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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你的名字
    又是一个周末。

    五月到来,天气日渐暖和起来,但也仅限于白日。

    北州一到这个月份便多雨,昼夜温差还大,到了晚上,便泛阴冷潮气。

    下午的阳光和煦且暖,叶卿茶难得地睡了午觉,起来化了淡妆,独自去到猫咖店,实施撸猫惯例。

    可她还没来得及吸几口大肥猫的芬芳,大肥猫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吓跑了。

    叶卿茶一看,是周既明。

    “大事件,”周既明言简意赅,“许临渊发烧了,你快去他家看看。”

    叶卿茶一愣:“昨天下班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她问虽是这样问了,但身体已经走出了店铺,心更是早已经飞到了许临渊的家里。

    “季节性感冒,加上公司忙,他晚上加班,就容易生病。”周既明顺口提了一句:“其实三月那会儿他去了芸回一趟,回北州也发烧了几天,那稿子还是边病着边写的呢。”

    “他这人不爱吃药,嫌苦,发烧就任凭它发着,耗个几天就自己好了。我寻思这次你在,或许他愿意吃呢。”

    叶卿茶下午出门时,看天气不错,便没有带伞,也是步行出门。

    没想到现在出了猫咖,刚走了几步,路上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天还不怎么暗,雨丝也是细密的,并不大,但能濡湿衬衣。

    放在平时,她会在路边买把伞,或者在自助借伞的地方借一把,但今天她显然没这样的兴致。

    到了许临渊的家门口,叶卿茶轻车熟路地输了密码,推门而入。

    因为送资料,她已经来过这里几趟了。

    许临渊的家里门锁密码就是一串零,叶卿茶也挺纳闷的,这样的密码居然能存活到现在,也没遭贼。

    看来,小区的安保系统真是非常不错。

    许临渊即便是睡着了,也永远是浅眠,对环境的变化尤其敏感。

    在大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就醒了。

    “既明?”

    因为许久没有喝水,许临渊的声音有些干哑。

    叶卿茶没答,她未卜先知地倒了水,然后推门。

    “是我。”

    许临渊心里虽有些惊讶,但面上不显,声色平静:“今天周末,你怎么来了?”

    “来加班啊。”叶卿茶捧着温度刚好的白开水,轻笑:“不知道有没有加班费。”

    许临渊知道她是开玩笑,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她:“有的。”

    “坐起来吧,喝点水。”叶卿茶扶着许临渊坐了起来,动作自然非常,就像是一直在他身边待了很多年似的:“再睡就要头晕了,我给你冲点药。”

    语气虽然温慢,但却有些不容置喙的意思。

    许临渊笑:“既明他既然找了你来,那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从来不吃药?”

    “说了啊。”叶卿茶不以为然。

    她半蹲在他的床边,手臂弯曲着,语气既像挑衅,又像好奇:“可是堂堂许总,居然还吃不得苦的药么?”

    “嗯,”许临渊不怕她取笑,“我不爱吃苦。”

    “那你怎么还愿意去白水楼?而且还愿意喝那样苦的茶,真奇怪。”叶卿茶轻声细语,像是对自己说的。

    不等许临渊回答,她稍微提了些音量:“你等我一会,就不苦了。”

    许临渊默许了她的做法,眼看着叶卿茶踩着拖鞋走了出去,厨房的位置传来冰箱的开门声,生火声,碗筷的叮当声。

    那一刻,他忽然感受到了生活二字的写法。

    没一会,叶卿茶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瓷白小碗,还有一柄汤匙,在里面不断搅动。

    葱白长指,捏着白勺白碗,一时竟分不出哪边更白。

    如何看,似乎都是皮肤的白皙,更胜一筹。

    “我煮了些梨子味的糖水,兑在药里。”好像怕许临渊不信,叶卿茶说:“我刚刚尝了,真的一点都不苦,你相信我。”

    许临渊嘴角勾了勾,俯身,将叶卿茶吹凉的那一匙药汤喝了。

    她额上碎发贴脸,水光沾面,有些不舒服,便自然而然地去拨弄潮湿的鬓角。

    抬手时,长袖滑落至肘间,小臂像是莹白润泽的玉。

    许临渊刚才意识太糊涂,此刻稍稍清醒了些,眼前明亮许多,这才发现,叶卿茶身上其实淋了不少雨。

    丝质的衣裳,微透。

    她自己发不现,可他却看得清楚。

    曼妙身形,影影绰绰,轮廓尽风流。

    许临渊别开眼,心口脉搏涌动:“外面下雨了?”

    “嗯?”他不说,叶卿茶都要忘了:“嗯。”

    许临渊咳嗽两声,大抵是喝了水又喝了药,音色听起来,已比刚刚好了许多。

    他说:“你也去洗个澡,别冻着。”

    “我?”叶卿茶一愣:“不了吧,我等会就走。”

    “听我的,去。”许临渊看她一眼,再垂了眸,不再多看。

    他这样一说,叶卿茶忽而感觉身上冷了一些,似是有寒风习习,往骨子里钻。

    她吞了口唾沫:“可是,没有换洗衣服……”

    “有。”许临渊说:“衣服,你穿我的。其他的……卫生间抽屉里有。”

    叶卿茶一愣。

    他不愿她多想哪怕一分,当即解释道:“先前的保洁阿姨是个热心肠,自作主张帮我采买的。一直放着,没拆过。”

    “……哦,知道了。”叶卿茶咬了一下唇,声音轻轻的:“那你喝完药,我就去。”

    片刻以后,浴室里传来水声。

    许临渊喝了药,昏昏沉沉地想睡觉,眼前却浮现起六年之前,自己阴差阳错撞见了叶卿茶沐浴,自己仓皇关上门的那一刻。

    他当时除去歉意,没有别的情绪。

    现在想来,竟太阳穴中有些许疼痛,左右翻转,难以入眠。

    许临渊,清醒些。

    他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自己的名字,又道了几遍“心如止水”。

    只可惜,好像没用。

    那时她细腕半抬着,侧面看他,眼底烟波流转。

    她那样看着她,瞪目结舌的样子,呆而勾人。

    许临渊记起来,既然她那年才十八岁,那能晓得什么叫起欲念,动心魂吗?

    他顿了顿,自觉可笑。

    是不是烧糊涂了,她怎么可能不懂?

    那年,明明衣衫不整的是她,可现在被撕去那一层道貌岸然面孔的,确换成了他。

    浴室的水声像是耳鸣一般侵入大脑,那些远处的、来自白水楼的、当天氤氲的雾气,明明不在他的眼前,却又似乎就在面前。

    许临渊睡觉不成,索性撑着再坐起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那台许久未用,但并未蒙尘的拍立得。

    指尖在其之上,细细摩挲,许临渊努力让自己回忆起当天和叶卿茶照相时的心绪,企图以一股回忆,冲散另外一断回忆。

    因为……既然回忆起那天,他就不得不想到,在那一天过后,许正阳和他说了什么。

    想不该想的事情,是要被戳痛处的。

    叶卿茶半湿着头发再回到房间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许临渊手中的物什。

    “这个拍立得,你还留着?”她的脸上尽显欣喜之态,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能用吗?

    “能啊,胶卷也有,”许临渊举起来,“要再拍一张吗?”

    “不了,下次吧。”叶卿茶收敛了笑意,又变回了淑女模样,似乎刚刚的笑容只是许临渊的错觉:“你再睡会,我守着你。”

    许临渊在这时候,才注意到她穿的什么。

    他的衬衣和睡裤,对她来说都太大太长了,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更显得她像个衣架子,浑身上下只剩骨头。

    许临渊一米八五,因为胫骨宽阔,穿衣服都买一九零的码,叶卿茶虽有一米六八,但也撑不住这样大的衣服。

    那裤管被她卷起来,刚好露出一截细白脚踝。

    拖鞋和睡裤都是黑的,她赤足,那处便更是白瘦得触目惊心。

    黑发贴着面,她素颜很美,琥珀瞳依旧明显,眼睛浅浅的,很亮。

    许临渊低低地“嗯”了一声:“那你守着。但先吹干头发。”

    叶卿茶点点头,刚欲走,许临渊又叫了她一声:“阿卿。”

    “嗯?”

    “我明天若是退了烧,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叶卿茶抿着唇,点了点头:“好的。”

    她没问是什么地方,她明白,许临渊带她去的地方,不会是她不想去的。

    而且,她非常想去,许临渊说的这个地方。

    仅仅因为,去这个地方的前提,是许临渊要退烧。

    她这个人也没什么很大的愿望,最近的愿望,便就是许临渊身体能变好。

    叶卿茶出了房间,乖乖听话,把头发吹干后,便靠在许临渊家的沙发上歪了一会。

    思绪飘飘忽忽的,好像过了许久,身体宛若一轻,像是浮在了空中一般,又缓缓下坠。

    这样的下坠是轻柔的,温存的,并非虚空一跌,令人恐慌。

    像是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再虚虚地放到软垫上一般,稳妥安全到叶卿茶甚至没睁眼。

    迷迷糊糊之间,叶卿茶似乎又变成了十八岁的阿卿,牵着那个人的衣角,从山上走到山下。

    接着,他教她何为梦想,何为勇敢,教她立足于世凭尊严,教她走出大山。

    酣梦迷离,仿佛又在芸回的万水千山中走了一遭。

    叶卿茶再睁眼时,看向明亮的落地窗,才记起自己现在是在遥远的北州,而非白水楼的小瓦房。

    可是,她为什么在床上?

    叶卿茶呆呆地坐起来,愣了好久,印象还停留在自己来了许临渊家里。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很宽大,于是又想起来,自己借浴室洗了个澡,还靠在许临渊家的沙发上睡着了。

    叶卿茶一拍脑袋,后悔万分:说好要守着他的,结果自己还不是睡得香甜,还得让人家抱到床上!

    她迅速下床,先是看见了钟表时针指向了“十”,随后又闻到酱豆腐花的咸香味道。

    许临渊一手端着碗筷,一手举着杯清水走了出来,刚好和她对视,眼神清明。

    他笑:“早。”

    叶卿茶:“……你退烧了?”

    “退了,又睡了一觉,也刚醒。”许临渊将碗搁在桌上:“过来吃饭。”

    “我先……洗漱。”叶卿茶不知为什么忽然害羞了,跑到洗手间,又想起来自己没有牙刷。

    “抽屉里有一次性的。”许临渊在门外提醒。

    “好……好的!”叶卿茶有些莫名其妙的狼狈,她拉开抽屉,愣住。

    ——满满一抽屉的一次性牙刷。

    她也才发觉,洗手台上并没有其他牙刷,说明许临渊平时自己也都是用这种一次性的,一天换一套。

    先前南屏也给她提过这样的事,说方钟易也这样,加班多了,出差多了的人,都是这样的习惯,一点家的味道都没有。

    叶卿茶不知是以什么心情刷了牙,又冲了把脸,再挪回客厅。

    许临渊做早饭很精致,叶卿茶以前并不知道他很会做吃的,今天才见识到。

    “对了,你说今天要带我去个地方。”叶卿茶吃了两口荞麦面,忽然记起来这件事:“是去哪儿?”

    许临渊动作稍微顿了顿,抽了张纸,递给她:“先吃完东西。”

    叶卿茶很乖,把面吃了个干干净净。

    她的确是饿了,昨天睡着后,便没醒过来,长时间没有热量摄入,平时就算胃口再小,现在也能吃下许多。

    等叶卿茶吃饱之后,许临渊才开了口。

    他看着叶卿茶的眼睛,声线温和。

    “我找到了,你的母亲。”

    两小时后,墓园。

    此处是清静之地,此时距离清明刚过没多久,整片陵园无旁人,除去繁蕤的草木,只有一块块洁白的石碑。

    叶卿茶先前只见过杂乱的葬人岗,未曾见过如此齐整的墓碑,一时间竟花了眼。

    太阳有些烈,日头到了中天,有些不属于五月的毒辣。

    叶卿茶倒是不热,她屏着呼吸,跟着许临渊拾级而上,直到眼前人站定,她才抬起脸来。

    那是一座比其余石碑都高一些的墓,叶卿茶看清了上面的字后,终于把所有的侥幸和期待都埋葬了个透彻。

    墓志铭上,有一行镌刻而上的字。

    生在芸回白水楼,奈何终是异乡人。

    叶卿茶膝盖一软,跪地之前,许临渊搀住了她的手。

    还好有他拉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跪得太重,否则必是要破皮流血的。

    按刚刚叶卿茶的样子,一看便什么力气也没收,若是许临渊不扶,定会将皮肉磕破。

    她的身侧明明绿枝蔓生,高大的松柏也是常青,却像是忽然变得灰暗沉郁。

    叶卿茶的眼眶和鼻尖是一起红的,红得毫无征兆,可她流起眼泪来,却是安静的,细细一条剔透的清澈白线,旁人不看,便难察觉。

    连哭,都不愿吵着身边人。

    “阿卿,你的母亲,当年并没有真的想要离开你。”许临渊说:“你看这上面的日子,那时,她才刚到北州。”

    “什么?”叶卿茶声音哑了,身子亦一僵,她胡乱地去找墓碑上的时间,却发现年份刚好是她的母亲不辞而别的那一年。

    “我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那位当年去白水楼考察的博士。”许临渊也慢慢跪了下来,跪在她身旁:“博士是想带她出去治疗,可二人刚到北州,时间就已经太晚了。”

    “我阿妈……生了什么病?”叶卿茶对于那一年几乎已经没有印象,她无助地抓住许临渊的胳膊,身体脱力一般地向旁边歪:“你告诉我,许临渊,你告诉我。”

    许临渊敛睫,声音很轻。

    “过度劳累,导致的渐冻症。”

    叶卿茶如坠冰窖!

    “而且,博士与你母亲之间,从未有过除朋友之外的关系。村中的传言,都是假的。”许临渊握紧她的手:“并且,当时你母亲的原话,他也原原本本地转达给我听了。”

    叶卿茶喘着气,泪水顺着脸颊往下一颗颗地掉。

    她红着眼问:“我的阿妈,她说什么?”

    “若她留下,阿卿会辛苦,也会难过。若她离开,阿卿只会难过,至少不会辛苦。既然无论如何,都会是不好的结局,那不如只让她难过,不要辛苦。”

    “还有,她说了,她的女儿叫叶卿茶。卿字,一是美人之意,二是盼望有人能待她如佳人般好。茶字,一是让她不要忘记自己生在哪里,二是愿她一生如茶叶一般,自苦中求甘甜,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陷于浑泥污淖之中。即便在水中沉浮,也不能尽数沉底。”

    “卿茶二字相连,谐音是清茶,这是她的祝愿,也是希冀。她希望她的女儿,如清水淡茶一般,不可趋炎附势,庸庸碌碌。要追求洁身自好,做到清高无畏。身为母亲,她不需要自己的女儿享有荣华富贵,但求她在俗世之中,能够寻得一方安然。”

    “阿卿,”许临渊轻抚她柔软的头发,“我说过,你的名字,很美。”

    叶卿茶跪在墓前,听见这些,先是低声抽泣。

    最后,终究难掩崩溃。

    在许临渊面前,毫无顾忌地,彻底哭成了泪人。

    阿妈,我终于知道了,我名字的来历。

    谢谢您,我会努力做到。

    许临渊也跪下来,朝墓碑磕了三个头之后,轻轻将叶卿茶揽入怀中,抱紧。

    “阿卿,”许临渊的声音安全而温热,“都哭出来,会过去的。”

    叶卿茶早已分不清自己的感动和悲伤哪一个更多,她抱紧了许临渊,泪水将他的衣衫尽数濡湿,晶莹透过布料,侵入皮肤,再化为无形的风,刺入骨髓。

    他希望她的痛苦能钉入自己的骨骼,她疼一分,自己也受一分。

    许临渊自以为冷静自持,也算是人中英华,历年来他受过的风雨都化作了盔甲,行于世间,鲜少为什么而感到痛苦。

    可她的眼泪,却如万箭穿心,疼得他几乎躬身,心脏抽疼,窒息难忍。

    她并未掩饰自己的悲伤,而许临渊身为实情的探路人,知道真相的时候,亦红了眼眶。

    她有多在乎,他知晓。

    她有多难过,他亦知道。

    是也,男儿有泪不轻弹。

    终究,为心上人破了例。

    晚上,二人一起吃了饭,许临渊开车把叶卿茶送回了家。

    叶卿茶解开安全带,刚跟他说了再见,许临渊却忽然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虽是一触即分,但叶卿茶感受到了,顿了一顿:“怎么了?”

    “一块儿走走吧。消消食。”许临渊说:“如果你晚上没有其他事的话。”

    叶卿茶无声地点了点头,她今天知道了关于母亲的真相,心中难免空旷,也希望能和旁人多待一会。

    如果是许临渊,那便最好了。

    许临渊闲适地走在夜晚微潮的小路上,身侧有虫鸣稀碎。

    他和叶卿茶说着自己在国外求学时的那些趣事,从有趣又爱开玩笑的导师和同学,讲到去天文馆近距离看星际的陨石。

    叶卿茶很安静地羡慕着,偶尔会问些细节,像是他的老朋友一样自然。

    不过也是,他们本来就是老朋友啊。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是兜兜转转溜了一圈,过了六年还能再相见的呢?

    许临渊说着,忽然轻下声音,步伐放慢:“那些日子,我真想分享给你……如果能带你亲眼看见,就更好了。”

    “你在国外的时间,大概是我还在英语启蒙期的时候。”叶卿茶失笑,半分苦意漫上心头。

    他的人生多好啊,开拓眼界,熟练运用外语,在外增长见识。

    而那个时候的她,还待在出租屋里面,努力啃着不知道经了第几手的英标教材,企图和人生中第一个外国友人合作。

    现在的她,跟国外的设计师交流都毫无问题。

    但现在是现在,过去难料将来。

    许临渊沉默片刻,道:“可惜,那个时候你不在。”

    叶卿茶一愣,心底数年未显的蠢蠢欲动和躁郁不安,加上这句暧昧不明的话语,折磨得她心力交瘁。

    “我想,我看见蔚蓝的、大片的海洋是那么兴奋,你在的话,也一定会有笑容。那些体型巨大的牛羊,要比白水楼的那头牛凶的多,也并不亲人,不知道会不会听你的话呢。结业典礼上,很多人把帽子扔到了天上,掉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谁拿的是谁的。宽敞的图书馆有一层又一层,还有各自口味的自助咖啡,你那么爱看书,肯定会喜欢的。我看见那些的时候都在想,要是你在就好了。”

    他看过了国外的花花世界,同时却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那个人眼底的纯净,是他在异国他乡再多年,也看不到的风景。

    此刻,虫鸣晚风,溶溶月色。

    叶卿茶忽然说:“我到了。”

    许临渊似乎是从回忆中刚刚抽出身来,盯了她一眼,只轻声道:“好,晚安。”

    就这么一眼,一句话,仿佛会拉丝似的,一股酥麻蔓延逸散至叶卿茶的全身。

    叶卿茶闭了一下眼睛,说:“晚安。”

    唉,这句话,比平时说话快了些。

    叶卿茶在心里叹了口气,但她也晓得,这是难以避免的,根本逃不掉的。

    即便选择离经叛道,即便为这俗世所不齿,她还是会紧张,还是会害羞,还是难以掩盖她的心慌和期待。

    因为,她很爱许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