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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马场比试
    沈云雅的心怦怦直跳,她偷偷看了一眼覃斯厉,只这一眼,便觉得自己的心彻底沦陷了。

    覃斯厉接过轻似蝉翼的宣纸,又将纸上颜筋柳骨般的字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心下已有定论,竟与那本集册同出一辙。

    沈笙?沈二姑娘?宣社?他看的时间颇长,旁人都以为是被这诗词吸引,尤其是葛继萍,眉眼含笑,坐姿更加骄矜,尾巴差点翘到天上。嘴上却淡淡道:“姑娘家乱写的,小侯爷随意看看便罢了。”

    “这是你写的?”覃斯厉问道。

    沈云雅不知他会如此一问,先是一愣,而后点点头,“小女拙技,恐不敢造次。”

    覃斯厉面不改色,只作平常道:“沈二姑娘的确写得好,情景相融,徜徉恣肆,确实少见。”说完便放了回去,“母亲,那我先告退了。”

    覃夫人起先碍于门第多少还对沈云雅有疑,却想不到这姑娘的才情举止都如此出类拔萃,好在现如今厉儿也满意,听他这么一说,覃夫人也放心了,“去吧。”

    出了雅阁覃斯厉略停了步子,负手思索着什么,问身后的司空,“刚才的字看到了吗?你怎么想?”

    司空挠挠头,有些为难,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说话。”

    “刚才那诗属下的看到了,可我记得沈二姑娘曾经送给大夫人一方红罗手帕,夫人又给了您,上面有一首沈二姑娘绣的诗,那字迹和方才纸上的却是相去甚远。”

    “所以呢。”覃斯厉点点头,并不打算说出自己的想法,即便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所以…属下觉得刚才那诗…可能…并不是出自沈二姑娘之手。”

    事实还不止此,沈笙和沈云雅又是什么关系?这个人今天也在府内?覃斯厉如此想着,吩咐道,“你去问问今日沈家除了沈夫人和沈二姑娘,还有谁来?还有,再给我去查沈家的公子姑娘除了沈云雅,还有谁?”

    “是。”司空点点头,应声而去

    ——

    沈云笙换了一身提前备好的男子衣裳在侯府逛悠,好不容易正大光明的出来一趟,自然是要多逛逛的,一会儿还要去一趟硕言堂。

    也因是一身男子打扮,侯府的后院进不了,索性去了东边男人扎堆的马场。

    要说这平昌侯府是真大啊,多少个沈家都不一定能赶上。房屋用的歇山顶,数不尽的厅堂大门,九转回廊,虽不比藩王宫室,可却尽是精致奢华。各种贴金彩画,砖石雕刻。

    尤其是这义康庄园,正当莲山北麓与晏湖之间,穿过湖下了船,视野忽然开阔无比。平坦宽阔的草地,羊马在岸边徘徊,蓝天白云皆延伸到天边。要说樊都城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可在这些权贵勋爵眼里,真好像都是自家的,随意用。

    这会儿各家公子尽在马场上比赛射箭,旁边围满了仆从和看热闹的。还有一部分人坐在马场周围的高台上,或赏画下棋,或凭栏闲聊,又时而对着马场叫好,刷刷存在感。

    沈云笙起先在马棚那边远远看着,别说,果然水平一个比一个烂。这些人连最基本的拉近弓弦的臂膀都伸不直,这样射出去的箭鬼知道会飞到哪。不过也有几个水平还算可以的。

    正当她看的无聊,准备去逗逗马,肩头忽然被人一拍,“黎烛!真的是你?你怎么也来了?!”

    沈云笙被吓的一激灵儿,回头一看,竟是岑启。他身材修长,沈云笙顶多到到他肩膀上,这会儿两人离得近,一张阳光英俊的大脸差点没把沈云笙晃晕。

    “哈?浮曦兄,真是巧啊,在这儿竟然还能遇到。”沈云笙显然有些惊讶,她自认自己的朋友圈并不广,就连硕言堂里也就那几个好友,却没想世界这么小。也是,虽不知道他家是做什么的,反正这是个富贵公子哥儿,而且非常有钱,有钱到这哥们儿用银票擦嘴。结识这些权贵也在情理之中。

    但即便这样却不耽误二人的友情,打从第一次相交结识,岑启就被沈云笙的渊博学识和伶俐口才所折服,于是总是有意无意和她亲近,不仅如此,后来越来越佩服,竟做起来沈云笙的死党兼护‘草’使者。

    “不对啊沈兄,你不是给我说你父母都是作农活的乡下人,你之所以三天两头失踪也是得常回家帮帮父母,这平昌侯府的宴会,你怎么也来了?”岑启摸着下巴表示非常疑惑。

    “怎么啦,侯府的宴会我就不能参加了?谁说的?”沈云笙显然有些心虚,有点硬着头皮的意思,说着就有意避开其目光看向远处。

    “可是…没有帖子,你们也能来?现在平昌侯府的宴会都这么包容了吗?”

    沈云笙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开始编瞎话,“今日侯府宴请,客人多,缺厨子,我爹娘认识这里管事的来帮忙,我也就跟来了。”

    “噢,是这样啊。要早知道你喜欢这种场合,我都叫上你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来呢。哎,那边射箭快要开始了,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告诉你沈兄,今日陈阿水也在。”说着岑启冲他眨眨眼,一脸摩拳擦掌要去挑衅的样子。

    说着那边一咋呼,岑启也不等沈云笙反应,拉着她就急着跑过去,“快走快走,新一场开始了,完了就看不上这热闹了。”他那近六尺的身板儿能将沈云笙拽飞起来。

    此时马场上的比赛如火如荼,甚至还有人下注赌了起来。眼看着人群中的陈阿水,虽说这家伙学问不行,可这种舞刀弄箭的事却十分拿手。看他每射一箭周围人便是一阵鼓掌喝彩。

    正当他开心的振臂高呼时,却看到了人群中的沈云笙,其实他并不是看到沈云笙,而是看到了鹤立鸡群在旁边的岑启。

    “哈哈,岑兄沈兄,你们也来啦。既然来了,那就比试比试呗。”陈阿水穿过人群雄赳赳的走到他们面前,大着嗓门儿说道。

    岑启压根不会射箭,沈云笙又是个小身板儿的,那弓箭拿不拿得起都尚未可知,这明摆着就是让他们难堪。

    沈云笙没说话,她懒得搭理这胖子。岑启想也没想就摆手说道:“不了不了,陈兄,你们玩,我们就是来看看。”

    “哎,那怎么行,好不容易咱们能聚一次,又刚好借这平昌府的马场,据说这可是樊都城最好的马场了,机会难得,比试比试又有何妨!岑兄何必如此谦虚。”陈阿水说完,也不等他们回应,就转身朝其他人说道,“大家想下注的尽管下注!赢了大家的,输了,算我的!”

    话一出口,就引来众人大笑。沈云笙知道这陈阿水心眼小,他明明就是在报复,弄的他们下不来台。转过头陈阿水又继续挑衅道:“怎么样,岑兄,敢吗?”

    岑启为难,却只能引而不发。若是在硕言堂,好歹要和他理论,怼的他哑口无言。可此时周围的都是世家公子,又被人推到浪尖上,进退两难。

    “敢,怎么不敢!”想不到一直不出声的沈云笙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声音不大,却十分刺耳。

    岑启一听这,以为沈云笙说气话,拉了她衣袖说道,“你疯了黎烛,我从未见过你射箭,若要输了,可有咱们好看。”

    “谁说我疯了,不是他要比吗?本公子奉陪就是。”沈云笙在人群里小小瘦弱的身板儿,她表情严肃,底气却是十足。

    “好,哈哈,好!大家可听到了,沈公子要和我比试了哈哈,大家下注!”说着陈阿水便转身走去,经过沈云笙时低头附耳说道,“敢说老子的画是假的,老子今天就让你输的连裤子都没有,让你在樊都城混不下去!”

    沈云笙并不作理会,她先将身上青圆领的襕衫脱下来,显得身材更加瘦小,几个人暗戳戳的嘲讽,顿时惹来一阵哄笑,岑启在旁边捂住眼间没眼看。

    意料之中,沈云笙这边无一人下注。

    射箭开始,前两局,陈阿水胜。最后一局,沈云笙要求将靶子换成酒杯,谁若能射中便是赢家,当然赌注也要加大,输了的人不但要赔钱,以后见到对方绕道走。

    “哈哈哈,好啊,沈云笙,我看你是疯了,不是真疯,就是被自己气疯的。说真的,你现在到我耳边叫声爷爷,老子今天就不和你计较。怎么样?”陈阿水自然想也没想就答应,在他看来,这个沈云笙在故弄玄虚,已经不知道她自己在干什么。

    “闭嘴吧你。”沈云笙一脸的轻蔑,恨不得将这陈阿水立马甩进马棚里。

    二人同时准备,握弓搭箭,拉弦于颌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两个人的箭同时‘嗖’的一声蹿出去,陈阿水的打偏了,没有中!众人赶忙去看沈云笙的酒杯。

    “什么!怎么会!”陈阿水有点不敢相信,然后再看看沈云笙,“哈哈哈,你也未打中!我只当你小子还有什么后招,不过就是个…”

    此时却听人群中一个人喊道:“看!沈云笙的酒杯碎了!碎了!”只见那黑色的酒杯,从杯沿处一点点裂开,直到杯底,瞬时间彻底碎成渣!“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岑启更是惊的下巴颏久久合不上,“天呐,沈兄,你还会这个!”

    “天啊!那杯子不是从中间碎的,还是从杯沿!”又有一人十分惊讶的喊道,不可思议的程度只叫人血脉喷张。

    “什么!怎么会!”陈阿水赶忙向前跑了几步,揉了揉眼睛再看,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不会,陈阿水还不承认吗?从杯沿碎,可见沈兄箭法精准,头几把都是逗你玩的,让你放松警惕的笨蛋!”岑启一脸骄傲,说完还不忘怼下陈阿水,外加一脸崇拜看向沈云笙。

    “陈兄,我五岁就开始练射箭,骑在马上都能中靶心,指哪射哪,承让承让。”沈云笙撂了手里的弓,搓搓手,眉毛向上一条,又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你们…”陈阿水气的浑身颤抖。此时不用他们在说什么,下一刻陈阿水就被众人围攻要赔钱。

    远处高台上的覃斯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二人正高兴着,一个老仆躬身走来,“这位公子,我家主子请您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