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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口
    路子望刚回车上,孟桑就打电话了。

    “你又怎么了小祖宗?”路子望语气吊儿郎当的。

    “路子望,你怎么还没回来啊。”孟桑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好像是捂在被子里说话的。

    “夜跑来瘾了,顺路给你买点牛奶喝喝,家里没了。”路子望说谎话从不打草稿,编排事儿的能力兄妹俩倒是从小就像:“马上回来了。”

    “那我在家等着你,你路上当心一点。”孟桑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睡,不用管我。你明天还要上课?”

    “下午的课,早上不用早起。”一提到明天还有课,要面对某个人,孟桑“啧”了一声,道:“不想等你了,我睡了。”

    “?”路子望又气又好笑:“孟桑,你有多远滚多远。”

    孟桑反手挂了电话。

    路子望:“……”

    没良心的狗东西。

    路子望心底把孟桑狠狠骂了一通,但还是没忘记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盒鲜牛奶还有鸡胸肉三明治回家。

    第二天孟桑睡到自然醒起床的时候,路子望已经去学校了。

    这个家里自从他俩都上大学以后,平时都没什么人,原卉和路明则一个月都不能回来一次,时间久了难免落灰,但孟桑每次回家,家里都是干干净净的。

    联想到昨天自己突然回来,路子望居然也在家,想必是他偶尔会回来打理。

    ——看来这个便宜哥哥也不是那么便宜。

    孟桑把家里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打车回了长海大学。

    半路上路子望给她打电话,问孟桑早上冰箱里的东西吃了没。

    孟桑懒洋洋地窝在出租车里:“吃了,垃圾也倒了,还把家里收拾了一下。”

    “千年一遇啊,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路子望坐在学生会办公室,有些难以置信,喝咖啡的手顿在空中。

    “你不是也会回家收拾吗?”孟桑反问。

    “我像会收拾的人?”路子望讽道:“我请的保洁阿姨,每周回咱们家两次。不会吧,你以为我会回家打扫?”

    孟桑:“……没事了。”

    ——依然是全天下最便宜的哥哥。

    经管A班下午的课是和其他好几个班一起上的大课,讲师是齐峰。

    孟桑贴着后门,先往班里望了望,顾以年还没来,教室里的人倒是已经很多了,讲话声吵闹。

    于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闪进教室,把包放在一个靠墙的位置。

    “嗡嗡——”孟桑刚坐下,就收到了江汀的消息:“回学校了?”

    “嗯。”孟桑低着头回复:“在教室。”

    “桑姐!”

    盛怿成背着包闯进教室里,一眼就看见了孟桑坐在角落里,急匆匆地也把包放在了孟桑的邻座:“怎么坐这么后面?前面还有位置啊。”

    孟桑没回答,下意识往盛怿成身后看。

    ——没有顾以年。

    孟桑暗暗松了口气:果然,有顾以年的地方一定有盛怿成,但有盛怿成的地方不一定有顾以年。

    “你在找阿年吗?”盛怿成往后看了看,笑嘻嘻的:“他倒个水,让我先替他占个座,自己马上就来。”

    孟桑:“……”

    不对啊。

    孟桑怎么想都不对劲,表白的是顾以年,该紧张的也是顾以年,自己什么都没干,无缘无故紧张什么啊?

    不就是被表个白吗,还跑家里去当了一晚上鸵鸟,大半夜睡不着,今早起来都有黑眼圈了。

    孟桑从小到大其实并不常被表白,这点江汀一直很奇怪。明明她长得好身材好成绩好,但身边的男孩子就是很少,也鲜少有追求者,

    但即便如此,孟桑也绝对不是被一表白就要害羞无措的人。

    在她的世界观里,被表白或主动表白,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合适的,礼貌拒绝就好,不存在见面尴尬或紧张一说。

    怎么到顾以年这儿她就别扭成这样呢?

    孟桑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浆糊。

    “孟桑。”

    孟桑没理。

    顾以年指节敲了敲桌面:“孟桑?”

    “啊。”孟桑如梦初醒,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天没见的人。

    好奇怪。

    就一天没有见到,感觉顾以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一些。

    依旧是黑色的连帽卫衣,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很白,每一寸骨节都是分明的,手指修长好看。

    “我坐你旁边?”顾以年俯下身体,说话的声音很轻:“可以吗?”

    孟桑有点呆地点点头:“可以。”

    “不是,咱们不是经常坐一起吗,怎么今天还多此一举问一句啊?”盛怿成在旁边呱呱呱个不停:“你俩还跟对方客气上了。”

    这节课,齐峰在讲台上讲的东西,孟桑明明很认真在听和记笔记,但思绪似乎一直是飘着的,总不着地。

    下课铃响,齐峰让大家课后讨论一下小组课题,下节课作汇报。

    盛怿成对前天晚上的事情不知情,下课拉着孟桑和顾以年就要去学校咖啡厅。

    孟桑欲哭无泪,刚想找借口推脱,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你先接吧。”盛怿成说:“我们等你啊。”

    孟桑一看来电,是张立,便先接了。

    她心里还有疑惑,因为张立这人,平时比较懒,不爱打电话,有什么事都喜欢在微信上留大段大段的语音。

    孟桑才听了两句,眉目就严肃了起来,讲出的那句话更是差些失声:

    “——什么?”

    孟桑清楚听到张立的话后,脸色白了一下,即刻就想往校门口冲,但没跑两步就停下来,下意识抓住顾以年的手腕,语气急促:“顾以年,你开车了吗?”

    顾以年点头,迈步向外:“有,你跟我走。别急,出什么事了?”

    “雪饼现在在医院。”孟桑小跑着跟上他,眼角已经带了些红。

    “我陪你去。”顾以年掏出钥匙:“别着急,它不会有事的。”

    “我也去!咱家狗子什么问题啊,被车撞了吗?”盛怿成也急了。

    孟桑摇摇头,深呼吸时,情绪已经比刚才好了些:“不是,是雪饼以前受过伤,复发了。明明很多年都没什么问题的,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先过去再说。张立已经在医院了。”

    #

    长海市立宠物医院。

    孟桑上一次来宠物医院还是近六年前了,这几年雪饼一直活蹦乱跳的,除了肚皮上那一道疤提醒着张立和孟桑它以前受过伤,其他时间都是好好的。

    车子刚停下,孟桑就一把推开车门跑了进去,没跑两步就看见了蹲在角门抽烟的张立。

    “张立!”孟桑喊他。

    张立搁在膝盖上的手顿了一下,眼睛却没向上看,整个人似乎是神游的状态,眼神有些懵。过了片刻,他才抬起脸,看见孟桑时还笑了一下,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手撑住膝盖缓缓站起来,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挠了挠头:“你来啦。我就抽一根,刚刚瘾来了。”

    “雪饼在里面?”孟桑走到他面前。

    “嗯,我刚出来,就在外面等着,你可以进去看看,不过,护士跟我说应该一时半会出不来。”

    “立哥,我俩也来了,雪饼现在怎么样?”盛怿成挺久没跑步了,这样一跑,后背还出了些汗。

    “我进去看看。”孟桑朝盛怿成看了一眼:“顾以年呢?没来吗?”

    “在后面,我跑得快。”盛怿成朝后看了看,顾以年还没过来,便跟孟桑一起进了医院。

    张立在角门走了几个来回,顾以年才走近。

    二人对视,顾以年朝他点了个头:“他们进去了?”

    “嗯。”张立又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我再抽一根,别跟桑姐说……你不进去看看?”

    “看了也没什么用,我在这里等着就行。”顾以年看了一眼时间,他这个点其实有门公选课,不过今天大概是要翘课了,还好老师不点名。

    “你跟他俩一起来的,怎么现在才到这儿?”张立点燃烟头,深吸了一口。

    “这种时候人多了,怕她更紧张。”顾以年说话总是没什么情绪,但此刻却叹了口气,朝张立伸出一只手。

    “不介意我分走一支?”

    张立手一顿:“不是,操……你小子也抽?桑姐没说过你?”

    “她没见过。”顾以年下意识脱口而出,但细想又不是,未免失笑:“等等……见过的。”

    “还好我有存货,喏。”张立分给顾以年一支烟,替他点了:“就是怕你们这种少爷啊,抽不惯我买的烟。”

    “我都行。”

    张立笑笑:“你跟桑姐挺像的其实。”

    “怎么说?”顾以年挑眉。

    “我粗人,不知道怎么描述。不过就是……虽然表面上看着性格天差地别,但心里都有另一面,跟大家所平时看见的差别很大的样子。”张立拿手比划了一个大圈:“我说的是那种,差别很大很大的,不是指人人都有的那种小的内外差别。”

    “我懂。”顾以年轻笑:“还行吧,我自己没感觉。”

    “有的!”张立拍拍他的肩膀:“自己没发现也正常,我这一把年纪了啥没见过,能看出来,你信我。”

    顾以年沉默了一会,换了个话题:“雪饼怎么样?”

    其实顾以年很少会主动去关心什么人和事,像雪饼和孟桑张立以前的故事,他知道存在,但只要孟桑和张立不主动讲,他就不会问。

    但他很想知道。

    不仅是因为他关心孟桑,而且他在乎张立和雪饼。

    问出这一句,已经是少见。

    张立缓缓吐了一口烟,不知不觉,一支烟就见了底。

    “我抽烟很快,”张立嗓子有些哑,“所以桑姐她总是骂我这一点,说这人啊,年纪慢慢上去了,吸烟伤肺,让我别把肺搞坏了。”

    “人有很多种伤身体的习惯,比如熬夜伤肾,久坐伤腰,过度运动会伤心脏……但是她最在意抽烟,因为吸烟伤的是肺。”

    “我这么讲,可能重心有些偏了。”张立把烟头踩灭,弯腰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定定地站了一会:“只是,她最害怕这个了。我也害怕的。”

    “因为雪饼的肺,曾经被人扎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