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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周末过后,蓝忘机立即投入了新工作中。

    虽然蓝忘机比魏无羡晚到两个月,也换了个新工作,但他还在美国公司里工作,企业文化和本土公司基本一致,他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反而是魏无羡,尽管都是在学校工作,但美国无论是上课或是科研各方面的弹性都远较香港大,人际关系和工作氛围更是几乎完全不同,魏无羡再一次地被迫重塑工作习惯和思维方式。

    蓝忘机每周工作五天,魏无羡的工作时间是六天或以上,所以蓝忘机一力承担了找房的重任,周末和下班后利用一切时间见缝插针地看房。事实上,没有了拖后腿的魏无羡,蓝忘机反而觉得效率高了很多——他目标明确,对地段、房型的要求十分清晰,找起房子来事半功倍。第二个周末,蓝忘机就看中了西半山琼峰台的一处物业,他一手操办了几乎所有的相关手续——从美国银行wire大笔首付、资金证明、银行贷款等等,魏无羡只需在签名手续时出现,两人再次联名置产。

    魏无羡开始还觉得蓝忘机此举劳民伤财,天热、屋小、楼间间隔太近,新工作压力大、夫夫生活质量不高,两人火气都旺,在小屋里还因此拌了两次嘴,幸好蓝忘机善于自制,魏无羡想到蓝忘机为了他伤筋动骨的来香港,两人点到为止,十分克制地没有吵起来。

    结果从蓝忘机给出offer到入住的两个月中,房产值已上涨了一个不小的数字,这个数字超过了魏长泽、藏色夫妇工作了一辈子的积蓄,也比魏无羡两个月的薪水高,这个认知让魏无羡感慨不已,天天推导复杂公式的魏无羡第一次看不懂数字了,他在庙街吃濑尿虾、喝啤酒的时候,对蓝忘机再三表示,“香港不可居!蓝湛,我们有机会还是回美国!”

    蓝曦臣一直很关心弟弟的近况,再三表示他可以借钱给弟弟,多支付一些首付。蓝忘机觉得贷款利息可以承受,蓝曦臣从境内转账也非常不方便,谢绝了哥哥的好意。当蓝曦臣在电话里听说房产升值的数字后,他良久没作声,放下电话后开始研究上海刚刚兴起的商品房市场。

    集装箱的家具到港后,房产手续还没有办完,只能又支付了一笔费用,把家具暂时寄存在仓库里,两人就靠着随身带来香港的四个箱子的衣物、生活用品在公寓里凑合着过。

    四月的一个周日,在深圳工作的温宁特地花了一天时间,背了一书包的辣椒酱、麻辣鸭舌,从罗湖过海关来看他们。魏无羡和蓝忘机以好友的关系一起请温宁在尖沙咀附近一家上海餐馆吃了一顿。

    温宁依旧内向腼腆,但工作数年后,言谈举止颇为成熟得体。魏无羡和温宁数年不见,这几年中又是生活、工作变动极大的时期,一顿饭聊的不尽兴,饭后换了家咖啡店接着聊。三人从中午聚到下午五点多,魏无羡怕温宁回去太晚,意犹未尽地把温宁送到尖沙咀地铁站,挥手道别。

    蓝忘机看着惆怅不舍的魏无羡,轻声安慰,“今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再见面。”

    魏无羡收拾了心情,“是,今后见面机会还很多。”

    尖沙咀和佐敦离的很近,送走温宁后,蓝忘机和魏无羡也不坐车了,从九龙公园里慢慢走回佐敦。

    夏初的香港,潮湿闷热,公园里散步的家庭很多,操场里洒满小孩子的嬉笑声,两人慢慢走着,身上沁出一身薄汗。

    公园里的公共游泳池已开放,魏无羡远远看到泳池里下饺子般的人群,停下脚步,在泳池外的栏杆外饶有兴趣看了一会儿。

    看着看着,他捅了捅身边的蓝忘机,“蓝湛,看那个角落。”

    蓝忘机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看见了几个上了年纪的、穿着泳裤的老年人。

    魏无羡看他的表情,知道他心中的疑问,解释道,“我来香港后,一直很失望,完全没有回国的感觉——满街是繁体字、听说是粤语、面条里下馄饨、连车辆都靠左行驶。”

    蓝忘机也有同感,点了点头。

    魏无羡把背包放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学生用粤语问我问题,我用英文回答,鸡同鸭讲;同事间用粤语说八卦,我唔知吖。和香港人的文化隔阂,不比和美国人的隔阂小。我一直想,熬过今年的合约就回美国。”

    魏无羡趴在游泳池外的铁栏杆上,笑眯眯地看着泳池里的民众,“我那天在小巴上,看到街边一群赤膊的老头,我一下子想起了我们小时候的夏天。”

    一个小胖子摔到地上,发出震天响的哭嚎声,妈妈赶紧跑过来,抱起孩子,边走边哄。小胖子趴在妈妈肩膀上,无意间和魏无羡对了个眼神,魏无羡对他做了个鬼脸,小胖子哭的更厉害了。

    魏无羡更加乐不可支,哈哈大笑了一阵,笑完继续道,“在美国除了健身房,几乎看不到男的打赤膊的,哎哎哎,你别这么看我,我又不能去女更衣室,就算看到,也是杠杠的六块腹肌,突然间光天化日的看到满街的光膀子——还是耷拉着一身肥肉的光膀子,我一下子想起我们小时候的夏天了,点解以家觉得香港仲系有一种好亲切噶感觉呢。”

    这么一件无聊的小事,他却象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稀奇事,一本正经地和蓝忘机分享。随着他看似随意的几句话,蓝忘机想起了他童年的夏天,勾起了他深埋于心的乡愁。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他伸出胳膊,温柔地搂住蓝忘机的肩膀。

    良久,魏无羡开朗笑道,“我申请美国学校时,一想到你在纽约,就觉得纽约比其他美国城市亲切的多。今天温宁坐了地铁就能来看我,我才真正觉得,香港确实离国内好近嘅。”

    魏无羡拎起地上的背包,“蓝湛,回家吃麻辣鸭舌去!”

    5月初,两人拖着4个大箱子,从公寓里搬出。同一天,搬家公司把家具从仓库搬入新居,人和家具同时入住新居。

    琼峰台是新楼盘,户型通透,蓝忘机挑的又是高楼层,视野、采光都好。尤其经魏无羡提醒后,蓝忘机找房子时,特别注意了卧室的尺寸。现在的卧室除了放下了大床,床的一边居然还挤进了一个床头柜,另一边实在放不下另一个床头柜了,但也留了一小条供人上下的走道,避免了只能从一边上床的悲剧。

    两人干了一天的家务——魏无羡拆纸箱子,把东西分类摆放在桌上或床上;蓝忘机心细,他负责把东西依次放入厨房、浴室或家具里。两人闷头干了一天,客厅地上铺满了拆开的纸箱和包装纸,厨房、浴室、衣柜里、书架上慢慢放满物品。

    魏无羡再次看到了被蓝忘机执着地搬来搬去的婚床,再次和蓝忘机一起把照片挂上墙。

    两人收拾到半夜,累到都没有力气出去吃宵夜,下了锅方便面,囫囵填饱了肚子,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休息。

    魏无羡挪动着僵直的腰板,凑近蓝忘机,两人一起看着窗外的夜空,都是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蓝忘机少年时曾在香港住过几个月,但那时候前途未卜、兄弟俩又没钱,景点都没有去过,魏无羡周末能休息一天,两人就兴致勃勃地从大热景点一一玩过来,墙上慢慢地又添了几张照片——天平山顶缆车前的蓝忘机和魏无羡、深水湾沙滩上的蓝忘机和魏无羡、大屿山渔村的蓝忘机和魏无羡……

    7月一个周五晚上,蓝忘机接到了蓝曦臣的电话,说金光瑶正在深圳出差,想来香港买条金项链送给未婚妻秦愫结婚时佩戴,但进香港的签证没办下来,连中英街都去不了,婚期在即,只能厚着脸皮问问蓝忘机有没有时间帮他买了送到深圳。

    购物需要大半天,西半山到深圳来回又是一天,蓝忘机正犹豫中,魏无羡一口答应,向蓝曦臣要了金光瑶的联系方式,拍着胸脯保证“大哥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别说一条金项链,护肤品、洗发水、丝袜也一起买了。”。

    魏无羡放下电话,很殷勤地去厨房里切了一盆西瓜端出来,以情动人,“你叔……,不,咱叔父现在时不时叨唠你们兄弟俩为什么还不结婚吧,连我妈逢年过节和大哥通电话时都会叨唠,咱俩是天高皇帝远,大哥一人顶三份火力,帮咱俩挡了多少子弹。大哥不容易啊,不容易啊!”

    魏无羡用叉子叉起一块西瓜,送入蓝忘机嘴里,等蓝忘机咽下这块西瓜,他伸出手笑眯眯地挠了挠蓝忘机的下巴,“你也正好可以买些保健品给叔父,让你哥朋友带回去。再说,我们办好回国签证后,还没有一起回过国呢,我们也都没去过深圳,我陪你去。”

    魏无羡放下叉子,狞笑道,“给温情也买份礼物,我去找温宁,再敲他几斤麻辣鸭舌。”

    金光瑶仕途顺利,很快又要和上司的独生女儿结婚,正是志得意满之际,尽管他依旧态度诚恳、言语亲切,但居高位多年后,细微处还是流露出了少许不易察觉的圆滑世故。

    他非常感谢蓝忘机帮他代购了一大包进口货,再三邀请蓝忘机共进午餐,蓝忘机交接完礼品和钱、诚意道贺后,婉拒了金光瑶的盛情,他按事先和魏无羡约定的时间、地址,匆匆赶到指定地点等待。

    烈日当头,附近没有任何的树荫或建筑物遮挡,蓝忘机只能硬生生地站在白花花的太阳下暴晒。

    一辆漆黑崭新的二八自行车从他身后绕出,围着他灵巧地转了一圈,车上的人伸直长腿,脚尖点地,自行车在他面前停下。

    骑车的青年对他吹了声口哨,轻佻着眨了下左眼,“帅哥,等人啊?”

    蓝忘机愣了愣,“温宁的车?”

    魏无羡并不回答,拍了拍自行车后座,“帅哥,赏个脸一起兜风?”

    蓝忘机微微一笑,俊极雅极,淡色眼眸中的盈盈笑意,让魏无羡一阵目眩神晕。

    蓝忘机灵巧地跳上后座,他努力把长腿蜷曲,稳稳当当地坐好。

    魏无羡嚎了一声,“蓝湛你比小时候重多了。”,一边嚎一边奋力蹬车,自行车沿着宽阔笔直的马路蹿了出去。

    盛夏的太阳火辣辣暴晒着,路面发烫,马路上空寂无人。

    魏无羡弯腰弓背蹬着车,奋力加速,想尽快骑到温宁正等着的火锅店,“蓝湛,我下个月有可能回科大一趟,在实验室待几天调试仪器。“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继续,“我会偶尔回去一趟,检查设备,记录数据。深圳到合肥有直飞,你有空可以一起去,我骑车带你在校园里转悠。”

    蓝忘机道,“好!”

    魏无羡憧憬,“据说西区修了新食堂,伙食不错,我请你,想吃啥别客气!”

    蓝忘机道,“青蛙。”

    魏无羡哈哈大笑,“思追告诉你的?不对,我们那时候通信,我好像告诉过你。你不知道保卫科科长有多生猛,抄起我钓青蛙的竹竿就追着我打,他打人的功夫厉害得很,打到人身上,估计不比你家的戒尺差。我本来以为他是工人或农民出身,结果有次专业课老师生病,他来代课,我才知道他是58级的前辈,当年浙江省高考第二名,那节课,我上的那叫战战兢兢啊……”

    ……

    两个身高腿长的青年一前一后把一辆自行车塞得满满当当,有说有笑的向前飞驰。

    艳阳天,好年华,未辜负。

    后记:

    强迫症我找了很久,找到了香港上环港大附近一个1990年10月出售的楼盘,琼峰台。以我查找到的资料,建筑面积1,333平方英尺的单位(建筑面积123.8平方米,实用面积86.1平方米)售价三百五十万港币以上(新楼盘贵)。

    变态我去地产公司网站查到了2018年3月的交易记录,售价2,100万港币。

    变态er,又去查了香港政府统计处公布的数字,1991年的就业人士每月收入中位数大概是8500港币(或以上一点点)、家庭收入中位数是15000港币。

    2018年的数字,谢谢雅雅的补充:2018年3月香港入息中位數,個人$16800, 男$19100, 女 $14700。家庭$2.76萬元,專業人士$4.13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