塞,也就算整理好了。

    来的路上,已经事先通知了房东,房东下班后匆匆赶过来,没看到房子或家具有什么损坏,加上魏婴留下了他自己添置的、几乎全新的锅碗瓢盆。房主很爽快的退还了押金,双方就此解除租约。

    原本事先说好把魏婴的物品暂时寄放在温情处,不巧有个艺人酒驾,温情赶去处理突发事件,无法在家等候。来不及临时联系其他朋友了,两人把箱子和蛇皮袋塞进后备箱和后座,打算先放在苏州。

    一切停当后,两人出去吃了晚饭,带着特意多点的食物回来喂猫。

    住这的几个月中,蓝湛经常来喂猫,两只猫和他也非常熟悉了。很久没看两人的猫,兴奋的围着他们转了好几圈,才去吃东西。吃完后,小黑猫又再围过来,蹭着魏婴的裤管喵喵叫,白猫也乖乖蹲在两人之间不动。

    华灯初上,居民楼里的灯都已亮起,电视声、打麻将声、辅导孩子作业的怒吼声隐隐约约地传出窗外。

    两人所站的地方没有路灯,黑暗中,蓝湛思索再三,鼓足勇气道,“魏婴,苏州的房子有客房,我很希望你来和我一起住,我绝对不管你了……“

    蓝湛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垂越低,不敢和魏婴对视。

    魏婴沉吟了一下,“住上海方便温情找我,朋友也多,我回头问问温情再决定。租房子不难,不着急。”

    魏婴和两个猫玩耍时,蓝湛把笼子从车上拎下来。

    蓝湛拎着笼子接近,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魏婴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出手,一人抓起一只猫,扔进笼子里。

    小黑猫一直懵着,整个过程不叫不闹,扔进笼子后犹自睁大眼睛呆呆看着两人。白猫拼命挣扎,蓝湛手劲颇大,抓住它不放,把它硬塞进笼子锁好。

    把猫笼放进车里,魏婴转身看着居民楼的灯光,蓝湛默默的站在车边等候。

    看了几眼之后,魏婴坐进驾驶室,踩下油门,车子向苏州驶去。

    到了苏州蓝湛家里,已经是深夜了。

    蓝湛熟悉道路,进了苏州城后就一直是他开车,车子开进老城区,在一个中式宅院前停下。

    古朴的中式宅院用的是密码锁,蓝湛下车后输入密码和指纹,门锁打开,蓝湛把车开了进去。

    屋内大部分家具都罩着布罩,蓝湛猜测到魏婴心中的疑问,主动解释,“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和父亲分居了。她过世后,房子留给我们兄弟俩,所以没被查封。”

    魏婴心中莫名感动,感激蓝湛依旧信任他。他没有接话,默不作声地帮着蓝湛整理。

    奔波了一天,两人都是筋疲力尽,整理出一间卧室,倒头睡下。

    第二天,魏婴醒来时,已近10点。

    蓝湛早已起床,把箱子、蛇皮袋搬进屋里,喂了猫,正在网上研究猫粮、猫砂等用品。见魏婴醒来,在猫笼里留下足够的清水和食物,开车带魏婴出门吃饭。

    昨晚开进来时,天色已晚,人也极其疲惫,魏婴没有留心周边环境,今天精神养足了,坐在车上一路打量。

    整片住宅区环境清幽,一条小河贯穿其中。岸边绿树环绕,两旁都是古香古色的老宅,间或有几间咖啡店、书店之类的小资店面。魏婴回想起两年前在灌木丛中看到的两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奶猫,想起前两天还在焦头烂额的找人收养,颇替两只猫庆幸。

    在一家特色小吃店吃了饭,买了一些零食和饮料,两人开车出城,按原路开往剧组外景地。

    按原本计划,两人轮流开车,大概深夜能回到小城。找家旅馆凑合一晚,魏婴第二天一早进山回剧组,蓝湛先去还车,再辗转回苏州。

    天算不如人算,在某段路上堵了近四个小时的意外导致凌晨2点后,他们还在路上。

    魏婴迷迷糊糊从后座上醒来,发现车停在了路边,蓝湛也不在车上。

    魏婴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四下张望,发现蓝湛站在车边不远处。魏婴第一个念头是,蓝湛下车解手?想到这,魏婴打了个哈欠,打算等蓝湛回来后接着睡。

    几分钟后,蓝湛依旧没有回车,魏婴心下纳闷,摇下车窗,探头出去,看到蓝湛闭着眼睛直直站着。

    窗外的冷风吹在脸上,魏婴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他更加纳闷,也不知道该不该叫蓝湛。正犹豫间,看见蓝湛突然头猛的一点,整个人一抖。随之,蓝湛睁开眼睛,不停的用手揉脸。

    魏婴突然明白,蓝湛是困的,他站在车外,试图用寒冷让自己清醒过来。

    魏婴平日里看似粗心大意、大大咧咧,只是单纯不爱操心琐事而已,但一旦上心,心思极细腻。

    看到蓝湛在寒风中试图清醒,他立即回想起当他开车时,坐在副驾驶的蓝湛一直在帮忙看地图、看路标;怕他开车犯困,也一改平时里的寡言少语,时不时和他闲谈,说剧组的琐事、说最近看的书、说两只猫的趣事……;每隔两小时,一定会要求停车休息一会儿,让他喝点饮料休息。等蓝湛开车时,他却没心没肝地在后座倒头大睡。

    几个月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每天清晨桌上的早饭,拍戏间隙不凉不热、温度恰到好处的开水,出租房里已经坏了一年、突然自己好了的厨房灯……

    魏婴打开车门下车,站在蓝湛身边,两个人一起在寒风中抖索。

    山区的夜风,沁入骨髓的寒冷。头顶的夜空,有着城市里看不到的璀璨星辰。两人并肩倚靠在车上,抬头看着黑幕夜空上的星光,谁也没有说话。

    回到车上,魏婴坐在副驾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蓝湛闲聊。

    “我一直想给猫起个名字,小白、小黑?”

    “不好。”

    “大猫、小猫?”

    “……”

    “招财、进宝?”

    “…….”

    “你家有wifi吗?我喜欢打游戏。“

    蓝湛转过脸来,黑暗的车厢中,他的眼中有光芒闪烁,“现在没有,你来了就有。“

    “蓝湛,我是你学长兼前辈,不是你老婆,你这样管我,对吗?“

    蓝湛的声音很紧张局促,“是我不对,我的错。“

    魏婴的声音突然带了三分委屈,“我前段时间都是等你睡着了,才敢在卧室偷偷喝可乐。”

    蓝湛的声音带有几分笑意,“我知道,我收拾的可乐罐。”

    “我要在客厅正大光明吃薯片、喝可乐!”

    “嗯。”

    “还要吃辣菜!”

    “嗯。”

    “我要在客厅看碟片、吃辣菜、喝可乐!”

    “……”

    (九)

    魏婴回到剧组,继续了前段时间的日程。拍完戏,即使没有蓝湛的监督,他依旧每天去加练一小时,练完才回到房间休息。大概是身体适应了当前的锻炼强度,他现在居然还有看剧本背台词的精力。当然,看剧本背单词安排在看蓝湛短信之后。

    蓝湛的短信基本以照片为主,志明与春娇——尽管是两只公猫,但在魏婴的强烈要求下,白猫起名志明,小黑猫起名春娇——的近况以照片形式每天定点汇报。蓝湛十分认真负责,带它们打了针除了虫,还劳心劳力的训练它们上厕所、用猫砂。

    魏婴有次打电话过去,蓝湛很久才接,解释说春娇换了新环境,焦躁不安,喜欢在屋里到处撒尿,电话响时,蓝湛正在擦它尿了的木地板。蓝湛语气平淡,并没有怪罪的意思,魏婴听的好生惭愧,唯唯诺诺地挂了电话。

    因为动作完成度高,魏婴的个人戏份拍摄进度的比计划快,3个星期后就完成了个人戏份的拍摄。和剧组朋友们吃了一顿饭后,魏婴回到苏州,开始了和志明、春娇一起被蓝湛投喂、管理的生活。

    两猫生活稳定,胖了一圈。志明规律洗澡后,白毛光滑柔顺,美貌度飙升。春娇见到魏婴后,焦虑感减轻,到处尿尿的毛病好了很多。魏婴的卫生习惯、自理能力介乎两者之间,自从他不反感蓝湛的管理并适当配合后,他也很好养。

    蓝湛一管三,两人两猫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

    一天接到温情的电话,让魏婴去上海为一个武侠剧试镜,魏婴前一晚才拿到剧本大纲,熬夜看了一晚,一早坐车匆匆赶去。

    在试镜间前,魏婴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很多三、四线的小生都来试镜。这几年娱乐圈异常繁荣,大量资本涌进圈中,偶像剧、武戏剧风行,工作机会比以前多很多,所以尽管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但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彼此态度、至少表面上态度还都是很友好的,毕竟,没准哪天就在另一个剧组遇见了。

    试镜按姓氏字母顺序叫人,魏婴几乎是最后进入试镜间的。他进去时,看到相关的工作人员已经都面有倦色,脸上就差挂着“想早点下班”的字样。魏婴从昨夜起,基本就没休息过,好在试镜经验丰富,他迅速调整了出最好的状态,对长桌后的面试官点点头。

    长桌后一人翻看了一下魏婴的简历,完全没有让魏婴按剧本试演,直接了当道,“反派因为被冤枉黑化。你做几个被冤枉场景下的表情反应,自由发挥。”

    魏婴听到基本功考核,前几个月在表演课上被老师们轮流碾压的不快经历立即浮现在脑中,随之浮现的还有他被老师、被蓝湛拉着反复练习的记忆,他甚至立即回忆起上次争执时蓝湛苍白而无措的表情,他本能做出暴躁、愤怒、绝望、茫然等几个不同的表情。

    长桌上有人走神,有人打哈欠,提要求的人没再提任何要求,面试就此结束。

    魏婴走出试镜间时依旧一张笑脸,但心情非常糟糕,整个面试不到5分钟,这几乎是他出道后最短的面试,他完全没有机会表现自己,就已经被否定了。

    喝了杯饮料,整理好心情,他拨通了温情的电话,直言不讳试镜结果不佳。

    温情的声音微微抬高,带着说不出的惊讶,“怎么可能?剧组特意给我的剧本,你等等,我去问问。”

    几分钟后,温情的电话打进来,“晚上一起吃饭。”

    魏婴走进餐馆时,发现已经有两人到了——温情和今天下午长桌后向他提要求的面试官,他们看样子是熟识,相谈甚欢。

    整顿饭并不象社交性晚饭,甚至没有挑选商务晚饭约定俗成的粤菜或上海菜餐馆,而是不太登大雅之堂的川菜馆,更象是熟人间的聚会。事实上,也确实是熟人间的聚会,温情和面试官是老乡加中学同学,口味一致,所以选在这家餐馆。席间气氛也轻松、愉快,完全是闲聊,没有一人提到下午的试镜。

    两个熟人加一个幽默风趣的魏婴,整顿饭几乎都是在笑声中完成。晚饭快结束时,面试官明显心情很好,主动提到面试结果,“温情打电话来时,我是很惊讶的,她居然事先没告诉你。”

    面试官停了一下,卖了个关子才继续往下说,“面试前,男三基本已经内定你了,你上一个剧组的导演和动作指导都推荐了你,说你是主演中唯一一个戏后加练的,也没跑其他剧组扎戏,进度完成的也快。”

    面试官停下,意味深长地说,“这和你以前的口碑不太一样,如果这样的口碑能再持续几个剧组,愿意给你面试机会的剧组会大不一样。”

    魏婴盯着面前几盘红彤彤的菜,思考片刻,抬起头看着面试官道,“我能再推荐一个人来面试吗?”

    晚饭后,魏婴改变了在上海暂住一晚的计划,赶回苏州。

    小餐厅里还亮着灯光,蓝湛坐在藤椅上阅读,志明、春娇懒洋洋地趴在他脚边的猫窝里。

    魏婴回卧室后匆匆洗漱了一下,回到餐厅和蓝湛详谈起此行的细节,除了略去他推荐蓝湛面试那一节,他把面试经过和晚饭时面试官那几句话都详细说了,蓝湛仔细听着,并未评价。

    蓝湛听着听着,突然打断他,“你卧室门关了没有?“

    魏婴突然醒悟,三步两步跑回卧室,春娇正洋洋得意在他床上……撒尿。

    春娇被抓进笼子关禁闭,蓝湛把床单、被子放进洗衣机,魏婴用水反复擦洗床垫。床垫湿着,魏婴晚上只能和蓝湛挤一起睡了。

    魏婴钻进蓝湛的被子,继续滔滔不绝。说到高兴处,还时不时用手碰碰边上躺着的蓝湛。

    “说的是有道理,可是钱啊,不扎戏片酬少啊,我怎么还家里的债?“

    “嗯。”

    “蓝湛你知道我的情况?“

    “不知道,你刚刚说我才知道。“

    “好剧组那么少,如果空出档期等最后又没选上,只有带着志明、春娇求包养了。不对,把你也带上,我带着你们三求包养。“

    “胡说。“

    “明天不要给春娇早饭吃,两个星期不要给它吃罐头,让它看着志明吃,好好反省反省。”

    “好。”

    “我还是不习惯苏州的早饭,早饭最好吃是那烧饼~~,饼里最香的是那芝麻~~,芝麻再好吃也没那辣酱好吃~~,辣酱再好吃也没你蓝湛好看~~。哈哈哈哈哈哈!”

    “……“

    黑暗中,魏婴迷迷糊糊地道,“我刚被江叔叔收养的时候,很害怕,最喜欢带着烧饼爬到大树上。吃完饼,我姐、我弟弟就来树下找我了。蓝湛你身上就有这种味道。”

    蓝湛迟疑地问,“烧饼的味道?”

    魏婴的声音更迷糊,“家人的味道。”

    魏婴说完,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蓝湛晨练跑步后回家,魏婴犹自熟睡。

    志明围着笼子转来转去,春娇蔫头蔫脑地趴在笼子里,看到蓝湛,讨好的叫了几声。

    蓝湛抿了抿嘴,往笼子里倒了些猫粮。想了想,他又打开一盒猫罐头,放进笼子里。

    (十)

    等待武侠剧剧组的合约时,魏婴频繁出门,参加各地方电视台的综艺节目宣传前段时候拍的偶像剧。

    男一是当红小生,没太多时间参加地方台的综艺节目。魏婴正处于空档期,加上观众缘好,极适合上综艺节目,所以温情替他一气接下了好几档综艺节目。蓝湛死板僵硬,但是脸实在俊俏,公司有意培养他演校园剧,让魏婴带着他也参加了一两次相对知性一点的节目。一时间魏婴在各综艺节目中大幅度曝光。

    其中某档宣传节目是女主和魏婴跳华尔兹,蓝湛钢琴伴奏。女主是当红小花儿,时间表繁忙,到了现场才有空排练,一个30分钟的舞蹈,录了大半天才勉强过关。

    录制完节目,两人匆匆赶回苏州,在一家商场吃了晚饭。吃完饭,慢慢悠悠往家走去。

    此时已近年底,商场里张灯结彩,各大商家的促销活动热火朝天。恰好天气暖和,街道上熙熙攘攘出来吃饭、购物的人群。商场不远处有个街心公园,两人经过时,几个不同的健身团体各据一处,各放各的音乐,跳广场舞的、打太极拳的,互不干扰,自得其乐。

    蓝湛从录完节目,一直沉默着。魏婴有意安抚,拉着他在公园的长凳坐下,静静的看广场舞。和缓的音乐和欢乐的人群不知不觉中让蓝湛放松了下来,他扭头看着魏婴,小声说,“我不喜欢参加综艺节目。“

    魏婴嗯了一声,“看出来了。“

    蓝湛凝视着月光下魏婴英俊的脸庞,心中一个小小的声音道,“我不喜欢你搂着女孩子跳一下午的舞。“

    魏婴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小心翼翼地道,“你是单单不喜欢今天的节目呢?还是不喜欢所有的综艺节目?“

    几个月来的挣扎、迷茫突然有了出口,蓝湛语气平静的道,“我不喜欢表演,在人群中表达自己的情绪,让我觉得很难堪。“

    魏婴并不意外他的回复,想了一会儿才温和地反驳蓝湛,“服从最本质的感情、欲望,并毫不设防的表达出来,这个过程并不难堪可耻。“

    蓝湛欲言又止。

    魏婴看出他的疑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是,人是做不到不伪装、不设防的。所以如果从这个角度看表演——用另一个角色去体会、表达各式各样的感情,过另一种人生——简直赚到了。等我经济好转了,我很愿意安心演几个复杂的角色。情绪的梳理和表达,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蓝湛想了想,还是孩子气地摇了摇头,“演员太被动了,我不喜欢被动。”

    广场舞队伍中有个老太太没有舞伴,一直孤单的走着舞步。魏婴站起来,走到老太太跟前,弯腰、伸出右手做出一个最标准的邀请动作。老太太看着微笑着的俊朗青年,迟疑的把手搭了上来。魏婴虚搂着老太太,配合着她的舞步,一圈圈的慢慢旋转。

    几个舞曲之后,音乐声结束。老太太笑眯眯的谢了魏婴,人群散去。

    魏婴正要和蓝湛一起离开,另一群人飞快占据了空地。边上录音机也换上了一只欢快火爆的舞区。魏婴“咦”了一声,留在场中。

    这是一支拉丁舞曲,魏婴对蓝湛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蓝湛摇了摇头,魏婴不以为意,退后两步,融入跳舞的人群中。

    魏婴身高腿长,今天又穿了一身黑西装,更显得修长挺拔、长身玉立。他并没严格按照舞曲走步,随意摆臀、扭胯、旋转,动作性感妖娆。轻快火辣的舞姿加上纯真明朗的笑脸,整个人说不出热情奔放。

    边上陆续传来议论,“这个小伙子很眼熟啊,是不是晾衣架广告上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我儿子学习机上也有他的照片。”

    “真人比电视上还帅!”

    ……

    议论声中,有人自发排在他身后一起跳舞,人越来越多,舞姿越来越随意,一群人在冬夜里随着音乐欢乐摇摆。灯光下的黑衣青年,丰神俊朗,神采飞扬。

    喧嚣的音乐声中,魏婴笑吟吟的看着蓝湛,慵懒、张扬、嚣张。他对蓝湛吹了声口哨,轻佻地眨了眨左眼。

    所有的音乐、欢笑声叫嚣着涌入耳内,压抑了太久的情意爆发,克制了一天的醋意翻滚,鬼使神

    差般,蓝湛上前一步,紧紧握住魏婴的手腕。魏婴愣了愣,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跌跌撞撞进了屋,蓝湛非常用力地把魏婴压在门后,狠狠吻了上去。魏婴的手插入蓝湛的发根,用力回应。

    凶狠霸道的吻,烧毁了一切桎梏,蓝湛生平第一次毫不掩饰表达了他的欲望,魏婴也卸下嬉皮笑脸的伪装。仿佛在寒冷中独自行走了太久的旅人骤然遇上同伴,他们拼命抱紧对方,贪婪地汲取着对方身上的热量,唇齿相依,互相纠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