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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们也不能免俗
    余甘想把行星前几天说的话甩在他面前,告诉他:“你看你,前几天才说了不会因为生活里的破事对我不耐烦,这才过了多久,我们就因为你一个没什么威胁的前女友吵得需要冷静,所以说得再好听,我们也不能免俗,再怎么说爱的誓言,也免不了猜疑与争吵,对不对?”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向前走。

    行星也没有离开,跟着余甘后面进了病房。

    余妈妈叮嘱完注意事项后回家去休息,余甘找的护工被余妈妈好一顿抱怨后辞退了,她只能继续陪夜,这晚行星陪她一起照顾父亲。

    深夜,在父亲睡着后,行星坐在她旁边也开始打瞌睡。

    行星的手机就放在余甘面前,此刻,她很想打开看看,即使知道这是不对的,即使知道打开也看不到什么想要看的东西,即使……

    她想起在某八卦论坛看过的一句话:“看男朋友手机这件事,看了发现端倪,是他不对,看了没发现任何端倪,是你不对,所以归根结底,看对方手机那一刻,你们的感情就已经不再是信任关系了,也真的出现问题了。”

    窥探隐私是不对,可是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说“忠贞不渝”这四个字了。爱人情侣可以亲密,但未必无间。阳光下必然有阴影,阴影中难免会有龌龊不堪无法示人的小心思,我们可以约束一个人的行为道德,可是永远也无法控制他的思想。

    人都是有脑子的,有欲望的,有情感的。

    余甘想了很久,思想斗争了很久,最终忍住没看那部手机。

    她不是圣人,更不是忍者,但是她也不想惹是生非。

    如果行星跟魏昕真有什么,断然不会在这儿陪着她的。

    可是这种莫须有的恶心也真叫人窝囊。

    余甘给夜猫子季芒芒发微信问:“如果你是行星,会选我还是魏昕?”

    季芒芒秒回:“理智上选魏昕,情感上选你。”

    下面也跟着一条:“余甘,生活不是选择题,没有对错之分,行星不跟魏昕在一起是因为不够爱,毕竟他们比你要更理智,所以才会选择不承担凑合的痛苦。”

    余甘回:“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跟行星不是凑合呢?”

    季芒芒无奈,回她:“眼神骗不了人的,你和行星在一起,跟和你以前那些男朋友在一起不一样,如果你不爱他,你现在又何必这么痛苦这么纠结呢?”

    所以人真无聊,真心爱了会有痛苦,不付出真心又觉得乏味,孤身一人又想太多,不论怎么活,总会在得陇望蜀,无止尽地给自己的欲望找纵横难平的沟壑。

    其实重逢后,余甘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提醒,不要爱行星太多,要给自己留后路,可是事事并未能如她所愿,她也明白自己总是白日做梦。

    行星歪头倒在她的肩上,余甘扭头看他,轻轻屏住呼吸,看着眼前人紧闭的眉眼,想着这个人和以后。

    她想起高二的寒假,他们暧昧不清的那个时候,他们和季芒芒、秦天一约好了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是什么电影已经忘记了,应该是很无聊的剧情吧,电影院里昏暗的环境下,行星睡着了,也是不经意间把头倒向了余甘的肩头,那一瞬间,余甘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全世界也在那一刻失声了,只剩下她的心跳。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他们在光亮的暗处静静聆听心跳。当时的余甘也是轻轻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若隐若现模模糊糊的睡眼,想着这个人和以后。

    这是唯二的两次行星依靠着她的肩膀睡觉,更多的是她依靠他。她靠在他肩头索取安慰,她靠在他肩头撒娇,她靠在他肩头哭泣,仿佛他就是她的□□,只要靠着他,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想到这儿,余甘握起了行星的手,她从不曾有过后路,但愿以后能和这个人携手前进。

    行星被她突然的举动弄醒了,睡眼朦胧地看着她。

    “甜甜,你不瞌睡吗?”行星的声音是带着睡意的温柔,有一点点含混不清的亲昵。

    “你睡吧,我睡不着。”余甘边说边放开他的手。

    “我也不瞌睡了,我陪你。”行星搂住了她的后背。

    “别说话了,会打扰我爸休息的。”余甘没有拒绝他的亲昵,也不想再继续这无聊的对话。

    “好。”行星不再说了,越发搂紧了她。

    这一夜相顾无言,余甘与行星轮流打盹儿,想着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待早上余妈妈来看顾后,两人才回了行星的家好好休息,这又是一个周末,

    两人好好地补了一觉,把这些天的疲惫不堪统统消除。

    中午起来吃饭的时候,余甘罕见地夹菜放进了行星碗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试探地问他:“我们什么时候领证啊?”

    行星的筷子抖了一下,还好筷功了得,不然菜都得掉下来。

    “等叔叔出院以后吧。”行星沉思片刻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为什么不能现在领呢?早点领了,我爸我妈也开心。”余甘内心听见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打心里睥睨自己。她这是算逼婚吧,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余甘真的无法说服自己这个逼婚行为是得体的,父母一直希望她对外是个得体的体面人,可是现在她完全顾不上了。

    “现在领也行,只是我的户口本在我爸家,我得去拿一下。”行星被自己女朋友今天的反常弄得有点懵,但是他照单全收。

    “那估计咱们结不了婚了,你爸不会同意的。”余甘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她想用先斩后奏这一招,可是行父手里握着她先斩后奏的先决条件,姜还是老的辣。

    “你爸昨天找我说了,他不同意咱俩结婚,他更希望你和魏昕在一起,你觉得呢?”余甘继续这不愉快的对话。

    “这就是你昨天生气的原因吗?我和魏昕完全没可能,要在一起半年前就复合了,更何况我当时都猜不到会再遇见你呢!你要相信我,我这辈子如果要结婚,那个人只可能是你。”行星说得信誓旦旦。

    “哥哥,我不要承诺,我要那个证,我要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余甘不愿再听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她要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之前,余甘对婚姻不抱有任何期待,她觉得婚姻就是给自己画一个圈,像孙悟空给唐僧画的那个圈,没事轻易不要走出去,但有事也能抵挡一部分妖魔鬼怪。现在她需要行星画这个圈,前路太未卜,她已闻到妖魔鬼怪的味道,所以她需要这个圈来保护她自己。

    她也早已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这个时代,眼见都不一定为实,爱人的情话何必当真。他们都不能免俗,不能免俗的第一步就是获得俗世的认可。

    “好,我一会去找我爸,我们周一去民政局。”行星满足她各种任性不任性、现实不现实的要求,也不是不心累,就是觉得想让她满意。

    “但是这个时候,你爸妈会同意吗?”行星接着小心翼翼地问她。

    “不用他们同意,从小到大都是我自己做决定。”余甘目不斜视地说道。

    她是有底气的,从小到大她要做什么事都只是和父母打声招呼就行,家里人的反对也是没有用的,她从来都是我行我素,所以才养成了这种自我妄为的性格,行星也不纠正她,继续这样惯着她。

    人和人的相处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行星是怎么跟他父亲谈的,余甘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行星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的巴掌印隐隐约约,所以肯定不是很愉快,余甘也不会多嘴去问了。

    余甘在医院跟父母说要结婚的时候,余妈妈剥香蕉的手停顿了一下。

    “这么着急吗?我们两家大人还没找时间坐下来好好谈一下。”余妈妈徐徐说道。

    “嗯,不过其实也没必要聊吧,他父母见面会打起来的,尽量还是不见的好。”余甘心虚地解释。

    “那分开见也好啊!怎么说,他也是父母辛辛苦苦培育出的儿子,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该走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余妈妈这次真的不想再惯着她不懂事的女儿了。

    “妈,不用了,我爸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什么也不办,只领个证。”余甘开始不耐烦。

    “行行行,你走吧,别再这儿烦我们了,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吧!”余妈妈不想在病房里和女儿起争执,免得影响丈夫的病情。

    余甘起身出去,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因为廖阿姨的关系,医生护士对他们都特别照顾,父亲的病也恢复得快能出院了,她此次便是和医生聊出院的事宜。

    聊完后,余甘在医院走廊碰见了廖阿姨,她笑意盈盈地问:“小余,有没有时间,阿姨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聊聊。”

    于是她们去了余阿姨的办公室。

    密闭的空间里,两个人之间弥漫着一丝丝尴尬。

    “小余,昨天星星来我家了,他说你们要结婚了?”廖阿姨直截了当地问。

    余甘心里终于明白廖阿姨的伪善,是“来我家了”,不是“回家了”,明明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一家人,结果被父亲和继母当外人,行星也不好过吧。

    “是的,我们还是决定早点结婚。”余甘不想多言。

    “小余,阿姨真的特别祝福你们,但是你也劝劝星星,别老惹他爸爸生气。你不知道,你行叔叔高血压,昨天气得差点进医院。我们也不图你们以后孝敬我们,只希望以后大家都能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廖阿姨说话可真温柔。余甘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韩剧《传闻中的七公主》里的台词:“不要往平静的湖面上开机关枪。”,现在她觉得廖阿姨应该很擅长在“平静的湖面下埋地雷”。

    “阿姨,您放心,我和行星结婚以后,该尽的义务一定会尽的,也希望叔叔不要再激动生气了,行星昨天如果有什么冒犯的言行,还请您见谅。”余甘回答地毕恭毕敬,心里有一万句话想顶撞。

    就在这时,廖阿姨此生埋过的最大的地雷——行阳进来了。

    她看见余甘很是惊讶,因为这是大学时对她帮助很大的学姐,但是后来学姐毕业后就和她失去了联系。

    “余甘学姐!妈,你们怎么在一起呢?”行阳咋咋呼呼的性格一点也没变,她真的是那种很阳光的孩子,一看就是家庭幸福美满,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一帆风顺长大的女孩。

    “阳阳,你怎么来了?妈妈和余甘说点事儿。”廖阿姨对行阳的突然到来有点不知所措。

    “妈,我碰巧路过,来接你下班呀!余甘学姐跟我们顺路吗?要不要一起走?”行阳边说边亲昵地搂着廖阿姨的手臂,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行阳,我还有些医院里的事情,先走了。廖阿姨,再见!”余甘说完这话就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