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真实的我们难相处
季芒芒的开心消消乐卡在第799关死活过不了，没有办法解锁新的玩法，就像她现在的生活，也卡在一个关卡里出不来。
人生不是游戏，没有办法重来，更没有办法去花时间来等精力集满。
秦天一变成了早出晚归的上班族后，整个家都变得空荡荡的，李小姐也不再和季芒芒有任何联系，《筑家》这个项目也不再需要季芒芒掺合进来，变成了一个与她完全没有工作联系的项目，这个改变让她和秦天一之间的话题一下少了很多，每天的交流就是“吃了吗”“多喝水”“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给你留饭”这种只有生活的话。
季芒芒坐在沙发上从晚上十点等秦天一回家等到凌晨一点，一部漫长的电影都看完了，该回来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凌晨一点半，在季芒芒迷迷糊糊开始打盹的时候，秦天一带着满身酒气回来了。他瘫在沙发上，等着季芒芒为他递上一杯蜂蜜水解酒。
他的脸红扑扑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会因为喝酒过多造成酒精中毒而很容易就死去的体质，眼睛半睁不睁地耷拉着，像个大爷一样嘴里含混不清地絮叨着一些废话。
季芒芒把蜂蜜水冲好递上去，然后帮他把衬衫的扣子解开透透气，秦天一还在絮叨，说公司的谁谁谁工作不认真，说公司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孩不容小觑，说天使轮和AB轮，说运营和BD的不行，说了那么多，全是季芒芒不认识不了解的人和事。
季芒芒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她的本事也只是在表面功夫上多扑腾几下，挑起几个话题，惹来一些水花，真刀真枪地搞研发她就像个傻子一样一点忙也帮不上，她对于《筑家》的实质价值可能还没有南一楠大，她只不过是最早投入感情的人而已。
这是一种悲哀，也是一种认清，人好像只有在认清现实后，才会懂得妥协。
她看着沙发上如一滩烂泥的秦天一，突然觉得之前一定是自己的疑心病犯了，秦天一和那个李小姐能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利益合作方，怎么会生出别的事情来，她不应该怀疑一个拼命工作的爱人。
如果不爱她，不会这么晚这么醉的时候还跟她诉苦说这些难言之隐；如果不爱她，不会忙到手忙脚乱还日日关心她吃饱穿暖；如果不爱她，不会醉醺醺回来后还要给她一个拥抱；如果不爱她，她应该能够找到不爱的蛛丝马迹。
她为了说服自己的内心，找了一百个爱的瞬间来论证这爱情可以继续下去，可是却忘了有句老话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在爱里的人，才会拼命去证明有爱的谬论。
想到这里，看着已经七扭八歪倒在沙发上的秦天一，季芒芒起身取了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转头回卧室睡觉。
这是她睡得很安稳的一夜，一个人一张床，没有枕边人的呼吸声，没有认不清的生活，也没有必须要熬的夜。
第二天，她早早起来化妆打扮，穿的素净但不平淡，等着下午和黄以安去新公司签约报道。
涂口红的时候，她先是涂了最爱的YSL12号色，这个颜色很微妙，有点粉，又有点橘，是官方认证的斩男色，温柔又显白。可是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少了一些气场，于是擦掉又重新涂了买来没用过几次的Dior999号色，这是季芒芒最喜欢的正红色，却很少用在自己身上，她一直觉得自己撑不起这样的颜色，果不其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觉得那红唇无比别扭。可也没有力气再擦了，于是她又叠涂了一遍YSL12号色来调和，出来的颜色变成了一种意外适合季芒芒的色调。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的脸。
秦天一醒来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匆匆去公司，没有吃她准备的早饭，只是在临出门前亲了亲她的脸颊。
送秦天一出门后，季芒芒擦了擦脸，回到卫生间卸了妆，然后再重新化了新的妆。
黄以安看到季芒芒的时候，北京刚刚好下起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签约很顺利，大家聊得都很愉快，季芒芒在这家公司的职位还是黄以安的经纪人，但是万姐却是整个经纪部的经纪总监，所以黄以安的大事小情万姐依然有权利过问，他们还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从公司出来，黄以安看着这场初雪，突然提出一起走走的想法。
还好是星星点点的小雪，他们并肩走着，雪花落在帽子上、衣服上、手心里，公司离季芒芒住的地方并不远，大概就几站路，那一路飘飘洒洒的雪花像樱花一样在有限的路程里给她无尽的浪漫。
“芒芒，过两天，我就去外地拍戏了，你这次能不能跟组？”快到终点时，黄以安突然问起季芒芒。
“我就不过去了，公司给你配了助理，你在剧组有什么要求就让他去办，如果还有什么事的话，你随时联系我。”季芒芒拒绝了这个要求，她不喜欢跟组，更不喜欢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组，这次的拍摄地在西北的一个小城，她当然不会愿意。
周末，季芒芒约许至清吃饭，想聊聊以后的合作。
期间，季芒芒问许至清怎么还接编剧的活儿，许至清回答的倒也简单，她本来就一直想当编剧，但是又一直当不上，这次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文艺片导演，用了她的剧本，所以她根本连报酬都没有，还是乐呵呵地把这个剧本写了又改，改了又写。
“但是这个片可能不会是市场喜欢的类型，姐姐，你做宣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写一个比较符合市场需求的剧本呢？或许那样你转行编剧可能会更顺利。”季芒芒善意提醒道。
“可是我做宣传越久，越觉得市场是盲从，我已经做了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了，难道还要写自己不喜欢的剧本吗？况且写那样剧本的编剧那么多，我排不上号。芒芒，我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写得没那么厉害，至今都找不到真正觉得我写得好的人，所以我只能在写作上吐吐我的苦水，随心地写想写的东西。”许至清眉头紧锁，说出了心中的苦闷。
2017年真的改变了太多，2018年就要来了，季芒芒却觉得突然没有了任何期待。因为她知道日子真的在往越来越好的轨道上走，秦天一拿到了投资，事业得到了两家人的支持，黄以安翻红成功了一半，开始有一些中小成本的男一号和大制作的男配角接触他，而她终于不用再担心工资的来源，找到了能不让黄以安再掏腰包的新东家。
新公司的同事都对她很友好，她不再用连艺人宣传的细节执行都一环不落地全部身体力行，而是把这些活儿都交代给了黄以安新分配的宣传。之前签的商务合约也都还在进行，只不过对接人、负责人换成了万姐。
杂志方的人私下和季芒芒吃饭时说了一句：“你家安哥对你可不太地道哦，把最赚钱的部分给了外人，你明明做商务更合适啊！”
季芒芒赶紧说：“可别这么说，万姐不是外人，安哥这么安排自有安排的道理。”
可真实的情况却是这些说着分出去的工作，还需要季芒芒来额外帮忙。万姐商务权益总是弄不清楚，季芒芒就把那些权益和对应的报价以及参考案例图都清清楚楚地做成PPT给她参考；黄以安出席活动需要借衣服，万姐说这个不需要季芒芒操心，让她带的那个小宣传忙活就行了，结果活动开始前一天，季芒芒才知道一件衣服都没有借到，她大冬天跑到之前相熟的服装设计师工作室去求助，结果还遇到工作室搬家，她从朝阳去到昌平，在堆满衣服的仓库里一件件翻找适合黄以安穿的礼服；其他的工作就更不用说了，季芒芒也想过视而不见，不该自己负责的工作就不要管，可是她又不忍看黄以安出糗，他最艰苦的时候她都没让他为这些鸡毛蒜皮不值当的小工作操心犯难受委屈，越来越好的此刻她又怎么会视而不见呢？
万姐说得好，他们是一个团队，就应该互相帮助，这样才能更好地成长。可是怎么别人长得是心眼儿，而她长得是经验呢？
季芒芒生气，却又觉得不该生气。
秦天一终于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带她搬出了这个不太好的老房子，不过与其说是两个人一起搬家，不如说是季芒芒带着搬家公司搬的，秦天一除了出钱和说两句“辛苦啦”，其余的一点也搭不上手，他每天恨不得睡在公司，怎么会把住的地方当家。
在把所有打包的东西都搬上车后，季芒芒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这房子，曾经多少次嫌弃的地方，现如今居然有一丝不舍。
他们在这里欢笑过、流泪过、无奈过、放肆过，这个房子承载了他们最初的梦想、最快乐的时光、以及最后的那一丝温存。
现在，他们搬走，住进新的租客，一个陌生人的气息覆上另一个陌生人的气息，一段艰苦岁月的时光贴上另一段艰苦岁月的时光，就像双重曝光的胶片拍摄，一次又一次的叠加，一场又一场的重复，最后出来的图像是谁也看不清的模糊幻影，还是逐渐清晰的脉络纹路，时光告诉这些步履匆匆的过路人说，你们谁也不会得知。
新租的房子很好，好到季芒芒清晰明白他们近十年内是真的买不起这样的房子。
秦天一越来越忙，季芒芒在新公司反而快成了闲人一个，黄以安的热度最近需要降一降，所以她们的动作很少，谈的合作也很少，万姐的经纪总监当得不牢靠，这是季芒芒通过公司的几次活动得出的结论，现在的万姐对黄以安比季芒芒还要上心。
季芒芒突然觉得万姐很可怜，上要讨好老板，下要收服人心，中间还要和黄以安这个旧人将心比心，或许说工作中的社畜都很累，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担着这份工作，然后还避免不了影子斜，说到底，大家又有多少底气呢？不都是没有后路可退的可怜人吗？
但是，别忘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万姐在工作上没有为难过季芒芒，甚至对她很好，给了她很多方便和照顾，所以季芒芒从来也都是知恩图报，工作中有什么分歧基本都在不影响原则的情况下维护万姐，表态站在万姐这边。
可职场中的信任感绝对是岌岌可危的，她越是这样，万姐越疑神疑鬼，这些她都不知道，以为自己跟万姐已经是虚假的职场情谊了。
黄以安去拍文艺片这个事情，其实公司很不看好，但是无奈拍摄协议是签公司前签的，公司也只得放他去，这是季芒芒的小心机，她不是想耽误黄以安的时间，而是黄以安现在的人设标签中很重要的“文艺青年”和“演技好”都需要这个文艺片来做最后定论，他的与众不同，需要花点时间。
2018年来得猝不及防，在凛冽寒冬里，在等待秦天一回来的房间里，季芒芒一个人看着韩剧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那部韩剧叫做《今生是第一次》，主打的是寒冬暖心剧，的确如此，除了前六集好看，后面就是女主和男主各种桥段的甜，像水果硬糖一样甜得不好吃。
这个剧里面提及了马斯洛需求理论，人类一个层次的需求得到满足后就会自然产生下一层次的需求，这让季芒芒想到了她和秦天一的现在，经济相对没那么紧张了，可是他们的感情、他们的人生却没有自然而然地推进下一阶段。
可以等一等再结婚的，可是秦天一不表态的态度让她有些焦虑，这件事她是不会主动提的，他们的感情里她看似主动却永远会把自己置于被动位置，在一起是秦天一提的，同居是秦天一提的，结婚也需要他来提。
不是像网络上那个情感段子“我走了99步，最后一步希望你走向我”那样，季芒芒是不会拒绝秦天一的任何要求的，她会拒绝的只有让她主动的尴尬处境。
在他们的关系里，需要秦天一做引路人，需要他带着她走下去。
这算不算一种病态的关系？
人生不是游戏，没有办法重来，更没有办法去花时间来等精力集满。
秦天一变成了早出晚归的上班族后，整个家都变得空荡荡的，李小姐也不再和季芒芒有任何联系，《筑家》这个项目也不再需要季芒芒掺合进来，变成了一个与她完全没有工作联系的项目，这个改变让她和秦天一之间的话题一下少了很多，每天的交流就是“吃了吗”“多喝水”“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给你留饭”这种只有生活的话。
季芒芒坐在沙发上从晚上十点等秦天一回家等到凌晨一点，一部漫长的电影都看完了，该回来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凌晨一点半，在季芒芒迷迷糊糊开始打盹的时候，秦天一带着满身酒气回来了。他瘫在沙发上，等着季芒芒为他递上一杯蜂蜜水解酒。
他的脸红扑扑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会因为喝酒过多造成酒精中毒而很容易就死去的体质，眼睛半睁不睁地耷拉着，像个大爷一样嘴里含混不清地絮叨着一些废话。
季芒芒把蜂蜜水冲好递上去，然后帮他把衬衫的扣子解开透透气，秦天一还在絮叨，说公司的谁谁谁工作不认真，说公司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孩不容小觑，说天使轮和AB轮，说运营和BD的不行，说了那么多，全是季芒芒不认识不了解的人和事。
季芒芒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她的本事也只是在表面功夫上多扑腾几下，挑起几个话题，惹来一些水花，真刀真枪地搞研发她就像个傻子一样一点忙也帮不上，她对于《筑家》的实质价值可能还没有南一楠大，她只不过是最早投入感情的人而已。
这是一种悲哀，也是一种认清，人好像只有在认清现实后，才会懂得妥协。
她看着沙发上如一滩烂泥的秦天一，突然觉得之前一定是自己的疑心病犯了，秦天一和那个李小姐能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利益合作方，怎么会生出别的事情来，她不应该怀疑一个拼命工作的爱人。
如果不爱她，不会这么晚这么醉的时候还跟她诉苦说这些难言之隐；如果不爱她，不会忙到手忙脚乱还日日关心她吃饱穿暖；如果不爱她，不会醉醺醺回来后还要给她一个拥抱；如果不爱她，她应该能够找到不爱的蛛丝马迹。
她为了说服自己的内心，找了一百个爱的瞬间来论证这爱情可以继续下去，可是却忘了有句老话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在爱里的人，才会拼命去证明有爱的谬论。
想到这里，看着已经七扭八歪倒在沙发上的秦天一，季芒芒起身取了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转头回卧室睡觉。
这是她睡得很安稳的一夜，一个人一张床，没有枕边人的呼吸声，没有认不清的生活，也没有必须要熬的夜。
第二天，她早早起来化妆打扮，穿的素净但不平淡，等着下午和黄以安去新公司签约报道。
涂口红的时候，她先是涂了最爱的YSL12号色，这个颜色很微妙，有点粉，又有点橘，是官方认证的斩男色，温柔又显白。可是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少了一些气场，于是擦掉又重新涂了买来没用过几次的Dior999号色，这是季芒芒最喜欢的正红色，却很少用在自己身上，她一直觉得自己撑不起这样的颜色，果不其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觉得那红唇无比别扭。可也没有力气再擦了，于是她又叠涂了一遍YSL12号色来调和，出来的颜色变成了一种意外适合季芒芒的色调。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的脸。
秦天一醒来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匆匆去公司，没有吃她准备的早饭，只是在临出门前亲了亲她的脸颊。
送秦天一出门后，季芒芒擦了擦脸，回到卫生间卸了妆，然后再重新化了新的妆。
黄以安看到季芒芒的时候，北京刚刚好下起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签约很顺利，大家聊得都很愉快，季芒芒在这家公司的职位还是黄以安的经纪人，但是万姐却是整个经纪部的经纪总监，所以黄以安的大事小情万姐依然有权利过问，他们还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从公司出来，黄以安看着这场初雪，突然提出一起走走的想法。
还好是星星点点的小雪，他们并肩走着，雪花落在帽子上、衣服上、手心里，公司离季芒芒住的地方并不远，大概就几站路，那一路飘飘洒洒的雪花像樱花一样在有限的路程里给她无尽的浪漫。
“芒芒，过两天，我就去外地拍戏了，你这次能不能跟组？”快到终点时，黄以安突然问起季芒芒。
“我就不过去了，公司给你配了助理，你在剧组有什么要求就让他去办，如果还有什么事的话，你随时联系我。”季芒芒拒绝了这个要求，她不喜欢跟组，更不喜欢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组，这次的拍摄地在西北的一个小城，她当然不会愿意。
周末，季芒芒约许至清吃饭，想聊聊以后的合作。
期间，季芒芒问许至清怎么还接编剧的活儿，许至清回答的倒也简单，她本来就一直想当编剧，但是又一直当不上，这次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文艺片导演，用了她的剧本，所以她根本连报酬都没有，还是乐呵呵地把这个剧本写了又改，改了又写。
“但是这个片可能不会是市场喜欢的类型，姐姐，你做宣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写一个比较符合市场需求的剧本呢？或许那样你转行编剧可能会更顺利。”季芒芒善意提醒道。
“可是我做宣传越久，越觉得市场是盲从，我已经做了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了，难道还要写自己不喜欢的剧本吗？况且写那样剧本的编剧那么多，我排不上号。芒芒，我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写得没那么厉害，至今都找不到真正觉得我写得好的人，所以我只能在写作上吐吐我的苦水，随心地写想写的东西。”许至清眉头紧锁，说出了心中的苦闷。
2017年真的改变了太多，2018年就要来了，季芒芒却觉得突然没有了任何期待。因为她知道日子真的在往越来越好的轨道上走，秦天一拿到了投资，事业得到了两家人的支持，黄以安翻红成功了一半，开始有一些中小成本的男一号和大制作的男配角接触他，而她终于不用再担心工资的来源，找到了能不让黄以安再掏腰包的新东家。
新公司的同事都对她很友好，她不再用连艺人宣传的细节执行都一环不落地全部身体力行，而是把这些活儿都交代给了黄以安新分配的宣传。之前签的商务合约也都还在进行，只不过对接人、负责人换成了万姐。
杂志方的人私下和季芒芒吃饭时说了一句：“你家安哥对你可不太地道哦，把最赚钱的部分给了外人，你明明做商务更合适啊！”
季芒芒赶紧说：“可别这么说，万姐不是外人，安哥这么安排自有安排的道理。”
可真实的情况却是这些说着分出去的工作，还需要季芒芒来额外帮忙。万姐商务权益总是弄不清楚，季芒芒就把那些权益和对应的报价以及参考案例图都清清楚楚地做成PPT给她参考；黄以安出席活动需要借衣服，万姐说这个不需要季芒芒操心，让她带的那个小宣传忙活就行了，结果活动开始前一天，季芒芒才知道一件衣服都没有借到，她大冬天跑到之前相熟的服装设计师工作室去求助，结果还遇到工作室搬家，她从朝阳去到昌平，在堆满衣服的仓库里一件件翻找适合黄以安穿的礼服；其他的工作就更不用说了，季芒芒也想过视而不见，不该自己负责的工作就不要管，可是她又不忍看黄以安出糗，他最艰苦的时候她都没让他为这些鸡毛蒜皮不值当的小工作操心犯难受委屈，越来越好的此刻她又怎么会视而不见呢？
万姐说得好，他们是一个团队，就应该互相帮助，这样才能更好地成长。可是怎么别人长得是心眼儿，而她长得是经验呢？
季芒芒生气，却又觉得不该生气。
秦天一终于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带她搬出了这个不太好的老房子，不过与其说是两个人一起搬家，不如说是季芒芒带着搬家公司搬的，秦天一除了出钱和说两句“辛苦啦”，其余的一点也搭不上手，他每天恨不得睡在公司，怎么会把住的地方当家。
在把所有打包的东西都搬上车后，季芒芒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这房子，曾经多少次嫌弃的地方，现如今居然有一丝不舍。
他们在这里欢笑过、流泪过、无奈过、放肆过，这个房子承载了他们最初的梦想、最快乐的时光、以及最后的那一丝温存。
现在，他们搬走，住进新的租客，一个陌生人的气息覆上另一个陌生人的气息，一段艰苦岁月的时光贴上另一段艰苦岁月的时光，就像双重曝光的胶片拍摄，一次又一次的叠加，一场又一场的重复，最后出来的图像是谁也看不清的模糊幻影，还是逐渐清晰的脉络纹路，时光告诉这些步履匆匆的过路人说，你们谁也不会得知。
新租的房子很好，好到季芒芒清晰明白他们近十年内是真的买不起这样的房子。
秦天一越来越忙，季芒芒在新公司反而快成了闲人一个，黄以安的热度最近需要降一降，所以她们的动作很少，谈的合作也很少，万姐的经纪总监当得不牢靠，这是季芒芒通过公司的几次活动得出的结论，现在的万姐对黄以安比季芒芒还要上心。
季芒芒突然觉得万姐很可怜，上要讨好老板，下要收服人心，中间还要和黄以安这个旧人将心比心，或许说工作中的社畜都很累，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担着这份工作，然后还避免不了影子斜，说到底，大家又有多少底气呢？不都是没有后路可退的可怜人吗？
但是，别忘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万姐在工作上没有为难过季芒芒，甚至对她很好，给了她很多方便和照顾，所以季芒芒从来也都是知恩图报，工作中有什么分歧基本都在不影响原则的情况下维护万姐，表态站在万姐这边。
可职场中的信任感绝对是岌岌可危的，她越是这样，万姐越疑神疑鬼，这些她都不知道，以为自己跟万姐已经是虚假的职场情谊了。
黄以安去拍文艺片这个事情，其实公司很不看好，但是无奈拍摄协议是签公司前签的，公司也只得放他去，这是季芒芒的小心机，她不是想耽误黄以安的时间，而是黄以安现在的人设标签中很重要的“文艺青年”和“演技好”都需要这个文艺片来做最后定论，他的与众不同，需要花点时间。
2018年来得猝不及防，在凛冽寒冬里，在等待秦天一回来的房间里，季芒芒一个人看着韩剧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那部韩剧叫做《今生是第一次》，主打的是寒冬暖心剧，的确如此，除了前六集好看，后面就是女主和男主各种桥段的甜，像水果硬糖一样甜得不好吃。
这个剧里面提及了马斯洛需求理论，人类一个层次的需求得到满足后就会自然产生下一层次的需求，这让季芒芒想到了她和秦天一的现在，经济相对没那么紧张了，可是他们的感情、他们的人生却没有自然而然地推进下一阶段。
可以等一等再结婚的，可是秦天一不表态的态度让她有些焦虑，这件事她是不会主动提的，他们的感情里她看似主动却永远会把自己置于被动位置，在一起是秦天一提的，同居是秦天一提的，结婚也需要他来提。
不是像网络上那个情感段子“我走了99步，最后一步希望你走向我”那样，季芒芒是不会拒绝秦天一的任何要求的，她会拒绝的只有让她主动的尴尬处境。
在他们的关系里，需要秦天一做引路人，需要他带着她走下去。
这算不算一种病态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