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盛世酒香
第四章  各人忧愁
    老爷子,也就是当今彦王。手握二十万兵权,实际却是个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性子。自老彦王去世至今,空握实权却不干实事。甚至连自己唯一的一个嫡子都保不住,只能送到遥城这个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来。

    想起自己那没什么本事、只知道到处给他生弟弟妹妹、最后那些弟弟妹妹却全被他娘杀了的爹,彦厉轩眼中只剩下漠然。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商尧再次退下后,彦厉轩并未在院子里多站,回到房间铺开宣纸磨好墨提起笔,画的是今日在祠堂披麻戴孝的顾酒。

    与此同时,距离遥城很远的一处深山中,一位年纪约莫十八岁的少年,正蹒跚的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黑夜没给少年带来半分的行走的困难,稀疏的月光足以让他看清前方的路,却无法让人看清他的脸。

    少年身姿矫健,步伐迅速,这狭窄逼人的崎岖山路似乎并没有奈何他分毫。

    很快,跟随着少年的身影,一栋建在悬崖边上的竹屋出现在他眼前。

    山顶的树稀少,月光打在少年身上,映着他脸颊的汗珠,显得颇有成年男子的魅力。

    距离竹屋越近,少年的步伐越快,推开院门的动作却很轻。

    “吱呀。”

    少年走进院子放下背篓,雀跃的走向竹屋。

    推开房门,他期待的那人正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师父!”少年惊呼一声,慌忙走到床边,跪下身探出手准备给床上的老者把脉时,老者却推开了他的手。

    少年不解的看着老者,老者微微摇头,喘了几口气,才缓缓的将自己临终前的遗愿告诉了少年。

    “青儿莫要费心了,为师大限已至。如今也只是强撑着一口气等着你回来。”按着少年的手不让他动弹,老者继续道:“你要回家,下了山后到镇上去,师父已帮你报了今年的秋试,考上状元后,就能回乡祭祖,回去找你的亲人了。”

    嘱咐完最后一句,老者像是完成了心愿,叹息一声后闭上眼久久的睡了过去。

    被老者拉着手的少年愣了半晌,才猛地哭出声。

    一声师父,吓退了山中早已入睡的鸟儿。

    秋露到祠堂时,顾酒方才醒过来,给她父亲上了一炷香。

    昨晚彦厉轩走后她就一直在祠堂待着,祖宅里有大长老一群人,以前家人生活的气息早就没了,她也不想回去。还不如就在祠堂,守着爹娘的灵牌睡。

    只是祠堂哪里是人休息的地方?顾酒昨晚就借着蒲团坐着,靠在门框上就睡了。

    秋露看到顾酒一直在捏自己的肩,又看到门边那个没来得及放回原位的蒲团,当即就明白自家小姐昨晚是怎么休息的了。心疼的同时又觉得无奈,小姐的脾气倔起来也不是谁都劝得住的。待会儿她还是回去拿点厚实的衣服和毯子过来吧。

    顾酒不知秋露心中所想,见她站在一旁发呆,便走过去敲了敲她的头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呀!小姐你打疼我了!”秋露嗲怪的说道,而后拉着顾酒往院子里走。

    顾酒被秋露按在凳子上坐着,看着她麻溜的将食盒里的早饭拿出来,摆了一桌子,最后拿出碗筷递给她。

    “小姐,这些都是我在常食轩拿过来的。都是你最爱吃的,你就多吃点吧。”

    说这话时,秋露的眼中明显带着祈求。顾酒不瞎自是看在眼里的,她笑着接过碗筷,道:“我知道这几日让你操心了,不过你拿这么多菜,应当是连你自己的一起吧?”

    顾酒说罢,就看到秋露不好意思的拿出另一副碗筷。

    见状顾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秋露这就是担心她伤心吃不下烦,故意拿这么菜还带了自己的碗筷,就是想着如果她不吃,那么秋露就用“小姐你不吃可以陪我吃不”这个借口让自己吃东西。

    以前每次她忙起来不吃饭的时候,秋露都是用这个法子让她按时吃饭。这么多年来,顾酒早已经清楚了秋露心中的那些小九九。

    “吃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顾酒嘴上是这么说,可等秋露盛好饭端起碗准备开吃时,她才动了筷子。

    用过饭,顾酒摘下头上的白花和身上的孝衣,换了一身素色的常服,跟受祠堂的人打过招呼后才往酒坊里去。

    父亲临终前说了,不必为他守孝,还是家里的酒坊重要。所以为了父亲的遗愿,顾酒守了一晚上后,次日就准备回酒坊。

    清早的青石板大街上只有少数卖早点的小贩摆着摊位,吆喝声也比正午时小了许多。倒是挺安静的,顾酒难得有心思关注起了其他人的动作。

    一旁的秋露似乎是有什么事想跟顾酒说,那个小眼神眨巴眨巴的,不时用余光偷瞄自家主子到底在做什么。

    她的动作并不隐蔽,所以很快就被顾酒发现了。

    挑眉,顾酒问她:“你怎的老是盯着我看?”这小姑娘今日有些不对劲啊!平日里仗着年纪比自己小,那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秋露眼神飘忽,一双小手紧紧的缠在一起,“没啥,就,就是有件事想问小姐。”

    难得见到秋露紧张扭捏的模样,顾酒觉得有些有趣,不过看到秋露那有变红趋势的脸颊时,她还是放弃了打趣的心思。

    “问。”

    “就是,大长老他们还在祖宅里,等着小姐你回去。”秋露说完闭上了眼,担心顾酒生气。

    谁曾想顾酒闻言一笑,慢悠悠的往酒坊走,她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问题?

    “他们想等就让他们等着,待不住的时候自然就会走了。”

    顾家祖宅

    一夜未眠的大长老听说顾酒并未回家反而直接往酒坊去后,气得举起一旁的古董花瓶就要摔。

    管家顾春忙拦住他道:“大长老万万不可啊!这可是上千两的古董!太老爷留下来的,不可砸、不可砸啊!”

    一听是这花瓶值上千两,大长老瞬间松开了手。可心中的怒气没办法发泄啊,又是一巴掌拍在一边的木桌上。

    这下顾春来不及阻止,只听“咔擦”一声,木桌碎了。

    顾春长大了嘴巴,大长老顾长恩也是一脸的茫然,这什么桌子,一拍就碎了?

    “嘿哟!老爷的黄花梨桌子哦!两千两就这么没了!”

    顾春一边哭着一边抓着地上的碎裂的木头喊,“太老爷哎!顾春对不起你哦!你留下来的黄花梨就这么没了!这可怎么办哟!”

    顾长恩愣住了,这木头居然是黄花梨的?

    顾春哭喊着,一边偷摸的看顾长恩的脸色,见他信以为真,当下哭得更带劲儿了。

    “太老爷哎!你可要原谅小的啊!不是小的不尽心,只是这木头太不经拍了啊!”

    顾长恩听得心虚又心烦,还心疼两千两的黄花梨就这么没了,也没工夫搭理顾春了。随意哼哼两声说自己会赔的就转身往休息的后院儿走去。

    见人走了,顾春也不哭了。麻溜儿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招来一个下人说:“你小子给我把这个院子看好咯!东西不准收拾,他们要是再来你就像我刚才那样,知不知道?”

    下人连忙点头,顾春哼哼两句,看着消失在拐角的顾长恩,心道:跟我斗!看我不坑死你!

    此时顾酒和秋露刚到酒坊,原本以为顾酒还需些时日才会过来,掌柜的便没开门。等看到她本人时,方才一愣。

    “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瞧瞧,父亲虽走了。但这酒坊还得继续经营下去。”顾酒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

    顾家酒坊的铺子不算大,也就两层的小楼。一层放的是一般的小酒,凭着酒的纯度好坏定的价钱,五文到三十文不等,从都装在大酒缸里,有人打个一两斤就直接掀盖儿给人打酒。

    二层摆的就是精装的大酒。以纯度香型定价,八文往上,有的一斤能买上十几二十两,那些都是富贵人家才喝得起的。

    顾酒没有上楼,只是在一楼转了转。

    “钱叔,这些日子暂时不开铺子,趁着这个时间让大家伙儿都休息休息。酒坊里的事就等我父亲的头七过了再说。”

    顾酒说着又围着酒坛转了个圈圈,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对了钱叔,这两日你收拾收拾,待我父亲的头七一过,您便同我去一趟村里的酒厂,瞧瞧有哪些糟子可以先烤了,别浪费了。”

    糟子发酵的时间久了会影响酒的纯度和口感,只有把握好时间,才能得到好的酒。

    这是父亲交给她的,老师傅留下来的经验,可不能随意丢了。

    钱山点头,又给顾酒看了看这两个月来的账本,才送人离开。

    而顾酒和秋露刚离开不久,一个小厮便走进了酒坊,指明要找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