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实验设备有限，实验室管理员排了时间表以便于大家轮流使用，魏无羡排到的时间都是晚上，甚至有凌晨4、5点的。他有次晚归回家路上，被两个壮汉拦住，所幸他临危不惧，按大家科普的方法，把钱包狠狠扔掷到远处，趁那两人去捡钱包的时候，乘机逃脱。
事后，魏无羡并未声张，把钱包里的证件一一补办了也就罢了，依旧晚上频繁出入去做实验。
物理系一位老师来CCNY访问半年，短期租约不好找，正暂住在他们家里——不好意思让老师睡客厅，魏无羡让出了自己的卧室，他自己住客厅。
五月，已被CCNY录取的两个科大79级的学生写信联系了思追，拜托思追帮着留意一下九月份的房子。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魏无羡开始琢磨搬家了。他和思追商量了一下，老师回国后，另两个79级的师弟正好可以住进来，思追可以带着两个师弟适应新环境，三人结伴，一起上学回家也安全方便。
奖学金有限，魏无羡必须找人合租，蓝忘机知道了魏无羡搬家的打算，表示如果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他愿意按规定赔两个月房租毁约，和魏无羡做室友。One thing leads to another，六月中，考完博士资格考试后，魏无羡搬入了蓝忘机家，两人正式成为室友。
暑假来临，思追早早定了机票，一考完试就飞回国探望外婆了。
魏无羡留校，早上9、10点起后，整天泡在实验室里，经常是蓝忘机快睡觉时，魏无羡才回家。
一天夜晚，蓝忘机听到下铺的魏无羡在不停的翻身，敲了敲床板，轻声问，“睡不着？“
因为有思追的前例，魏无羡也想听听蓝忘机的意见，他稍作考虑，给了蓝忘机一个很直白的答案，“课已经修完了，我不知道该选什么课题方向。”
蓝忘机愣了楞，“你有没有和导师或同实验室的人谈过？”
魏无羡道，“导师说，物理最有希望的领域一定是现在还没有名字的领域，是以前从来没有的领域。他还说，科学如同艺术，发现最感兴趣、最有激情的东西就去做，如果还没发现自己对什么领域最感兴趣，就先把近几年的所有相关的paper都看一遍。”
魏无羡哀嚎一声，“我听完就哭了，不怕导师讲物理，就怕导师讲艺术。”
魏无羡已经和师兄们交谈过，正想听听工作的人的建议，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爬了起来，踩在床梯上，胳膊撑在上铺床边，看着蓝忘机道，“蓝忘机，你本科数学，现在从事金融，你觉得专业和将来的工作有多大的关系？”
蓝忘机想也不想地回答，“专业和工作方向一致，永远是最好的情况，也是最高效的。弯道超车成功的例子非常少，就是有，也非常辛苦。”
魏无羡对着蓝忘机挤眉弄眼，“你年底奖金就高的吓人！别看我，春节那天我灌了你一杯酒，你自己说的，数字精确到个位数，我拦都拦不住。你开始说可以孝顺叔父了，说完了还一脸严肃地拉着我说可以养我了，我和思追好容易才把你拖上床睡觉。说真的，你这么高的收入还合租，实在太节俭了。“
蓝忘机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床单，指尖发白。
蓝忘机定了定神，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这一年多一直在恶补专业知识，除了工作外的所有时间都拿来学习了，学习是个愉悦的过程，但丢弃以前培养的专业思维方式，哪怕只是一部分，也非常的痛苦。“
蓝忘机的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迷茫，“ 可我现在还只能做到针对工作中的需要去学习，完全不知道怎么建立新的思维方式。“
魏无羡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不继续念数学？”，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赶紧讨好地笑笑。
蓝忘机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数学系好拿奖学金，但继续念下去，就业太狭窄了。我有时候很羡慕你和思追，有在专业领域严格受训练的机会，有选择和容错的机会。”
魏无羡爬上上铺，钻进蓝忘机的被子，实心实意地道，“当年不知道还有没有高考的时候，大家都嘲笑认真学习的人。你们兄弟出身那么差，能上大学的机会比谁都渺茫，可你一直坚持学习，我一直以有你这个朋友为荣。”
蓝忘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枕边的魏无羡。
魏无羡继续说了下去，“ 我也挺羡慕你早早工作的，努力的目标明确。你知不知道我越看paper越灰心，能发表的文章已经是花了几年功夫研究、有一定学术价值的，但95%以上的文章都会被时间证明是无用的，是科学发展中的无用功和歧路。”
“读博士和发文章异曲同工，你没走这条路之前，完全不知道你是否适合做科研；不认真做几年科研，你完全不知道你的专业方向是不是死胡同。越想越觉得读博就象走独木桥，专业越来越窄，独木桥越来越难走，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魏无羡叹口气，“你在工作中学习，我在学习中找将来的就业方向。咱俩难兄难弟，一根藤上两苦瓜。“
蓝忘机轻声道，“你一向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你打架，在巷子、在学校里你都是老大；你学习，说想考大学就能考上好大学、说想留学就能拿到奖学金。我知道你现在也能做好，做到最好。“
黑暗中，魏无羡无比坦率，“ 你一直是我比较的对象，我希望你好，我也希望我能赢你。”
七月，纽约的夜晚也燥热了起来。
魏无羡从实验室回到家中时往往已是深夜，他很纳闷蓝忘机为什么要把窗户都关上，导致屋子里象蒸笼一样闷热。他问了蓝忘机几次，蓝忘机都没有回答。
魏无羡不明所以，蓝忘机频频关窗，他就只有更加频繁地开窗了。每晚回家后第一件就是先把玻璃窗抬上去——老楼的窗户是上下开关的玻璃窗，再去洗澡。
一天等他洗完澡出来，正看到蓝忘机又在关窗，魏无羡火冒三丈，走过去狠狠把玻璃窗向上一抬，杵在窗前瞪着蓝忘机。
蓝忘机欲言又止，到底是没再关窗。
有了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两人都没再说话，熄灯后各自上床。
魏无羡迷迷糊糊间听到不知道楼上还是隔壁传来一阵奇怪的呻吟声，他第一反应是有人受伤了，勉强摆脱睡意，打算下床到窗前仔细听听，看是不是需要打电话报警时，呻吟声突然间变的古怪，夹杂着喘息。
魏无羡突然间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声音，整个人愣住了。他在下床关窗和热得满身大汗之间犹豫了一下，决定力抗干扰，继续睡觉。
静夜中，呻吟和喘息越来越肆无忌惮，似痛楚似欢愉，听的魏无羡脸红心跳。他忍无可忍，正打算起床关窗时，蓝忘机从上铺轻轻地爬下来，把窗户轻轻关上了。
关窗后，呻吟声变的模糊不清，听起来却更加的蛊惑糜乱，听的魏无羡血脉喷张。
蓝忘机进了浴室，但他并没有开灯或开淋浴头。
过了一会儿，蓝忘机走出浴室，从壁橱里拿了一条内裤，再次进了浴室。这次，浴室里很快传出淋浴的水声。
蓝忘机第一次进浴室时，魏无羡就明白了，他尴尬到无以复加，随着室内温度的上升，他只觉得浑身燥热，情不自禁地把手伸了下去。
浴室的水声停了，魏无羡立即停止动作，装作熟睡。
蓝忘机走到床前，低下头来，轻轻地喊了几声，“魏婴，魏婴……”，他喊了几声，看魏无羡一动不动地没有反应，以为他还在熟睡中，轻轻吻了下来。
魏无羡正在纳闷蓝忘机为什么喊他小名，突然感觉到蓝忘机略带清凉的嘴唇无比珍重地印在他唇上，他大惊之下，睁开眼睛，直直地坐了起来。
魏无羡的动作太大，一下子撞到了蓝忘机，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正好落在了蓝忘机某个部位上。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等到魏无羡稍稍清醒一点时，他和蓝忘机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紧紧搂抱在一起。
两人都赤裸着上身，肌肤贴着肌肤摩挲，彼此亲密无间地辗转着头部接吻。魏无羡心底隐隐有个声音说这样很不妥，很不应该，但这个声音立刻就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忙乱亲吻中湮灭无声了。
事后，魏无羡并未声张，把钱包里的证件一一补办了也就罢了，依旧晚上频繁出入去做实验。
物理系一位老师来CCNY访问半年，短期租约不好找，正暂住在他们家里——不好意思让老师睡客厅，魏无羡让出了自己的卧室，他自己住客厅。
五月，已被CCNY录取的两个科大79级的学生写信联系了思追，拜托思追帮着留意一下九月份的房子。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魏无羡开始琢磨搬家了。他和思追商量了一下，老师回国后，另两个79级的师弟正好可以住进来，思追可以带着两个师弟适应新环境，三人结伴，一起上学回家也安全方便。
奖学金有限，魏无羡必须找人合租，蓝忘机知道了魏无羡搬家的打算，表示如果找到了合适的房子，他愿意按规定赔两个月房租毁约，和魏无羡做室友。One thing leads to another，六月中，考完博士资格考试后，魏无羡搬入了蓝忘机家，两人正式成为室友。
暑假来临，思追早早定了机票，一考完试就飞回国探望外婆了。
魏无羡留校，早上9、10点起后，整天泡在实验室里，经常是蓝忘机快睡觉时，魏无羡才回家。
一天夜晚，蓝忘机听到下铺的魏无羡在不停的翻身，敲了敲床板，轻声问，“睡不着？“
因为有思追的前例，魏无羡也想听听蓝忘机的意见，他稍作考虑，给了蓝忘机一个很直白的答案，“课已经修完了，我不知道该选什么课题方向。”
蓝忘机愣了楞，“你有没有和导师或同实验室的人谈过？”
魏无羡道，“导师说，物理最有希望的领域一定是现在还没有名字的领域，是以前从来没有的领域。他还说，科学如同艺术，发现最感兴趣、最有激情的东西就去做，如果还没发现自己对什么领域最感兴趣，就先把近几年的所有相关的paper都看一遍。”
魏无羡哀嚎一声，“我听完就哭了，不怕导师讲物理，就怕导师讲艺术。”
魏无羡已经和师兄们交谈过，正想听听工作的人的建议，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爬了起来，踩在床梯上，胳膊撑在上铺床边，看着蓝忘机道，“蓝忘机，你本科数学，现在从事金融，你觉得专业和将来的工作有多大的关系？”
蓝忘机想也不想地回答，“专业和工作方向一致，永远是最好的情况，也是最高效的。弯道超车成功的例子非常少，就是有，也非常辛苦。”
魏无羡对着蓝忘机挤眉弄眼，“你年底奖金就高的吓人！别看我，春节那天我灌了你一杯酒，你自己说的，数字精确到个位数，我拦都拦不住。你开始说可以孝顺叔父了，说完了还一脸严肃地拉着我说可以养我了，我和思追好容易才把你拖上床睡觉。说真的，你这么高的收入还合租，实在太节俭了。“
蓝忘机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床单，指尖发白。
蓝忘机定了定神，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这一年多一直在恶补专业知识，除了工作外的所有时间都拿来学习了，学习是个愉悦的过程，但丢弃以前培养的专业思维方式，哪怕只是一部分，也非常的痛苦。“
蓝忘机的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迷茫，“ 可我现在还只能做到针对工作中的需要去学习，完全不知道怎么建立新的思维方式。“
魏无羡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不继续念数学？”，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赶紧讨好地笑笑。
蓝忘机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数学系好拿奖学金，但继续念下去，就业太狭窄了。我有时候很羡慕你和思追，有在专业领域严格受训练的机会，有选择和容错的机会。”
魏无羡爬上上铺，钻进蓝忘机的被子，实心实意地道，“当年不知道还有没有高考的时候，大家都嘲笑认真学习的人。你们兄弟出身那么差，能上大学的机会比谁都渺茫，可你一直坚持学习，我一直以有你这个朋友为荣。”
蓝忘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枕边的魏无羡。
魏无羡继续说了下去，“ 我也挺羡慕你早早工作的，努力的目标明确。你知不知道我越看paper越灰心，能发表的文章已经是花了几年功夫研究、有一定学术价值的，但95%以上的文章都会被时间证明是无用的，是科学发展中的无用功和歧路。”
“读博士和发文章异曲同工，你没走这条路之前，完全不知道你是否适合做科研；不认真做几年科研，你完全不知道你的专业方向是不是死胡同。越想越觉得读博就象走独木桥，专业越来越窄，独木桥越来越难走，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魏无羡叹口气，“你在工作中学习，我在学习中找将来的就业方向。咱俩难兄难弟，一根藤上两苦瓜。“
蓝忘机轻声道，“你一向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你打架，在巷子、在学校里你都是老大；你学习，说想考大学就能考上好大学、说想留学就能拿到奖学金。我知道你现在也能做好，做到最好。“
黑暗中，魏无羡无比坦率，“ 你一直是我比较的对象，我希望你好，我也希望我能赢你。”
七月，纽约的夜晚也燥热了起来。
魏无羡从实验室回到家中时往往已是深夜，他很纳闷蓝忘机为什么要把窗户都关上，导致屋子里象蒸笼一样闷热。他问了蓝忘机几次，蓝忘机都没有回答。
魏无羡不明所以，蓝忘机频频关窗，他就只有更加频繁地开窗了。每晚回家后第一件就是先把玻璃窗抬上去——老楼的窗户是上下开关的玻璃窗，再去洗澡。
一天等他洗完澡出来，正看到蓝忘机又在关窗，魏无羡火冒三丈，走过去狠狠把玻璃窗向上一抬，杵在窗前瞪着蓝忘机。
蓝忘机欲言又止，到底是没再关窗。
有了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两人都没再说话，熄灯后各自上床。
魏无羡迷迷糊糊间听到不知道楼上还是隔壁传来一阵奇怪的呻吟声，他第一反应是有人受伤了，勉强摆脱睡意，打算下床到窗前仔细听听，看是不是需要打电话报警时，呻吟声突然间变的古怪，夹杂着喘息。
魏无羡突然间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声音，整个人愣住了。他在下床关窗和热得满身大汗之间犹豫了一下，决定力抗干扰，继续睡觉。
静夜中，呻吟和喘息越来越肆无忌惮，似痛楚似欢愉，听的魏无羡脸红心跳。他忍无可忍，正打算起床关窗时，蓝忘机从上铺轻轻地爬下来，把窗户轻轻关上了。
关窗后，呻吟声变的模糊不清，听起来却更加的蛊惑糜乱，听的魏无羡血脉喷张。
蓝忘机进了浴室，但他并没有开灯或开淋浴头。
过了一会儿，蓝忘机走出浴室，从壁橱里拿了一条内裤，再次进了浴室。这次，浴室里很快传出淋浴的水声。
蓝忘机第一次进浴室时，魏无羡就明白了，他尴尬到无以复加，随着室内温度的上升，他只觉得浑身燥热，情不自禁地把手伸了下去。
浴室的水声停了，魏无羡立即停止动作，装作熟睡。
蓝忘机走到床前，低下头来，轻轻地喊了几声，“魏婴，魏婴……”，他喊了几声，看魏无羡一动不动地没有反应，以为他还在熟睡中，轻轻吻了下来。
魏无羡正在纳闷蓝忘机为什么喊他小名，突然感觉到蓝忘机略带清凉的嘴唇无比珍重地印在他唇上，他大惊之下，睁开眼睛，直直地坐了起来。
魏无羡的动作太大，一下子撞到了蓝忘机，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正好落在了蓝忘机某个部位上。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等到魏无羡稍稍清醒一点时，他和蓝忘机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紧紧搂抱在一起。
两人都赤裸着上身，肌肤贴着肌肤摩挲，彼此亲密无间地辗转着头部接吻。魏无羡心底隐隐有个声音说这样很不妥，很不应该，但这个声音立刻就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忙乱亲吻中湮灭无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