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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玫瑰
    夏若比方知有早一年毕业,没有读研,而是考虑后选择了成为一名小学语文老师。

    方知有毕业时,她已经正式上了半年的课,虽然有些小朋友比较闹腾难管,授课之余还要完成一些杂事,但她不觉得累,这种生活按部就班,稳定太平,最重要的是,环境更加纯粹,可以容忍她没有太多野心,也可以让她感到安全舒适。

    尤其是和小孩子相处,每天听着天马行空的童言稚语,她越来越像回到了小时候,像重新一点点变回当初那个从来没吃过苦、受过伤,心里不曾被阴影笼罩过许多年的小女孩,活泼,自如,放下了一些不必要的在意和恐惧。

    最近好几次她都能让方知有吃瘪。

    譬如前几天,方知有问:“姐姐,为什么你来我家总是找我爸而不是找我?”

    潜台词很明显,他吃醋了,要哄。

    夏若对付方知有已经很有一套,揉揉他头发,又亲他脸,说:“秘密,你猜。”

    风水轮流转,以前方知有不告诉夏若生日礼物是什么,如今也轮到他抓心挠肺猜夏若要送他什么毕业礼物。

    对,他知道是毕业礼物。但这不是从夏若嘴里说的,而是他爸方迹舟先生不小心说漏嘴的,之后两人就守口如瓶,再没漏出半点线索来。

    净在那间手工工作室里捣鼓。

    方知有本科毕业后本校直博,预计完成全部学业后留校任教。赵瑸和陈文南都保送了本校研究生,林松则考去了隔壁省,也是重点大学,据赵瑸抱怨以后约个饭都要坐两小时飞机。

    按规矩,S大毕业典礼在报告厅举行,座位有限,无关人员不得入内观摩,但典礼结束后可以在校内任意活动。

    言敏容有工作抽不开身,方迹舟有空,但最后只给了夏若一个相机,让她多拍点照回来就行。

    夏若问为什么,方迹舟道:“反正知有读完博士还要再毕业一次,到时候我和他妈妈一定去,至于这次,你们两个小年轻单独过吧。你不是还想把那东西送给他吗?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夏若害臊得说不出话。

    所以这天她就一个人来了,而且是专门趁典礼结束前来,总不能让收礼物的人等送礼物的人。

    夏若在校门口登记完,正准备往里走,意外碰见了唐末。

    唐末也还记得她,性格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热络地跟她打招呼:“啊,是你,那个小姐姐。”

    夏若说“你好”,然后等她登记,两人一起进去。

    “那天回去我听陈文南说了,你叫夏若是吧?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唐末,九月份就大三了,叫我末末或者小末都行。”唐末穿着一身精致的碎花裙,裙摆及膝,随着走动一摇一晃,“我叫你什么好?”

    夏若:“没关系,随你叫什么。”

    唐末点点头,思考半晌:“有了!我叫你若若姐吧?”

    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听,夏若点点头答应。

    唐末立马就说开了:“若若姐,你不知道,那次我回去被罚跑了五公里,还站了一个小时军姿,陈文南那个家伙,从头到尾在旁边监督我,一点水都不放,气死了!亏我从小到大对他那么好!”

    罚跑和站军姿是什么惩罚方式?

    夏若担忧地问:“你没事吧?”又道歉,“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唐末赶紧摇头:“不不不,关若若姐你什么事啊,我皮糙肉厚,完全没事,不用担心。要说都该怪那个人渣,早知道就该多揍他两拳。”

    夏若略微观察了下唐末,看起来的确不像有问题的样子,提起的气松下来,想起她刚才的话,有些好奇:“你和陈文南从小就认识?是邻居吗?”

    说完她又觉得这猜测不靠谱,什么邻居可以找人家父母告状还监督惩罚的?

    果然,唐末否认道:“不是……不算是,他八岁起就住我家里,算我半个哥哥。”

    “半个?”

    唐末翻个白眼哼了哼,脚尖使劲一踢,怨愤十足:“我才不想他当我哥哥,但他就是不同意和我交往。”

    “这……”夏若怔了一会儿,而后问,“为什么?”

    “我也不懂啊!”唐末小脸垮着,委屈地看夏若,“若若姐,难道我不漂亮吗?我不可爱吗?虽然我成绩没他好但也不差啊,我生活能自理,遇到危险能打能跑,又不需要他多操心,心地善良能吃能喝,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是不是老天光给了他智商没给他眼神?完全不理解。”

    听到这么一长串带着懊恼的自夸,夏若忍不住笑,附和道:“对,换作我,我就喜欢你。”

    唐末骄傲地昂昂头,一把挽住夏若手臂,“就是,还是若若姐有眼光!我不跟臭男人计较!”

    夏若简直笑得停不下来。

    她们边聊边走到操场,夏若和方知有约了在这里见,于是找了片树荫停下。

    “若若姐,我刚才就想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送你男朋友的毕业礼物?”唐末知道夏若和方知有的关系,联想今天的场合,还有那东西外面明显花了心思的包装,不难猜到。

    听唐末揶揄自己,夏若也顺着往手里看了看,面上浅浅浮出点羞涩:“嗯,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唐末大呼厉害,“我从小就手残,折纸学一次忘一次,小学每次手工课都是我的噩梦。”

    她想着打了个寒颤,忽地又道:“糟了,那我在这儿和你一起等是不是会打扰你们?”

    满十八岁后她屡次告白陈文南都被无情拒绝,母胎单身至今,对情侣送礼介不介意外人在场这事实在很没经验。

    夏若倒不介意:“没事。”但她有点疑惑,“你没和陈文南约好吗?”

    唐末心虚地笑两声,隔了片刻,小声承认:“我是偷偷来的,他不知道。他都没告诉我他哪天毕业,是我从别人那儿打听来的。”

    说完她又握紧拳头恨恨道:“让他不告诉我,我偏要来,看我不好好吓他一顿!”

    夏若:“……”这个方向不对吧。

    但别人俩的事,她作为局外人也没立场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着低头看看手机,暗暗点开了对话框。

    方知有来得很快,估算时间,大概典礼一结束就来了,一分钟都没耽搁。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赵瑸,林松——

    “陈文南怎么来了??”

    没见到人之前唐末可以豪言壮语不打草稿,一旦见到,下意识就往夏若身后一躲,说像兔子见了狼、猫咪见了老虎都不为过,整个人仿佛要埋进地里缩成一只鸵鸟。

    陈文南你一个法律系的没事跟着人家三个数学系的跑什么!

    讨厌!

    唐末满口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但依然事与愿违。

    主要是方知有拉着夏若让开了一步。

    陈文南就那么生生站到了唐末面前。

    她梗着脖子不开口,敌不动我不动,把“怂”这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出乎意料,陈文南没骂她,也没批评,甚至语气一点都不重,他只是问:“一个人来的?”

    唐末试探地往上抬抬眼皮,“……嗯呐。”

    陈文南:“空手?”

    唐末:“嗯……嗯。”

    然后陈文南似乎叹了声气。

    唐末顿时不爽了:“你叹什么气?我才想叹气呢!”

    陈文南看着她不说话。

    唐末理直气壮:“若若姐和小方哥都谈了三四年了,你又不跟我交往,我凭什么给你带毕业礼物?”

    陈文南说:“我没要毕业礼物。我是说你怎么不带伞,今天太阳大。”

    唐末:“……”

    旁观的四个人:“……”

    唐末一张脸变来变去,都不知道该先高兴一下还是打陈文南一拳。

    赵瑸悄悄跟林松耳语:“我牙好酸。”

    林松转头把话传给方知有:“我牙好酸。”

    方知有再一扭头低声对夏若道:“我牙……其实还好。”

    夏若忍着笑反手拍了下他掌心。

    方知有顺势牵进手里,抓着不放,问:“我的礼物是什么?”

    夏若低头看一眼袋子里,再瞥了眼面前僵持住的两人,说:“等等给你。”

    方知有心里“啧”一声,也看前头两个耽误他事的男女,确实不方便打断。

    而且挺久没看戏了,还是陈文南这座冰山的戏,难得一见,所以值得一看。

    他就勉强再等等。

    唐末翻遍脑袋终于翻出一句有力的反驳,但本质和上一句差不多:“你不是我爹妈也不是我男朋友,管我打不打伞?我今天不想打!”

    陈文南又不说话了。也似乎是在斟酌该怎么继续说。

    唐末站在那儿,心里突然就冒出一股委屈难堪,催道:“怎么,哑巴了?还有说的没?没有我走了。”

    等了几秒,陈文南依然沉默,唐末向来明艳的脸庞渐渐被失望笼罩,浑身朝气都耷拉下去,脚尖一动就要朝反方向迈开,心想,他大爷的,她不伺候了!

    然而身体才转过半边,陈文南就抓住了她手腕。

    “别走。”他脸上没有明显的急切,但比平时略快的语速,和深深拢起的眉头就足够说明了。

    唐末也真是气自己没出息,被拉拉手就听话地不走了。

    她虎着脸反问:“我为什么不走?反正我是不请自来,现在走了你不高兴?”

    “我……”

    陈文南神色一黯,眼看又要变回闷葫芦,唐末心焦,用力挣脱他手掌,激他:“我就要走!我还要回去把我以前送你的东西都收走,以后也不要再送你礼物了!我给院里其他人送!”

    自从陈文南来到她家之后,她就再也没跟院里其他小孩鬼混,好吃的只给他分,好玩的只陪他玩,过生日也只给他送礼物,坚持了这么多年,教猪上树都该学会了!

    陈文南这个榆木脑袋,明明就对她有感觉,死活不承认!

    “明天起我就喊你二哥,跟大哥一样的二哥!”

    唐末话越说越狠,原本只想刺激陈文南,结果反倒先把自己刺激了,越想越难过,破罐破摔似的,边扯陈文南的手边朝夏若等人哇啦哇啦倒苦水:“哥哥姐姐,你们说他是不是欺负人?我表白了八次,每次都说新内容,次次不重样,他每次都拒绝我,问为什么又不说理由,但凡他明明白白说句不喜欢我我就不纠缠了,可他就是不说!这不是逗我玩吗?”

    她又把目光扫向陈文南:“陈文南,你今天就当着这些人的面给我说明白了,你说一句不喜欢我,我就马上不喜欢你了!”

    唐末瞪着他,非要一个说法。

    赵瑸眼珠在两边左右来回转,清清嗓子,添油加醋道:“就是,老陈,吊着小姑娘搞暧昧可不是真男人干的事,赶紧说,就‘我不喜欢你’五个字嘛,简单得很,一秒钟就说完了,说完咱好拍毕业照,别磨叽。”

    林松赞同地点头:“不喜欢就要快刀斩乱麻,一五一十说清楚,不给对方留念想,不然今后还有麻烦。”

    方知有特立独行,没讽刺也没加火,只是和夏若十指紧扣举起来晃了晃,微笑道:“人生经验,既然伸了手,就要握对地方。”

    夏若没给陈文南忠告,而是对唐末道:“末末,如果一会儿没人陪你走,姐姐陪你。”

    唐末包着泪感动地喊“若若姐”。

    方知有也惊异地喊“姐”:“我怎么办?”

    夏若奇怪道:“我只是来送你毕业礼物,又没说整天都和你待在一起。”

    方知有:“……”

    赵瑸和林松捂着嘴笑起来,唐末也夸张地哈哈大笑,完全忘了还在等陈文南做决定。

    陈文南笑不出来。

    他等大家都说完了,才在空白的间隙吐出几个字:“我没有……不喜欢你。”

    “我没有。”他声音淡得像潭水,却又为了强调似的重复一遍。

    唐末心头冒出一朵花,但仍有点不满意,她保持着想离开的姿势,撇撇嘴,鸡蛋里挑骨头:“没有不喜欢又不等于喜欢。”

    陈文南眼睫下垂,遮挡住所有落下来的光,让眼底变得幽深昏淡。

    真的……要说吗?

    他有资格说出那句话吗?

    他又掀起眼皮,对上了唐末炙热灼烫的目光。

    那是他很熟悉,从很多年前就印在了心脏深处的目光。这么多年,从没变过。

    “我……”陈文南迟缓地张开唇,嗓音干涩,仿佛十分无力,又似乎在一片荒原上燃起了星点火光,“我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唐末自小就是大院里的小霸王,小公主,所有孩子都围着她转,有男有女,跟她家世相当,跟她兴趣相投。而她和他几乎没有哪一点相似。

    他知道唐末总在他面前装乖、退让,好像全部都是他说了算,他不可否认自己卑鄙地享受着这种偏爱和优待,但这也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他们并不合适。

    他不想看到唐末为了他改变自己、委屈自己。就像现在这样,为什么要为了他这样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而难过呢?

    唐末该永远笑着,永远骄傲地挺起背,像一颗小太阳灿烂耀眼——所以他够不着,也追不上。

    他被太阳照耀,却不能奢望这是他一个人的太阳。

    “我给不了你什么,也……帮不了唐家。”

    陈文南手上力道渐弱,慢慢松开了唐末手腕。

    唐末惊讶连着傻眼,下意识一抓就把陈文南手抓回来,脱口道:“谁要你帮唐家了!一天天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把手扣牢了,确保陈文南不会忽然跑掉,一步逼过去,连珠炮似的质问:“这就是你拒绝我那么多次的原因?你脑子读书读傻了吧!你背的那些法条上哪条写了谈恋爱结婚不能选孤儿了?你歧视孤儿啊?寄人篱下又怎么了?我爸妈都没说你是寄人篱下你凭什么说,八岁起唐家就是你的家,你住了这么多年早就是我们唐家的人了!”

    “我说你是最好的你就是最好的!”唐末完全不带喘气,眼神一厉又问,“谁说你寄人篱下,是不是院里那帮孙子?真是小时候没把他们揍够,敢在你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信息量和音量都略大,旁边四人没见过这阵仗,一时惊得不知道该走还是提醒俩人换个私密的地方继续。

    陈文南倒见过,他第一次见到唐末就是在院里看见她装大人样子教训一群上房揭瓦的“小弟”,时隔多年,如今第二次见到,对象却是自己,惊讶不多,更多的竟然是一种莫名的感慨和笑意。

    “……你还敢笑?”唐末声调都要扬上天去,“别狡辩,我看见你嘴角动了!这么严肃的事你笑/屁啊!”

    “……你今天说了两次脏话。”

    陈文南也很奇怪,他现在应该皱起眉压下唇角,尽可能严厉地纠正唐末,但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回平时那种状态,反而感觉面部越来越柔,松松的、轻飘飘,不受控制。

    唐末正在气头上,叛逆道:“我就说!你管不着!”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听见唐末这句话,陈文南觉得嗓子有些痒,心里也失去规律地紧缩起来,脑中闪过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喉咙突然就打开了:“你男朋友就能管吗?”

    唐末的火气蓦然哑了。

    “你说什么?再……再说一遍。”

    唐末不敢相信地咽了口唾沫,双眼放光,声音却比之前小了不止一倍,仿佛想要补救补救“礼貌文静”的淑女形象。

    陈文南看着她,十几秒左右,似乎无奈地叹气,又像在吸了一口鼓足力气,面如湖水,说:“我喜欢你。”

    “唐末,我喜欢你。”

    脚下树影窸窸而动。

    像一阵祝贺。

    四个围观的吃瓜群众清楚地看到唐末先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嘴张成圆,然后化成一道半月弯,边跳边笑健步一冲扒拉到了陈文南身上,不停喊“我也喜欢你”。

    陈文南没有再说“喜欢”,但他接住唐末,冰山脸变成了冰淇淋。

    赵瑸牙又酸了。

    林松贴心地帮他们咔咔咔记录下来。

    方知有欣慰了一秒就转头问夏若:“姐姐,我的礼物?”

    “……”夏若好笑地看看他,然后道,“你这么好奇,不如先猜猜?猜中了我就给你。”

    方知有直接放弃,并且讨价还价:“姐姐,猜中了应该有额外奖励才对?”

    夏若:“……”

    为了减少一点把自己送入狼口的几率,夏若果断把礼物从袋子里拿出来。

    一个长条形的盒子,内外反向抽开。

    彩色纸条和棉絮的填充物上躺着一只花纹纸包装的玫瑰。

    和曾经方知有送给夏若的彩虹项链一样,也是玻璃做的,花瓣虹光晕染,在光下晶莹通明,每一瓣的边缘都像湖面闪烁浮动的金色纹理。

    方知有指腹贴上去,却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该用多大的力气,而后才慢动作似的拿起来,眼神像快要融化在上面,“只有一支?”

    夏若道:“这个比项链难多了,我很用心才做出来的。”

    她唇翘起一点,作势要收回来:“嫌少就还给我?”

    “不行。”方知有侧身一退,把花轻轻放回盒子里,合上,宝贝道,“送了怎么能要回去。”

    他又勾住夏若的手指缠起来,低声卖乖:“姐姐辛苦了。”

    夏若看他伏低做小越来越得心应手,不禁轻笑出声。

    “……哎哎哎,”赵瑸左瞅一眼,右瞅一眼,两边兄弟都不干人事,林松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有他一个受折磨,于是不满地打断道,“都注意点哈,这是学校,是神圣的学习知识的地方,看你们一个两个在这儿不务正业的,作为班长我真是看不下去!赶紧赶紧,还拍不拍照了?”

    林松正在给照片调色,闻言抬头道:“你不是大哥的班长。”

    陈文南是法律系的,跟他们数学系可没关系。

    “……”赵瑸重重塌下肩膀,凝视林松,“松啊,我俩,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孽缘。”

    都四年了你就不能放过我一次吗!

    林松拍了拍赵瑸搭到肩膀上的手,诚恳道:“小弟,我以为这事你四年前就知道了。”

    赵瑸:“……”他不玩了!他要回家!

    众人好说歹说,终于劝住赵瑸奔腾的脚步,开始找地方拍毕业照。

    夏若先给方知有四人拍了十几张,其中百分之八十,方知有、陈文南、林松的动作神态都大差不差,而几乎百分之百赵瑸每一张都不一样,每个位置都站了一遍。

    然后他们又请路过的同学帮忙拍了六人合照,这次赵瑸坚持拉着林松一起站C位,因为这样才能把方同学和陈同学分别挤到边上去。

    “可是这样他们就把你包围了,”林松特意用两根食指比划了下,“双重夹击。”

    赵瑸:“……”

    没事,不重要了,真的。

    他马上就要立地成佛了。

    之后两位单身人士又帮两对小情侣拍了不少。

    一对新鲜出炉,正在兴头上,不知节/制;一对老“夫”老“妻”,还没腻味够,旁若无人。

    那天赵瑸是被林松架回寝室的——受刺激太大,神经有点衰弱。

    然而始作俑者们毫无自觉,很欢快地在校门口告别。

    “若若姐,等我跟陈文南结婚你一定要来啊!”唐末加上夏若微信,而后忽然凑近了一眨眼,狡黠道,“今天多谢了!”

    夏若这才知道唐末已经猜出来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没问怎么才谈恋爱就已经计划到了结婚,只说:“我没做什么……是你自己的功劳。”

    唐末这几年最高兴的日子就是今天了,当即得意比了个耶。

    两个男生的交流就简单得多。

    陈文南先说:“今天……谢谢。”

    方知有微微颔首:“我觉得我们会比你们先结婚。”

    陈文南:“……”

    夏若:“……”

    唐末:“谁说的!肯定是我们先!”

    夏若和陈文南对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不理解,话题是不是转得太突然了,而且……这有什么好比的?

    为了避免暴露自家恋人的幼稚底线,两人友好地点点头,各自把人带走了。

    至于谁先结婚这个遗留问题,在两年后得到了解决。

    那晚方知有把夏若总是戴在脖子上的彩虹项链套在了夏若的无名指上,几乎完全贴合,然后拿出了一捧真正的玫瑰,是单一的红色,在夏若眼底却胜似人间千颜万色。

    然后,方知有和夏若就先结了。

    在一个四月的好日子。

    没下雨,但对方就在身旁。

    同心所向,相携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