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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再见时,他没她高
    言其琛发现,自己每次和人拍了吻戏后,都会变小。大概是在接吻后的一个小时左右,周围的世界就突然变大,建筑物如雨后春笋般高高耸起。事实上,不是景物变大了,而是他自己变小了。差不多过六小时,他才得以恢复原来的大小。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怪病,去了几家医院检查都没什么结果。直到去了一座寺庙,解签的工作人员说了句高深莫测的话,简言之:一切都随缘。他就索性把这事丢开不管,顺其自然。但是在以后接戏中也更加谨慎,极力避免拍吻戏——尽管他本人也并不喜欢吻戏。

    他把这视为一个秘密,不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家人,还有沈听。沈听是和言其琛一同横漂的龙套,约有两年拍戏经历,二人关系一向要好,经常住在同一个出租屋内,平摊房钱。

    可惜言其琛千防万防,到底还是出了差错。

    这天言其琛比以往回来的要晚,进门时房间灯是开着的,沈听正翘着二郎腿,其中一只光溜溜的脚踩着地面,另一只散发着淡淡臭味的脚悠闲晃着,指间勾着一只拖鞋,还有一只拖鞋挨在椅子底下。沈听正聚精会神打着游戏,听见声响头也不抬地说:“言哥回来了?”

    “嗯。”言其琛应了一声,脚深一步浅一步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然后轻轻叹息,他耷拉着脑袋,手一落沙发的扶手上,下一秒人就瘫陷在里面。他在卫衣左右摸索,找出手机。

    “我今天接了一部戏《昕昕我心》,演的是反派,男三号,半个剧本厚的台词。”言其琛说。

    沈听丢了游戏,看样子很有兴致:“反派?牛啊言哥,我记得你上回演了男四,这回又冲进一个,成了男三,照这速度,离男主不远啦!话说,你演的是啥啊?”

    “一个嘴上说保护女主,实则到处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言其琛淡淡地说,“还有女装癖。”

    沈听嘴角抽了抽:“那他撩的是男是女啊?”心里暗暗道:你这个角色好像不怎么……安全。

    “女的,他只是想靠女装混进女人堆里,再出其不意保护女主。这跟剧本的设定有关,反正很复杂啦。”言其琛说。

    沈听竖起大拇指,皮笑肉不笑地说:“这角色很考验演员的……”他一时想不到形容词,干脆不想,“反正很考验人,言哥你不容易啊。要是你能把这个演好了,我相信你演其他角色应该也能运转自如。大丈夫能屈能伸……话说言哥你演了那么多小角色,如今终于能当上反派,担任大角色了,噢,还有破了纪录的台词数,可以说是一大进步了!管他什么女装不女装,能多露个脸就行。虽然这部剧我之前没听说过,但没关系,我现在搜一下……哦,连导演也没听说过,应该是小成本,这剧情嘛……简介也还过得去,没准能小火一把。哎,言哥,你下次要是有好的剧本可一定要介绍给我啊,小弟我跟了你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你将来出人头地时,不要忘记咱俩同甘苦、共患难的交情!”

    言其琛淡淡一笑:“当然,不会忘的。”

    “苟富贵,勿相忘。”沈听替言其琛道了句。

    但等言其琛即将拍戏时,突然收到一个新的剧本,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还突然改戏了?”

    来送剧本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啊,编剧和导演临时想好的,为的是让人物更加完善。”

    言其琛也就看到了自己的角色莫名加了许多吻戏,他额头青筋隐隐跳起,指着那些文字说:“能不能把这些吻戏减少一些?我觉得太多也没多大意义,凸显人物风流不止这一种法子啊。”

    小伙子挠头,尴尬地笑:“这个不是我做主啊,要不你跟导演和编剧商量一下?”

    言其琛哪有胆子去商讨,指不定还会被笑话一把,他可丢不起这个脸,只好认栽了,

    虽说吻戏不一定要真亲,可该剧的导演为了保证真实感和体验感,要求每场戏必须货真价实的亲。言其琛觉得这部剧是克他来的,不然怎么这么巧,怕什么来什么。

    可他没辙。

    不过也还好,他的吻戏基本都安排在晚上,到时他一拍完就快速跑回出租房,一个小时时间是够了的。

    言其琛想得很周全,但现实给他狠狠一击。

    与他接吻的女演员也是个新人,而且像没谈过什么恋爱,言其琛才靠近不到一胳膊的距离,她面色就羞红如桃花,在嘴唇即将接触时给言其琛来了一巴掌。

    言其琛被打懵了。

    “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控制住,要不再来一次?”女演员冒着冷汗,陪笑说。

    再来一次,女演员踩了言其琛一脚。

    这下不光言其琛生气,连导演也发火了,要求换人。直折腾了好一会儿,一场戏才结束。

    言其琛为了赶时间,胡乱一擦嘴唇,就和他人告别,来不及卸妆换衣服,只换了鞋子,就快速收拾东西走人。

    沈听在上个星期就离开了,现在只有他一人住着,所以不用担心被人发现秘密。

    而言其琛的拍摄地离住处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不太容易打得到车,他自己也没车,只好跑着回去。然而变故再度发生——

    对面摇摇晃晃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叔,走路时东倒西歪,好像一个石头子儿就能让他摔跟头。言其琛生怕那人碰瓷,自觉地让开路跑。

    谁知那大叔停住脚步,拦住言其琛的去路,还伸出油腻的手,捏住言其琛的脸淫笑道:“妹子,你的奶子好大啊。”

    嘴里喷出一股浓重的酒味和口臭。

    一开口就这么恶心,言其琛用力拂开那人的手:“你有病啊!”

    “哎哟。还会反抗,我喜欢。”那人笑眯眯的,两只手不规矩地在言其琛身上乱摸。

    “混蛋!”言其琛当即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使劲一推,那人踉踉跄跄,连续后退撞在了一个电线杆上。言其琛抢上几步,紧跟着补了几拳,把那人打得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真是晦气,大晚上的居然遇上流氓,言其琛暗叹自己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

    言其琛那么几下功夫,很快就把那人吓得酒都醒了,趴在地上抱住言其琛的大腿求饶:“大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才大姐,老子是男的!”言其琛大吼。

    那人又挨了一拳,只好说:“是是是,大哥,是我一时眼花,看错了。”

    “那你还不快滚!”

    “啊,我这就滚,这就滚!”那人两手撑地,想起来,又倒了下去,又试一次,才慢慢爬起来,走一步,瘸一步,努力想快点逃离。

    言其琛看了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心头一紧,赶紧加快步子。

    但还在离住所大门有十来步的时候,言其琛感觉自己的力气不足了,周围的建筑物高高耸起,而他在慢慢升起的黑暗笼罩下一点点坠落。

    “啊!”一声轻轻的惊叫。

    宇文谦惊骇地看着散落在自家门口不远处的一堆东西:一顶凌乱的栗色蓬松假发、一件半旧的男式外套、一对硅胶假胸、一条缀了不少亮晶晶塑料钻石的淡黄色连衣裙、一双脏兮兮的一看就是男的穿的球鞋、一个军绿色旅行背包。

    她严重怀疑是不是有人遭抢劫了,或者发生谋杀案件(虽然没有血),不然怎么会有这些玩意儿。

    她想假装没看见,绕过去,然而在离那堆事物稍近时,她好似听见很细小的声响。很轻,但是可以大致听得见,她两腿开始发抖,有点不安地望着四周,直到察觉这声音来自衣服下面,才转移了视线。

    她盯着那堆东西,颤着手,根据那声音的来源,慢慢揭开连衣裙的一角。随后,她尖声叫了起来:“啊!变态!”

    言其琛听着这声音有点熟悉,可想不起来具体是谁,估摸着是熟人,暗想这下可不太妙,但自己此刻没人援助就更不妙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不是变态!”

    “你不是,那怎么不穿衣服?!”

    宇文谦在连衣裙下面发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小人儿,尽管他已经羞赧地捂住了要紧部位,但到底是光着屁股,很不文雅,他说:“这事说来话长,总之,你先带我进那栋房子,就旁边那个,去205房间,我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你说清楚的。拜托拜托,事成之后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彼时天色较黑,附近有路灯,酒店门口又透出亮光,小人儿个头又小,每次说话都是吼着嗓子的,可入了宇文谦的耳朵,还是比较轻。她没看清小人儿具体长什么样,但根据音色和他掩护部位的位置可判断是个男的。她说:“那这些东西呢?”

    “也一并带回去吧,拜托了。”言其琛说。

    “好吧。”宇文谦答应了。

    “钥匙在我外套右边的袋子里。”

    由于言其琛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横店,他就选了离演员公会服务部较近的一个出租房,又通常和沈听平摊二人间的费用,相对来说每人每月支出不是很多,因此挑的房间也是比较好的。不过,这阵子他忙于拍戏,房间稍显凌乱,但没有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穷酸感。

    还好沈听不在,言其琛心想,不然给人看见短裤什么乱丢,垃圾溢满塑料桶,还飘散着一股难闻味道,像什么样子。

    “把东西放桌上就行。”

    “我的手机在外套左边的袋子里。”

    “那里,你把我放在床上就行。”

    ……

    宇文谦一路上听着这男音觉着有点熟悉,暗道:可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她把言其琛安顿好后,瞧他一头扎进了被子里,然后全身上下用被子裹严实了,露出一颗头,才说:“谢谢你了。”

    “没什么,不过,你从哪里来啊?”宇文谦问。

    “我,我来自……哎,我就一个正常的人,前阵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旦和人接吻……我也不是成天和人接吻的那种,就是……我是一个演员,有时难免会有吻戏,而我不知什么缘故,突然间就……和人接吻就会变小,变得和现在一样,你知道了吗?”言其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