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现代言情 > 错过的情人
第四十四章
    冬去春来,仿佛冬天从未离去过。

    夏烟经过一夜的辗转,竟受了风寒,嗓子也变得有些沙哑。

    第二天一大早,夏烟就来到办公室,利用职务之便查到了陆小芳家的电话。

    她拨通电话,很快就有人接了,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

    “请问罗浮在吗?”

    “我就是,请问您是?”

    夏烟沉默了许久,才说:“我是‘飘姐’。你是‘费城故事’吗?”

    电话那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很快便说:“打错了!”

    电话被挂断了,夏烟又打了过去:“罗浮,我找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请下来一趟好吗?我在你家楼下等你。”说完便挂了电话。

    夏烟一直在罗浮家楼下等。十分钟过去了,罗浮没来;二十分钟过去了,夏烟还是没等来罗浮。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姐!”

    “小楠,你好。”

    “姐,我不好!你在哪里?我一定要见你!”

    “姐,现在有事,不方便。”

    “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

    “不要过来,我在外面办事。”

    “姐,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

    “不用,小楠……”

    电话那头的许楠哀求道:“姐,我正在戒毒,可柳依依不肯放过我。我准备去另外一个城市了,临走前我想见你一面。

    夏烟拗不过他,只得告诉他:“我在新华家园小区。”

    夏烟在罗浮所在的小区新华家园苦苦等待,正当她以为罗浮不会来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你好。”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他!真的是他!

    她曾在自家的小区遇见过他,她和许楠在一起时曾看到过这双熟悉的眼睛从背后紧盯着她,她和程慕白一起在西餐厅用餐时见到过他的背影!

    原来,他一直在她身边。只是,她一直没有察觉!

    “是你吗?”夏烟直视着罗浮的眼睛问。

    “是我。”他躲闪着她逼视的眼睛。

    “你接近我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吗?”

    “开始是这样,后来……”

    夏烟问:“后来怎么样?”

    罗浮说:“对不起。”

    夏烟追问道:“你一直在跟踪我们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罗浮凝视着远方,幽幽地说:“你知道一个人被另一半背叛的滋味吗?明明她每天跟你生活在一起,吃同一锅饭,睡同一床被子,心里却时时刻刻想着另一个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那个男人!如果不是他,你老公,我的家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你明白我的感受吗?自从发现她跟你老公有染后,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我从前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我再也输不起了!所以,我非常珍惜现在的婚姻。我怕自己因为上班忙而冷落了她,干脆辞了工作专门在家写作来陪她,谁知拴得住她的人,却拴不住她的心!一有机会,她就跑出去同你老公私会!孩子几乎是我一个人在带,这几年来,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我厌倦了这样的日子!”

    “你为什么不试着去缓和这样的关系呢?”

    罗浮摇摇头:“我做过许多次努力,可还是换不回她的心!我没有你老公的本事,我不能帮她找工作,还帮她弟弟找工作,她弟弟受伤后,你老公还通过关系赔了她弟弟很多钱,这些,我都办不到。我只会写文章,在文字中找到自己的快乐,用文字来疗伤,可是,除了玩文字,我一无所长。”

    “后来你就开始报复?”

    罗浮咬牙切齿地说:“是的,我要报复!如果你老公没有现在的身份和地位,那个女人肯定也不会这样粘着他了!那个姓陆的女人为了他,一次次地在我面前撒谎,被你老公拒绝后还自杀过,自杀后在我面前装痴呆,后来还干脆带着弟弟搬出去住!她这样做就是想逼我跟她离婚!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她的种种作法实在是让我很寒心,我本来下定决心跟她离婚,是女儿每天晚上哭着喊着要妈妈,我才收回决定,希望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可是,前几天我看到她的怀孕检测单,而这段时间我根本没有和她同过房……”

    夏烟突然想起前几天身体不适时,去医院正巧碰到了陆小芳。原来,她怀孕了,而且,可能是程慕白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怒火中烧。她强忍住即将燃烧的自己,尽量冷静地问他:“所以呢,你会怎么做?”

    罗浮恨恨地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那个男人垮台了,没有地位也没有钱了,姓陆的抱不上这棵大树了,自然会乖乖地回来的!”

    “你能保证她一定会回来吗?”

    “我不敢保证,但至少有些人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我不能让他们一直这么逍遥快活下去,我们两个都是无辜的受害者,你甘心眼看着自己的男人抱着其他的女人,并且还有了孩子吗?”

    夏烟道:“请你不要再继续下去,可以吗?”

    罗浮说:“不可能了,已经开始了,我会坚持到底的!他们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夏烟央求道:“求求你,现在就刹车吧!再这样下去,最后会两败俱伤的!”

    罗浮道:“反正我无权无势,除了女儿,我再无任何牵挂!”

    “你跟踪我们有一段时间了吧,你应该知道程慕白的性格,他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罗浮冷笑道:“那好吧,那我们就把这场游戏玩到底,看谁能玩得过谁!”

    夏烟说:“我希望你还是网上那个理性的‘费城故事’,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罗浮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网上的那个‘费城故事’已经死了!他本来就从来没有存在过,请你忘了他!”

    夏烟见他如此固执,不得不向他道出原委:“程慕白已经准备找人对付你了,赶紧收手吧!我不希望看到你被他伤害,更不希望看到他因此而坐牢,最后前途尽毁!”

    罗浮注视着她:“你真是个好女人,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还是这样护着他。不像陆小芳那个绝情的女人,只想着自己!程慕白真是幸运啊!”

    夏烟哀求他:“你放过他好吗?”

    罗浮忧伤地说:“那我呢?我的损失谁来弥补呢?”

    “你想怎么样弥补?任何条件都可以!”

    罗浮突然面露凶相,邪恶地看着她:“很简单,陪我睡一晚上,我心里就平衡了!”

    夏烟打了一个寒战,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这迷茫的神情狠狠地刺激了罗浮,一股原始的冲动从体内升起,他忽然很想占有这个女人。他扑上来,嘴唇在夏烟脸上疯狂地亲吻着,双手开始她身上胡乱摸索起来……

    “住手!”一声大喝如惊雷般,惊呆了疯狂的罗浮和屈辱的夏烟。许楠挥舞着拳头奋力击向罗浮,罗浮毫无防备,眼角很快肿了起来,鲜血直流。他捂着眼睛,吃吃地笑起来:“哈哈,原来还有保镖啊,你的小情人来保护你了,哈哈哈……”

    许楠时常出入酒吧等娱乐场所,原本青涩的他开始经常同人打架,已经练得浑身是胆,文弱的罗浮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他打得鼻青脸肿。

    许楠搂着夏烟说:“姐,我们走!”

    夏烟哀怨地看了罗浮一眼,和许楠一起离开了。

    罗浮一瘸一拐地准备回家,他万万没想到,更大的灾难还在等着他。没走几步,他忽然感觉头被人猛地击了一下,紧接着,身上被人拳打脚踢起来。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只见眼前是两个头发像鸡窝一样的男人,看上去很像两个民工。

    罗浮趁他们不备,偷偷将手伸进口袋,按响了荷包里的录音笔。他开口道:“兄弟,我跟你们无冤无仇,要钱我身上有一些,但是要我的命,也值不了几个钱呀!”

    其中一个男人说:“我们是跟你没交集,但你得罪了我大哥,今天就是让你娘的长点记性!”

    “你大哥是谁?”

    “我大哥就是程哥,省里的大官!你他妈的吃饱了没事干到处写举报信,活得不耐烦了是吧?”罗浮身上又挨了重重的一拳。

    罗浮又说:“求求你们,别打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80多岁的老母亲还等着我回去给她熬中药呢!女儿也只有6岁。两位大哥,求你们高抬贵手吧!”

    其中一个人似乎动了恻隐之心,对另一个人说:“算了吧,吓他一下就行了,程哥也没说要他的命。”

    另一个男人想了想,说:“算你他娘的命大,老子今天就做一回善事,放你一马,快滚!”

    罗浮刚想离开,却被一个男人拎了回来,将他身上的钱包搜出来,里面的几百块钱被他搜刮干净,又将钱包扔到地上。罗浮捡起钱包,迅速仓皇逃走了。

    他直接去了辖区派出所。

    接连被许楠和两个陌生的民工殴打,罗浮已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但心里却异常轻松。

    他掏出身上的录音笔晃了晃,嘴角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录音笔便是最好的证据。这一次,他一定要整垮程慕白。这个男人破坏了他的家庭,他罗浮一定要毁掉他的前程!

    程慕白有条不紊地开会,办公,但心里却担心王村水和他的同乡将事情进展得如何了,他有点不放心王村水。王村水人虽老实,但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要是人家罗浮凭三寸不烂之舌求他,或者给他些小钱,他说不定就心一软,把人家给放了。他开始后悔自己让淳朴的老乡王村水去做这件事,要知道,王村水父母已去世,家中只有兄弟两个,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要是万一出了差池,他又如何向王村水家中的老小交待!

    王村水和同乡正喜滋滋地数着从罗浮那里得来的钱,乖乖,竟有638块!他们二人平分,王村水分得320块。拿了钱后,他才想起应该给程哥打个电话。程慕白一问事情的原委,感觉非常不妙,于是立即给公安局方局长挂电话,让他密切关注今天派出所的新的报案。

    果不其然,一个多小时后,方局长打来电话告诉他,有一个叫罗浮的人将他告了!说他在幕后指使两个人行凶,抢劫,并且还有录音为证!

    程慕白惊出一身冷汗,当下给王村水打电话。他怒气冲冲地问:“你们怎么回事?人家到派出所报案了,还说你们抢劫?”

    王村水语无伦次地说:“程,程哥,是这,这样的,跟我一起的那个狗剩他看到那个人长得瘦小,又没有反抗,就想趁机搞点钱花。程哥,我马上把钱退回去……”

    “退钱?你以为有那么简单的事?”

    王村水吓坏了:“程哥,那怎么办?”

    “算了,我来想办法。这几天你不要去工地了,回老家避避风头。”

    “好,我听哥的。”

    “梦之岛”豪华包间内。

    程慕白和方局长正促膝交谈。方局长看了笔录,并将王村水等人殴打、抢劫罗浮的经过详细告诉了他。程慕白问:“这个案子应该问题不大吧?”

    方局长道:“问题倒不大,就怕那个罗浮狗急跳墙,现在正碰上老哥升迁的紧要关头,还是不去碰这个钉子为好啊。”

    “那倒是。这事还得麻烦方局您多费心啊!”

    “好说,不过,有一件事很蹊跷。”方局长欲言又止。

    程慕白忙问:“什么事?”

    “据罗浮本人交待,在他遇到王村水之前,还被另一个男人打过。”

    “噢?是谁?”

    “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还同嫂子在一起。”

    程慕白的脸立即由红转黑,打着哈哈说:“那一定是她们酒店的员工。”

    方局长诡异地笑着。

    告别方局长,他木人一样地回到家中。

    夏烟一直在陪许楠。许楠本来是下午两点半的火车,因为来找夏烟而耽误了。他同罗浮搏斗中,手臂上受了轻伤,夏烟让他去医院,他坚决不肯去,不得已,夏烟只得和他一起来到他家中,找出碘酒替他擦拭伤口。

    看到他手臂上细细密密的针孔,夏烟不禁流出了眼泪。“你何苦要这样糟践自己呢?”

    “我每天都想着姐,却见不到,也不敢见你。我不敢破坏你的家庭,我希望你能幸福。可是,我忍不住想你,想你的时候,我就靠它们来麻痹自己。”许楠抱着她哭道:“姐,我要离开了,我舍不得你呀。”

    夏烟推开他:“小楠,换一种环境,找一个爱你的女孩,重新开始新生活吧。”

    许楠再次抱住她:“姐,我只想要你……”说完,开始在她身上不安份地摸索起来。

    夏烟摇着头说:“小楠,姐已经有身孕了。”

    许楠不敢相信地盯着她:“是吗?是——我的吗?”

    “不,是他的。从今以后,我会同他一起好好地生活。”

    许楠眼中刚点燃的希望很快熄灭。

    “不想祝福我吗?”

    他顿了一下:“祝你幸福。”

    夏烟绝决地离开许楠。离散吧,从此各奔天涯!

    回到家时,屋内一片漆黑,只角落里亮着一星亮光。

    “去哪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将夏烟吓了一跳。

    打开灯,见程慕白正坐在角落里抽烟。她掩饰道:“今天加班。”

    “是吗?”他的声音里已然结了冰。

    “我洗澡去了。”夏烟想离开,却被他叫住了:“等等。”

    她停住脚步。

    “你又找那个小男人去了是不是?”

    夏烟回转身望着程慕白,他的眼睛里全是冰冻的灰黑色。“不是你想的那样!”夏烟叫道,却感觉自己的声音苍白无力。事实上,她的确是见了许楠的,但她只是想帮程慕白,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一想到自己的老婆竟然曾经躺在一个小男人的怀抱里,并且跟另一个男人……程慕白就无法忍受,强烈的屈辱,愤怒冲向他,他用力揪住夏烟的头发:“你这个臭女人!你给我戴绿帽子!你心里一直想着那个小男人是不是?他那方面是不是比我行?你真就那么缺男人吗?我给你,你要不要?要不要!”

    程慕白发了疯似的将夏烟的头往墙上撞,眼看着脚要踢到她身上来了,她用双手紧护住腹部,胸部还是被他踢了几脚。夏烟头痛欲裂,她扶住墙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我怀了你的孩子!”

    正在夏烟身上疯狂发泄的程慕白骤然停手,瞬间呆住了。夏烟已经昏过去了。

    他推她,摇她,掐她的人中,都无法让她苏醒。程慕白急疯了,火速背起她就往医院跑。

    夏烟因身体虚弱和惊吓过度而休克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程慕白一直守在她病床前。医生告诉他:夏烟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她醒了。她看到程慕白已经趴在她床边睡着了,不禁泪如雨下。一周前,她没来月事,便到医院去做了检查,结果让她大吃一惊:她竟然怀孕了!她反复向医生说,自己曾流过一次产,怀孕的机率非常小。可医生回复她,机率小并不代表没有机率,并告诉她,她怀上一个孩子非常不容易,希望她一定要珍惜。夏烟千思万虑,终于想起,一定是程慕白得知她和许楠的事后,在她身上发泄的那一次怀上的!没错,天地可鉴。

    留下这个孩子吗?程慕白必定会怀疑她吧!而且,他们还能回到当初吗?打掉吗?可这个孩子来得多么不容易,真的要让这个无辜的孩子连太阳都见不到便匆匆离开吗?不,她舍不得!

    经过几夜的辗转,夏烟还是决定:将孩子留下来,不过暂时不告诉他,寻找适当的时机再告诉他。

    如果不是她情急之下喊出她有孩子的事,恐怕这个孩子会丧生在程慕白的拳脚之下!一想到这里,夏烟就愤慨至极。这个孩子将来长大了,如果知道起初他的父亲竟然想亲手杀死他,那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男人的心竟可以如此狠毒,程慕白的野蛮举动彻底伤了夏烟的心。此时她眼中的程慕白,同那些在家中施暴的粗蛮男人没什么分别,他不过是披了张知识分子的皮,骨子里还是一个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未脱土气的男人。

    离了吧!死守着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又有何意义?

    以她对程慕白的了解,他一旦知道她同别的男人有染,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他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即使今天原谅了,明天,或者随时都有可能突然爆炸,将她炸得体无完肤。

    夏烟心想,谁说的“破镜能重圆”?即使能重圆,上面的裂缝还是清晰可见啊,谁都不能无视它的存在。既然她和程慕白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么不如各自放手吧!

    程慕白一觉醒来,条件反射地想给夏烟盖被子,他知道夏烟睡觉是非常喜欢蹬被子的,不料却扑了个空,床上空无一人!

    “小烟,小烟!”程慕白在医院楼道了高声呐喊,被医护人员喝止住了,他一见到穿白大褂的就问:“你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吗?”自然,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只有一位同病房的病人家属告诉他:她刚才一个人出去了。

    他担心她会再想不开,他眼前浮现出夏烟躺在浴缸里,全身淌着鲜血的一幕,立即回到自家,找遍所有的房间却发现她不在。他又给夏家打了电话,夏母说她没回来过,并敏感地问“小烟怎么了”,他烦躁地搪塞过去了。

    小烟,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