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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这是程慕白第二次走进这家医院了。第一次是为夏烟,第二次却是为自己的妹妹程笑。

    本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却胎死腹中,不该来的孩子却不合时宜地来了,同样在还未见到第一缕光时便去了另一个世界。程慕白的心随着手术室里妹妹的一声声惨叫一点点变得冰凉。

    他打电话将程笑的事告诉了大妹程欢,不料程欢对此事却漠不关心,反倒慌里慌张地说:“哥,你光想着二妹的事,怎么不关心一下我呢?”

    程欢嫁出去好几年了,回嫁家的次数极少,他们也就将重心都放在了程笑身上。听程欢这么一说,更让他感到焦头烂额了。

    原来,程欢的老公宋大国前几年下海做生意,虽没挣什么大钱,但勉强能解决温饱问题。今年刚赚了笔小钱,就开始动花花心思,在外面找了个发廊的洗头妹,成天在外厮混。那个发廊妹也不是省油的灯,除了跟他姘居外,还跟一个小混混在同居。宋大国来洗头妹住的地方找姘头时,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女人旁边竟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宋大国一时血气直往上冲,随手抄起手旁的一根棍子就往小混混身上死揍。后来,小混混被打得头破血流,送医院一检查,颅内出血。小混混的家人不愿意了,打了110将宋大国送进了派出所。

    程欢是从派出所才得知宋大国找洗头妹的事,气得当场就要同他离婚。但一想到自己没什么手艺,而且孩子也没人管,只得腆着脸来求在政府工作的哥哥程慕白。

    真是祸不单行啊!程慕白真想撒手不管了,但父母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劝他一定要把宋大国救出来,要不程欢的家可就散了。他悲哀地想,其实,自己的家也快散了。可是,作为家中的长子,也是唯一的男孩,他必须撑起这个家,必须把所有的人都安排妥当,所有的事都处理好,否则,他就不是全村人、全家人心中任何事都能办得妥贴的、万能的神。

    程慕白感觉,自己这个他人心目中的神快变成神经病了。无论如何,哪怕是打肿脸充胖子,他也要把这个“神”硬充下去。他给方局长打了个电话,方局长问明情况后,说这个事有点麻烦,因为这个片区不属于他们管,但可以帮忙联系。

    几分钟后,方局长的电话打来了,说按正常程序,得拘留15天,还得罚款。程慕白问:“能不能提前将人捞出来?”方局长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那边派出所的所长可不那么好说话哟。”

    程慕白立即明白方局长所说的意思,回复道:“晚上能不能帮忙约一下那个所长,我在香格里拉订个包厢。”方局长一口应承下来。

    晚上,方局长和一个长得精瘦的赵所长前来赴约。程慕白将鱼翅燕窝上等佳肴等点了一大桌,上好的茅台也端了上来,但赵所长在酒席中表现得很矜持,程慕白虽非常心焦,但表面装得不露声色。把酒问盏后,他提出去“梦之岛”消遣,被赵所长拒绝了,说是家里的“河东狮”管得太严。赵所长离开时,程慕白递给他一个厚厚的大信封,赵所长假意推脱一番然后收下了,并说等他的消息。

    两万元送出去后,程慕白的心还是悬着,方局长哈哈笑着说:“放心吧,程哥!有钱能使鬼推磨!”果不其然,第二天,赵所长就打来电话,告诉程慕白可以让家属来领人了。

    程欢去派出所办了手续,就将宋大国领了出来。程欢哭闹着想同宋大国离婚,被程慕白劝阻住了。他狠狠地将宋大国训了一顿,宋大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不敢正视程慕白和程欢。

    程慕白吼道:“还傻站着干吗?还不快去医院给人家赔礼道歉,送医药费去?还等着人家把你告到法院,送去坐牢是不是?”宋大国这个活宝这才拖着程欢灰溜溜地回去了。

    送走了宋大国这个瘟神,二妹程笑的事还没彻底解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校方已经知道了程笑的事,并且在整个学校传得沸沸扬扬的。原来的学校程笑是绝对不可能再呆下去了,只能再为她找一所学校,因为是中途插班,既要找关系托人接收,又要交借读费、学费。程慕白的大脑又不得不高速运转起来。

    附近好一点的中学倒是有,但关系搭不上,有一个人倒是可以试着找找,但必须通过另一个人,而此时,这个人肯定对他恨之入骨。这可如何是好呢?

    思前想好,为了妹妹,他只得豁出去了,而且,他也很想念那个人。

    几经犹豫,他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长时间才接通,继而是长久的沉默。“小烟,你好吗?”

    电话那头无言。

    “小烟,对不起,我想你了。”

    电话里传来轻轻的啜泣声。

    “小烟,我们见一面好吗?5点我在你们酒店附近的上岛咖啡等你。”

    程慕白到达上岛咖啡时,才下午4点40分,但他一直耐心等待,他希望夏烟也能像他希望见到她一样,能早早地赴约,然后扑到他怀里告诉他,很想他。想到这一点,他有一种自豪感,但很快就自我否定了。他太了解夏烟了,一旦她下定决心,他是绝对无法说服她改变主意的。这个女人就是这么倔强,自己这辈子恐怕是很难驾驭她了,然而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征服她,让她臣服于自己。

    5点20了,夏烟还没来,程慕白继续等待。

    5点52分,夏烟还呆在办公室里发呆。去还是不去?

    离开程慕白的这几天,她的日子过得像针扎般难受。几天前,她流着泪收拾自己的衣物,准备离开这个家时,闺密巫小菁打来电话,她哭着告诉巫小菁自己准备离婚了。

    巫小菁立即开着车过来了。“傻女人!你就真的要成全那对狗男女吗?”

    “要不还能怎样?”

    “钱你也不要?”

    “我不知道他有多少钱。他的钱还要养他那一大家,我赚的钱够养我自己了。”

    “夏烟呀,你可真是傻到家了!人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就自己全身而退,还一分钱不要,世界上到哪去找你这样的活雷锋!”

    “我也不是一分钱都不要啊,我只想要那套房子,除了房子,我什么都不要。”

    “傻女人!能要的全部都要过来,让他净身出户!看他拿什么去养那个贱女人!”

    巫小菁还准备打电话将程慕白臭骂一顿,但被夏烟制止了。就算对程慕白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恨!而且,夏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的,毕竟,自己也做过对不起程慕白的事。

    巫小菁开车将她送到父母家,她一回到家,父母吓了一跳。母亲担心地问:“小烟,你这是怎么了?”

    夏烟笑着对母亲说:“程慕白要出几天差,我刚好回来住几天,偷几天懒。”

    夏家父母虽不信,但也没有多问。

    父母有时问起程慕白的事,夏烟都是遮遮掩掩地一笔带过,不愿多说一句关于他的事。她照常上班,下班,下班时帮家里买回许多好菜,和母亲一起做菜,帮父亲按摩,和父母一起唠嗑至夜深。这样的日子,好久都没有过了,夏烟希望,从前亏欠父母的都能在这段时间弥补上。

    夜深人静时,她躺在自己出嫁前睡过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从前都是枕在程慕白的手臂上睡,而此时,她却孤枕难眠。数了成百上千只羊也无效,看了几本杂志、小说,还是很清醒,失眠整夜困扰着她,她不得不重新依赖安眠药。

    昨天,夏烟下班回家,母亲突然拿出一瓶安眠药问她:“这是什么?”

    她敷衍道:“这是维生素。”

    夏母生气地说:“不要再骗我了!你爸说这是安眠药!”

    “妈,你别管了!”

    “小烟,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没什么,就是工作压力太大了,睡不着。”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是不是跟程慕白闹别扭了?”

    “没有,妈,别瞎想了。”

    “妈是过来人,你的心思哪能瞒得过我们。快说,怎么回事?”

    在母亲的追问下,夏烟终于和盘道出了事情的原委。程母气得心脏病复发,夏烟赶紧找来了药片。

    心情烦闷的她一个流浪在这个城市的街头,耳畔响起那首动人心扉的久远的老歌: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本应属于你的心,

    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滚滚红尘里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