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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情人
    南屏一路上都在催促辛夏怡,把车开得快一点。

    辛夏怡不禁吃醋:“又不是找到了我的心上人,我急什么。”

    南屏知道她是嘴贫,也不理睬她。

    到了公司楼下,南屏不等辛夏怡,独自飞速跑了进去,也不管前台的人,上楼便要找叶卿茶。

    前台的接待员没办法,毕竟大家对这位也都十分眼熟,并不好拦着,只是打电话跟方钟易的助理说了一声,南屏来了。

    方氏所有人都知道,南屏是方总的心头宝。

    虽然他嘴上不说,私下里却是告诉大家,只要南屏来公司,便不用通报。

    方氏创立至今,有这等殊荣的,也只有南屏一个了。

    南屏很快找到叶卿茶的办公室,因为里面还有其他人,南屏知道不能太大声,便扒着门框朝叶卿茶做口型,让她出来。

    叶卿茶有些忙,但南屏来了,她便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起身时整理了一下裙子,才向门口走去。

    南屏抓起叶卿茶的手,就冲进了会客厅,一点也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杯橙汁。

    叶卿茶有些忍俊不禁,不急不慢道:“发生什么了?你居然来公司找我,也没提前发消息说一声。”

    看南屏火急火燎的样子,肯定不是路过公司,心血来潮才来找她的。

    “茶茶!”南屏挨着她坐下来:“你说的那个许临渊,我找着了!”

    叶卿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头脑尚且还停留在工作中,音色却清晰:“什么?”

    “我今天想给方钟易买些茶叶,因为他老喝酒,就想给他换换口味。上周我已经给他买了一些了,但好像他不太喜欢。现在刚好是春茶时节,我让小怡和我一起找好茶。”南屏说:“这是前提。结果,你猜怎么着?小怡刷到了一则报道,是写你们芸回茶叶的,给我一看,那总编的名字,不就是许临渊么!”

    “我能看看吗?”叶卿茶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难得会说话做事如此迫切,手上还不自知地抓起了南屏的天丝小衬衫,将那处揉得皱了些。

    南屏的这件衣裳名贵,是方钟易亲自挑材料做的。

    衣裳料子极好,任凭叶卿茶捏皱了,再松开,倒还是一点痕迹都无。

    “好好好,我马上把文章找出来!”不像叶卿茶,心底即便生出波澜,也都压抑在内心,南屏是个激动之情尽数外显的人,一阵翻包,手忙脚乱的,比叶卿茶还急。

    可还没等南屏把手机打开,远处便有脚步声来。

    “工作时间不在工作,在干什么?”方钟易推开门,大步走进会客厅,眼睛盯着叶卿茶,却并未将埋怨和严厉的目光伸向南屏,哪怕只一眼。

    “是我找茶茶的,你冲她生什么气呀!”南屏不爽。

    “我在教训我自己的员工,闲杂人等,少多口舌。”方钟易皱眉,转身,留话:“现在回去,我能当做没看见。”

    “我马上来。”叶卿茶害怕被记过,拍拍南屏的手,轻声说没事儿,起身欲走。

    “我把文章发到你手机上。”南屏牵住了她的手,没松,扎扎实实地使了力气,将叶卿茶往沙发上再扯了扯。

    叶卿茶失笑。

    她放轻声音,温和道:“知道啦,谢谢你,南屏。”

    “跟我还说谢。”南屏噘嘴,看方钟易走远了,又狠狠骂了一句:“老古板!”

    “不用说他,他是老板,说的话没有不对的。”叶卿茶笑笑:“我走啦。”

    她回到原位,心里却想的都是南屏说的话。

    想什么来什么,手机屏亮了一下,叶卿茶盯着屏幕,竟有些不敢去看。

    终究,她轻划消息,看见了那则报道。

    芸回,茶叶,白水楼,清晰可见。

    还有那个名字,许临渊。

    端端正正,呈于面前。

    叶卿茶盯着那三个字,眼前模糊,差些要落泪。

    原来,真的是你。

    办公室里。

    沈谅歪在椅子上,有些埋怨:“我说,咱们小叶子都那么累了,你怎么还对她那么坏呢。看吧,把南屏大小姐又惹生气了,看你这回又要怎么把人家哄好。”

    方钟易并不看他,只是盯着眼前的文件,一目十行:“我是为她好。至于我和南屏,你不用管。”

    “不是,我当初真以为你看上咱们小叶子了呢,看你对她那样上心,任谁不多想?结果后来我发现,没有啊!”沈谅对方钟易的做事方法百思不得其解:“那我就看不懂了,你这么心心念念咱们家南屏大小姐,南屏又喜欢你,那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给人家个答复呢?”

    方钟易依旧不看他,声色敷衍:“我很忙。”

    沈谅:“……我真是服了你了,一到感情方面,方钟易,你就是个废物。”

    方钟易摩挲着茶杯,冷声道:“太久没骂你,你反倒敢怨起我来了?”

    “……不敢不敢,”沈谅是个有眼力见的,万不敢碰方钟易这等刺头,“你当我在放屁吧。”

    方钟易极不爱喝那茶,几度想放下,却还是硬喝了下去,心下有些烦闷:“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得嘞,”沈谅准备开溜,“对了,周末有个派对,你要不要来撑场子?”

    方钟易垂眼,抿了一口苦涩的茶叶,轻道:“不去。”

    “好吧。”沈谅耸肩,漫不经心:“可南屏肯定要去啊,毕竟这是辛夏怡的生日派对,大网红的场子,得去许多帅哥。这男人吧,有分许多类型,不知道咱们南屏大小姐会临幸派对上的哪一位……”

    “滚出去。”

    “成成成,但是吧,我看那些什么小奶狗小狼狗的,南屏一直给他们微博点赞……”

    “……”方钟易知道沈谅是故意的,但也没法再埋怨:“那就去吧。”

    沈谅打了个响指:“我这就安排上!对了,顺便把小叶子也喊上!”

    “喊她干什么。”方钟易摇头:“喊了也白喊,胆小如鼠,人多点就往后头缩。”

    “少说人家胆小了,小叶子是怕你,又不是怕见人!她独自面对一堆高管高官的时候,侃侃而谈的样子你忘了?别乱编排我们家小叶子。再说了,让南屏大小姐去请,小叶子是不会不来的。”

    眼看着方钟易脸色越来越沉,沈谅很有眼力见儿地双指并拢,起身时后退小跳两步,朝方钟易比了个手势:“周末见!”

    方钟易捏了捏眉心:“赶紧滚。”

    周末。

    夜幕四合,顶空漆黑一片,北州如常地没有星星,月亮倒是圆。

    俊男靓女聚集于此,花坛喷泉边觥筹交错。

    叶卿茶本不想参与,但这毕竟是辛夏怡的生日派对,又有南屏亲自来请她,她便不好拒绝了。

    花园中央太热闹,她独自端着细长杯盏,立于后院的阴影一脚。

    她很会喝酒,但不爱喝酒,杯中装的是透明的汽水饮料,足够以假乱真。

    不远处,忽而风吹草动,似乎有人不从正门处来,走了后门。

    未见人,只闻声。

    “许临渊,别走那么快嘛!”那是一道轻快的男声,随后有步伐走动的声音。

    皮鞋的跟比较硬,能听得出有些着急。

    叶卿茶刚想离开,步伐却猛地一滞!

    那个男人刚刚喊的,是谁的名字?

    “慢点,不必着急。”

    这一道声音,是斯文的,近处的,温和的。

    叶卿茶微微睁大眼睛,一半狂喜,一半慌张。

    可周遭太空旷,她竟不知该往何处去寻找。

    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捏紧酒杯,心下一横,往心中所想的那处走去,刚刚好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胫骨宽阔,身形颀长,步履优雅。

    只一瞬,她就认定了,是那个人。

    叶卿茶再匆匆往前走了几步,兜了几个转角,却又不见方才那个人了。

    看样子,许临渊是和朋友一块儿来的。

    叶卿茶对这儿的地形不熟,先侧身进了最近的洗手间,仔细地将口红补全。

    她在镜中打量自己,以审视的目光。

    瓜子脸,细长眉,长眼线,小巧玲珑的一张嘴,上面晶莹剔透,用的是透明的淡粉色唇蜜。

    这么多年,有人赞她颜如镜中花,水中月。

    她从未多想,亦未因那些言语而愉悦。

    但在这一刻,她希望那些人没有骗她,那些话可以都是真的。

    镜中花,水中月,绝美,却缥缈。

    但若是能吸引到自己朝思暮想之人,叶卿茶愿意成为缥缈。

    舞池旁,辛夏怡和南屏正在闲聊。

    “我跟我表哥也有好多年没见了,谁知道他的至交好友就是许临渊?我对今日,可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呢,就想看看这叶卿茶喜爱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南屏问:“你没跟你表哥说起茶茶的事情吧?”

    “当然没有了,当时他说自己要带个人来,我也就随口问了问名字,谁想到就是许临渊呢。”辛夏怡耸肩:“我这个表妹当得可真是生分,连他开的公司名字都不知道。当时,看见那篇写芸回茶叶的报道,完全是本美女凭本事刷到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周既明和许临渊是合伙人,世界真小。”

    辛夏怡朝外张望,忽然笑了,拍了拍南屏的胳膊:“我表哥来了,南南你看,那个就是周既明。”

    下一刻,辛夏怡看见了那个颜如神赐的男人。

    “我靠。”辛夏怡呆了:“周既明身边那个,是许临渊?”

    南屏见了许临渊,也是微微一愣。

    毕竟叶卿茶先前给她看的那张拍立得,已经糊得不成样子,她从未想到,许临渊生得是这副模样。

    他身着衬衣,身形挺拔清隽,五官如霜似雪,硬朗却不锋利。

    墨色黑眸,目光缱绻。

    “叶卿茶的福气也太好了,”辛夏怡用只能让她和南屏听见的声音感叹着,“快点儿,趁着他俩还没在一起,我赶紧多看两眼!”

    南屏失语,知道她在真心夸人:“要看多久,就看多久好了。再说,男人那么多,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这福气我可不要,我虽然爱看帅哥,但我是不婚主义者,以后才不结婚呢。模样这般优越的男人,我当然希望能和自己的朋友长长久久了。”

    南屏欣慰:“你好像越来越喜欢茶茶了,记得以前你跟她很不熟悉的。”

    “现在也不熟悉好么!”辛夏怡嘴上不饶人:“……不过,她人还挺好,我承认。”

    辛夏怡说着这些话,周遭的环境忽然模糊起来,眼前不禁再次浮现出叶卿茶的脸。

    曾经,在叶卿茶愿意出席的那几场为数不多的宴会上,人人都赞她是北州里目前能找到的,为数不多的淑女。

    淑女吗?辛夏怡觉得不是。

    辛夏怡没问过南屏,在她眼中的叶卿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主要原因,有二。

    一来,南屏是个词汇相对贫乏的人,就算辛夏怡问了,得到的答案大概也就是“美人”“好人”这一类的词语。

    二来,辛夏怡生在外地的富商家庭,看过的人不比谁少,也能多少看出来一些。

    叶卿茶,确实很有吸引力。

    她的气质很特别。

    既像孤高,又像害怕。

    既似看淡尘间,又像爱些名利。

    她古典冷清,但身上并无书香气,反倒眼底有些不带任何谄媚的野心。

    温和善良,带些迷茫。

    辛夏怡看不清叶卿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大概是身世飘零和命运多舛,在她身上裹挟了许多层不同的颜色。她知道,能看见叶卿茶内里的那个人一定存在着,但辛夏怡明白不会是她。

    或许,能看见叶卿茶心底的人,就站在她面前。

    “走了,南南。”辛夏怡笑笑:“我去接待表哥。”

    “那我呢?”南屏指指自己。

    “傻不傻,”辛夏怡爽朗一笑,“当然是去找叶卿茶,来会一会她的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