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礼休了一天假，像个普通的上班族一样度过了休闲的早晨，唯一和普通上班族有点区别的，大概就是他的早餐，有专人帮忙做。
唐凌双也喜欢睡懒觉，但每天早上还是会乖乖的起床吃楚莺做的早餐，所以一个星期不见，今天也和夜礼在餐桌上狭路相逢。
她刚来的时候以为楚莺是夜礼的女朋友，所以面对楚莺和夜礼的时候还比较放松，但现在她不仅知道他们不是真情侣，还知道了楚莺是自己的弟妹，再看到夜礼的时候心情都变得有些复杂。
怎么觉得夜礼好像突然变得可怜了。
唐凌双不停地叹气引起了夜礼的注意，他蹙眉看向唐凌双，不满从眼睛里溢出，“你干什么？”
“啊？”唐凌双一愣，没想到夜礼会突然发难她，但反应过来后又开始和夜礼吵，“你干什么才对吧，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你说谁发神经？”
“你啊，不就是没有找到楚灵吗？回来以后冲我发什么脾气啊？昨天看你那么失落还觉得你惨兮兮的，现在看你根本就是活该！”
夜礼下意识地否认：“谁说我去找……”
唐凌双抢过他的话头：“是，你不是去找楚灵的，你只是恰好在南肯辛顿出差。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从小就想要去的地方我会不知道吗？你没能和楚灵一起去南肯辛顿上学觉得很伤心吧？但是楚灵可能根本就是抛下你自己去了南肯辛顿上学。”
“你以为你从小像守护神一样在她身边你就真的是她的神明了？她心里根本从来就没有你，她只在乎她自己，所以她不和你在一起，也可以随意抛弃你！”
“她才没有！”夜礼想到伤心事，猛然拔高声音反驳她，“你不要信口雌黄！楚灵比你漂亮比你善良，你就是嫉妒她！”
“我嫉妒她？”唐凌双气到笑了出来，“我嫉妒她什么？嫉妒她只能通过教职工子女的身份进入学校，嫉妒她明明什么都不是却只会动歪心思来假装自己很善良，然后让你相信她！这么多年你都看不明白吗？她根本就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善良！她还那么小的时候就能做出那么坏的事，所以她就是天生的坏种，即使长大也是自私的！”
“唐凌双！你太过分了！”
两个成年人旁若无人地吵到脸红脖子粗，完全无视了一旁脸色铁青的楚莺，她一直垂着头，隐忍着倾听着他们有关于楚灵的争吵，尤其是唐凌双对楚灵的控诉。她没有什么大动作，但越听她的手就抖得越厉害。
唐凌双对楚灵的怨恨积压多年，此时此刻完全失去理智和夜礼大吵，夜礼也为楚灵抱不平，两个人越吵越起劲，近乎到要打起来。楚莺趋于崩溃，猛然站起身后发出一声尖叫，在夜礼和楚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踢倒椅子跑回了房间。
原来她是这样的。
不，她一直都知道，也比谁都清楚，她就是这样的。
她当然知道那样是错的，但她没有选择。她不能在教职工宿舍待一辈子，她不能顶着下等人的头衔年复一年，不能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只能仰望那些明明很普通却因为不凡的家世而高高在上的人们。
她是设计了唐凌双和夜礼，但也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要伤害唐凌双，她只是希望可以通过那样的方式，成为夜礼和唐凌双的朋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她从医院回到学校以后夜礼就不理唐凌双了。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只是有点小性子骄骄小姐唐凌双会在之后让同学们都不要和她玩。他们没有欺负她，但却用更加诛心的方式，让她在整个学生时代都只能依赖夜礼，就算夜礼对她再好，她也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她扪心自问，除了小时候那件事，她再也没有想过要用任何方式去伤害唐凌双。她不明白，唐凌双为什么就那么讨厌她。
明明她和夜礼从未在一起过，明明曾经夜礼还有过那么多的女朋友，但她都从来没有见到唐凌双向对待她那样对待其他人。
原来，原来她一直都讨厌的唐凌双，也同样讨厌着她。
外面突然没了声音，争吵似乎因为她的离开而无法继续下去，不多时她的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唐凌双的声音。
“楚莺？你还好吗？不好意思噢，刚才有点失态，没有吓到你吧？”唐凌双敲着房门，脸上有些懊悔，自己总是这样，只要和楚灵有关她就总能和夜礼吵起来。
她心里的那点愤愤不平，十几年了一点都没有消磨，反而越积越深。
谁叫楚灵就是个坏蛋。
楚莺打开门，走出去才发现夜礼站在客厅边缘处正看着这边，看到她走出来后，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扭头上了楼，一个眼神没有再留给她们。
唐凌双没事人一般拉着楚莺走进房间，细细打量了屋里的摆设，“原来这才是你的房间，我就说为什么这个房间没住人怎么也是关着门的。”
楚莺脸色平静，眼神略微有一些淡漠地从唐凌双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装作不经意但又很刻意地问道：“你们说的那个楚灵……她是谁啊？夜礼的前女友吗？”
唐凌双摇头，表情有些鄙夷，“她才不是夜礼的前女友，最多就算夜礼的白月光吧。”
“白月光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得到过，但是一直记挂在心里的那个人啊。”唐凌双大剌剌地坐在飘窗上，懒懒地往后一靠，旁若无人的玩起了一些小摆件来，但还是记得拉踩一把楚灵。“要我说，她们根本没有在一起过，估计就是一直吊着夜礼，然后偶尔给点肉吃就又能把他回去，像狗一样。”
没错，像狗一样。用现在的话术，夜礼那时候就是楚灵的舔狗。
夜礼也恪尽职守，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原来是这样。”楚莺努力扯出一点弧度，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比较正常，最后直接背过身去。
“你都不知道，那个楚灵那时候多绝，要不是我和她从小不对付，我真想好好拜师学习一下。现在要是她在我也要建议给广大人类上一课，课名就叫《如何将别人培养为自己的舔狗》，绝对卖爆！”
楚莺深呼吸，用力地捏住自己的拳头，后槽牙因为用力咬合而开始发疼，她睁开眼，克制的平静。
“我有点好奇，这个楚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你和夜礼的态度这么两级分化，我还挺想认识她的。”
刚才还和夜礼破口大骂的唐凌双，却没有按照楚莺的预想持续输出骂楚灵的言论，而是忽然换了一种态度，她不在是充满愤怒，而是用一种轻蔑的态度和口吻，说得缓慢，却杀伤力极大。
“一个小丑吧，长得漂亮心眼却不怎么样，小小年纪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爬，我很不幸的成为了她的跳板。”唐凌双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沉默了好一会儿，半响后再度开口，“只是她从来没意识到，我们和她之间的阶级鸿沟根本就不是她这点小聪明能够抹去的，所以这些年她一个人留在夜礼身边，却从来没有和夜礼在一起过。”
“那你讨厌她，只是因为夜礼喜欢她吗？”
“当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我讨厌她心眼坏，做了坏事却仍然装无辜。夜礼觉得我过分，但他不会明白，这些年哪怕有一次楚灵向我真心道歉，我都不会继续讨厌她，可惜她没有，她一直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铿锵有力地将我钉在施暴者的十字架上，任我呐喊我冤枉，都不曾有任何一刻想要放我一马。”
楚莺从来没有想过，唐凌双竟然是这样想的。原来当年那样一件小小的事情可以被她记恨这么多年，原来即使是长大后也被她觉得没脑子的唐凌双和所有人一样看不起楚灵，把楚灵看作脚底的泥。
连唐凌双都能想到的事情，其他人怎么会想不到，一直陪在楚灵身边的夜礼又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那几年，夜礼自轻自贱地深情，一次又一次向楚灵表白，身边却又从来不缺女孩，就是对楚灵最大的羞辱。而那时的楚灵竟然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放风筝的人，只要线头抓在自己手里，无论放出多长的线，风筝最后还是会要回到她身边。
但那时眼界还不够宽阔的楚灵并不知道，夜礼根本，就是一只没有线的风筝。他不属于任何人，当然也不属于楚灵。
楚莺陷入沉默，一直到唐凌双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眼眶微红，像是要哭。唐凌双一惊，赶紧凑了过去。“你干嘛啦？”
“我……”楚莺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起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话到嘴边忽然发觉声音哽咽，一时觉得更加委屈。“我想阿朝了。”
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这五年来，她第一次离开阿朝那么久。以前她不觉得离开阿朝会有多不习惯，但到了此时此刻，她才突然发现，没有阿朝在身边是这么的难熬。
听不到阿朝的声音，看不到阿朝的脸，不能拥抱阿朝。
原来这幢房子，是这么的冰凉。
唐凌双也喜欢睡懒觉，但每天早上还是会乖乖的起床吃楚莺做的早餐，所以一个星期不见，今天也和夜礼在餐桌上狭路相逢。
她刚来的时候以为楚莺是夜礼的女朋友，所以面对楚莺和夜礼的时候还比较放松，但现在她不仅知道他们不是真情侣，还知道了楚莺是自己的弟妹，再看到夜礼的时候心情都变得有些复杂。
怎么觉得夜礼好像突然变得可怜了。
唐凌双不停地叹气引起了夜礼的注意，他蹙眉看向唐凌双，不满从眼睛里溢出，“你干什么？”
“啊？”唐凌双一愣，没想到夜礼会突然发难她，但反应过来后又开始和夜礼吵，“你干什么才对吧，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你说谁发神经？”
“你啊，不就是没有找到楚灵吗？回来以后冲我发什么脾气啊？昨天看你那么失落还觉得你惨兮兮的，现在看你根本就是活该！”
夜礼下意识地否认：“谁说我去找……”
唐凌双抢过他的话头：“是，你不是去找楚灵的，你只是恰好在南肯辛顿出差。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从小就想要去的地方我会不知道吗？你没能和楚灵一起去南肯辛顿上学觉得很伤心吧？但是楚灵可能根本就是抛下你自己去了南肯辛顿上学。”
“你以为你从小像守护神一样在她身边你就真的是她的神明了？她心里根本从来就没有你，她只在乎她自己，所以她不和你在一起，也可以随意抛弃你！”
“她才没有！”夜礼想到伤心事，猛然拔高声音反驳她，“你不要信口雌黄！楚灵比你漂亮比你善良，你就是嫉妒她！”
“我嫉妒她？”唐凌双气到笑了出来，“我嫉妒她什么？嫉妒她只能通过教职工子女的身份进入学校，嫉妒她明明什么都不是却只会动歪心思来假装自己很善良，然后让你相信她！这么多年你都看不明白吗？她根本就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善良！她还那么小的时候就能做出那么坏的事，所以她就是天生的坏种，即使长大也是自私的！”
“唐凌双！你太过分了！”
两个成年人旁若无人地吵到脸红脖子粗，完全无视了一旁脸色铁青的楚莺，她一直垂着头，隐忍着倾听着他们有关于楚灵的争吵，尤其是唐凌双对楚灵的控诉。她没有什么大动作，但越听她的手就抖得越厉害。
唐凌双对楚灵的怨恨积压多年，此时此刻完全失去理智和夜礼大吵，夜礼也为楚灵抱不平，两个人越吵越起劲，近乎到要打起来。楚莺趋于崩溃，猛然站起身后发出一声尖叫，在夜礼和楚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踢倒椅子跑回了房间。
原来她是这样的。
不，她一直都知道，也比谁都清楚，她就是这样的。
她当然知道那样是错的，但她没有选择。她不能在教职工宿舍待一辈子，她不能顶着下等人的头衔年复一年，不能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只能仰望那些明明很普通却因为不凡的家世而高高在上的人们。
她是设计了唐凌双和夜礼，但也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要伤害唐凌双，她只是希望可以通过那样的方式，成为夜礼和唐凌双的朋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她从医院回到学校以后夜礼就不理唐凌双了。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只是有点小性子骄骄小姐唐凌双会在之后让同学们都不要和她玩。他们没有欺负她，但却用更加诛心的方式，让她在整个学生时代都只能依赖夜礼，就算夜礼对她再好，她也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她扪心自问，除了小时候那件事，她再也没有想过要用任何方式去伤害唐凌双。她不明白，唐凌双为什么就那么讨厌她。
明明她和夜礼从未在一起过，明明曾经夜礼还有过那么多的女朋友，但她都从来没有见到唐凌双向对待她那样对待其他人。
原来，原来她一直都讨厌的唐凌双，也同样讨厌着她。
外面突然没了声音，争吵似乎因为她的离开而无法继续下去，不多时她的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唐凌双的声音。
“楚莺？你还好吗？不好意思噢，刚才有点失态，没有吓到你吧？”唐凌双敲着房门，脸上有些懊悔，自己总是这样，只要和楚灵有关她就总能和夜礼吵起来。
她心里的那点愤愤不平，十几年了一点都没有消磨，反而越积越深。
谁叫楚灵就是个坏蛋。
楚莺打开门，走出去才发现夜礼站在客厅边缘处正看着这边，看到她走出来后，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扭头上了楼，一个眼神没有再留给她们。
唐凌双没事人一般拉着楚莺走进房间，细细打量了屋里的摆设，“原来这才是你的房间，我就说为什么这个房间没住人怎么也是关着门的。”
楚莺脸色平静，眼神略微有一些淡漠地从唐凌双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装作不经意但又很刻意地问道：“你们说的那个楚灵……她是谁啊？夜礼的前女友吗？”
唐凌双摇头，表情有些鄙夷，“她才不是夜礼的前女友，最多就算夜礼的白月光吧。”
“白月光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得到过，但是一直记挂在心里的那个人啊。”唐凌双大剌剌地坐在飘窗上，懒懒地往后一靠，旁若无人的玩起了一些小摆件来，但还是记得拉踩一把楚灵。“要我说，她们根本没有在一起过，估计就是一直吊着夜礼，然后偶尔给点肉吃就又能把他回去，像狗一样。”
没错，像狗一样。用现在的话术，夜礼那时候就是楚灵的舔狗。
夜礼也恪尽职守，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原来是这样。”楚莺努力扯出一点弧度，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比较正常，最后直接背过身去。
“你都不知道，那个楚灵那时候多绝，要不是我和她从小不对付，我真想好好拜师学习一下。现在要是她在我也要建议给广大人类上一课，课名就叫《如何将别人培养为自己的舔狗》，绝对卖爆！”
楚莺深呼吸，用力地捏住自己的拳头，后槽牙因为用力咬合而开始发疼，她睁开眼，克制的平静。
“我有点好奇，这个楚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你和夜礼的态度这么两级分化，我还挺想认识她的。”
刚才还和夜礼破口大骂的唐凌双，却没有按照楚莺的预想持续输出骂楚灵的言论，而是忽然换了一种态度，她不在是充满愤怒，而是用一种轻蔑的态度和口吻，说得缓慢，却杀伤力极大。
“一个小丑吧，长得漂亮心眼却不怎么样，小小年纪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爬，我很不幸的成为了她的跳板。”唐凌双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沉默了好一会儿，半响后再度开口，“只是她从来没意识到，我们和她之间的阶级鸿沟根本就不是她这点小聪明能够抹去的，所以这些年她一个人留在夜礼身边，却从来没有和夜礼在一起过。”
“那你讨厌她，只是因为夜礼喜欢她吗？”
“当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我讨厌她心眼坏，做了坏事却仍然装无辜。夜礼觉得我过分，但他不会明白，这些年哪怕有一次楚灵向我真心道歉，我都不会继续讨厌她，可惜她没有，她一直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铿锵有力地将我钉在施暴者的十字架上，任我呐喊我冤枉，都不曾有任何一刻想要放我一马。”
楚莺从来没有想过，唐凌双竟然是这样想的。原来当年那样一件小小的事情可以被她记恨这么多年，原来即使是长大后也被她觉得没脑子的唐凌双和所有人一样看不起楚灵，把楚灵看作脚底的泥。
连唐凌双都能想到的事情，其他人怎么会想不到，一直陪在楚灵身边的夜礼又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那几年，夜礼自轻自贱地深情，一次又一次向楚灵表白，身边却又从来不缺女孩，就是对楚灵最大的羞辱。而那时的楚灵竟然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放风筝的人，只要线头抓在自己手里，无论放出多长的线，风筝最后还是会要回到她身边。
但那时眼界还不够宽阔的楚灵并不知道，夜礼根本，就是一只没有线的风筝。他不属于任何人，当然也不属于楚灵。
楚莺陷入沉默，一直到唐凌双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眼眶微红，像是要哭。唐凌双一惊，赶紧凑了过去。“你干嘛啦？”
“我……”楚莺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起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话到嘴边忽然发觉声音哽咽，一时觉得更加委屈。“我想阿朝了。”
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这五年来，她第一次离开阿朝那么久。以前她不觉得离开阿朝会有多不习惯，但到了此时此刻，她才突然发现，没有阿朝在身边是这么的难熬。
听不到阿朝的声音，看不到阿朝的脸，不能拥抱阿朝。
原来这幢房子，是这么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