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现代言情 > 烟雨行舟
学电台1
    一上台,张京墨和王景宁就收敛了平时玩闹的状态,规规矩矩地走到了台子中间,一个站进桌子里头,一个站到了桌子右侧,两个人穿着同样儿的秋香色大褂,老老实实地冲观众们鞠了个躬。

    小园子里的掌声算不得热烈,稀稀拉拉的,大多数观众都趁着中场喝个茶水,跑趟厕所,下面的坐席也是参差不齐,偶尔还会有几个未进场的观众在中间窜来窜去了,就比如刚抢到票不知道座位在哪儿的苏悦。

    不过在张京墨和王景宁心里,就算是人再少,也不敢懈怠,规矩得守好,观众都是衣食父母,万不可态度不正,不然活儿就算是再好也算不得什么。

    鞠完躬,张京墨直起身一边调整着话筒,一边开始准备垫活儿:“前面表演的两位老师是我们师兄,表演水平特别棒,在我们后台那是非常的受欢迎,经常受到师兄弟们的毒打……”

    垫活儿一般是相声演员开场时候用来吸引观众的,用常话儿来说就是开场白。早些年是念几句定场诗、唱几句太平歌词,后来渐渐发展成了说些同相声内容关系似有似无的有趣小段儿。一般相声基本上都是有固定的垫活儿,垫活儿的内容、篇幅由演员根据临场观众的情况灵活运用,调动起观众的情绪、兴趣。这活儿要是使得不好,后面便是说的再好也难让观众集中精神。

    观众们也迎合着哄堂大笑了起来,苏悦刚找到座位,打算弓着腰慢慢移过去,一听这话险些摔个屁.股蹲。

    “嘿!这相亲相爱一家人——那像话吗?你瞧瞧给人那小姑娘吓得,差点摔倒了!”王景宁将话筒架扶直了,下意识地符合上去,恍然大悟发现不对,语气惊讶。可他刚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苏悦,觉得有些眼熟,随口砸了个现挂(调侃),侧过头冲张京墨挤眉弄眼,示意他看向苏悦那边儿。

    对口相声里头,逗哏儿叙述时,捧哏儿常会插些话, 或赞或否、或敬或疑,或夸或讽,或是辩论或是补充,话虽简练却分外重要。因为捧哏儿所讲亦是观众想问的,这逗哏儿回答的正是观众想听的,捧哏儿就在这中间起一个穿针引线的功夫。一般捧哏儿会用些语气词,大概可以概括为四个字儿——“赞、疑、吐、惊”。

    王景宁使得这招真是这“吐”,先肯定再后否定,好比那看着鲜甜的食物放进嘴里才知道是馊的,立马给它吐了出来,相声演员管这叫“吞了吐”的包袱,用来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此话一出,下面的观众乐得直不起腰,加深了对这二位的印象。苏悦更是笑的软了身子,摊倒在了座位上。

    “开个小小的玩笑,两位老师是去后台休息了,换我们小哥俩上来伺候一段。”张京墨顺着王景宁的视线看了过去,心中了然自家搭档怕是又犯傻了。他不慌不忙,面上带笑,语速适中,开始把控舞台的速度:“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张,叫张京墨。我旁边这位儿老师……”

    张京墨眼带笑意,象征性地抬手在王景宁的面前晃了一下,正在别人以为他要介绍王景宁的时候又收了回来,放在胸前摆了摆手,笑道:“不重要。这相声啊,讲究四门功课,分别是说学逗唱……”

    “嘿!张老师!张老师,我在这儿呢!”王景宁抬手放在张京墨眼前挥了挥,试图表现出自己的存在感。

    张京墨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疑惑,好似是从来没看见身边还有这么个人一样,一脸懵逼地指着王景宁,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上来了?不是我单口吗?”

    那副茫然的小模样儿逗得苏悦嘴角不停上扬,仿佛要和太阳肩并肩。这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啊,不过好像也挺可爱。

    “像话吗?咱可一起上来的,您怎么穿上大褂儿不认人啊?您是不是外面有人了?”王景宁拿起桌面上的扇子,撑着桌子直直盯住张京墨,如同琼瑶剧女二一般试图从渣男那里问出个一二三。

    “呦~”下头观众瞬间起哄,这话儿单听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奈何架不住这观众的脑洞大开。苏悦这脑子里更是脑补出了几十万字儿的小文章,瘫在椅子上笑得浑身发抖。

    “去去去,我怎么不认人了,您不是王景宁王老师吗?”张京墨脸色不变,单手撑住了桌子,侧过头调笑起来:“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吗?您这么大的牌场来跟我说相声,我这小心脏无处安放啊!”

    “嘿!您这话说的,我怎么了大牌了?”王景宁一脸疑惑,似乎是没有听懂张京墨的话,

    张京墨不慌不忙,取了桌面上的扇子放在手里把玩儿,顺着这话接了下来:“大家伙儿别看我们现在站在一起,没什么区别。到了这台下啊,我们俩这地位可是天壤地别!”

    这垫活儿差不多了,该准备准备瓢把儿了,这瓢把儿的常话儿说就是过度正文的引子,给下面的正题做铺垫。

    王景宁:“呦!这怎么个天壤地别法儿啊?”

    张京墨坦然自若,把手中的扇子转了个个儿,直指王景宁,语气中带着些调侃:“王老师可是正了八经的富二代一个,他们家在北京有十多套四合院,王景宁老师每天可都是开着保时捷来上班的。不像是我,每天蹬着自行车从北京东八环到天桥说相声。”

    苏悦也是倒霉,她刚拿起一杯茶水放在了嘴边,张京墨这东八环就出来了,苏悦这一口水尚且没来得及咽下去,不上不下呛得直咳嗽。

    “嚯!您这打天津蹬自行车过来的?”王景宁脸上有些震惊,随后转头冲观众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一转落在了苏悦身上,侧头冲张京墨打趣道:“ 瞧瞧你给人姑娘吓得,都呛水了!您各位别听他瞎说,我们家也就有点小钱,都是祖辈儿传下来的,不值一提。”

    “王老师,您这就谦虚了!您各位是不知道啊!王老师的父亲……”张京墨反应也是快,看了一眼苏悦就转过了头,神神秘秘地向四周打量了下,抬手遮住一半脸,神秘兮兮地道:“王老师的父亲——李老爷子那在福布斯榜上是排前十的。”

    “您等会儿啊!我姓王,我爸爸姓李?我……我是我爸爸亲生的吗?”王景宁连忙拦住张京墨,生怕他这嘴里透露出什么不得了的家族秘闻。

    “你不隔壁老王生的吗?”张京墨毫不在意,不停爆料。令观众们纷纷觉得自己身临瓜田,幸福得和猹一样,不知从何下口。

    王景宁满脸震惊,拂袖一挥,仿佛要不是观众还在他就要将胡乱造谣的张京墨摁在地上打一顿一般,怒气冲冲地吼道:“去你的!你爸爸才隔壁老王!”

    苏悦实在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本以为她这是闹出了大笑话,可扭头一看周围的观众都是一个样儿,笑得前仰后翻。这还是苏悦长这么大头一次在小园子里听相声,台上气氛热烈,台下欢声笑语,好像……还挺好玩儿!

    张京墨满脸懵逼,似乎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抬手摸了摸喷在脸上的口水,嫌弃地抹在了手绢上,理不直气也壮地吼了回去:“不是你上次说的吗?你爸爸姓李,你妈妈姓王!”

    “啊?我晓得了!您……您那一定是听错了,我爸爸不姓李,他姓王,我妈妈姓李!”王景宁恍然大悟,连忙解释了起来。

    “您不早说!”张京墨完美演示了一把恶人先告状,叉腰冲王景宁喊了一句,又转头看向了观众,颇有一副委屈又打不过的样子。

    “行吧行吧,他爸爸隔壁老王啊……”

    “等等,我爸爸怎么还隔壁老王?”还不等张京墨说完,王景宁就再次抬手打断。

    张京墨面色未变,眼珠一转儿,一巴掌轻拍在了王景宁的肩上,有些火大地说:“您让不让我说了?王景宁这一上台来你就怼我,一上台来你就怼我!咱俩好好说完,好好下去不就行了吗?你非怼我,你什么意思啊?”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哭的相声演员自然也有衣食父母疼。说话这话,张京墨就抬手捂住了脸,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扭过头看向自己的衣食父母们道:“你们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观众们可不管那些有的没的,他们就爱看那捧哏的囧样儿,顺着台阶就上纷纷在这时候起哄,苏悦看着身边的人都闹了起来,不由得加入进去跟着一起起哄,大家异口同声地喊道:“是!” 

    好家伙,这声声震耳的就宛若雷公在天上打了个鸣,差点就给吉祥楼的楼顶震塌了。

    “看出来了,您各位观众都有颗宠儿女的心。来,您说接着说。”王景宁顺势认怂,递了个眼神示意张京墨接着说自己,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死拉链的动作,表示不会打断张京墨讲话了。

    张京墨这小祖宗也是个顺杆往上爬的人,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他能给你开出个义乌商贸城。见此状况,很不给脸面地占起了王景宁便宜:“没事儿,观众也是你爷爷奶奶,会有颗宠孙子的心。”

    “去,又占我便宜。讨厌~”王景宁故意翘起了兰花指,做作的样子真是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