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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道士下山
    “快跑!人命关天呐!前面好像有个庙,我可不想被你连累死……”

    雷泽就像是拖死狗一样拉着高为,没命地往前山坡上拽。

    “我是病人,重病人……”高为呼哧呼哧地连滚带爬。

    “少啰嗦!我松手让你滚下去,你直接就是死人了……”

    “咱,咱们跟他们拼了吧,我快跑死了……”高为回头望着,咬牙切齿。

    “真想死?……那你就去!你凌晨丢下我们,不就是想开车出来浪着寻死吗?现在下去拖住他们,救我一命,等你妈赶过来的时候,看见你死得有多难看!然后,梅芳就带着你闺女,改嫁……”

    “你!……你少放屁!……那我不死了!对了!我得找着梅芳,问问她为什么跑了?!……你和陈靖之前怎么不早告诉我?”

    此时,在两人身后的山坡下,一群拿着钢棍铁管的蒙面人也正紧追不舍。后面时不时传来“咔嚓咔嚓”铁管敲打着树干树枝的声音。眼见就要被追上了,高为喊出了真心话。

    “雷子,我这个人就是忍不住诱惑,但是,我从头到尾,你相信,我,我没有想坑兄弟吗?”

    “我现在相信,有个屁用,刘刚是要把咱们都弄死在这儿,然后坐实他们的勾当,最后的结果就是,你背黑锅自杀,我承受不住舆论自杀!......”

    “站住!……”

    这时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小年轻儿大吼着,往前一蹿,一下子扥住了高为的腰带。高为一个站立不稳,向后仰倒。雷泽没抓稳,直接脱手。高为和小年轻儿两人当即滚在一起,最后,重重地撞在了一棵树上。

    那个年轻人被当做肉垫反倒先被撞懵了,高为顺势捡起他手旁丢下的钢管,就和随即拥上来的其他暴徒对峙了起来。

    “别过来!我他妈反正都不想活了!……”

    “把硬盘交出来!”一个为首的暴徒用棍子凶狠地指着高为。

    高为一愣:“什么硬盘?”

    “少装糊涂!泰格酒吧所有摄像头的证据,都交出来!”

    被这么一提醒,高为才明白,为了这个来的,可是娄川只给了自己叶方舟被栽赃的片段,哪有一个硬盘呐,莫不是娄川也让自己背锅?高为想到这里,无名火起。

    “你们是刘刚和陆昂派来的吧?我没有!你们去找娄川!对了!我闺女和老婆是不是被你们绑架了?!”

    “知道就好!赶紧把硬盘交给我们!”

    “我真没有!”高为歇斯底里,胡乱地挥着铁管,“我真没撒谎!你们放了我的家人,我可以向娄川去再要!这个王八蛋说管我,现在过河拆桥!都是不讲信用的王八蛋!……”

    “别看他发疯!给我上!”

    为首的暴徒,一挥手,周围四个人就一起朝着高为扑了过去。

    “雷泽!——记得帮我救我老婆孩子!快跑!……”

    高为抡起铁管,“叮叮当当”地就和这些人缠斗在一起。

    “好嘞!——”远处山上隐约传来雷泽的声音。

    “艹!……这么无情的吗?!”

    那个为首的暴徒一脚把高为踢翻在地,嘲讽道:“哼!你个王八!还不知道吧?你老婆早跟别人跑了!鲁南这个名字你熟悉吧?这么多年替别人养孩子,感觉怎么样?哈哈哈……”

    “你他妈放屁!……”

    高为双眼通红,怒吼着抱起对方的小腿,就是狠狠一口!高为是真玩儿了命了。梅芳对自己的看法,一直是高为的软肋。同时,在混战几步之外的草丛里面,两个黑衣人居然还在拍摄着视频。

    经过一番激烈打斗后,高为终于鼻青脸肿地倒地不起了。说实话,事后高为吹牛逼说自己还能打十个!只是不巧当时胰腺又犯病了。这会儿,暴徒们开始对高为强行搜身了。

    就在高为要被拖下山坡时,一道寒光划过拖着高为手脚的两个暴徒,当即两人的面罩就被打落。紧跟着,就是两声杀猪般的痛叫!仰倒着的高为同时就看到滴滴答答的血迹就不断溅在了高为脸上。

    “谁?!……”

    还没等其他暴徒反应过来,一个身着深蓝色道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长,从山坡上一跃而下,跳到高为身边,同时娴熟地抡起带着银色锁链的长鞭,把另外两个人也掀翻在地!

    只剩下为首那个暴徒,不知所措地拎着棍子,站在原地。道长也不等他反应,又一抖手,长鞭转眼间缠住铁棍,往回一带,棍子随即脱手。

    高为躺在地上,目睹着这眨眼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喃喃自语道:“我的天,闪电,五连,鞭?!”

    “我回来了!”

    雷泽这时候从山坡上冲下来,一个助跑加飞踢,直接把最后的暴徒踹倒在地。

    雷泽回头看到地上的高为,又吓了一跳:“你没事儿吧?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我没事儿。”高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站起身,又狠踢了几脚地上的暴徒,“让你嚣张!……”

    “施主,停手吧。”这时,那个中年道长急忙过来劝说制止。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这就跟演古装侠客剧似的……”高为连连道谢。

    雷泽这时指着山坡上下来的一个模样俊俏的小道士,说道:“多亏我看见这位小师父和道长在采野菜,这才救了咱们……”

    还没等雷泽说完,高为几步蹿到笑嘻嘻的小道士面前,使劲儿拎起对方的衣领:“庄一维!你在这儿躲清净呢啊!我找得你好苦啊!……”

    庄一维也不生气,只是好言相劝:“师父,师父,稍安勿躁,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同时,雷泽见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转脸救命恩人就成了眼红的仇人了呢?

    “他就是风影那个能作妖的小太子?!我听罗莎说,庄一维,庄晓,都是他,对吧?”

    这时那位武艺高强的道长,开口道:“小庄居士确实是本道观的记名弟子,师弟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搭救两位。”

    道长这么一说,高为和雷泽更是如坠五里雾。

    高为使劲儿推开庄晓,沉着脸说道:“我不管你是哪路神仙,你现在给我马上回海陵把事情说清楚,陆昂是什么栽赃forestar的!你们是怎么弄的阴阳合同!”

    “好啦,师父,你受委屈了,这是你帮我的最后一个忙了,如果不是你们,刘刚也不会这么早地露出马脚,现在,唐元文化彻底输给我们风影了。”

    “你们风影?”高为看着胸有成竹的庄晓,“难道说,你一直在给你老子当商业间谍?你和你爹不和的传闻也都是假的?唐元和TEC云的线下并购,也是局?那曹梵?——”

    庄晓苦笑着突然对高为和雷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瞥了一眼地上的打手:“是陆昂先用下三滥招术的,我爸和我姐一开始也不同意这么做,我本来也是真想在盛图跟着师父您干的,我喜欢游戏公司,但是机遇不可失,我碰到了两个人。”

    这时,山下传来一阵警笛声。同时,雷泽和高为还隐约听到了陈靖的声音。高为也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声音。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腿软起来……

    傍晚,道观里。

    高为躺在炕上,耷拉着眼皮看着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母亲,只觉得心里边有两股力量在冲撞,一热一凉,翻江倒海。高为听着道观的木鱼声,尽量放空自己,平复下自己的无奈和愤懑。

    “.………你这孩子!倒是说话啊!梅芳和孩子去哪了?!她还想不想跟你过!咱也不能全听韩牧织一个人对我说,妈就信你说的,你是我儿子…….”

    “妈,妈,妈!”高为连连招手制止母亲,缓缓坐起身,郑重其事地说道,“韩牧织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出去鬼混过,也确实把贝楠、雷泽、陈靖坑得惨了,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能力弥补,现在我就想好好一个人待着,把剩下的日子过舒坦了。”

    “别瞎说!你可别有事儿,你要是有事儿了,我咋——”

    “别说你咋办你咋办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窒息地和我绑定在一起!我都这样了,您这话是关心我的话吗?!这就是你们最自私的地方!从小到大!我的每个决定都要考虑你们的感受,你们的意见,可是你们从来没有真正站在我的角度关心我一下!总是把所有事情都说给我听,你们太自我感动了!我当年即便是在大学勤工俭学,赚了学费,居然还会自责为什么没能贴补一些家里!”高为说着从炕上霍然站起,怒瞪着母亲,“可能,这种自私也是遗传吧,所以,我当时才鬼迷心窍,理所当然地坑了贝楠,也是源于这种自私,我忽视了梅芳的感受,也是源于这种自私,有时候我真的痛恨原生家庭的自己!”

    高为的这番话,让对面的母亲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儿子,双眼之中充满了惊诧与不解。

    高母的语气弱了下来:“儿子,你,跟妈回家吧,有什么病,妈给你治,梅芳不管你,妈管你……”

    高为听着母亲的话,瞬间又像是泄了气一样,坐在窗框上,沉默了许久。

    “……我想好了,我就在这儿待着了,这里风景,空气都好,我在这里心情好。”

    这时,高为身后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高大哥,我有话想和你说,很重要。”

    “付晓雪!”高为立刻转头,推开窗户,正看到心事重重的付晓雪踟蹰在窗外。

    “高大哥,你不要怪梅芳姐,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与此情景相反的是,在付大哥的豪宅里,倒是一片欢乐祥和。

    陈靖和雷泽,正在一起指导着小雨画画,聊天,打游戏。付大哥乐得都合不拢嘴了,坚持要让两位多住几日。雷泽是无所谓,但是陈靖非常担心韩牧织,他也从雷泽的口中,知道了庄晓和曹梵做局对付陆昂的事情了。至此,陈靖明白,正如尤娜所说,这件事无关forstar,或者说,forestar只不过真的只是资本角逐的牺牲品。

    这件事大到足以让影视圈,动画圈的投资格局,风影和唐元文化最后不管谁赢,forstar的命运,都是韩牧织也不可撼动。

    “别想那些事儿了,庄晓不像是把事情做绝的人,而且风影胜局已定,那几个暴徒已经被调查了,刘刚很快也会被查,这都是庄晓算计好的。”雷泽在一旁劝说道。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庄晓是怎么知道咱们三个肯定会来到金港的呢?”

    雷泽耸了耸肩,又不着调起来:“我怎么知道?这些人都是七巧玲珑心,庄晓这小道士没准儿真能掐会算吧。”

    “老师,你们看!”

    这时,小雨转回身,笑指着画布上勾勒出的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女。这少女站在一只怪异的大鸟身上,飞向画框底部海岛中的一个小女孩儿。

    “小雨,你画的这个是会飞的炸鸡吗?”雷泽故意调侃。

    “雷老师,你怎么知道?!”小雨惊讶地看着雷泽。

    “说多少次了!叫雷叔叔,叫雷大大,都行,雷老师多难听呀!”雷泽急忙纠正。

    “你好好指点一下孩子。”陈靖瞪了一眼雷泽。

    “人家孩子都说我猜对了。”雷泽起身走到小雨身边,抱着肩膀蹲下,“小雨,那你为什么又要画一个女孩儿站在炸鸡上啊?”

    “因为这是我做的梦,我梦到了姐姐。”

    雷泽指着画布上的少女:“噢,你姐姐挺漂亮啊,想她了?”

    小雨攥紧画笔,点了点头:“我梦到了,我在吃炸鸡,然后姐姐就回来了,姐姐走之前,喜欢和我躲在衣柜里吃炸鸡。”

    “好有品位的习惯,好酷啊,在衣柜里,那岂不是越吃越香!我喜欢在衣柜里吃臭豆腐。”雷泽吧唧着嘴说道。

    小雨被雷泽都得哈哈大笑。

    “你可不可以把人家当成大孩子对待?”陈靖嗔怪道。

    “你这个人欸,还美术学院老师呢?”雷泽白了陈靖一眼,“天才,不是教出来的,是引导沟通出来的,告诉雷大大,这其实就是你梦里的场景是吧?”

    小雨兴奋地点了点头。

    “那么,这幅画,和你梦里的画面比起来,在你自己看来,还相差多少?要说实话喔。”雷泽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小雨沉吟了片刻,坚定地说道:“基本就是,一样的。”

    雷泽回头与陈靖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是吗?我可要确认一下噢,你可不可把你之前梦到姐姐或者妈妈其他的画,也给我看看好吗?”

    小雨点点头,跑到书架前,打开底层的门,从里面的一个小套柜里,捧出一摞画作,其中有油画,有水彩,有素描。雷泽接过画,在远近之间,仔细翻看,越看,脸上的表情越加激动起来。

    “陈靖,不得不说,我对来之前的傲慢应该道歉……这孩子,虽然视力不好,但是有自己独特的观察透视法,对色彩的敏感度,和对线条的了解,收放自如,真是让我太意外了。”

    陈靖看着雷泽严肃的表情,不禁也接过来雷泽递过来的画,也着实吃了一惊。

    “不同材质、颜料的画作,居然颜色、控笔会如此同一,几乎没有色差。”

    陈靖看罢,放下画,一脸心疼地抚着小雨的肩膀:“孩子,看了这些画,我们知道你有多想你姐姐和妈妈,谁说眼睛的稍微欠缺,就不能当画家,你在梦里,什么都能看的到!这是最了不起的,你要相信,你的未来是一片光明的。”

    小雨听了陈靖的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抿着嘴唇,望向了身后窗外幽深的大海。

    雷泽这时放下画作,然后留下一串电话号,对小雨说道:“你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现在雷大大遇到一点儿事情,等到回到海陵处理好了,很快我就能有很多时间了。”

    陈靖看着一脸认真的雷泽,有些疑惑,但是当着孩子的面也没多问。

    “小雨,如果你愿意,过几年,我可以帮你联系海陵美院的招生,咱们一定没问题的,到时候你上了大学,也可以随时到陈叔叔家住,让陈放哥哥带你出去玩儿。”

    雷泽一听这话,又酸又气地说道:“好家伙,我这前著名画家都不敢收这天才当徒弟,你还先按照儿媳妇培养上了。”

    “别当着孩子胡说八道!”陈靖推了雷泽一把,转头又对小雨说道,“孩子你这么想姐姐,你怎么不想着时常给姐姐打打电话呢?”

    小雨难过地说道:“姐姐,去年回来过一次,然后对我说她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能暂时联系不到了,但是,做完后,就能一直陪着我了,我问为什么,她也没说,她走之前还和爸爸吵了一架。”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不会是秘密特工吧?”雷泽随口打趣问道。

    小雨笑着摇摇头:“我姐姐叫付晓雪。”

    此话一出,陈靖和雷泽立刻都望向对方,愣在了原地。与此同时,高为给雷泽打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