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相渐远
“是由中暑引起的心脏骤停，”木坤的抢救医生对木池介绍，“不过幸好第一时间抢救得当，现在病人情况基本稳定。至于心脏的问题，我建议尽快做搭桥手术。”
“那就尽快做吧。”木池立刻回复道。
“你和他的关系是……”
“他是我爸。”
他看着病床上蜡黄的面孔，六年不见，他已经苍老了许多。心电记录仪上的曲线规律不一，身体到这种地步，他怎么还去做群演？
是缺钱吗？可是他怎么会缺钱？
六年前因为时海的一时疏忽导致时家别墅起火，在他家做保姆的妈妈没能逃出火灾，当时时家给了他们父子一笔不菲的赔偿。
火灾发生时他还在从西藏回来的飞机上，一下飞机便收到了这条噩耗。他倾尽力气说了两句最决绝的话。
“时语小姐，我祝你一生所求均可得，除了我。”
“爸，拿着这笔钱走吧，以后不要再赌了。”
峰回路转，他们又通通出现在他面前，一个渐行渐远，一个躺在病床上。
他坐下来，看着手机上那条短信：木医生，你爸爸在星城医院，大概是心血管内科。
没有署名，可是他就是知道她是时语。这不是什么心有灵犀的感应，只是他对她的文字习惯的了解，从小至今的了解。
标题为“群演中暑休克”的娱乐窗新闻突然弹出来，大概是因为没有什么冲击性话题点，这篇新闻并没有多少浏览量。
只有木池将视频重复播放了许多遍。
动作规范，不慌不乱，看来六年前逼她学的急救知识并没有掉进胃里消化掉。想到这，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那时他的科研任务重得很少有空闲时间，他为了不让她总是去等他，便给她报了一个比较权威的急救课堂。
那晚他刚好有空，她硬拉他出去看星星，两人并排躺在学校的操场上，群星静谧，跑步声扬。
他突然问她：“急救知识学得怎么样？”
她骄傲道：“学得非常不错。”
“是吗，那我检查一下。”
“怎么检查？”
“心肺复苏，拿我当病人示范一下。”
什么？时语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阵沉默之后，她一闭眼，“就死马当活马医呗”。撸起袖子，两手交叉覆上他的胸口。
“砰、砰、砰……”
她分不清是自己心跳还是他的，总之快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正要用力按之际，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眼中倒映着星光和她，却又不止这两个，似乎是有一团火，把周围的黑暗都吞噬了。
良久，他开口道：“扣子太紧的话会导致呼吸不通畅，你落了一步。”
解……解扣子？
时语的脸瞬间变红，猛地一拍他，“流氓！”
他得逞地笑着，“看来是没学好啊”。
“对！没学好！吃饭的时候掉进胃里消化掉了！”
日复一日地，他竟靠着与她的回忆度过六年，本以为他们相识这么多年，往事应该够他回忆一辈子了，没想到不够，远远不够。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六年他过得有多行尸走肉。
两个月后，新戏正式杀青。这是时语作编剧的第四部戏，也是她现存的最后一部小说。
时语没有参加杀青宴，她最讨厌的就是离别了，尤其是在大部分人都可能不会再见了的情况下。
她沿着一条街一路走着，这是她生活过十九年的城市，承载着她的成长与快乐，最后却成了她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六年，这座城市变了太多，只要她不刻意去寻找，这便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看！路边都已经有了共享汽车。
她扫码取车，一路畅通无阻。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书笑人海边，果然是时光如梭啊，她以前都没见过这海边的林立大厦和楼幕上的灯光闪烁。每一帧画面都在印证着这座城市的发展，人非物也非。
她坐在海滩上，远处的一艘游轮由远及近。一声鸣笛声响过，一群年轻人纷纷下船，嬉笑着，打闹着，笑脸穿梭在落日余晖里，却像是朝阳升起。
真好啊！她以前也想过这样热闹地坐一次游轮，可是她约了好多次木池，他都是在忙，他不去她便也没有兴致和别人去。再后来她去国外圆了梦，却发现并没有期待中的美好。
一阵海风吹来，时语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缩了缩肩膀，这段时间忙得天昏地暗，都忘记了夏天早就过去了。
刚要站起来，一个身影挡住了楼幕上打过来的光，将她困在一团黑暗里。一个外套从天而降，像翅膀一样轻轻地覆在她身上，还存留着一丝温暖的气息。
谁？
时语不死心地转头，看清那人后捏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清醒着。
木池看到了她的动作，微微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下来。
“谢……谢谢。”怔愣了半天，时语才想起来说话。
木池抬着头，好像很是享受海风的吹拂，声色淡然地：“听说你们今天杀青。”
“对。”时语脑子里一团浆糊，机械地点了点头。
然后呢？时语等他继续说话。两人就这样又沉默了几分钟，随后木池站起来伸过手：“没吃饭吧，一起去吃个饭，就当祝你杀青快乐了。”
时语依然点点头，还是很清醒地避开了他的手，
“你……你怎么来的？”
“捎我一程吧。”木池行云流水地坐上她的副驾，系上安全带，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
时语开得很快，几乎能听见空气被车身撕裂的声音。
“车技进步了。”他突然说。
进步？她放缓了速度。
“大概不需要找别人当司机了。”他又说。
她转头看他，这种囧事，她觉得他还是忘了比较好。
木池也转头对上她的目光，淡淡提醒：“专心看路。”
“那就尽快做吧。”木池立刻回复道。
“你和他的关系是……”
“他是我爸。”
他看着病床上蜡黄的面孔，六年不见，他已经苍老了许多。心电记录仪上的曲线规律不一，身体到这种地步，他怎么还去做群演？
是缺钱吗？可是他怎么会缺钱？
六年前因为时海的一时疏忽导致时家别墅起火，在他家做保姆的妈妈没能逃出火灾，当时时家给了他们父子一笔不菲的赔偿。
火灾发生时他还在从西藏回来的飞机上，一下飞机便收到了这条噩耗。他倾尽力气说了两句最决绝的话。
“时语小姐，我祝你一生所求均可得，除了我。”
“爸，拿着这笔钱走吧，以后不要再赌了。”
峰回路转，他们又通通出现在他面前，一个渐行渐远，一个躺在病床上。
他坐下来，看着手机上那条短信：木医生，你爸爸在星城医院，大概是心血管内科。
没有署名，可是他就是知道她是时语。这不是什么心有灵犀的感应，只是他对她的文字习惯的了解，从小至今的了解。
标题为“群演中暑休克”的娱乐窗新闻突然弹出来，大概是因为没有什么冲击性话题点，这篇新闻并没有多少浏览量。
只有木池将视频重复播放了许多遍。
动作规范，不慌不乱，看来六年前逼她学的急救知识并没有掉进胃里消化掉。想到这，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那时他的科研任务重得很少有空闲时间，他为了不让她总是去等他，便给她报了一个比较权威的急救课堂。
那晚他刚好有空，她硬拉他出去看星星，两人并排躺在学校的操场上，群星静谧，跑步声扬。
他突然问她：“急救知识学得怎么样？”
她骄傲道：“学得非常不错。”
“是吗，那我检查一下。”
“怎么检查？”
“心肺复苏，拿我当病人示范一下。”
什么？时语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阵沉默之后，她一闭眼，“就死马当活马医呗”。撸起袖子，两手交叉覆上他的胸口。
“砰、砰、砰……”
她分不清是自己心跳还是他的，总之快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正要用力按之际，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眼中倒映着星光和她，却又不止这两个，似乎是有一团火，把周围的黑暗都吞噬了。
良久，他开口道：“扣子太紧的话会导致呼吸不通畅，你落了一步。”
解……解扣子？
时语的脸瞬间变红，猛地一拍他，“流氓！”
他得逞地笑着，“看来是没学好啊”。
“对！没学好！吃饭的时候掉进胃里消化掉了！”
日复一日地，他竟靠着与她的回忆度过六年，本以为他们相识这么多年，往事应该够他回忆一辈子了，没想到不够，远远不够。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六年他过得有多行尸走肉。
两个月后，新戏正式杀青。这是时语作编剧的第四部戏，也是她现存的最后一部小说。
时语没有参加杀青宴，她最讨厌的就是离别了，尤其是在大部分人都可能不会再见了的情况下。
她沿着一条街一路走着，这是她生活过十九年的城市，承载着她的成长与快乐，最后却成了她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六年，这座城市变了太多，只要她不刻意去寻找，这便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看！路边都已经有了共享汽车。
她扫码取车，一路畅通无阻。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书笑人海边，果然是时光如梭啊，她以前都没见过这海边的林立大厦和楼幕上的灯光闪烁。每一帧画面都在印证着这座城市的发展，人非物也非。
她坐在海滩上，远处的一艘游轮由远及近。一声鸣笛声响过，一群年轻人纷纷下船，嬉笑着，打闹着，笑脸穿梭在落日余晖里，却像是朝阳升起。
真好啊！她以前也想过这样热闹地坐一次游轮，可是她约了好多次木池，他都是在忙，他不去她便也没有兴致和别人去。再后来她去国外圆了梦，却发现并没有期待中的美好。
一阵海风吹来，时语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缩了缩肩膀，这段时间忙得天昏地暗，都忘记了夏天早就过去了。
刚要站起来，一个身影挡住了楼幕上打过来的光，将她困在一团黑暗里。一个外套从天而降，像翅膀一样轻轻地覆在她身上，还存留着一丝温暖的气息。
谁？
时语不死心地转头，看清那人后捏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清醒着。
木池看到了她的动作，微微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下来。
“谢……谢谢。”怔愣了半天，时语才想起来说话。
木池抬着头，好像很是享受海风的吹拂，声色淡然地：“听说你们今天杀青。”
“对。”时语脑子里一团浆糊，机械地点了点头。
然后呢？时语等他继续说话。两人就这样又沉默了几分钟，随后木池站起来伸过手：“没吃饭吧，一起去吃个饭，就当祝你杀青快乐了。”
时语依然点点头，还是很清醒地避开了他的手，
“你……你怎么来的？”
“捎我一程吧。”木池行云流水地坐上她的副驾，系上安全带，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
时语开得很快，几乎能听见空气被车身撕裂的声音。
“车技进步了。”他突然说。
进步？她放缓了速度。
“大概不需要找别人当司机了。”他又说。
她转头看他，这种囧事，她觉得他还是忘了比较好。
木池也转头对上她的目光，淡淡提醒：“专心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