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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见他一言不发显然是情绪不高,宁韵当他是没耐心听自己这些琐碎,便笑着带过去:"反正不管怎么说,以后是不用再去了。"

    时来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旅行包。他想张口说一句对不起,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宁韵见他仍是不说话,脸却依然紧紧绷着,只好自己找其它话说:"过了前面这巷子就到了。"

    时来看看前方,黑漆漆的巷子两边一盏路灯也没有,只有斑驳的石墙和紧闭的门投下的阴影,在冬夜里静得吓人。

    他上次来时还是清晨,烟火气满满,没料到夜里竟是这副模样,连他一个男人看着都不由隐隐发怵。

    他转头去问宁韵:"你之前每天晚上回来,这巷子都这样?一个人都没有?"

    "对啊,"宁韵倒是司空见惯,"这边人起得早,所以睡得也早。"

    时来的呼吸有些粗重。

    宁韵觉察出有些不对,赶紧掏出手机打亮电筒,说:"你是不是觉得黑?这样会不会好点?"

    闪光灯的光打亮前面坑洼的路,虽然可见距离仍旧不远,但在冰冷的黑夜里却照得人心生暖意。

    时来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臂:"抓住我。"

    宁韵愕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着实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

    时来目光仍然盯着前方:"抓住我,黑。"

    宁韵:"……"

    时来两手还都抱着重物,她总不好和他站在巷口僵持,最后只得一手拿着手机对着前面照亮,另一手无可奈何地拽住了他的袖子。

    两人这个姿势一直维持到楼下,宁韵才松了手,说:"东西给我就可以了,我自己拿上去就行。今天谢谢你。"

    时来恍若不闻,自顾自地进了楼梯道。宁韵搓搓手,只得赶紧跟了进去,继续给他照明。

    毕竟……楼梯道的灯也是坏的。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宁韵低下头掏钥匙,时来站在一旁,沉沉问:"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宁韵随口答:"四年多了吧,当时看这里近,就租下来了。"

    时来又不说话了。

    宁韵打开门,识趣地说:"你进来坐坐吧,喝口热水暖和一下。"

    她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人今天只要不把东西放进她房里,是完全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时来往里走了一步,又顿住了。毕竟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张单人床……

    随着灯被打开,房间的情景完整地落入时来眼里。这是个独立的一室没错,但实在是小得可怜。整个房子除了厕所一眼望尽,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衣架,还有角落里的冰箱和开放式的灶台,就几乎占据这个房间的全部了。

    再加上地上又堆了不少东西,像是之前被宁韵从店里带回来还没来及收拾,整个房间乱得让他几乎都无从下脚。

    宁韵涨红了脸,有些尴尬,赶紧把椅子上的东西推到一旁,干笑一声:"东西随便放下就行了,你坐一下,我去烧水。"

    时来坐到整个房间唯一的一把木椅子上,房间毕竟小,窗子一关又不透风,总归比外头是暖和了些,但没有暖气没有空调,还是有种越坐越冷的感觉。

    时来突然有些怀念那个小店,和那张柔软的沙发。

    大概这几年,她是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店里。

    时来想着,看着宁韵忙碌着翻找水壶的身影,出声询问,口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和关心:"平时都不喝水吗?"

    "都在店里喝,"宁韵费力地从柜子底层拽出了许久没用的电水壶,"回来就睡了。"

    时来想了想,又问:"你有多久没给自己放过假了?"顿了下他又补充,"受伤的那次不算。"

    "不算啊……"宁韵接了水插上电,苦恼地皱起眉,想了半天说,"两年多吧。"

    时来问:"那今后打算怎么办?"

    宁韵心里一震,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水壶声音渐响,发出水被加热的咕嘟声。

    两人谁都没有再出声。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半天还是宁韵率先打破了安静,她搓了搓脸,笑着说:"反正现在这社会,只要有手有脚肯干活,总不至于把自己饿死吧。"

    说罢她见电水壶开关跳了,已经是烧好了水,便倒了一杯出来,稍微晾了一下递给时来,不好意思道:"我这什么也没有,你将就一下。"

    时来点点头,伸手去接,也不知他是无意还是故意,恰好手指便覆在她的手上。

    两人的手指在这一刻交叠在一起,时来微微抬起眼,不料冰凉又陌生的触感把宁韵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猛然缩回手。

    时来猝不及防,又怕杯子掉落,只得一把握住。杯身猛地一抖,溅了些水出来。那水虽然已没了刚烧开的热度,但温度也着实不低,全部落在时来的手上,瞬间皮肤便红了一片。

    时来:"……"

    "对不起对不起!"宁韵大惊,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赶紧拿过杯子放在一边,把他拉到水池边上,拽过他的手放在自来水下冲。

    冬天的自来水冰凉刺骨,哗哗地顺着两人紧握的手流下,宁韵也感觉不到。她呼吸急促,紧张得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绝不能让这人这般好看的手损伤分毫。

    时来开始还一直配合地任她摆布,可过了半天见她实在没有关水的意向,只好主动说:"可以了。"

    宁韵如梦初醒,这才扭紧水龙头,转身取了纸巾给他擦干手,盯着他的手背看了下,说:"还是有点红,我陪你去急诊看看吧,放心一些。"

    时来无语地叹息:"你看看你的手?"

    宁韵低下头,倒抽了口凉气。

    经过了那一番冷水的冲刷,她的手比时来的还可怕,不但通红甚至还有点隐隐的肿,简直分不清他俩到底是谁被烫到了手。

    宁韵:"……"

    "放心,我没事。"时来端过一旁的水,一气喝了下去,经过刚刚这一番折腾,热水已经凉到了合适的温度,"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宁韵想想那乌漆嘛黑的巷子,有点担心他不敢一个人走,说:"我送你到巷口吧。"

    时来又无语地叹了口气:"宁小姐,在你心里,你的时主管就这么没用?"

    虽说他叫得生疏,可那话还有那温柔口吻着实是暧昧至极。宁韵一怔,脸慢慢红了起来,几乎不敢抬头看他,小跑着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道寒风就灌进来,她紧了紧衣服,说:"那你抓紧回去。"

    时来点点头:"好。"

    "那个……今天太晚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时来又点点头:"好。"

    "还有……时主管……"

    时来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她赶紧改口道:"时来。"

    时来歪一歪头,示意她说下去。

    "……谢谢你。"

    时来笑了。笑里有无可奈何,笑得她莫名其妙。他什么也没解释,只是突然抬起手,捋了下她之前因为慌乱散下的几缕头发,然后挥挥手大步离开。

    宁韵赶紧站到走廊上,想借助冷风吹散脸上不褪的热意。

    时来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楼下,她屏着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说不上自己油然而生的是什么期待。

    然后,他向着她,回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