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现代言情 > 夜莺杀死玫瑰
第五章
    夜礼没有接话,而是喜滋滋地拿过勺子给自己盛饭,楚莺也懒得理他,自顾自吃了起来。夜礼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好一会儿,假装不经意又很刻意地找话聊。

    “保温柜还好用吧?以后不用为了等我热好几遍饭菜了。”

    还自问自答。

    楚莺白了他一眼,“谁要等你。”今天要不是她午饭吃晚了,这会儿他才回来还是要吃冷饭。

    夜礼不在意她的白眼,再次笑嘻嘻凑上去,“今天倪特助来你有什么感觉?”

    虽然倪特助没有明说,但楚莺承认自己是“夫人”这样的操纵显然是因为见到倪特助之后有了危机感,有危机感就说明她对他有意思,至少看到有别的女人来家里会不爽。一想到这一点夜礼就特别高兴。

    这波宣示主权他很满意。

    楚莺听他说完认真回想倪特助的样子,发现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没什么感觉。”来送个保温柜而已,她能有什么感觉。

    “那你都跟她说什么了?我看她在家里待了还挺久的。”夜礼不厌其烦地问着,不问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绝不罢休。

    “你很烦。”楚莺停了手上的动作,碗和筷子都摊在桌子上,耐心被耗尽,“能不能好好吃饭?”

    夜礼一愣,看到她吹鼻子瞪眼有一瞬间的茫然,反应过来后也觉得有点不爽,“你什么态度?我是你老板,你会不会尊重我?”

    不爽归不爽,提高音量喊出来的诉求却还是那么幼稚和无语,楚莺觉得又烦又好笑,但她真的不想继续理他。

    “老板,我不是保姆不是佣人不是你的下人,请问我吃个饭也不能好好吃吗?”

    夜礼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拿她没辙,端起碗就开始报复性进食,暴风吸入还抢她要夹的菜,在她几次拍打他的筷子无果之后,索性直接扔了筷子,把桌上所有菜都推到了夜礼面前。

    “都给你,都吃完。”

    夜礼嘴里塞了满嘴的菜,还没有咀嚼完全吞咽不了,这回抬起头看向楚莺的时候还有几根青菜在嘴边摇摇欲坠。察觉到他因为塞太多吞不下去想要吐出来的想法,楚莺急忙出声制止他。

    “不许吐,一丁点都别浪费,全部都吃完,我就坐这儿看你吃。”

    她都这样说了,夜礼也不好再吐出来,只是强忍着腮帮子的疼痛艰难咀嚼了好久才把嘴里刚才包下的一大口菜完全吞下去。

    见楚莺真的放下筷子,双手相环撑在桌上,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面对着一桌完全吃不完的菜,夜礼的后悔来得有些迟。

    “你真不吃啦?”

    楚莺笑着摇头,“不吃了,看你吃。”她抽出一只手撑起来,用手背拖住自己的下巴,换了一个更好观察的姿势,“我觉得你吃得挺香的,我特别有成就感。”

    “可是……”夜礼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见楚莺又换了一个姿势,双手撑着下巴望着他,还冲他眨巴眼睛。

    他虽然不是什么变态,但也属实不是柳下惠,楚莺整张脸最优越的,就是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只是看着他然后眨了眨,他就觉得楚莺说了一万句话,还是情话。

    夜礼之前没遇上过这样的架势,这会儿忽然红了耳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也弱了下去。“那你不吃就不吃吧,我自己吃。”

    注意到他的害羞,楚莺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夜礼不是这么纯情的人,至少在她的了解里不是,他有过的女朋友双脚加双脚都不够数,这些年身边的女伴也肯定比以前只多不少。可是他居然能因为她的一个眼神而红了耳根,她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他真实的样子,还是他心头的小鹿一见到女人就能开心地乱撞。

    敷衍到仅仅只是一个刚刚出现在他生活里没有多久的陌生人都能让他心跳。

    她脸上的笑意渐退,眼神化作一滩死水,望着他的时候似乎还能溅出冰渣。

    “我困了,明天不想起床,早餐你自己买吧。”

    夜礼:……?

    “喂,你就这样不管我了?”

    楚莺没有回头,声音冷淡:“你是小孩吗?吃饭也要管。”

    不等夜礼回答,她就已经消失在转角处,再然后夜礼就听到了响亮的关门声。

    什么意思?这是给他甩脸子了?

    之前不把他当老板就算了,现在还公然给他甩脸子,到底支付薪水的人是谁啊?

    看着满桌还剩余很多的菜肴,他顿时也来了脾气,撂下筷子就差没有摔桌子了,“吃吃吃就知道吃,肥死你!”

    *

    楚莺被饿醒已经半夜三点了,她给自己做了快一个小时的心理暗示还是没法重新入睡,肚子还是饿得咕咕叫,她实在忍不了,从床上爬了起来,出去找吃的。

    她打算去冰箱拿点吃的,但是懒得去开灯,就借着玄关处的灯凭着记忆摸索着一点一点往餐厅走,路过餐厅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还是踉踉跄跄往开关的位置而去。打开灯的第一瞬被刺得闭了一下眼睛,适应后转身就看到一脸幽怨盯着她的夜礼,她吓了一跳,差点撞倒旁边的花瓶。

    “你干嘛呀,大半夜坐那儿不开灯。”她扶住差点不稳的花瓶,很是埋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往冰箱去拿吃的。

    然而等她再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看向餐桌的时候才发现晚餐的饭菜还摆在桌上,她扭头想要说点什么,但对上夜礼的眼神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心底无端衍生出心虚,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决定拿完吃的就赶紧回房间。

    她加快脚步往冰箱走去,只想快点回房间,但她刚把冰箱门打开,忽然一股巨大的力冲过来又把冰箱门摁了回去,还差点夹到她的手。

    楚莺反应迅速的把手抽出来,有些后怕的想发脾气,“你到底要做什么!”

    晚上不睡觉还在这里发疯,大半夜吓了她好几回,她要是心脏不好这会儿早就倒地不省人事了。

    夜礼居高临下盯着她,表情奇怪隐隐带着激动,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无比,“你是不是有夜盲?”

    楚莺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嘴上却没有任何迟疑的否认,“没有啊。”

    虽然她否认了,但夜礼的表情看起来是完全不信的,他默不作声,一只手还是死死的摁着冰箱门,楚莺担心越是沉默越会让他怀疑,只能岔开话题,“我很饿,你能让一下吗?”

    夜礼也没有继续阻拦她,而是松开手让开了一步,方便她从冰箱里拿吃的。楚莺看了半天最后只是拿出了一袋吐司,放到面包机加热发现夜礼还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你怎么还不睡觉,明天不用上班吗?”

    夜礼回过神来转身回到餐桌边,收拾还停留在昨晚的餐桌,声音里夹杂着一点点委屈,“吃撑了,睡不着。”

    楚莺愤愤拿出面包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还吃撑了,吃饭的时候抢,现在她饿到不行,他倒是撑到现在睡不着,活该!

    “记得洗碗,我先去睡觉了。”楚莺快速吃完面包,在夜礼拿着碗筷进到厨房之后就灰溜溜的拔腿往外跑,撂下一句话飞一般的消失在夜礼的可视范围内。

    夜礼把碗筷放入洗碗池内才反应过来了,“喂,那明天的早餐你还做不做啊?”但回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房子。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盯着油腻的碗筷,好一会儿之后才认命的挽起袖子开始洗碗。

    楚莺走之后他才重新开始回想他刚才的怀疑,有点后悔为什么楚莺一否认他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明明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她否认的那样。

    他从晚餐结束之后一直坐在原地,楚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样的速度以及艰难的前进,完全就是一个不可视的状态,可明明家里虽然没有开灯,外面也有灯光洒进来,根本就不是一个完全漆黑的环境下。

    他在黑暗里完全能够看清楚楚莺的行进活动,但是楚莺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家里其他微弱的一些光亮,完全像处在黑暗深处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往前走。也是看到了她艰难前进的样子,才让他想到了一些已经掩藏了很多年的过去。

    夜礼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个人了,他有意的要把她藏起来,掩埋在心底,甚至是逼迫自己忘记她。可是今天楚莺的样子,却让他好像又看到了她。

    明明她们是那么的不一样。

    不对,夜礼脑海中忽然再次出现她的样子,一颦一笑,音画笑容都像是重新鲜活了起来。她们并不是完全的不一样,楚莺和她有一双极为相似的眼睛。

    她也会像楚莺一样会和他闹,但相比起楚莺眼睛里的狡黠与无所畏惧偶尔还会有一点点没来由的幽怨,她的眼睛里却经常透露着自卑与害怕。

    她的眼神常常是警惕而清澈的,但楚莺的不一样,她大气从容,眼底像是有墨潭,他是看不透的。

    所以,只是因为他太想她了吧。

    因为太想念她,所以觉得楚莺是有夜盲症的,如果她们相似的地方再多一点,或许他的心里就能好受一点。

    至少像她回来了那样。如果她还会回来的话,也许就代表着已经原谅他了吧。

    不过,他可能永远等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