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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寻魄之渠六界合
    上楼前,鹤桂掏出一个小盒,取了几片东西出来:“撑大眼睛。”

    阿三照做,鹤桂刚要动手,停了下来:“你也是很好骗了。”

    阿三立马警惕起来,偏头一看,南声站在那完全没撑眼的意思,阿三有些局促,像个没见识的,谁说什么就做什么。

    鹤桂沾起手里的东西往他眼里一点,阿三躲避不急,被点了个正着,他揉了半天眼睛,什么都没揉出来:“什么东西啊!”

    鹤桂:“害不了你,我还想知道你的事呢,再说你一怪修,我能图你个什么,这玩意珍贵着呢,用它害你不如给你一棒槌。”

    阿三咬牙切齿。

    鹤桂看南声:“你怎么样,弄不弄啊。”

    南声伸出手:“不劳空晓君,我自己来就行。”

    南声沾了两片往眼里点,鹤桂也往自己眼里点了两片。

    鹤桂又掏出一个空戒样的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司识。

    阿三:“你都不戴司识的啊,难怪前两次看不出你身份,哪有物修会不把司识佩在身上的。”

    南声:“怕被人找的。”

    鹤桂:“……这破玩意有什么好戴的,你们两进来。”

    阿三眨巴眼:“进哪儿?”

    鹤桂:“司识,大会只请了我,你们两不能露面,快进来。”

    阿三:“怎么进……啊啊啊……”

    那拇指大小的司识竟把他二人就这么仰面罩下了,阿三再一恍惚,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中,抬头却能看到鹤桂巨大的下巴,他们变小了!在司识里!

    阿三急了:“放我出去!”

    鹤桂:“大会结束了我自然会放你们出来的,现在我上去了,你们别大叫,听得见。”

    鹤桂明显走动了起来,阿三仰头能看见些微的路,但自己却没有半分摇动,鹤桂好像把司识佩在了胸口。

    一只手握住了他:“别急了,坐下吧,早就听说物修的司识有异,不单单是个标识,没想到有内胆空间。”

    南声的声音镇定,让阿三也稳下了心:“像空戒那样吗?”

    南声:“差不多吧,不过空戒可载不了人,更不可能像这儿一样舒服。”

    阿三:“舒服?”

    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舒服?

    南声一顿:“嗯?你现在看到的是哪?”

    阿三:“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啊。”

    南声:“在脑子里想你最放松的地方。”

    阿三使劲想了想,睁开眼还是一片漆黑:“一样啊。”

    南声嘶了声:“就没有让你觉得安心的地方吗?”

    阿三撇嘴,把安心两个字在脑子里来回转了转,再睁眼时,四周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一片漆黑了。

    眼前是客栈的房间。

    当日乌祉开给他们的那间。

    阿三愣了一下,他以为会是和二楞常呆的那片芦苇荡。

    他走到床边坐下,拿起被子闻了一下,还是晒过的味道。

    鹤桂的声音传来:“你们现在跟我一起念:真是一只怂货癞皮蛙。”

    阿三:“……”

    南声和鹤桂念了,什么都没发生。

    鹤桂皱眉:“不是说好一起念么,谁没念?”

    阿三:“……干嘛要念这个!”

    鹤桂不耐道:“念了你就知道了,我数一二三,一起念。”

    鹤桂喊了一二三,阿三不情不愿地念了句:“真是一只怂货癞皮蛙。”

    怪事发生了,他的眼前不再只有客栈的隐约模样,而是一个会堂,他好像正在走路,视线会移动,里面坐了许多人,他还看见了以连梵。

    阿三:“……这,这是!”

    鹤桂:“这叫对眼儿,我们三个的视线现在共享了,你们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

    阿三新奇着,这应该就是刚才鹤桂点在他眼睛里的东西了:“那干嘛要念那个。”

    鹤桂:“这是通契司器,使用者必须通契,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同时在心里想一句话。”

    阿三:“所以为什么是这句话!”

    鹤桂:“小点声儿,真听得见。”

    南声笑道:“他作为执器者,方才在给我们点入时,心里想了什么,估计就成固定口令了。”

    阿三咬牙切齿。

    鹤桂落座了,会堂的人数已过半,阿三看到以连梵坐在会堂右手边第一个位置,而最中央上排的位置空着,是要留给谁的?

    会堂里除了当日见到的以连梵九个魂修外,还有一些物修,倒不是那日见到的,他们身上都没有佩司器,连司兽都看不见,认出他们完全是因为身上的司识。

    司识是物司界的标识,凡是物司界所织之布、所锻之器,所修之楼,所磨之粉等,均有司识的标识,而六界又以物司界的造物之术为首,各界都以能穿着印有司识的衣物为耀。

    但那些印记司识相比于物修佩戴的司识,就只是一道纹路了,每个物修的司识都是生来就有的,虽然模样都一样,但随着成长,物修的司识会进阶得贴合自己的特性,像鹤桂的司识,就是具有内胆空间的。

    阿三看到有几个物修朝鹤桂走来了,笑道:“这不是空晓君么,难得啊,真是许久不见了,你这又是浪去六界哪里了啊。”

    鹤桂语气不太好:“我不就在你们面前么。”

    那几个物修又道:“哟,心情不好啊,是又挖了哪界能士的闲言碎语被追着逃呢。”

    他们大笑起来:“空晓君哪天在六界都混不下去了,开个小铺兜售秘密,应该也能混口饱饭吧,就是,少不了挨几顿揍,哈哈哈。”

    阿三觉得这几个物修说话腔调很欠揍。

    鹤桂看着几人,忽而道:“柳呈,柳家老大,下头还有三个弟弟,你们家下月便要选新家主了吧,可惜啊,虽是长子,却不得不让贤于幼弟。”

    那个叫柳呈的物修面色一僵:“你胡说什么!”

    其他物修也一愣:“阿呈,你不是说是你继位么?”

    鹤桂:“继位在即,却把你派来人界找那样东西,你不觉得奇怪么?”

    柳呈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你别挑拨离间,是不是我最清楚,你又怎么会知道! ”

    鹤桂笑道:“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是让我开铺子卖秘密么,行啊,你出多少,我卖给你啊。”

    其他物修开始面面相觑,柳呈的脸色更是阴晴不定慌张了起来。

    鹤桂:“我劝你赶紧回去看看,你那幼弟身在何处吧。”

    柳呈在众人的眼光下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后怕,扭头离开了蜃楼。

    鹤桂又看向另一个话多的物修:“罗根,你的灵品司器还好着么?”

    叫罗根的物修一顿:“当然好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鹤桂:“没什么意思,就是前阵子在一个拍卖行,看到了你那司器。”

    “啊?罗根你把你的司器卖掉了?!”

    罗根怒道:“怎么可能!我先前还在用!你们是瞎了吗!”

    鹤桂冷笑:“真是蠢,那是个一级拍卖行,他们会入手一个假司器么?自己的司器什么时候被调了包都不知道。”

    罗根面色惨白,不敢相信地取出了一条长藤,仔仔细细地看:“不可能,你胡说。”

    鹤桂不耐道:“别看了,被调包了这么久你都没发现,现在你又能看得出个鬼。”

    罗根:“你!”

    他气极,挥起长藤就要抽鹤桂,还没打到,就被一束火红的灵纹制住了,那长藤竟是下不去分毫。

    几人转头,是一位跟在以连梵身后的少年魂修。

    少年魂修:“蜃楼止戈,请收起你的司器。”

    罗根:“这是我们的私事,跟你们魂修有个屁的干系,别以为今天我们受邀来了就会任你们差遣。”

    少年魂修直接用灵纹收走了那条长藤,不再言语。

    罗根又气又尴尬:“以连梵!你就是这么教你下属的!毫无礼数!还我司器!”

    以连梵看他一眼,指向后墙一个大写的“武”字:“止戈为武,阁下莫不是看不懂字,蜃楼经不起干戈,进来时便吸纳诸位随行的司器和司兽了,还望配合,若你有更多想交予蜃楼保管,你自便。”

    少年魂修把那长藤扔了回去,罗根刚要接,却及时收了手,那长藤着火了,灵纹火。

    物修们惊道:“罗根,你的司器不是专克精神之火的吗,应该烧不着啊。”

    “难道真被调包了?”

    罗根惊怒交加地看着地上的长藤被灵纹吞没,痛心疾首,又在众人前丢了脸,他横了鹤桂一眼:“鹤庭轩!你给我等着。”

    罗根走开了,去了离鹤桂最远的位置落座,其他物修看鹤桂都有些怵,生怕他再挑谁讲出什么消息来,都离他远了些。

    鹤桂翻了个白眼:“自己蠢还赖告诉他的人。”

    阿三看完全程,轻问南声:“这个鹤桂很不招人待见么?”

    南声:“谁愿意放一个知道所有人秘密的家伙在身边,什么事都藏不住,好像也不止这个原因。”

    阿三还想问,却看以连梵站了起来。

    他一袭白底红纹衫刚正贵气,面上是恰到好处的成熟笑仪,即使面对在座一窝的死敌物修,也泰然自若,好像没有任何事能让他的稳态松动分毫。

    以连梵:“诸位今日来此的原因我们无需再议,但既然来了,想必是认可我所提之意。”

    罗根:“认不认可是后话,倒是现在,这就是所谓的六界大会?在场的就只有物司界和灵阄界,其余四界呢,以连梵,就这样你还好意思开这个会?”

    众修都窃窃私语起来,附和罗根的话:“就是啊,其余四界的呢,就我们两界,你觉得我们能听你的?”

    少年魂修忍不住要上前,被以连梵拦住了,他看了眼中央上排的空位。

    “冥蝶已通知到位各界修士,但诸位来不来不是我能决定的。神界日理万机,怕是抽不出身,时界向来不参与六界之事,这点众所周知,至于魔界,我不知道,诸位若有愿意亲自上门带他们来的,还请速去,我在此谢过。”

    以连梵的视线一一扫过所有修士,再没一个说话。

    他含笑道:“无论他们来不来,我们今日大会的目的不变,相信诸位也不会因为他们没来就放弃这次机会。”

    堂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朝圣灵君见笑了,我也不至于日理万机到如此重要的大会都不来,诸位抱歉,崔某来迟了。”

    一个满身拂光的男子走进来,身着黑银袍,袍上一条银色巨龙从下衣摆蜿蜒至胸口,张扬霸气,战意逼人,笑容却清风仰面,让人舒适。

    阿三:“是神修!有拂光!”

    南声揶揄道:“是啊是啊,激动了?有生之年见到活的神修。”

    阿三撇嘴,扬起下巴:“我早见过了。”

    物修们都躁动了:“是金律仙君,他居然来了。”

    “这以连梵面子够大啊,居然请动了金律仙君。”

    少年魂修愣了一下,他发出去的冥蝶他自己都没谱,没想到这位神界的真来了。

    罗根拉长脖子恭维道:“金律仙君,您也来了,自上次一别许久未见啊。”

    崔柒底看了看罗根,笑道:“小罗根啊,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跟你们家购入玉器还是数十年前的事了。”

    罗根见他认出了自己,更得意了,嘴咧上天:“罗家新制的诸天神佛玉就要出窑了,父亲此次特托我若是有幸得见金律仙君,定要邀您去府上一看。”

    崔柒底:“是吗,那我还真得去瞧瞧,你们罗家的手艺向来一绝。”

    一些物修都向罗根投去了艳羡的目光,罗根得意极了,朝鹤桂猛显摆。

    鹤桂没理他:“马屁精。”

    崔柒底很自然地走上了中央的高位落座,朝以连梵点了下头:“朝圣灵君请继续。”

    以连梵面色如常,似乎并不因这位神修的到来有半分意外:“还是等檐上那位进来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