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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有惊无险
    公关危机后的第三天,风影文化的尤娜带着总部的建议方案,亲自来到了forestar。对于贝楠来说这份文件,简直不亚于宣判书。虽然这两天媒体各个平台的整体风评已经控制得非常稳定,但是以他对尤娜的了解,过了数据这道关并不是结束,尤娜一定还是会尽可能地争取利益最大化,从而降低后续可能存在的风险。

    也曾在互联网大公司坐过几天班的贝楠,虽然只是在技术部混日子,但是对于像尤娜这些运营、技术都在行的决策高效执行者来说,贝楠是见过他们果决狠厉的手腕的。不管他们外表是多么楚楚动人、还是风流倜傥,贝楠对这些人,在脑海里只能冒出一个古老的词儿——王的酷吏。

    贝楠站在二层露台,思绪被一串引擎的轰鸣声所打断,等回过神才注意到一辆红色宝马M2,正风驰电掣地朝自己的“城堡”驶来。车尾扬起的阵阵落叶,恰似有过关斩将的气势。

    眨眼间,车子就已经停在了楼下车库门前。车门一开,从里面跳下一个穿着栗色格子休闲西装,戴着鸭舌帽的窈窕姑娘。

    “尤总,上午好。”贝楠朝尤娜微笑着轻轻挥了挥手。

    尤娜则摘下太阳镜,向上瞄了一眼贝楠,扬起嘴角回以礼貌的微笑:“贝老师咱们去会议室走着吧,秋天的太阳紫外线很强的,对皮肤不好。”

    尤娜说完,就走进了小楼。而被尤娜无形打趣肤色的贝楠,虽然有些小尴尬,但是当这句风趣调侃出自一个美人之口时,贝楠此时心里又莫名涌起一阵酥酥麻麻的奇特感觉。随后,贝楠便叫上了罗莎、沈荷、晓春三人,一起去会议室见尤娜。

    当尤娜听完罗莎和沈荷介绍完调整后的宣发计划时,贝楠就开始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尤娜,希望对方能在翻开自己面前的企划意见书前,能先和自己达成一些共识。

    而此刻的尤娜却一直眼中含笑地看着沈荷,把沈荷看得直发毛。在这里的五个人当中,晓春是除了尤娜意外,相对于其他人比较圆滑练达的,今天也只有她穿得依旧像个商务洽谈的样子。晓春摸着右手食指上的卡地亚猎豹戒指,用野性挑逗般的御姐目光盯着对面的尤娜看。

    贝楠在几道目光下,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女人之间无声的交锋试探。

    “沈小姐,我们老大很欣赏你的公关能力。”

    “额,谢谢。”沈荷挪了挪椅子,下意识靠近了晓春。

    贝楠也万没想到,尤娜来了这么一句不着主题的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下意识与身边的晓春交换了一下眼神。

    晓春则缓缓眨了眨眼,像是在说:这小妖精的确不是善茬。

    贝楠的心跟着算是放下了一半,同时有了那么一点小庆幸。想当初公司招聘时,前期一直是储薇在负责,她先是把两人的好友兼同学——罗莎拉了进来,随后罗莎又从日本业内挖来了好友晓春。

    等到最后选企划主管,贝楠想插手招个纯爷们儿时,却发现和自己并排坐在面试官位置的三个女人,已经完全控制了招聘。面对阴盛阳衰的管理层,公司内部开会时,贝楠时不时都会拉上阿扬,私下解释的原因是,阿扬是缓解心理压力的吉祥物。

    不过,像此刻的这种场合,贝楠发现幸亏自己身边坐了三个“取向”都不同的女人。

    嘿嘿!女魔头,总有一款能摸到你的脉……

    “贝老师,两位监制阐述的方案,我觉得没有问题,非常周密,其实总部意思只有一个,用来替换储薇老师的人选,我们要的不只是兵来将挡那么简单,而是防守反击。”

    尤娜这番话一说完,贝楠的心随即又提了起来。果然,尤娜真正的手腕才刚开始施展。

    “您的意思是,这个人的体量需要更能提高关注度,冲击目前的负面话题?”沈荷先忍不住接话道。

    “沈小姐,果然一点就透。”尤娜微微一笑,转而对贝楠说道,“贝老师,您有人选了吗?”

    “这个…”面对尤娜直接的发问,贝楠顿了顿,眼神坚定地看向尤娜,“我们已经找到了。”

    “噢?”尤娜看着贝楠,也着实有些吃惊,能这样摸摸脑袋就敢接自己话的合作方,自己可还没碰到过几个,“这么快!那今天咱们可以顺便讨论一下吗?”

    尤娜的步步逼近已然很明显了,贝楠也明白,尤娜的目的是想安排自己公司推荐的画家代替储薇,紧跟着就会变更forestar的独家技术权益,那么风影文化以后可就不只是出资方了,其完全可以针对《降临》的部分内容,打造自己风格的IP偶像画家,或者作品。

    而贝楠是绝对不能让风影这种大公司有机可趁,扼住自己的命门的,想到这儿,贝楠正色说道:“是海陵美术学院的陈靖,水晶奖得主,也是我的同学。”

    贝楠说完这句话,自己一侧的三个女人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自己。贝楠也好像能从那三束炽热的目光里,看懂了三个不同的骂声。

    罗莎:陈靖?你开玩笑的吧!雷泽那边搞定了吗?!

    晓春:你在他那到底有多大面子!

    沈荷:我不管!他要是不来,你别让我去求他来!

    “您能请陈靖出山?果然没让我们失望!”尤娜身体前倾,与贝楠眼神相对,“看来真是公司机密啊,连三位美女都和我一样惊讶!好!其实我们风影也没什么人选,有了贝老师的话,我就放心了,我会尽快向总部汇报情况的,宣发一切就按日程推进。”

    什么?!这女魔头诈我?贝楠此刻心里七上八下,说不出的窝火。现在好了,自己千算万算,还是进了尤娜的套。

    随后,几人又商定了一些宣发细节,比如:预售策略、画家见面会、平台对接等。当谈到周期倒推表时,贝楠变得头大起来,因为依照尤娜的精确计算,陈靖必须在四天后进入项目,并且出席后天的见面会。

    由于贝楠放出了狠话,罗莎和沈荷都没法在谈判中获得主动,不得不按照刚才两人讲的方案,硬把陈靖加了进去。一旁的晓春看得是咬牙切齿,最后在陈靖的作品价值评估上,晓春是跟尤娜连过招带耍赖,让风影继续追加投资,才总算扳回一城。

    而经过和晓春的一番博弈后,尤娜也算是对眼前这个童颜御姐,印象深刻了。在她的认知下,除了佛系又有艺术性格的罗莎外,她觉得以沈荷和晓春的能力,完全可以在风影这样的大公司混得风生水起。而她对于贝楠嘛,目前还只是一个巨大的问号,还有一个大写的二。

    商谈结束后,贝楠站在露台,一直望着尤娜的车得胜而归般地从视线里消失。不过对于这场危机来说,forestar能继续与风影合作,也算是有惊无险。

    就在贝楠正惆怅,准备亲自给陈靖打电话时,手机突然进来一个电话。贝楠一看名字,就是一皱眉——高为?

    “喂?小贝,你在公司吗?”对面的高为依旧是大嗓门。

    “我在。”贝楠被吵得狠狠挠了挠头,疲惫地坐进沙发。

    “我一会儿到你那儿,跟你说点儿事。”

    “电话说不行吗?”

    “哎——,我上周去德国总部出差,正好给你带点德国特产送过来。”

    一听到高为要给自己送东西,贝楠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脑袋跟着忽忽悠悠地一阵眩晕。贝楠使劲儿掐了掐鼻梁的穴位,叹了口气:“我不吃你二舅香肠加工厂的‘德国香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