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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其后的一段时日,相比先前的冷清,宁韵的店里很是热闹。

    一方面是她挨个儿给从前的老顾客,尤其是有过充值记录的顾客发了消息通知。虽然有一部分人选择了退款余额,但仍然会有不少有美甲需要的女孩子来店光顾她的生意。

    虽说她生意做得不怎么好,但毕竟一直以来诚信为上,鲜有售后,能成为她老顾客人选的,大多和她处得也很是不错。

    另一方面为了减少库存避免撤场时要带走的东西太多,她也推出了一些优惠的特价活动。因为店铺面临关闭,其它家也就没有什么意见。这活动难免吸引一些逛街的新顾客,或是有的老顾客来店看到了,还会帮她介绍一些朋友同事过来。

    这么一来宁韵每天明显忙碌起来,当然于她还是很开心的,虽说薄利但是多销,再加上多少回了一些成本,总归在临走时,手上还小小攒了一些存款,不然她几乎怀疑自己连找工人师傅撤场的钱都没有。

    楼层也早已传开她不再续租的消息,于是每天都有其他店主来找她询问情况或是闲聊。亲近者如南姐,疏远者如王姐,甚至还有些她都不太叫上称呼的店主。

    她们大多数人义愤填膺地为她不平,口口声声体谅她的处境,愤愤吐槽生意太差商场黑心租金太贵压力太大,高度赞许她不再续约的选择,最后表示万分羡慕她的解脱,再提一提传说中的其它地方有多好。仿佛外面天大地大黄金成堆,就等着她关了店去纵身跃入富豪的行列,孰不知她已是走投无路。

    当然说归这么说,尽管她们一个个对这里充满了意见,可却没有一个真的舍得离开。

    一开始宁韵还好脾气地配合她们的好奇心和发泄|欲,听得多了也不免烦躁起来。每每这时,她总不免想起当初时来的那句话——"一边呆在这里不走,一边抱怨商场无良。"

    好像还真挺有道理。

    店里人一多,时来自然也不好天天过来呆着,只有增加了巡场频次,时不时过来看看有没有能搭把手的地方。而韩亦铭和方正,自打那天共同离开她店里之后就都没了音讯,也不知他俩到底是谁说服了谁。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甲油甲片的库存渐少,颜色可选范围缩小,店里慢慢又重新恢复到起初的冷清。而撤场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店内的小摆件一类宁韵已经大多整理打包,能送的便送人,没人要的她就陆续带回了租处,只剩下壁柜桌椅沙发之类的大件和门头LOGO,会在结束营业的当天,由施工师傅过来拆走。

    时来依旧不时地过来,人少了他也终于可以出出苦力或是在沙发上偷个闲。靠在沙发上他不由地感慨:"以后就没这样的好地方坐咯。"

    宁韵瞥了眼他那恨不得把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的满足模样:"要不等我走了,沙发给你留下?"

    时来眼睛一亮,立马道:"好啊!"

    ……敢情就等着自己这句话来着?

    宁韵皮笑肉不笑:"要不要再给您上杯茶?"

    "不用客气,"时来不识趣地摆手,"我叫了外卖。"

    "……"宁韵无语半晌,"时主管,贵司还招人吗?"

    这工作里摸鱼的享受劲儿看得她着实羡慕。

    "没看到有空缺,"时来还真认真地歪头想了想,说,"要不我回家帮你问问?"

    宁韵:"……"

    两人正说着话,玻璃门被人敲了两下,时来欣喜地抬起头:"外卖这么快就……"

    他的语声顿住。

    来人身材高大,外套发型一丝不苟,温文有礼,正是那位消失了一阵的韩经理。

    时来对这人着实是没有一点好感,本想装作视而不见继续坐着等外卖,奈何这会儿宁韵和韩亦铭齐齐望向他,那眼神都明摆着在下逐客令,显得他留在这里无比的多余。

    时来有点郁闷,暗暗咬了咬后槽牙,不情愿地站起身道:"我去楼层看看。"

    宁韵痛快地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留客之意。

    时来的心情更不佳了。

    出了门,斜对面的南姐向他招手:"时主管。"

    他像是看到了救星,大步走过去:"有事吗?"

    南姐的化妆品店视角甚好,能完整地看到时来运转里那两人的情状。

    南姐向着那边努一努嘴:"你说,小宁是不是在和那韩经理谈恋爱?"

    ……还真是喊他来聊八卦的。

    时来阴着脸望着对面,见韩亦铭在他刚离开的沙发上坐下,有些气闷地答:"没有。"

    "不会吧?如果不是有韩经理给她底气,小宁怎么会敢轻易地停止租约呀?"南姐轻轻地笑,已经不再年轻却依然容貌精致的脸上浮起说不上的惆怅,"你看我们这些人,自己开店开惯了,心都散了,又没什么过人的手艺,出去了怎么办?给人打工?年纪慢慢大了,打工又能干多久?又有谁会要呐?"

    时来皱起眉,他顺风顺水惯了,无法想象这些现实的难处和无奈:"不停止租约,难道她入不敷出也要坚持吗?"

    南姐噗地笑出声来:"所以啊,韩经理就出现得很是时候。难得他对小宁又特别上心,听其他人说,他还在跟方经理谈铺位的事是不是?那肯定是为了小宁呀。我看得出来,小宁现在对他是没那个意思,但女人嘛,处得久了也不好说。更何况他对小宁啊,从第一天见面就……"

    时来迅速抓到重点:"你知道他们第一天见面的事?"

    南姐也迅速闭了嘴:"听说的。"

    时来不打算放弃追问:"是在暗夜风暴吗?"

    南姐明显一惊:"小宁都告诉你了?"

    时来心里虽然毫无底气,表面依旧装作无比自信地点了点头。

    "这傻姑娘,"南姐摇头失笑,笑容里还有一丝狡黠,"时主管,既然她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还问我?"

    时来:"……"套话失败。

    两人一时无语,过一会儿见那边的对话也趋于结束,韩亦铭已经站起身,明显是打算告辞。时来便不打算再在这多留,说:"我过去看看。"

    "时主管,"南姐喊住他,"小宁是个好姑娘,跟我们都不一样。就算你真的有那么点儿意思,也多替她想想。"说罢她努努嘴,"你看人家韩经理。"

    时来沉默了下。

    他没有急着否认,也没有解释,只是郑重说:"谢谢。"

    确实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好好想想清楚。

    待时来离开,南姐也回到店里。她对着镜子细细补了个妆,尽量遮住眼角些微的纹路,又小心地用指腹按了按,没趣地撇撇嘴,

    果然是年纪大了,怎么也爱起多嘴论是非这个玩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