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蓝忘机洗完澡，去书房看了一眼，魏无羡正捧着一盒薯片在电脑前“嘎吱嘎吱”地啃，他看到沐浴后的蓝忘机，笑嘻嘻地搂过蓝忘机，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蹭”地窜进了浴室。
他洗完澡，非常意外地没在卧室里看到蓝忘机，他找到书房，看到蓝忘机正对着电脑屏幕出神，他弯下腰也看向屏幕，发现蓝忘机看的是他的Email。
蓝忘机回过神来，道歉道，“我刚才想关机，你没有登录出信箱，我无意间看了你的Email。”
魏无羡无所谓，“看就看呗，我们之间又没秘密。”
蓝忘机欲言又止。
魏无羡伸手想把蓝忘机从椅子上拉起来，蓝忘机就势站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回卧室，而是坐到了窗前的大藤椅上，并把魏无羡抱到自己腿上。
蓝忘机轻声道，“我看到香港大学给你的email了，这才知道你这两天为什么心绪不宁。”
魏无羡脸上笑容不变，却没有回答。
蓝忘机托了他一把，让魏无羡坐得更上，两人靠得更近，“你知道Alexei的经历后和我感慨了很久，但思追博士后毕业回国，你回家却什么也没说，我还是从其他渠道知道的，我就知道你的遗憾了。”
魏无羡搂过蓝忘机的脖子蹭了蹭，“我的家就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蓝忘机轻声道，“叔父年纪大了，他很难拿到来美国的签证，你又是家里独子，很多事情迟早要面对。你已经有美籍身份了，我们可以先去香港待两年，进可攻退可守，合适就留在香港，不合适再回来。”
魏无羡瞠目结舌，“蓝湛，你一直有海归的念头？”
蓝忘机想了想，“没有，我早就适应美国了，而且叔父还有哥哥照顾。但如果你想，我觉得香港大学的邀请是个好机会，可以试试。”
魏无羡低声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
蓝忘机轻轻抚摸他的脊背，“我们的情况不能回国，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遗憾，香港离家近很多。试试吧，试过，无论结果如何，就不遗憾了。”
魏无羡凝视着蓝忘机淡色的眼眸，“现在去香港，tenure track就中断了，如果以后想回来，必须重新申请教职。而且，从美国学校去香港学校容易，从香港申请美国的教职，除非有重大研究成果，会非常非常难。”
蓝忘机微微一笑，“我养你。”
魏无羡张牙舞爪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切，就算找不到教职，我的数学功底和计算机水平也可以进公司或转工业界。”
蓝忘机微微用力，一手搂紧魏无羡的腰，一手抓住他的双手，制住他的乱扭乱动。
魏无羡轻声道，“香港大学对我有兴趣，我对他们也很感兴趣——港大有个实验室和中科大超导实验室是重点合作实验室，我本来想争取用sabbatical去香港或回国一年的。”
魏无羡轻声道，“蓝湛，我想做一件事情，你陪不陪我？”
蓝忘机吐字清晰、斩钉截铁地道，“陪！”
1991年春，香港九龙岛。
蓝忘机和房产经纪交谈了几句，握手道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脸疲惫无奈的魏无羡。
他转身向魏无羡走去，接过他手里的背包，轻声道，“再坚持一下，吃了饭就回去休息。”
魏无羡如闻天籁，反手捶了捶腰，乖乖跟在蓝忘机身后去了白加士街。
此时正是饭点，街道上、餐馆里都是人头攒动、拥挤不堪，两人找了一间还有少数空位的泰国馆子，和他人拼桌坐下吃了两碗河粉，再到附近的澳洲牛奶店排长队打包了两份炖鲜奶，拎着回了佐敦地铁站附近的服务式公寓。
房间很小，窗户和另一栋大楼的窗户两两正对，窗帘被迫拉得严严实实，一进房间就觉得狭小局促、昏暗压抑，蓝忘机打开顶灯，两人一人坐床沿、一人坐在室内唯一的椅子上，围着一张小桌子，面对面闷头吃炖鲜奶。
吃完炖奶后，蓝忘机把塑料小碗扔在垃圾桶里，给自己泡了杯茶，拿出书包里的楼盘宣传广告，细细研究起来。
魏无羡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蓝湛，别研究了，我们去找一个环境好一点的、大一点的serviced apartment，也别做饭了，就在外面吃，每周还有人帮忙打扫卫生、换床单被套，挺好。凑合一年，我们就回美国。”
蓝忘机摇了摇头，“我把电脑和一些家具都海运过来了，6-8个星期就到港，必须要找个房子。”
魏无羡两个月前先到了香港，蓝忘机昨晚才到，两人见面先是干柴烈火了一晚，今天周六，蓝忘机又硬拉着魏无羡出门看了半天房子，到现在才有时间说些家务琐事。
魏无羡惊得猛然坐起，“海运？香港家具又不贵，运费都够重新买一套了。”
蓝忘机不赞同，“房子租出去了，租客不希望房里有家具，我也不希望别人用我们一起去挑选添置的家具，纽约、香港都是港口，集装箱海运很方便，半个集装箱也不贵。”
魏无羡扶额，“这可麻烦了，香港大多数卧室放不下我们那张床，除非床三面靠墙，睡里面的人要每天从睡外面的人身上爬出去。”
蓝忘机愣了一下，在脑子里想象这个场景。
魏无羡补充，“我想着要让爸妈来香港玩一次，特意向经理要求大床、大房间，结果就是这间，说是全楼最大的单间。”
魏无羡端起蓝忘机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悲愤道，“我妈睡床里面、我爹睡外面、我打地铺，有天晚上我妈想上厕所，从我爸身上爬出来，下床时不小心，一脚踩在我身上……，还进可攻退可守，我都贴墙上了，往哪儿退？只能硬生生挨一脚！！！他们住了一星期，只去了太平山顶和海洋公园就回家了，实在是住不下去。”
对面那栋楼的窗口是厨房，主妇开始炒菜，锅铲在锅里上下翻动，爆油声、锅铲和铁锅碰撞声、厨房里主妇和孩子的对话清晰可闻。
蓝忘机想起了什么，脸色发白，手指也无意识地蜷了起来，抓紧了手里的广告纸。魏无羡了然道，“咱俩昨晚……，不管了，谁听谁吃亏。”
良久，蓝忘机涩声道，“我小时候来香港，和哥哥一起挤八人间，很辛苦。但一直觉得香港很繁华、生活便利、离家也近，我不该建议你来香港，荒废你在哥大的一年多的辛苦。”
魏无羡从墙边爬过来，在蓝忘机脸上亲了一口，“怎么会？这是我心中的念想，不试试总不甘心，试了，心里就踏实了。而且，你一向喜欢人少安静的环境，你是为了陪我，才换了工作来香港。”
蓝忘机扶住他的腰，“工作上顺利吗？”
魏无羡感慨，“港人实在太勤奋了，工作时间长、效率高、节奏快。”
魏无羡打开话闸滔滔不绝，“来之前听说香港高收入、低税收，来了发现工资没有美国平均水平高，房子比纽约还贵，生活消费也高。我从来没在任何其他城市见过那么多工作的老年人，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还在开出租、打扫卫生、捡垃圾；据说小孩子上幼儿园都要面试、打破头地抢名额，幸好我没小蓝公子，不然我一定给哥大系主任磕头求他让我回去，磕成脑震荡也在所不惜，从没见过生活质量这么差的城市。”
粗人魏无羡突然说了一句很诗意的话，“大都市，不易居。纸面上的高收入和低税收在生活面前灰飞烟灭。”
室内狭小，蓝忘机实在没地方活动，他坐上床，继续翻阅地产广告，“魏婴，你的房租补贴很可观，可以在不错的小区租30-40平方米的房子。”
魏无羡躺在蓝忘机大腿上，纠正道，“广告上的数字都是建筑面积啊，实际使用面积要乘0.7或0.75，窗台面积也要算啊。我开始也不知道，才租了现在这间，以为面积够了，结果被我妈一脚踩个半死。”
对面楼传来粤语吵架声，魏无羡竖起耳朵听的津津有味。吵架声停止后，魏无羡感慨，“这家经常吵架，光听他们吵架，我都快能听懂粤语了。每次他们一吵架，我想起我们在纽约的房子，想起附近的中央公园里的鸟鸣声，我就想，‘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来香港干啥？’，蓝湛，你要再晚来两个月，我就成哲学家了。”
蓝忘机沉吟，“今天我让经纪人推荐离港大近、环境安静一些的楼盘，她建议了港岛的几个楼盘。”
蓝忘机说出他刚才计算的结果，“香港房市一路上涨，银行贷款利息2%、物业管理费低廉，只要有首付，拿房补贴补月供，买比租划算。我后天上班，我们明天继续看房子。”
魏无羡一听又要看房，垂死挣扎，两只手胡乱扒了上来，软着嗓子道，“蓝二哥哥，你刚到香港，你不累吗？我们好久不见，你就不想做点别的？”
蓝忘机扭头看了看窗户，毅然把魏无羡不安分的双手扒了下去。
后记1：
Tenure track指asistant professor到终身教授的晋升路径。
哥大Tenure track一般7年或10年不等，第7年或第10 年，学校部门组织最终评审，决定是否给你终身教授职称。
终身教授每个第7年都不用工作，工资和福利照拿，很多老师会选择去世界各地做visiting professor、或去公司工作一年(double income)，或拿着工资四处旅游。这一年就是Wifi所指的sabbatical。
后记2：
上个世纪40年代以后，工业化国家开始将劳动密集型产业，往东亚与东南亚国家进行大转移，大量的移民、资本与先进技术，开始往香港聚集。香港的经济结构开始由以转口贸易为主，转变为以轻工业为主，这一次经济转型，使香港一跃成为上世纪70年代的“亚洲四小龙”之一。
七十年代，全球资本市场的一体化，金融管制自由化进入香港。1973年至1982年间，香港逐一解除外汇管制和黄金市场等，彻底实现资本的进出自由，成了名副其实的自由港。恰逢内地改革开放，香港成为国际资本进入中国内地的桥梁，各大全球性企业与金融集团开始在香港设立总部。
80年代，随着人力成本的不断增加，香港制造业开始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经济发展的势头开始掉头向下。内地改革开放释放了大量廉价劳动力，成功提振香港经济。在改革开放至香港回归的不到10年间，港商便在内地达成了14万家企业。
（外资的涌入，让国内十多年内物价飞涨。合资厂里一个普通女工的工资抵五个聂大、三个金光瑶，科研单位和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日子很惨，人才流失严重。坚守科研单位的聂大出书、代课，想尽方法挣外快糊口。）
短短二十年，香港便完成了制造业的转移，而金融业顺势成为香港的主要经济支柱。
1986年9月22日，香港联合交易所成为国际证券交易所联合会的正式成员，世界三大金融中心纽约、伦敦、香港也就此诞生。
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已奠定，经济再次腾飞，第二次转型就此成功实现。
后记3：
1972年，香港政府开始实施十年建屋计划与居住有其屋计划，房地产开始走进香港经济，40年后更是成为香港经济的命脉。
从1980年到2018年38年间，香港房地产经历了1981-1984（跌）、1985-1997（升）、1998-2003（跌）、2004至今四轮较明显的周期。
1985年开始，香港房价开始录得上升——原因一是中国关于香港制度50年不变的表态，二是香港推行了联系汇率制。此后香港房地产展开了狂涨行情，期间有7个年份涨幅超过20%，其间又有3个年份涨幅超过36%（全部出现在1990年代——1991年涨幅36.4%、1992年再涨39.4%、1997年涨幅39.5%）。
含光君天天看财经新闻，当机立断凑出首付，用老祖房租补贴月供买房子，非常非常正确。
老祖到香港的落脚点佐敦在尖沙咀和旺角之间，是游客区，人多环境差。老祖不熟悉环境，听说那里交通便利、餐馆多，就租了那里的公寓式酒店，他生活懒散又贪吃，日子过的稀里糊涂，没有忘机就不行。
佐敦的澳洲牛奶公司是著名冰室，以味靓价平、食客多、服务态度差闻名。
他洗完澡，非常意外地没在卧室里看到蓝忘机，他找到书房，看到蓝忘机正对着电脑屏幕出神，他弯下腰也看向屏幕，发现蓝忘机看的是他的Email。
蓝忘机回过神来，道歉道，“我刚才想关机，你没有登录出信箱，我无意间看了你的Email。”
魏无羡无所谓，“看就看呗，我们之间又没秘密。”
蓝忘机欲言又止。
魏无羡伸手想把蓝忘机从椅子上拉起来，蓝忘机就势站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回卧室，而是坐到了窗前的大藤椅上，并把魏无羡抱到自己腿上。
蓝忘机轻声道，“我看到香港大学给你的email了，这才知道你这两天为什么心绪不宁。”
魏无羡脸上笑容不变，却没有回答。
蓝忘机托了他一把，让魏无羡坐得更上，两人靠得更近，“你知道Alexei的经历后和我感慨了很久，但思追博士后毕业回国，你回家却什么也没说，我还是从其他渠道知道的，我就知道你的遗憾了。”
魏无羡搂过蓝忘机的脖子蹭了蹭，“我的家就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蓝忘机轻声道，“叔父年纪大了，他很难拿到来美国的签证，你又是家里独子，很多事情迟早要面对。你已经有美籍身份了，我们可以先去香港待两年，进可攻退可守，合适就留在香港，不合适再回来。”
魏无羡瞠目结舌，“蓝湛，你一直有海归的念头？”
蓝忘机想了想，“没有，我早就适应美国了，而且叔父还有哥哥照顾。但如果你想，我觉得香港大学的邀请是个好机会，可以试试。”
魏无羡低声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
蓝忘机轻轻抚摸他的脊背，“我们的情况不能回国，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遗憾，香港离家近很多。试试吧，试过，无论结果如何，就不遗憾了。”
魏无羡凝视着蓝忘机淡色的眼眸，“现在去香港，tenure track就中断了，如果以后想回来，必须重新申请教职。而且，从美国学校去香港学校容易，从香港申请美国的教职，除非有重大研究成果，会非常非常难。”
蓝忘机微微一笑，“我养你。”
魏无羡张牙舞爪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切，就算找不到教职，我的数学功底和计算机水平也可以进公司或转工业界。”
蓝忘机微微用力，一手搂紧魏无羡的腰，一手抓住他的双手，制住他的乱扭乱动。
魏无羡轻声道，“香港大学对我有兴趣，我对他们也很感兴趣——港大有个实验室和中科大超导实验室是重点合作实验室，我本来想争取用sabbatical去香港或回国一年的。”
魏无羡轻声道，“蓝湛，我想做一件事情，你陪不陪我？”
蓝忘机吐字清晰、斩钉截铁地道，“陪！”
1991年春，香港九龙岛。
蓝忘机和房产经纪交谈了几句，握手道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脸疲惫无奈的魏无羡。
他转身向魏无羡走去，接过他手里的背包，轻声道，“再坚持一下，吃了饭就回去休息。”
魏无羡如闻天籁，反手捶了捶腰，乖乖跟在蓝忘机身后去了白加士街。
此时正是饭点，街道上、餐馆里都是人头攒动、拥挤不堪，两人找了一间还有少数空位的泰国馆子，和他人拼桌坐下吃了两碗河粉，再到附近的澳洲牛奶店排长队打包了两份炖鲜奶，拎着回了佐敦地铁站附近的服务式公寓。
房间很小，窗户和另一栋大楼的窗户两两正对，窗帘被迫拉得严严实实，一进房间就觉得狭小局促、昏暗压抑，蓝忘机打开顶灯，两人一人坐床沿、一人坐在室内唯一的椅子上，围着一张小桌子，面对面闷头吃炖鲜奶。
吃完炖奶后，蓝忘机把塑料小碗扔在垃圾桶里，给自己泡了杯茶，拿出书包里的楼盘宣传广告，细细研究起来。
魏无羡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蓝湛，别研究了，我们去找一个环境好一点的、大一点的serviced apartment，也别做饭了，就在外面吃，每周还有人帮忙打扫卫生、换床单被套，挺好。凑合一年，我们就回美国。”
蓝忘机摇了摇头，“我把电脑和一些家具都海运过来了，6-8个星期就到港，必须要找个房子。”
魏无羡两个月前先到了香港，蓝忘机昨晚才到，两人见面先是干柴烈火了一晚，今天周六，蓝忘机又硬拉着魏无羡出门看了半天房子，到现在才有时间说些家务琐事。
魏无羡惊得猛然坐起，“海运？香港家具又不贵，运费都够重新买一套了。”
蓝忘机不赞同，“房子租出去了，租客不希望房里有家具，我也不希望别人用我们一起去挑选添置的家具，纽约、香港都是港口，集装箱海运很方便，半个集装箱也不贵。”
魏无羡扶额，“这可麻烦了，香港大多数卧室放不下我们那张床，除非床三面靠墙，睡里面的人要每天从睡外面的人身上爬出去。”
蓝忘机愣了一下，在脑子里想象这个场景。
魏无羡补充，“我想着要让爸妈来香港玩一次，特意向经理要求大床、大房间，结果就是这间，说是全楼最大的单间。”
魏无羡端起蓝忘机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悲愤道，“我妈睡床里面、我爹睡外面、我打地铺，有天晚上我妈想上厕所，从我爸身上爬出来，下床时不小心，一脚踩在我身上……，还进可攻退可守，我都贴墙上了，往哪儿退？只能硬生生挨一脚！！！他们住了一星期，只去了太平山顶和海洋公园就回家了，实在是住不下去。”
对面那栋楼的窗口是厨房，主妇开始炒菜，锅铲在锅里上下翻动，爆油声、锅铲和铁锅碰撞声、厨房里主妇和孩子的对话清晰可闻。
蓝忘机想起了什么，脸色发白，手指也无意识地蜷了起来，抓紧了手里的广告纸。魏无羡了然道，“咱俩昨晚……，不管了，谁听谁吃亏。”
良久，蓝忘机涩声道，“我小时候来香港，和哥哥一起挤八人间，很辛苦。但一直觉得香港很繁华、生活便利、离家也近，我不该建议你来香港，荒废你在哥大的一年多的辛苦。”
魏无羡从墙边爬过来，在蓝忘机脸上亲了一口，“怎么会？这是我心中的念想，不试试总不甘心，试了，心里就踏实了。而且，你一向喜欢人少安静的环境，你是为了陪我，才换了工作来香港。”
蓝忘机扶住他的腰，“工作上顺利吗？”
魏无羡感慨，“港人实在太勤奋了，工作时间长、效率高、节奏快。”
魏无羡打开话闸滔滔不绝，“来之前听说香港高收入、低税收，来了发现工资没有美国平均水平高，房子比纽约还贵，生活消费也高。我从来没在任何其他城市见过那么多工作的老年人，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还在开出租、打扫卫生、捡垃圾；据说小孩子上幼儿园都要面试、打破头地抢名额，幸好我没小蓝公子，不然我一定给哥大系主任磕头求他让我回去，磕成脑震荡也在所不惜，从没见过生活质量这么差的城市。”
粗人魏无羡突然说了一句很诗意的话，“大都市，不易居。纸面上的高收入和低税收在生活面前灰飞烟灭。”
室内狭小，蓝忘机实在没地方活动，他坐上床，继续翻阅地产广告，“魏婴，你的房租补贴很可观，可以在不错的小区租30-40平方米的房子。”
魏无羡躺在蓝忘机大腿上，纠正道，“广告上的数字都是建筑面积啊，实际使用面积要乘0.7或0.75，窗台面积也要算啊。我开始也不知道，才租了现在这间，以为面积够了，结果被我妈一脚踩个半死。”
对面楼传来粤语吵架声，魏无羡竖起耳朵听的津津有味。吵架声停止后，魏无羡感慨，“这家经常吵架，光听他们吵架，我都快能听懂粤语了。每次他们一吵架，我想起我们在纽约的房子，想起附近的中央公园里的鸟鸣声，我就想，‘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来香港干啥？’，蓝湛，你要再晚来两个月，我就成哲学家了。”
蓝忘机沉吟，“今天我让经纪人推荐离港大近、环境安静一些的楼盘，她建议了港岛的几个楼盘。”
蓝忘机说出他刚才计算的结果，“香港房市一路上涨，银行贷款利息2%、物业管理费低廉，只要有首付，拿房补贴补月供，买比租划算。我后天上班，我们明天继续看房子。”
魏无羡一听又要看房，垂死挣扎，两只手胡乱扒了上来，软着嗓子道，“蓝二哥哥，你刚到香港，你不累吗？我们好久不见，你就不想做点别的？”
蓝忘机扭头看了看窗户，毅然把魏无羡不安分的双手扒了下去。
后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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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大Tenure track一般7年或10年不等，第7年或第10 年，学校部门组织最终评审，决定是否给你终身教授职称。
终身教授每个第7年都不用工作，工资和福利照拿，很多老师会选择去世界各地做visiting professor、或去公司工作一年(double income)，或拿着工资四处旅游。这一年就是Wifi所指的sabbatical。
后记2：
上个世纪40年代以后，工业化国家开始将劳动密集型产业，往东亚与东南亚国家进行大转移，大量的移民、资本与先进技术，开始往香港聚集。香港的经济结构开始由以转口贸易为主，转变为以轻工业为主，这一次经济转型，使香港一跃成为上世纪70年代的“亚洲四小龙”之一。
七十年代，全球资本市场的一体化，金融管制自由化进入香港。1973年至1982年间，香港逐一解除外汇管制和黄金市场等，彻底实现资本的进出自由，成了名副其实的自由港。恰逢内地改革开放，香港成为国际资本进入中国内地的桥梁，各大全球性企业与金融集团开始在香港设立总部。
80年代，随着人力成本的不断增加，香港制造业开始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经济发展的势头开始掉头向下。内地改革开放释放了大量廉价劳动力，成功提振香港经济。在改革开放至香港回归的不到10年间，港商便在内地达成了14万家企业。
（外资的涌入，让国内十多年内物价飞涨。合资厂里一个普通女工的工资抵五个聂大、三个金光瑶，科研单位和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日子很惨，人才流失严重。坚守科研单位的聂大出书、代课，想尽方法挣外快糊口。）
短短二十年，香港便完成了制造业的转移，而金融业顺势成为香港的主要经济支柱。
1986年9月22日，香港联合交易所成为国际证券交易所联合会的正式成员，世界三大金融中心纽约、伦敦、香港也就此诞生。
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已奠定，经济再次腾飞，第二次转型就此成功实现。
后记3：
1972年，香港政府开始实施十年建屋计划与居住有其屋计划，房地产开始走进香港经济，40年后更是成为香港经济的命脉。
从1980年到2018年38年间，香港房地产经历了1981-1984（跌）、1985-1997（升）、1998-2003（跌）、2004至今四轮较明显的周期。
1985年开始，香港房价开始录得上升——原因一是中国关于香港制度50年不变的表态，二是香港推行了联系汇率制。此后香港房地产展开了狂涨行情，期间有7个年份涨幅超过20%，其间又有3个年份涨幅超过36%（全部出现在1990年代——1991年涨幅36.4%、1992年再涨39.4%、1997年涨幅39.5%）。
含光君天天看财经新闻，当机立断凑出首付，用老祖房租补贴月供买房子，非常非常正确。
老祖到香港的落脚点佐敦在尖沙咀和旺角之间，是游客区，人多环境差。老祖不熟悉环境，听说那里交通便利、餐馆多，就租了那里的公寓式酒店，他生活懒散又贪吃，日子过的稀里糊涂，没有忘机就不行。
佐敦的澳洲牛奶公司是著名冰室，以味靓价平、食客多、服务态度差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