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楚莺送完唐凌朝之后回来，唐凌双还在因为疑惑而不停地将头歪来歪去，她叫住楚莺，让楚莺又坐回她面前。
她是真的很好奇，和唐凌朝在一起，到底是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跟我弟弟在一起多久了？”
“四年。”
“四年？那我弟弟十八岁就和你在一起了。”唐凌双算了算时间，十八岁到现在的感情，确实是真挚不已啊。“不过你喜欢他什么啊？冰块脸，阴晴不定，好赖话都不听，还阴恻恻的。”
唐凌双对自己小老弟的意见似乎比对夜礼还多，说夜礼的时候都是一些轻飘飘的“幼稚”“骄傲”，到自己亲弟弟身上就变成了“阴晴不定”“阴恻恻”。
楚莺却摇摇头，“不，他不是这样的，他对我很好。”
这四年他们几乎是每天都在一起，唐凌朝对她也是无微不至，而且唐凌朝明明就是温柔的，有时候还会有点可爱，可能是因为比自己小的缘故，即使是把她照顾得很好，但常常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虽然是成熟的，却总是有种小孩装大人的反差感。
唐凌朝绝对是完美男友的典范，但他却从没和她说过，他还有个姐姐，而且他的姐姐就是唐凌双。
如果，如果还是在费城的时候，她就知道阿朝是唐凌双的弟弟，那大概她就不会和阿朝在一起了吧。
楚莺呆呆看着唐凌双，心情复杂。
为什么会这样？
偏偏阿朝是唐凌双的弟弟。
原来不管过去多久，她都无法坦然地面对唐凌双。如果阿朝早一点告诉她，会不会她和阿朝就不会开始了。
“他以前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吗？他的家庭，家人之类的？”唐凌双感受得到楚莺的复杂情绪，自然而然地认为楚莺只是因为才刚刚得知唐凌朝还有个姐姐，有些冲击，暂时无法接受而已。
她这个小老弟也真是的，都在一起四年了，居然都不告诉楚莺自己还有个姐姐，她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楚莺摇头，“没有，阿朝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在中国的一切。”
他们在费城的时候，只是两个独立又孤寂的灵魂。阿朝爱她，保护她，陪伴她，给了她生的希望。于是两个孤独的灵魂相拥，彼此接纳并相依为命。
“那你不会觉得好奇吗？”唐凌双追问，“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你都对他完全不了解。”谈恋爱一两年当然还是两个人的事，但是这都过去四年了，还没有带回家见家长的想法，甚至连父母都不曾提过，这不会觉得奇怪吗？
“不好奇，他爱我，我有他不就够了吗？就算要结婚也是以后的事，而且，能不能结婚也不一定。”
虽然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讨论过结婚的事，但曾经楚莺也是想过的，即便不是结婚，如果阿朝一辈子都能陪在她身边，她觉得也是可以的。
但现在她知道了，知道了阿朝的姐姐竟然是唐凌双，她才终于明白，原来她和阿朝中间竟然是有隔阂的。
他们从来都不是只有两个人。
唐凌双，唐家。
都是她不想要面对的存在。
“你们不打算结婚吗？是他不想和你结婚吗？”
“不是我们谁想不想结婚，而是我们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我们享受那些只有我们自己的日子，我们觉得开心，觉得幸福，这样就足够了。至于结不结婚，我没有想过。”
好家伙，原来不想结婚的是楚莺。
“那你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
好家伙，还是个孤儿。
唐凌双瞬间就怜悯起她来，连带着她那双不招人喜欢的眼睛，好像都能看顺眼了。
“没关系，以后你嫁来我家，我们家的人就都是你的家人。”唐凌双为了让楚莺信服，还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背，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善意，就当作是给了一点温暖吧。
然后楚莺却无动于衷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她看起来并不想向唐凌双表露自己，也并没有想要和唐凌双亲近的想法。
“我和阿朝的事，只是我们俩的事，至于其他的人，我可能也没有心情去维护。所以唐小姐还是把我当作夜礼的女朋友，或者保姆也可以，但请不要越过了陌生人的界限。”
楚莺说完就冷漠地上了楼，那神情那背影，和唐凌朝如出一辙。唐凌双都不觉得生气，甚至还想竖起大拇指，果然是近墨者黑。
***
夜礼在南肯辛顿转了一圈又一圈，在所有有可能的地方都去碰了运气，却都是无功而返。没有任何人曾经见过楚灵，一个都没有。唯一有可能见过的一户人家，也因为年龄太大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无法确切地记起来曾经住在隔壁的那个女孩子。
他在南肯辛顿逗留了一周，在夜启明的盛怒之下才失望而归。
没有用，他就是找不到楚灵。
夜礼回家的时候情绪并不高，楚莺和唐凌双都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两个人都选择性进行了无视，但也考虑夜礼心情地减少了说话的频率。
晚上楚莺避开了唐凌双，从夜景房间出来，去敲了夜礼的房门，夜礼几乎是黑着一张脸出来开门，语气也比往常更冷漠，“有事吗？”
“我有事情想跟你说，可以进去吗？”
夜礼怀疑地盯着她看了几秒，还是退开一步侧过了身体，让楚莺进了房间。
“前两天我给你大哥擦身体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指有动几下，我想应该是神经反应，但是仪器上的指标没有变化，我觉得你可以找个医生来看看他。”楚莺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夜礼，也观察到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他眼中的期待慢慢降低，恢复正常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楚莺点头，准备往外走去，夜礼忽然叫住了他，她应声，回过头去，在夜礼眼中看到了不少的落寞。
他看起来很憔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也看得出来没有认真打理自己，以至于胡茬都长出了不少。凌乱的头发也为他凭添几分沧桑感。
“如果我大哥醒了，你会走吗？”夜礼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这个问题，只是他忽然想到，好像楚莺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昏迷的大哥，那么大哥有一天醒了呢？是不是楚莺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楚莺握着门把手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心中莫名闪过心虚感。
她希望夜景永远都不会醒。
却不是因为她想留下来，她就是想要夜景被困在那副不成人样的躯壳里，灵魂被束缚，无法言语无法挣扎，被迫凝固起来。
但如果夜景醒了过来，如果她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她可能会报警，她要让法律来制裁他，让他在承认自己的罪行之后在牢狱之中忏悔。
她要所有为了救下夜景而撒下了弥天大谎的人们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夜家，所以为夜家的钱财所动的医生，甚至可能包括着的警职人员，她都要他们为之付出代价。
楚莺抿唇，嘴角微微抬起一点弧度，“如果你、大哥需要我的话，我想我可能会留下来。”
她会留下来，直到亲自将凶手绳之以法。
夜礼像是松了一口气，表情也不似刚才冷漠，有了点温度，“谢谢你。”
“我先走了。”楚莺没打算继续寒暄，转身就出了他的房间。
回到夜景房间后，楚莺站在床尾凝视着夜景，一脸平静，表情没有任何的波澜，她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的汹涌。
夜景根本就没有要苏醒的迹象，什么手指动了一下，完全是她骗夜礼的。夜礼回来的时候心情很低落，在南肯辛顿的时候一定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消息，而时隔这么久他忽然又冒出了想要找楚灵的意图，如果没有找到，他一定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她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甚至都等不到第二天，就编出这样的谎言，为的就是想要夜礼分心。因为她相信，在夜礼心中，夜景比楚灵重要太多。
但只要夜礼相信了她说的话，不仅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也能打击他的期待。这些年他没有哪一天不在盼望夜景醒过来，但夜景连手指头都不曾动过，现在告诉他夜景要醒来的迹象，就是在给他期待。楚莺就是要让夜礼存在这样的期待，然后在期待中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心情逐渐破碎。
楚莺想，就算是夜景醒过来，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既然她无法让夜景苏醒，也无法杀了夜景，那她只能从夜景的好弟弟身上下手，折磨夜景最爱的弟弟，对夜景来说，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不是吗？
她从夜景脸上移开目光，恰好看到床头柜上夜景和夜礼的合照，合照大概拍摄于六七年前，照片里夜礼还穿着中学校服，脸上洋溢着的，是当年身为天之骄子的他最常见的笑。
楚莺忽然有些恍惚，眼前不停出现过往的画面，带着时光的昏黄滤镜，显得有种浓厚的怀旧气息。
画面里穿着中学校服的夜礼隔三岔五就揽上不同女生的肩，有些暧昧的笑，对待她们也尽力做好了男朋友的角色。
但，那样的亲密却从来不曾出现在楚灵身上。
所以，既然从来就没有给过楚灵偏爱，现在又何必故作深情。
她是真的很好奇，和唐凌朝在一起，到底是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跟我弟弟在一起多久了？”
“四年。”
“四年？那我弟弟十八岁就和你在一起了。”唐凌双算了算时间，十八岁到现在的感情，确实是真挚不已啊。“不过你喜欢他什么啊？冰块脸，阴晴不定，好赖话都不听，还阴恻恻的。”
唐凌双对自己小老弟的意见似乎比对夜礼还多，说夜礼的时候都是一些轻飘飘的“幼稚”“骄傲”，到自己亲弟弟身上就变成了“阴晴不定”“阴恻恻”。
楚莺却摇摇头，“不，他不是这样的，他对我很好。”
这四年他们几乎是每天都在一起，唐凌朝对她也是无微不至，而且唐凌朝明明就是温柔的，有时候还会有点可爱，可能是因为比自己小的缘故，即使是把她照顾得很好，但常常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虽然是成熟的，却总是有种小孩装大人的反差感。
唐凌朝绝对是完美男友的典范，但他却从没和她说过，他还有个姐姐，而且他的姐姐就是唐凌双。
如果，如果还是在费城的时候，她就知道阿朝是唐凌双的弟弟，那大概她就不会和阿朝在一起了吧。
楚莺呆呆看着唐凌双，心情复杂。
为什么会这样？
偏偏阿朝是唐凌双的弟弟。
原来不管过去多久，她都无法坦然地面对唐凌双。如果阿朝早一点告诉她，会不会她和阿朝就不会开始了。
“他以前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吗？他的家庭，家人之类的？”唐凌双感受得到楚莺的复杂情绪，自然而然地认为楚莺只是因为才刚刚得知唐凌朝还有个姐姐，有些冲击，暂时无法接受而已。
她这个小老弟也真是的，都在一起四年了，居然都不告诉楚莺自己还有个姐姐，她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楚莺摇头，“没有，阿朝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在中国的一切。”
他们在费城的时候，只是两个独立又孤寂的灵魂。阿朝爱她，保护她，陪伴她，给了她生的希望。于是两个孤独的灵魂相拥，彼此接纳并相依为命。
“那你不会觉得好奇吗？”唐凌双追问，“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你都对他完全不了解。”谈恋爱一两年当然还是两个人的事，但是这都过去四年了，还没有带回家见家长的想法，甚至连父母都不曾提过，这不会觉得奇怪吗？
“不好奇，他爱我，我有他不就够了吗？就算要结婚也是以后的事，而且，能不能结婚也不一定。”
虽然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讨论过结婚的事，但曾经楚莺也是想过的，即便不是结婚，如果阿朝一辈子都能陪在她身边，她觉得也是可以的。
但现在她知道了，知道了阿朝的姐姐竟然是唐凌双，她才终于明白，原来她和阿朝中间竟然是有隔阂的。
他们从来都不是只有两个人。
唐凌双，唐家。
都是她不想要面对的存在。
“你们不打算结婚吗？是他不想和你结婚吗？”
“不是我们谁想不想结婚，而是我们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我们享受那些只有我们自己的日子，我们觉得开心，觉得幸福，这样就足够了。至于结不结婚，我没有想过。”
好家伙，原来不想结婚的是楚莺。
“那你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
好家伙，还是个孤儿。
唐凌双瞬间就怜悯起她来，连带着她那双不招人喜欢的眼睛，好像都能看顺眼了。
“没关系，以后你嫁来我家，我们家的人就都是你的家人。”唐凌双为了让楚莺信服，还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背，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善意，就当作是给了一点温暖吧。
然后楚莺却无动于衷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她看起来并不想向唐凌双表露自己，也并没有想要和唐凌双亲近的想法。
“我和阿朝的事，只是我们俩的事，至于其他的人，我可能也没有心情去维护。所以唐小姐还是把我当作夜礼的女朋友，或者保姆也可以，但请不要越过了陌生人的界限。”
楚莺说完就冷漠地上了楼，那神情那背影，和唐凌朝如出一辙。唐凌双都不觉得生气，甚至还想竖起大拇指，果然是近墨者黑。
***
夜礼在南肯辛顿转了一圈又一圈，在所有有可能的地方都去碰了运气，却都是无功而返。没有任何人曾经见过楚灵，一个都没有。唯一有可能见过的一户人家，也因为年龄太大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无法确切地记起来曾经住在隔壁的那个女孩子。
他在南肯辛顿逗留了一周，在夜启明的盛怒之下才失望而归。
没有用，他就是找不到楚灵。
夜礼回家的时候情绪并不高，楚莺和唐凌双都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两个人都选择性进行了无视，但也考虑夜礼心情地减少了说话的频率。
晚上楚莺避开了唐凌双，从夜景房间出来，去敲了夜礼的房门，夜礼几乎是黑着一张脸出来开门，语气也比往常更冷漠，“有事吗？”
“我有事情想跟你说，可以进去吗？”
夜礼怀疑地盯着她看了几秒，还是退开一步侧过了身体，让楚莺进了房间。
“前两天我给你大哥擦身体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指有动几下，我想应该是神经反应，但是仪器上的指标没有变化，我觉得你可以找个医生来看看他。”楚莺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夜礼，也观察到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他眼中的期待慢慢降低，恢复正常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楚莺点头，准备往外走去，夜礼忽然叫住了他，她应声，回过头去，在夜礼眼中看到了不少的落寞。
他看起来很憔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也看得出来没有认真打理自己，以至于胡茬都长出了不少。凌乱的头发也为他凭添几分沧桑感。
“如果我大哥醒了，你会走吗？”夜礼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这个问题，只是他忽然想到，好像楚莺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昏迷的大哥，那么大哥有一天醒了呢？是不是楚莺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楚莺握着门把手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心中莫名闪过心虚感。
她希望夜景永远都不会醒。
却不是因为她想留下来，她就是想要夜景被困在那副不成人样的躯壳里，灵魂被束缚，无法言语无法挣扎，被迫凝固起来。
但如果夜景醒了过来，如果她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她可能会报警，她要让法律来制裁他，让他在承认自己的罪行之后在牢狱之中忏悔。
她要所有为了救下夜景而撒下了弥天大谎的人们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夜家，所以为夜家的钱财所动的医生，甚至可能包括着的警职人员，她都要他们为之付出代价。
楚莺抿唇，嘴角微微抬起一点弧度，“如果你、大哥需要我的话，我想我可能会留下来。”
她会留下来，直到亲自将凶手绳之以法。
夜礼像是松了一口气，表情也不似刚才冷漠，有了点温度，“谢谢你。”
“我先走了。”楚莺没打算继续寒暄，转身就出了他的房间。
回到夜景房间后，楚莺站在床尾凝视着夜景，一脸平静，表情没有任何的波澜，她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的汹涌。
夜景根本就没有要苏醒的迹象，什么手指动了一下，完全是她骗夜礼的。夜礼回来的时候心情很低落，在南肯辛顿的时候一定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消息，而时隔这么久他忽然又冒出了想要找楚灵的意图，如果没有找到，他一定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她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甚至都等不到第二天，就编出这样的谎言，为的就是想要夜礼分心。因为她相信，在夜礼心中，夜景比楚灵重要太多。
但只要夜礼相信了她说的话，不仅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也能打击他的期待。这些年他没有哪一天不在盼望夜景醒过来，但夜景连手指头都不曾动过，现在告诉他夜景要醒来的迹象，就是在给他期待。楚莺就是要让夜礼存在这样的期待，然后在期待中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心情逐渐破碎。
楚莺想，就算是夜景醒过来，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既然她无法让夜景苏醒，也无法杀了夜景，那她只能从夜景的好弟弟身上下手，折磨夜景最爱的弟弟，对夜景来说，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不是吗？
她从夜景脸上移开目光，恰好看到床头柜上夜景和夜礼的合照，合照大概拍摄于六七年前，照片里夜礼还穿着中学校服，脸上洋溢着的，是当年身为天之骄子的他最常见的笑。
楚莺忽然有些恍惚，眼前不停出现过往的画面，带着时光的昏黄滤镜，显得有种浓厚的怀旧气息。
画面里穿着中学校服的夜礼隔三岔五就揽上不同女生的肩，有些暧昧的笑，对待她们也尽力做好了男朋友的角色。
但，那样的亲密却从来不曾出现在楚灵身上。
所以，既然从来就没有给过楚灵偏爱，现在又何必故作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