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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吹糖人
    柳高扛着白深深一路飞奔,白深深泪水倒流大脑充血,头像是要炸了一样,她只看到青砖黛瓦刷刷地从她眼睛下面掠过。

    柳府东正厅房的堂屋里面,柳书和柳桃在椅子上面坐立不安地坐着,他们面前是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白斩鸡这道菜特地摆在了正中间。尚一淡焦虑不安地站在一旁,他们都在等白深深回来。

    站在门口的柳冬看见柳高扛着白深深从院墙上一跃而下,他赶忙对着屋子里讲:“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柳书终于放下了心,柳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门外张望。

    双脚终于挨地的白深深因为血液一下子倒流回身体里,她两眼一抹黑踉跄了一下。尚一淡正好走到她跟前,一把扶住了她,担心地问:“没事吧,深深?”

    白深深一手扶额、一手叉腰,闭着眼睛等这股眩晕感过了之后,回复说:“我没事。”

    柳冬开口说:“王妃,老爷和小姐在屋里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呢。”

    白深深轻轻点头,走了进去。

    柳桃一见白深深就冲她招手:“深深过来坐我旁边。”

    白深深眉头一皱,对柳桃说:“桃桃,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你的身体……”

    柳桃拉着白深深的手,让她坐下:“我身体没事。”她看见了白深深红肿的耳垂,忧愁地说:“倒是你,还疼吗?”

    白深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安抚地说:“不就穿两了两个耳洞嘛,一点都不痛。”她想的是柳桃今后可能也会穿耳洞,如果她表现出来一副很痛的样子,她怕会让柳桃以为很痛而不敢穿耳洞了。

    “啊,你……”柳桃在白深深摇头的时候看见了还穿在白深深耳垂上面血迹斑斑的大头针。

    “没事没事。”白深深轻声安抚柳桃后,别过脸不想让柳桃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她两只手配合着咬牙忍着痛从耳朵肉里拔出来了大头针。

    柳桃看见白深深血流不止的耳垂,惊呼:“爹爹快叫大夫。”

    其实柳书早就安排好了大夫,就在屏风后面。大夫听到柳桃的惊呼声后赶紧出来到白深深跟前,他先是给白深深止住血,再给她上了一些药粉。

    柳书问:“怎么样?严重吗?”

    大夫回:“可能会发炎灌脓,但不必担心,上了药五六天左右就会好了。”

    白深深对大夫说了声:“谢谢。”大夫收起药箱,欠身退下。

    柳桃已经双眼含泪了,略带哭腔地说:“深深,是不是很痛?。”

    白深深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真的不痛,而且大夫说了,过个几天就好了。”

    柳桃揭穿了她:“你骗人,如果不痛你脸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泪痕。”

    白深深慌忙解释:“真的不是很痛。”

    柳书打断了她们姐妹俩的谈话:来蓉蓉,你不是说要吃白斩鸡吗?”他夹起一块白斩鸡肉放到白深深碗里:“饿了吧,快吃。”

    白深深低着头看着碗里的肉,心头突然感到一阵酸楚,泪水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掉到碗里,她拿起筷子吃肉,嘴里却全是眼泪的酸咸味。最终,她还是没忍住,趴在桌子上哭的声嘶力竭。

    柳桃本来也想哭,但她一直都忍住了。在看到白深深哭的这么伤心的时候,她也绷不住了抱住了白深深一块哭。

    她们两个这样可吓坏了柳书,他来到柳桃身边,轻声安抚:“桃桃别哭了,这样对身体不好。”说完又安抚白深深:“蓉蓉啊,没事了嗷,没事了。”

    可柳书越安慰,两个小可怜就哭得越惨,这可真是难为到他这个老父亲了。

    其实,白深深之所以哭得这么惨烈,不是因为受了委屈、也不是因为伤口痛,而是因为她觉得很孤独。她独自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让她说出真心话的人,就算她说出来了,可能也没人会懂。

    第二天,白深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柳府的铃韵院里,她记得昨天好像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这院子是她之前待嫁的时候暂住的寢院,这院子柳书一直为她保留着,为的就是让白深深回来的时候有个安心睡觉的地方。

    门外的奴婢见白深深自己穿好衣服出来了,她忙去端来一盆温水让白深深洗漱。

    白深深用毛巾擦脸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昨天被穿了两个耳洞,所以她像平时一样擦了耳朵。“啊……嘶~~哎呦喂!”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抬手轻轻摸着耳垂,她在耳垂的后面摸到了一个鼓起的包,她轻轻按一下发现很痛。但她顾及不上这些了,喝了一碗奴婢端来的小米粥,就找柳桃去了。

    柳桃的闺房里,传来白深深无情的嘲笑声:“桃桃,你看你的眼睛肿的哦,太搞笑了。”

    柳桃捂着自己的脸:“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白深深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丑能丑得过我吗?”她故意扮丑逗乐柳桃。

    柳桃见白深深肿的老大的眼睛,看着心疼又感觉很搞笑。她轻轻碰了一下白深深的耳垂,心疼地问:“还疼吗?”

    睡了一觉的白深深满血复活,她是真的不觉得疼了。

    尚一淡拿着一个小小的首饰盒进来了,她从里面拿出一对纯银的耳环,很认真地看着白深深说:“我小时候刚穿完耳洞,娘就给我戴上了银子耳环,说是可以防止灌脓,还可以避免耳洞愈合。”

    白深深心想:“耳洞愈合了,那不是又得重新穿吗?”所以她很配合尚一淡,让她给自己戴上这对银耳环。

    尚一淡发现白深深的耳垂已经灌脓了,有一个很大的脓包。“深深,你耳洞那里已经长了一个脓包了。”

    柳桃看着白深深耳垂后面的脓包都感觉疼:“那怎么办?”

    尚一淡说:“只有硬把里面的脓水挤出来了。”

    白深深看着她嗯了一声。

    尚一淡:“有点疼,你忍着一点哦。”她一点一点将白深深耳垂后面脓包里面的浓水挤出来。

    白深深疼的脸都扭曲变形了,她的脚指头都在发力忍着疼痛。

    柳桃看见尚一淡擦白深深耳垂的手帕上满是血迹和脓水黄黄的印迹。她轻轻握住了白深深发颤的手:“深深别怕,一会就好了。”

    白深深:“开玩笑,我怎么会怕。”其实她早就疼的在心里大喊大叫了。

    尚一淡:“接下来我要给你戴耳环了,第一次戴肯定回会痛,你忍住啊。”

    白深深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切,能有多疼,直接穿过去,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尚一淡点点头,拿着耳环直愣愣地就给白深深戴在耳洞上面了。

    白深深疼得从椅子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她抓着尚一淡的手,眼角挂泪,颤颤巍巍地说:“姐妹,你太实诚了,其实还是要顾及一下我的感受的。”

    尚一淡点头表示明白了,接着给白深深戴另一只耳环。

    这次白深深咬着牙一声都没吭,柳桃都用特别佩服的眼神望着白深深了。尚一淡为白深深戴好耳环后,又拿手帕轻轻抹掉了耳洞里面流出来的血水和脓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白深深的耳垂后面都会鼓起一个脓包,她得每天都忍着痛挤掉,直到耳洞真正成型后,这些脓包才会痊愈。

    翠珠端来刚煎好的药,服侍柳桃慢慢喝下。

    白深深捏住鼻子问:“桃桃,这药咋这么难闻啊?”

    翠珠说:“新换了一位大夫,不知道他都开了些什么药,煎出来就是这股难闻的味道。”

    柳桃喝这药喝的反胃,一直干呕,她不想喝了。翠珠劝慰说:“小姐,良药苦口利于病,您还是忍忍喝下去吧。”

    一向脾气温和的柳桃,怒了。她大吼:“换了这么多大夫,喝了这么多年的药,我的病还是不好。天天喝这么苦的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翠珠吓得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小姐还对她发这么大的火,她很委屈地小声抽泣。

    白深深安慰柳桃说:“不想喝那就别喝了,反正是药三分毒,不如我们出去玩把。”

    柳桃当然一百个想出去玩,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她的神情马上暗淡了下来,忧伤地说:“就我这个身体,我怕……”

    白深深搂住了她的肩膀说:“怕什么,大街小巷上有那么多医馆呢,再说了我们还有一淡,一淡武功那么厉害,抱起你就往医馆飞,分分钟就把你救回来了。”

    柳桃听她讲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出去玩了。她站起来拉着白深深说:“那我们走吧。”

    翠珠追了过来,拦住了她们,担心地看着柳桃说:“小姐,您还是就在柳府里面转转就好了,外面太危险了。”

    白深深立马不高兴了,很生气地说:“翠珠,你可以选择跟我们一块出去玩,也可以选择不去,但是不能阻碍我们出去玩!”

    翠珠眼泪汪汪的样子看着真让人心疼。柳桃犹豫了一会,但是一想自己已经十五岁了,都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她天天闷在柳府里面如井底之蛙一样,她很渴望能走出去看看。所以她命令翠珠:“你去把我刚才打翻的药碗碎渣收拾了。”

    “小姐……”翠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桃跟着白深深、尚一淡离开的背影。

    第一次出柳府大门的柳桃在大街上很兴奋,她对街上所有的东西都感到好奇,她第一次听到这么多的声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

    白深深、尚一淡都面带微笑的紧跟在柳桃的身后,她俩看柳桃的眼神就像看自家孩子一样,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慈爱。

    柳桃远远地就瞧见了一个摊位上面插了好多圆鼓鼓的小动物,她好奇地跑了出去抽出一个竹签,竹签上面是一个小兔子。然后她侧身对白深深,兴冲冲地讲:“深深我想要这个。”她对白深深晃了晃手中的小兔子,笑得很开心。

    “好、好。”白深深眼中含笑连忙跑过去,她问老板多少钱,抬头打算给钱的时候才发现摊主是南古。

    南古也认出了她,他就没收钱了,还送给了白深深、尚一淡一人一个小兔子形状的吹糖人。

    白深深看着手里活灵活的小兔子,赞叹不已:“南老板还真是多才多艺啊,这个都会。”

    南古浅笑地说:“都是为了养家糊口,硬给憋出来的一身手艺。”

    柳桃好奇地看着他们问:“深深,你跟他认识?”

    白深深点头,然后对她介绍:“这位是南老板。”她又对南古说:“这是我姐姐。”

    南古对柳桃行了一个拱手礼说:“在下南古。”

    柳桃突然害羞了,躲到了尚一淡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有陌生人跟她讲话,还是南古那干净清澈的笑容,反正她现在双脸通红不知所措地躲在尚一淡身后。

    白深深见柳桃手里拿着小兔子抓着尚一淡的手臂,又时不时地探出小脑袋看南古,柳桃这个模样,惹得白深深跟尚一淡哈哈大笑。

    南古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个情况,他自嘲地说:“看来是我把这位小姑娘吓到了。”

    柳桃听后在尚一淡声后小声嘀咕:“才不是呢。”

    白深深听到了柳桃嘀咕的那句话,她偷笑一下,对南古说:“听见没,我姐姐说了,你才没有吓到她呢。”

    柳桃脸红得更加厉害了,轻轻打了一下白深深,娇怒:“深深。”她现在又羞又怒,拽着白深深的衣袖想要离开。

    白深深当然只有顺着她了,对南古大声道谢:“南老板,谢谢你送我们糖吃。”

    南古朝她挥挥手:“不用谢。”

    柳桃低头看着手里的小兔子,惊讶地说:“原来这是糖啊?”

    白深深舔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小兔子说:“那不然呢。”

    柳桃舔了舔嘴唇,犹豫再三后打算尝试一下,探出舌尖轻轻在小兔子上面点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憨憨的微笑:“好甜啊,真的是糖诶。”这是她第一次在大街上吃东西,如果被柳书知道了肯定要训她。

    柳桃这样又惹得白深深跟尚一淡一阵大笑,但她们的心,同时被柳桃可爱的模样给融化了。

    她们三个逛着逛着来到了‘客快来’饭馆前,白深深兴致勃勃地拉着柳桃进去了,她笑呵呵地对柳桃讲:“这家店可有意思了,店小二是把菜名唱出来的。”

    她声情并茂的讲述引起了柳桃的好奇:“真的吗?”柳桃都想见识一下了。

    白深深大叫一声:“小二。”来的正是之前被白深深打断了两次的店小二。他也因为之前被白深深打断了两次,而且白深深还让他别唱了,这伤了他幼小的心灵,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样子。

    店小二垂眉低眼,两眼无神地问:“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白深深反问:“你怎么不唱?”

    店小二一听,两眼瞬间冒着金光看着她,不敢相信地问:“客官,您是让我唱吗?”

    白深深:“那不然呢,我们今天可是专门来听你唱的。”她这一捧,让店小二瞬间心花路放,高兴的原地转圈圈。

    白深深看不下去了说:“来,小老弟,唱。”

    店小二站直了身子,还起了范,看他这架势,没有配乐像是对不起他。他一口气清唱完了硬菜和家常小炒菜的菜名,他唱完都感觉自己要开心地飞起来了,他还是第一次没有被客人打断,完完整整地唱完了店里所有的菜名。

    白深深不停地鼓掌,对他就是一顿猛夸,不仅如此她还让尚一淡也夸奖了他一番。

    店小二第一次被客人夸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的后脑勺,问:“那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呢?”

    白深深看向柳桃,柳桃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刚刚店小二唱的菜名,发现一个都想不起来,开口说:“随便来几道清淡的家常菜吧,我不能吃的太油、太辣。”

    店小二认真记下了,乐呵呵地说:“得嘞,三位客官请稍等,美味马上奉上。”

    白深深问柳桃如何评价店小二的歌喉,柳桃双手扶着额头,直摇头叹气:“我脑壳疼。”

    白深深、尚一淡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吃完饭,白深深带着柳桃去兮王府。她拉着柳桃说:“桃桃,今天晚上你就住在我府上吧,明天带你去城外玩。”

    柳桃高兴大叫:“好啊、好啊。”她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白深深和柳桃一路上嬉笑打闹着往兮王府走,尚一淡静静地跟在她们身后,看着她们闹,自己不知不觉也笑得很开心。

    可一进兮王府就看到一个吹胡子瞪眼的小老头,柳书双手放在背后,满脸怒气地瞪着她们,准确来说他只是瞪着白深深。

    他劈头盖脸就对白深深一顿丑骂:“你个死丫头,把桃桃带出去了,招呼都不打一声!”翠珠跑去书房找他说白深深把桃桃带出去玩了,他当时差点没晕过去。

    他气的心肝儿疼:“桃桃是病人你不知道吗!还敢带着她出去疯!”

    白深深也很生气,怒斥:“谁说她是病人了?她不是病人!”

    柳书气的想打人,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她是我女儿!我能不知道她有病没病!”他气的青筋暴起。

    这么多年,尚一淡还是第一次见到柳书发这么大的火。

    白深深大吼一声:“没错,她是你的女儿,但她也仅仅只是你的女儿!”

    柳书没听明白:“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白深深不打算为他解释,又说:“她天天闷在那屁大点儿的院子里,没病都给闷出病来了!”

    “屁大点儿的院子?”柳书嘲笑地说:“桃桃住的院子有你这王府三分之一大!”

    白深深:“那又怎样?鸟需要的是广阔无垠可以自由飞翔的天空,而不是一个徒有华丽外表无法飞翔的笼子!”

    “我懒得跟你这个死丫头片子吵!”柳书吵不过就说懒得吵了,他也知道他从来没吵赢过,这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他拉起柳桃的手说:“走,跟爹爹回家去。”

    柳桃挣脱掉他那已经苍老的大手,跑到白深深身后,探出脑袋撒娇地对他说:“爹爹,桃桃玩到明天吃晚饭的时候再回去,可以嘛?”

    柳书那受得了自家闺女对他撒娇卖萌的样子啊,他心一软,独自离去了。

    白深深在他身后大声说:“小老头,放心吧,桃桃我会照看好的。”

    柳书听后停了一下脚步,然后哼唧了一声,走出了兮王府,他心道:“死丫头,算你还有点良心。”他胡须下面的嘴角微微上扬。

    白深深:“桃桃,今天晚上我们住我的房间吧。”

    柳桃一想:“你的房间不就是兮王爷的房间吗?”

    所以她拒绝了:“不行,你们夫妻睡的床是不能让别人睡的,如果被别人睡了,是会导致你们夫妻之间感情不和睦的。”她很认真地对白深深讲。

    白深深心想:“还有这种说法?”她也没有办法只好顺应了柳桃,住在了尚一淡睡房隔壁的房间里。

    尚一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墙那边时不时地传来白深深魔性的笑声。

    白深深和柳桃躺在一张床上,聊了很久才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