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收拾杂鱼
第二天一早，一缕暖阳透过玻璃窗斜射入这座温馨的小屋子里。铺着淡黄色素雅花纹桌布的餐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和一个花瓶。嫩芽与含苞待放的花蕾诉说着强劲生命力，矢车菊花瓣上残留的露珠正沐浴着这抹暖阳带来的恩赐。
窗外不时有叽叽喳喳的麻雀成群扎堆地掠过，今天的清晨，一切都显得如此和谐而美好。而此时一楼正中央的客厅处却围坐着面无表情的四人，气氛显得格外沉重。
“所以…”
率先打破这层低气压外膜的是海曼。此时的他，如果这个世界存在怒气值数据条，或许那条红线早就濒临爆破。
接下来便是爆发的火山，在不断蓄力向外喷射熔岩。
“所以昨天晚上你，您们两位到底是怎么回事？！嗯？！”
“瓦伦蒂娜小姐，来试试格雷大人亲手做的这个三文治，鸡肉很嫩。”卡罗尔借着正在发着大火、音量提高了不止十倍的海曼的声音，轻声略过便把切好的三文治用刀叉送到了瓦伦蒂娜的碟子里。
瓦伦蒂娜眼看着终于有人打破这个僵局，能够好好饱餐一顿。二话不说立即把那眼前的三文治送进嘴里咀嚼。
“嗯嗯，菜叶也很新鲜。”
“兄长你和我们走散一事暂且不说，为什么不在原地等待？哪有管家和主人相隔这么远的，虽然我们的身份也不是昨晚所说的那样…但是在假面舞会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很危险的好吗？！”
“哪有一家爵位不高的主人还带这么耀眼的管家出席的？孔雀，雄孔雀啊！说好的低调呢，这么明目张胆是闹哪样？有没有看到多诺万公爵那恶心的嘴脸，天啊我都快吐了。”海曼顺势做了个‘呕吐’的样子。
“服饰问题，问诺尔恰夫人。”格雷眼见着海曼有消停的意思，顺势拿起手边的一杯鲜榨橙汁递了过去。接着他低头继续研究手里那张地图。
当然另一边正在裁剪布料的诺尔恰夫人因为一个喷嚏而不小心手抖，‘刺啦’一声，剪歪了。
然而在这边，那座火山主人公似乎并不想让这突如其来爆发的一切就此平息，清了口嗓子继续发泄自己的不满。
“所以为什么瓦伦蒂娜小姐也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呢？咱们计划实施部分似乎没有这多出来的一个意外环节吧！那种奇装异服出现又是怎么回事呢？得亏瓦伦蒂娜小姐不小心在花园里迷了路才能偶然性地见到了兄长，那万一没有这千分之一的概率呢？瓦伦蒂娜小姐的安危该如何保障呢？”
格雷听到这儿皱起了眉头，借着地图挡着自己的怒颜。瞥了眼一旁还在进食的瓦伦蒂娜，把地图图纸往上拉了拉。接着他从身后的橱柜上拿出一支笔，在地图上写了些什么。
“所以是哪个混蛋敢绑架、逼迫、怂恿我们亲爱的瓦伦蒂娜小姐来干这种事啊！真是丧尽天良！无法无天！胆大包天！”
“卡罗尔，海曼他…他早上喝了勾兑的酒精橙汁吗？”瓦伦蒂娜凑到卡罗尔身边耳语。
卡罗尔头也不抬，切着碗里的那块吐司点了点头，正色道：“他的确酒量不好，估计在发酒疯。”
“你们两个！我能听到，所以能不能有人好好听我说话？！啊！”
“先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吗各位公子小姐们？！”
门窗外边，还有些许麻雀停留在庭院里，正啄食着一些散落的谷类碎末。一边兴高采烈地叫着，似乎在庆祝这天神掉落的免费午餐。而门窗里仍有一座活火山，处于持续且不间断的喷射活动期，毫无进入休眠的意思。
尽管这一切的吵闹并不会打扰到格雷思考，但还是容易让人脑瓜子疼。
格雷食指轻揉太阳穴，继续打量着手里这张再普通不过的地图。昨晚的假面舞会过后，多诺万公爵便‘贴心地’派人把特拉山及其周边的地图送到海曼手里。
很显然多诺万公爵这份‘贴心’并不怀好意，幸好海曼用的是华勒斯家族的族堡才得以避免多诺万公爵探子的进一步‘追杀’。
所以谁会无缘无故去打探一个侯爵，还是其身边贴身管家的住址呢。多诺万公爵的意图就差让送地图的侍从，捧着一束鲜花，中间夹着一张贺卡来邀请格雷去做客了。
格雷收回神，折叠好那张地图，正眼看向怒气冲冲的海曼。曲肘枕在沙发边上，手指来回地摩梭着下巴，说了句：“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调查一下。”
海曼拿起一块涂抹好果酱的面包，嘟嘟囔囔道：“今天无论是任何人，就算是天神降临也不可能使唤得动我去做任何事情！真是的，昨晚真的很危险好吗？你们两个但凡其中一个出事了，我都会后悔一辈子的…”
“不去！去找卡罗尔！别问我！”
“既然如此…我最亲爱的弟弟，海曼。请问你是否愿意…”
“…！”
“我，我愿意、我愿意！”海曼咬着面包差点热泪盈眶。这是认识这么多年来，格雷第一次称呼他为亲爱的弟弟。那停留在眼眶里不断翻滚的泪珠都快掉落在那嘴里的面包片上了。
于是格雷用那最为人畜无害的笑容面对着他，象征性地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说道：“等会儿我会和瓦伦蒂娜出去，有几件事如果现在着手去做的话再好不过了。”
“如果要重振家族名号，仅凭我们现在所拥有的是远远不够的。领地姑且算是有了，我们需要拥有自己的军队力量，这个交给卡罗尔也可以。在雇佣兵团和冒险家协会里都可以招揽点人马，顺便每个渠道也可以拓宽些人脉。”
“这是第一个，第二项，我们需要钱。不能只是资金，而是源源不断流通的货币交易渠道。所以，我们还需要有自己的商行商队…”
格雷见瓦伦蒂娜这时举起左手表示自己有疑问，停下了话，示意她先说。
“我觉得只要我们有那个…亮闪闪的金币就一切都好说。所以第一条好办，但第二条经济是支撑我们所有计划得以实施的支柱吧？但我听你们说特拉山没有什么特别的铁矿之类的，只有一座森林是吗？”
“没错。”
“那我们如果想要建立自己的商队，应该需要独特的商品以供我们对外销售对吧？”
格雷欣慰地赞同了她的观点，接着说道：“的确如此。现在王国内部和跨国的边境贸易十分发达，商队也因各自的商品招牌不同而各自占据一方地位。但我们也有独属于自己的特色。”
“所以兄长，你说想让我帮忙调查的事是…？”
格雷拿起那份叠好的地图，递给了他，同时点了点地图面。“里面。”
“当资金和武装力量都具备的情况下，我们就可以谋取一些正常的势力地位…”和夺回那些曾经失去的东西。
或许瓦伦蒂娜…你就会换一种方式对待我，对待我们共同的生活了吧。
“是时候到黎明的抉择了。”
瓦伦蒂娜跟着严肃地点了点头。
“没错！黎明前的抉择就是决定早上起来吃什么。”
——
四人分头行动后，因为瓦伦蒂娜说的地方路程较近，格雷便领着她步行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就是昨天诱拐你的小酒馆？”
“怎么能说是诱拐呢！人家也是靠付出体力来获取金币的好不好！”瓦伦蒂娜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护道。
“是是是。”格雷一边应着，一边走进了这个有一定规模的小酒馆。酒馆的名字是塞勒涅之翼，的确是瓦伦蒂娜口中很美的名字。
有这起名字的功夫，不好好研究一下经营，反而去靠随便拉拢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来骗取额外的收入。
迟早破产倒闭。
格雷忍着怒气踏入酒馆。即便酒馆内人声嘈杂，人们都在寒暄斗舞、甚至是在调戏调酒师，在这位新顾客踏入馆内的那一瞬间空气都完全冻结了。
王国内曾流传有传说，在北境的边缘，连接地平线的尽头，便是封冻冰霜之地。因其气候极其恶劣，人们甚至无法勘探到当地的真实温度。早年有许许多多不要命的探险家们组团前往，无一生还，也就没有人带来当地确切的情报。
只有人依稀听闻，说那是属于冰霜王后和幻境雾龙的领域。人们也只是半信半疑，毕竟，魔物这种东西，在那个不能被提及姓氏的世家大族灭族后也就随之销声匿迹了。是否还存在，或者说这些生物本来就是虚构的，谁又知道呢？
但在格雷的靴子后跟，清楚地落在入门后的红木地板。那一声厚重的回响，正是导致这个世界落入冰雪魔爪手下，让霜寒封控一切的源头一般。
寒意穿透脚底，缓慢地沿着就馆内人们躯体，渗透入他们的神经深处。
冷。渗入骨髓的冷。
而格雷只是粗略地观察完酒馆四周环境，留下一个‘还行’的初步评价。接着他穿越过人群，径直走到吧台前，中指弯曲扣了扣台面，沉声说道：“见一见你们的经营人。”
那服务生见来者不好惹，跌跌撞撞地赶忙跑上了楼。
格雷趁服务生上楼的功夫，便定下了一个新主意：顺便购置了这酒馆，和堪萨斯一起合并做大。
不一会儿，便又急急忙忙领着格雷上楼去，毕恭毕敬地给格雷和瓦伦蒂娜倒上他们的招牌后退了出去。
瓦伦蒂娜坐在沙发上，拿起那一小杯晶莹剔透的橘黄色液体好奇地打量起来，喃喃道：“这跟我昨天喝的‘果汁’长得不太一样呀。”
格雷听闻，用手轻轻扣下了瓦伦蒂娜正拿起小杯子，准备品尝一口的手。
随后他径直向经营人面前丢了一袋沉甸甸的麻袋，这里面都装着些什么也都不言而喻了。
“从今天起，你的酒馆由我负责…”
“这，这位大人，想必您是知道我们小酒馆背后的大人物的。那位我可不好得罪呀…”经营人从胸前掏出一条手帕，擦拭着额头冒着雨滴般的汗水。
“放心。接手塞勒涅之翼后，业务会帮你们向外扩张，无论是洛密尔国的还是杜克明斯国家的酒业路线都会打通。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们家族亏欠那位大人的…也会帮你们一笔勾销。”
经营人咬咬牙，握拳说道：“空口无凭，谁知道您是不是诈我呢？万一…万一…”
格雷从沙发上起来，俯身在对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后。只见那经营人脸色大变，立即从办公桌下方的上锁抽屉里取出了一份契约书。
“这，这份就是了。您，您说的话是真的吗？”
“不假。”
“我，我知道了。”
“对了，除此之外，我还想找那么些人。算是裁员吧，也能算是‘买人’？”
经营人有些疑惑道：“这个当然可以，您已经是这个酒馆的主人了。服务生和调酒师以及厨师等，他们都受您差遣。”
格雷听后点点头，扭头示意瓦伦蒂娜：“走，去找昨天坑蒙拐骗你的人。”
“一个都不许漏。”
经营人惊恐地送着那笑眯眯的格雷和瓦伦蒂娜下楼。说实话，格雷要不就是正常的笑容，不正常的时候不会有人想看见。
……
夜幕降临，橙黄的灯影罩上了这个平和的小镇。此时，正有着打了胜仗的勇士，捧着从老奶奶的花店买的花束，拎着长棍面包，唱着凯旋之歌愉快返家。
“所以那些人算是我们的奴隶了？”瓦伦蒂娜撕扯下一小块面包问道。
“给我们的家搭建防御塔和城墙，是他们这辈子的荣幸。何况特拉山也处于两个国家的边境地带，他们也算是保家卫国了。”
瓦伦蒂娜‘咯咯’地笑着：“也对。那和老板说的话呢？你肯定戳中人家的软肋了，或者说直击要害。话也是真的？”
格雷低头，浅淡笑道：“不假。”还是和他回复给经营人地那二字。
“不假也不代表真，掺了水份的假也有可能偏向于真。含糊的回答，十分。真的，你太过分了格雷。”
“谢谢夸奖。”
瓦伦蒂娜只是朝他回
了个大拇指。
“所以，又到了黎明前的最后抉择。请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决定好了吗？”
“决定了！鲜榨胡萝卜苹果汁和炼乳蓝莓华夫饼！”
“好。明天我给你做。”
——
“哟，快瞧瞧，这两位尊贵的客人！”
“欢迎我们亲爱的奥德里奇公爵和伟大的菲尔特国皇室二公主殿下大驾光临！这可太难得了，距离假面舞会不过一天呢，能再次见到两位贵宾真是太荣幸了。”
“少来你那套假惺惺的客套话。我们的交情还能不知道你都什么样的嘴脸么。”
“那是。不知两位大人，今天找我是有什么特殊的需求吗？”
“不蠢。”罗纳德极其吝啬于向无关紧要的人献上自己的赞美，因而带有否定意味的替代词汇便成了最佳的选项。
他敲了敲这千奇百怪的收藏室里其中一件恶兽的头骨，接着说道：“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们今天来，是想要你昨天舞会上的访客名单。”
“访客名单？”公爵假装在思索着什么后，露出了十分礼貌且狡猾的笑容。他大致猜到了两位来者此次拜访的目的。
“想必大人您要的不只是访客名单这么简单吧…？是想要什么特别的人的信息吗？”
薇奥拉听到这里开始紧张起来，偷看了一眼身后还在捣鼓着多诺万公爵私人藏品的罗纳德。
而这一细节也被对方捕捉下来，咧嘴道：“说起来的确有那么一位让我很在意的…动物先生。听说是某位侯爵身边的管家呢。”
“管家…？不可能。”薇奥拉下意识脱口而出后紧忙收住了嘴。
“有什么证据确凿的信息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吗？”
“还真是心急呢我的公主殿下。不过嘛…还真有，听说他们…”
“什么？”
“噢不对，这可是交易者的秘密。假面舞会上作出的交易，属于交易双方的秘密协议。这可是定好的规则，怎么能够轻易打破呢？”多诺万公爵说罢耸了耸肩膀，摊开了手表示无奈。
“不过两位大人为什么这么在意呢？是有什么…”
“这就很好笑了。狮子追击自己的猎物很奇怪吗？你肚子饿了不会去扒拉几口自己饭盆里的粮食？”罗纳德打断了多诺万的‘刨根问底’，暗示他往下问也只是多此一举。
“噢？可是我作为这个交易的…”
“没有可是。”罗纳德不耐烦地用高筒靴踩上桌面，用那从公爵收藏品中顺来的金黄刀具，狠狠刺入了对方左手的食指骨头里。银眸凶狠地瞪着多诺万，手握刀刃，亦如金狮利爪死死摁住了捕获的猎物。让眼前这只肥硕的小老鼠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残局里，饱受折磨地离开这个世界。
“我，才是规矩真正的主人。”
窗外不时有叽叽喳喳的麻雀成群扎堆地掠过，今天的清晨，一切都显得如此和谐而美好。而此时一楼正中央的客厅处却围坐着面无表情的四人，气氛显得格外沉重。
“所以…”
率先打破这层低气压外膜的是海曼。此时的他，如果这个世界存在怒气值数据条，或许那条红线早就濒临爆破。
接下来便是爆发的火山，在不断蓄力向外喷射熔岩。
“所以昨天晚上你，您们两位到底是怎么回事？！嗯？！”
“瓦伦蒂娜小姐，来试试格雷大人亲手做的这个三文治，鸡肉很嫩。”卡罗尔借着正在发着大火、音量提高了不止十倍的海曼的声音，轻声略过便把切好的三文治用刀叉送到了瓦伦蒂娜的碟子里。
瓦伦蒂娜眼看着终于有人打破这个僵局，能够好好饱餐一顿。二话不说立即把那眼前的三文治送进嘴里咀嚼。
“嗯嗯，菜叶也很新鲜。”
“兄长你和我们走散一事暂且不说，为什么不在原地等待？哪有管家和主人相隔这么远的，虽然我们的身份也不是昨晚所说的那样…但是在假面舞会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很危险的好吗？！”
“哪有一家爵位不高的主人还带这么耀眼的管家出席的？孔雀，雄孔雀啊！说好的低调呢，这么明目张胆是闹哪样？有没有看到多诺万公爵那恶心的嘴脸，天啊我都快吐了。”海曼顺势做了个‘呕吐’的样子。
“服饰问题，问诺尔恰夫人。”格雷眼见着海曼有消停的意思，顺势拿起手边的一杯鲜榨橙汁递了过去。接着他低头继续研究手里那张地图。
当然另一边正在裁剪布料的诺尔恰夫人因为一个喷嚏而不小心手抖，‘刺啦’一声，剪歪了。
然而在这边，那座火山主人公似乎并不想让这突如其来爆发的一切就此平息，清了口嗓子继续发泄自己的不满。
“所以为什么瓦伦蒂娜小姐也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呢？咱们计划实施部分似乎没有这多出来的一个意外环节吧！那种奇装异服出现又是怎么回事呢？得亏瓦伦蒂娜小姐不小心在花园里迷了路才能偶然性地见到了兄长，那万一没有这千分之一的概率呢？瓦伦蒂娜小姐的安危该如何保障呢？”
格雷听到这儿皱起了眉头，借着地图挡着自己的怒颜。瞥了眼一旁还在进食的瓦伦蒂娜，把地图图纸往上拉了拉。接着他从身后的橱柜上拿出一支笔，在地图上写了些什么。
“所以是哪个混蛋敢绑架、逼迫、怂恿我们亲爱的瓦伦蒂娜小姐来干这种事啊！真是丧尽天良！无法无天！胆大包天！”
“卡罗尔，海曼他…他早上喝了勾兑的酒精橙汁吗？”瓦伦蒂娜凑到卡罗尔身边耳语。
卡罗尔头也不抬，切着碗里的那块吐司点了点头，正色道：“他的确酒量不好，估计在发酒疯。”
“你们两个！我能听到，所以能不能有人好好听我说话？！啊！”
“先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吗各位公子小姐们？！”
门窗外边，还有些许麻雀停留在庭院里，正啄食着一些散落的谷类碎末。一边兴高采烈地叫着，似乎在庆祝这天神掉落的免费午餐。而门窗里仍有一座活火山，处于持续且不间断的喷射活动期，毫无进入休眠的意思。
尽管这一切的吵闹并不会打扰到格雷思考，但还是容易让人脑瓜子疼。
格雷食指轻揉太阳穴，继续打量着手里这张再普通不过的地图。昨晚的假面舞会过后，多诺万公爵便‘贴心地’派人把特拉山及其周边的地图送到海曼手里。
很显然多诺万公爵这份‘贴心’并不怀好意，幸好海曼用的是华勒斯家族的族堡才得以避免多诺万公爵探子的进一步‘追杀’。
所以谁会无缘无故去打探一个侯爵，还是其身边贴身管家的住址呢。多诺万公爵的意图就差让送地图的侍从，捧着一束鲜花，中间夹着一张贺卡来邀请格雷去做客了。
格雷收回神，折叠好那张地图，正眼看向怒气冲冲的海曼。曲肘枕在沙发边上，手指来回地摩梭着下巴，说了句：“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调查一下。”
海曼拿起一块涂抹好果酱的面包，嘟嘟囔囔道：“今天无论是任何人，就算是天神降临也不可能使唤得动我去做任何事情！真是的，昨晚真的很危险好吗？你们两个但凡其中一个出事了，我都会后悔一辈子的…”
“不去！去找卡罗尔！别问我！”
“既然如此…我最亲爱的弟弟，海曼。请问你是否愿意…”
“…！”
“我，我愿意、我愿意！”海曼咬着面包差点热泪盈眶。这是认识这么多年来，格雷第一次称呼他为亲爱的弟弟。那停留在眼眶里不断翻滚的泪珠都快掉落在那嘴里的面包片上了。
于是格雷用那最为人畜无害的笑容面对着他，象征性地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说道：“等会儿我会和瓦伦蒂娜出去，有几件事如果现在着手去做的话再好不过了。”
“如果要重振家族名号，仅凭我们现在所拥有的是远远不够的。领地姑且算是有了，我们需要拥有自己的军队力量，这个交给卡罗尔也可以。在雇佣兵团和冒险家协会里都可以招揽点人马，顺便每个渠道也可以拓宽些人脉。”
“这是第一个，第二项，我们需要钱。不能只是资金，而是源源不断流通的货币交易渠道。所以，我们还需要有自己的商行商队…”
格雷见瓦伦蒂娜这时举起左手表示自己有疑问，停下了话，示意她先说。
“我觉得只要我们有那个…亮闪闪的金币就一切都好说。所以第一条好办，但第二条经济是支撑我们所有计划得以实施的支柱吧？但我听你们说特拉山没有什么特别的铁矿之类的，只有一座森林是吗？”
“没错。”
“那我们如果想要建立自己的商队，应该需要独特的商品以供我们对外销售对吧？”
格雷欣慰地赞同了她的观点，接着说道：“的确如此。现在王国内部和跨国的边境贸易十分发达，商队也因各自的商品招牌不同而各自占据一方地位。但我们也有独属于自己的特色。”
“所以兄长，你说想让我帮忙调查的事是…？”
格雷拿起那份叠好的地图，递给了他，同时点了点地图面。“里面。”
“当资金和武装力量都具备的情况下，我们就可以谋取一些正常的势力地位…”和夺回那些曾经失去的东西。
或许瓦伦蒂娜…你就会换一种方式对待我，对待我们共同的生活了吧。
“是时候到黎明的抉择了。”
瓦伦蒂娜跟着严肃地点了点头。
“没错！黎明前的抉择就是决定早上起来吃什么。”
——
四人分头行动后，因为瓦伦蒂娜说的地方路程较近，格雷便领着她步行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就是昨天诱拐你的小酒馆？”
“怎么能说是诱拐呢！人家也是靠付出体力来获取金币的好不好！”瓦伦蒂娜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护道。
“是是是。”格雷一边应着，一边走进了这个有一定规模的小酒馆。酒馆的名字是塞勒涅之翼，的确是瓦伦蒂娜口中很美的名字。
有这起名字的功夫，不好好研究一下经营，反而去靠随便拉拢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来骗取额外的收入。
迟早破产倒闭。
格雷忍着怒气踏入酒馆。即便酒馆内人声嘈杂，人们都在寒暄斗舞、甚至是在调戏调酒师，在这位新顾客踏入馆内的那一瞬间空气都完全冻结了。
王国内曾流传有传说，在北境的边缘，连接地平线的尽头，便是封冻冰霜之地。因其气候极其恶劣，人们甚至无法勘探到当地的真实温度。早年有许许多多不要命的探险家们组团前往，无一生还，也就没有人带来当地确切的情报。
只有人依稀听闻，说那是属于冰霜王后和幻境雾龙的领域。人们也只是半信半疑，毕竟，魔物这种东西，在那个不能被提及姓氏的世家大族灭族后也就随之销声匿迹了。是否还存在，或者说这些生物本来就是虚构的，谁又知道呢？
但在格雷的靴子后跟，清楚地落在入门后的红木地板。那一声厚重的回响，正是导致这个世界落入冰雪魔爪手下，让霜寒封控一切的源头一般。
寒意穿透脚底，缓慢地沿着就馆内人们躯体，渗透入他们的神经深处。
冷。渗入骨髓的冷。
而格雷只是粗略地观察完酒馆四周环境，留下一个‘还行’的初步评价。接着他穿越过人群，径直走到吧台前，中指弯曲扣了扣台面，沉声说道：“见一见你们的经营人。”
那服务生见来者不好惹，跌跌撞撞地赶忙跑上了楼。
格雷趁服务生上楼的功夫，便定下了一个新主意：顺便购置了这酒馆，和堪萨斯一起合并做大。
不一会儿，便又急急忙忙领着格雷上楼去，毕恭毕敬地给格雷和瓦伦蒂娜倒上他们的招牌后退了出去。
瓦伦蒂娜坐在沙发上，拿起那一小杯晶莹剔透的橘黄色液体好奇地打量起来，喃喃道：“这跟我昨天喝的‘果汁’长得不太一样呀。”
格雷听闻，用手轻轻扣下了瓦伦蒂娜正拿起小杯子，准备品尝一口的手。
随后他径直向经营人面前丢了一袋沉甸甸的麻袋，这里面都装着些什么也都不言而喻了。
“从今天起，你的酒馆由我负责…”
“这，这位大人，想必您是知道我们小酒馆背后的大人物的。那位我可不好得罪呀…”经营人从胸前掏出一条手帕，擦拭着额头冒着雨滴般的汗水。
“放心。接手塞勒涅之翼后，业务会帮你们向外扩张，无论是洛密尔国的还是杜克明斯国家的酒业路线都会打通。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们家族亏欠那位大人的…也会帮你们一笔勾销。”
经营人咬咬牙，握拳说道：“空口无凭，谁知道您是不是诈我呢？万一…万一…”
格雷从沙发上起来，俯身在对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后。只见那经营人脸色大变，立即从办公桌下方的上锁抽屉里取出了一份契约书。
“这，这份就是了。您，您说的话是真的吗？”
“不假。”
“我，我知道了。”
“对了，除此之外，我还想找那么些人。算是裁员吧，也能算是‘买人’？”
经营人有些疑惑道：“这个当然可以，您已经是这个酒馆的主人了。服务生和调酒师以及厨师等，他们都受您差遣。”
格雷听后点点头，扭头示意瓦伦蒂娜：“走，去找昨天坑蒙拐骗你的人。”
“一个都不许漏。”
经营人惊恐地送着那笑眯眯的格雷和瓦伦蒂娜下楼。说实话，格雷要不就是正常的笑容，不正常的时候不会有人想看见。
……
夜幕降临，橙黄的灯影罩上了这个平和的小镇。此时，正有着打了胜仗的勇士，捧着从老奶奶的花店买的花束，拎着长棍面包，唱着凯旋之歌愉快返家。
“所以那些人算是我们的奴隶了？”瓦伦蒂娜撕扯下一小块面包问道。
“给我们的家搭建防御塔和城墙，是他们这辈子的荣幸。何况特拉山也处于两个国家的边境地带，他们也算是保家卫国了。”
瓦伦蒂娜‘咯咯’地笑着：“也对。那和老板说的话呢？你肯定戳中人家的软肋了，或者说直击要害。话也是真的？”
格雷低头，浅淡笑道：“不假。”还是和他回复给经营人地那二字。
“不假也不代表真，掺了水份的假也有可能偏向于真。含糊的回答，十分。真的，你太过分了格雷。”
“谢谢夸奖。”
瓦伦蒂娜只是朝他回
了个大拇指。
“所以，又到了黎明前的最后抉择。请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决定好了吗？”
“决定了！鲜榨胡萝卜苹果汁和炼乳蓝莓华夫饼！”
“好。明天我给你做。”
——
“哟，快瞧瞧，这两位尊贵的客人！”
“欢迎我们亲爱的奥德里奇公爵和伟大的菲尔特国皇室二公主殿下大驾光临！这可太难得了，距离假面舞会不过一天呢，能再次见到两位贵宾真是太荣幸了。”
“少来你那套假惺惺的客套话。我们的交情还能不知道你都什么样的嘴脸么。”
“那是。不知两位大人，今天找我是有什么特殊的需求吗？”
“不蠢。”罗纳德极其吝啬于向无关紧要的人献上自己的赞美，因而带有否定意味的替代词汇便成了最佳的选项。
他敲了敲这千奇百怪的收藏室里其中一件恶兽的头骨，接着说道：“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们今天来，是想要你昨天舞会上的访客名单。”
“访客名单？”公爵假装在思索着什么后，露出了十分礼貌且狡猾的笑容。他大致猜到了两位来者此次拜访的目的。
“想必大人您要的不只是访客名单这么简单吧…？是想要什么特别的人的信息吗？”
薇奥拉听到这里开始紧张起来，偷看了一眼身后还在捣鼓着多诺万公爵私人藏品的罗纳德。
而这一细节也被对方捕捉下来，咧嘴道：“说起来的确有那么一位让我很在意的…动物先生。听说是某位侯爵身边的管家呢。”
“管家…？不可能。”薇奥拉下意识脱口而出后紧忙收住了嘴。
“有什么证据确凿的信息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吗？”
“还真是心急呢我的公主殿下。不过嘛…还真有，听说他们…”
“什么？”
“噢不对，这可是交易者的秘密。假面舞会上作出的交易，属于交易双方的秘密协议。这可是定好的规则，怎么能够轻易打破呢？”多诺万公爵说罢耸了耸肩膀，摊开了手表示无奈。
“不过两位大人为什么这么在意呢？是有什么…”
“这就很好笑了。狮子追击自己的猎物很奇怪吗？你肚子饿了不会去扒拉几口自己饭盆里的粮食？”罗纳德打断了多诺万的‘刨根问底’，暗示他往下问也只是多此一举。
“噢？可是我作为这个交易的…”
“没有可是。”罗纳德不耐烦地用高筒靴踩上桌面，用那从公爵收藏品中顺来的金黄刀具，狠狠刺入了对方左手的食指骨头里。银眸凶狠地瞪着多诺万，手握刀刃，亦如金狮利爪死死摁住了捕获的猎物。让眼前这只肥硕的小老鼠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残局里，饱受折磨地离开这个世界。
“我，才是规矩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