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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死不救
    早饭用完,溟绛清看了一眼榻上的铺盖,露出了一抹想要的渴望,奚泞光觉得这人得寸进尺,扬着鞭子督促他滚。

    溟绛清没有吃饱,自然是舍不得走,但眼前的少女却有些功夫在身上,真动起手来他胜算不高。

    依依不舍地走出门去,那个有着天眼的道士正巧在高处瞧见了他,猛地一甩浮尘,一道水凝咒便冲着他面门来了,溟绛清赶忙缩身一躲,纤细地身子骨扑在地上,砸得地板咚得一声响。

    “你这孽障,还敢混在船上,还不给我滚!”

    红衣道士柳眉凤目,瞧不清公母,嗓音粗犷似洪钟,溟绛清先前被水凝咒砸出来的伤还没好,再加上如此一遭,更加愤恨交加。

    “狗道人,你个阴阳不分的杂种,这艘船本来就是我的,要下去,也是你下去!”

    “哼,黄口小儿,竟敢说自己是百年前的长溟国主,你可知,那长溟国早已消失在这世上两百多年,这艘龙船乃是我清虚门下的宝物,可往返于阴阳两界,就算它当年是长溟国之物,但也与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没半点关系!”

    红衣道人是清虚门下的首座,奉师尊之命护送三皇子去北海冰岛取逍遥丹,此行任务颇重,他不能容许这种祸害留在船上,扰了三皇子的清静。

    溟绛清打不过他,只能瞅准时机转身钻进了奚泞光的船舱。

    舱内,少女刚将衣袖退下酥肩,半枚玄色的羽翼状胎痕,若隐若现的在发丝间浮现。

    慌不择路的溟绛清一瞬间有些看直。

    “你……”察觉到一丝冷气在舱内弥漫,奚泞光想也未想冲着身后就是一鞭子,溟绛清不躲不闪,迅疾的鞭身在他本就消瘦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不是让你滚了吗?怎么还敢进来!”

    溟绛清吃疼,这才想起背后的隐患,猛地一屈膝,重重地跪在地板上,恳求道:“姑娘,救在下一命!”

    话音刚落,红衣道人紧随而至,缠着戾气的浮尘如破开水面的鞭子,一下子就将舱门挥开。

    “奚二小姐!”红衣道人经常出入权贵之所,自然是对这圣都出了名的奚泞光如雷贯耳,他清虚门虽然不受朝堂指挥,但对于这类达官显贵还是要有基本的分寸的。

    奚泞光不认识他,将衣袖重新穿好,扬着头道:“你认识我?”

    “在下是清虚门的傅征,曾与奚将军在啸月关共同击退过幽都军。”

    奚泞光从不听她老子的丰功伟绩,一甩裙摆坐在榻上,问:“你闯进来有什么事吗?”

    傅征作揖道:“有个小偷闯进了二小姐的房中,傅某怕他伤到二小姐,所以这才冒昧了。”说完,他用眼神点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溟绛清。

    溟绛清屡次与傅征交手都惨败下风,但见他对眼前这个少女过分尊敬,立马就找到了活下去了机会。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不由分说间,溟绛清已经用牙齿咬开了自己的虎口,双手结印鲜血淋漓地伏在了地面上,冲着坐在床上的少女就是一个崇敬而又坚毅地拜师礼。

    奚泞光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出,整个人有些懵住了。

    溟绛清将自己的头磕得咚咚直响:“师尊,请您保弟子一命!”

    随着少年嗓音的干涩而出的,还有一条瞧不清的血线在两人之间牵连,奚泞光只觉得背后一烫,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开脊背呼之欲出了。

    在圣都,随便接受弱者的拜师礼是会折损道行的,有道是因果全是债,尤其是这种决绝的拜师礼,别人选了你做师傅,除非你自己死了,否则,这种单方面的关系是不会因为自己的意愿而解除的,强行斩断,轻则修为尽毁,重则反噬而死。

    这是一种带着诅咒的拜师行为,轻易是无人敢这么干的,因为这种行为跟把自己摆在了畜生上,毫无分别。

    奚泞光向来觉得这种关系是耍流氓,但是徒弟拜了师尊,也是要付出终其一生服侍其右的代价,中途叛师或者弑师都是于天理不容,会被圣都按照律法腰斩的。

    傅征没有想到这小子会来这一招,眼睁睁地看着拜师印在二人之间快速结成,溟绛清鲜血模糊的虎口上,半枚黑色羽翼状的标识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皮肤上。

    “你小子到是奸诈!”

    溟绛清只想保命,自然不管眼前的少女到底有几分斤两。

    他继续渴求道:“师尊,救救我!”

    奚泞光捂住自己发烫的后背,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整个人脸色也越发地苍白起来,“这是什么?”

    傅征解惑道:“二小姐,您身居闺阁应是不懂我们这些修真之人的契约,刚刚这小子所行的拜师礼,叫侍魂契,也就是他将自己的余生与二小姐的性命相勾连,除非二小姐身死魂消,这小子这辈子都是供您驱使奴役的仆从!这在我们道门之中,算是最卑微的拜师方式,他也就是看准二小姐身无灵力,这契约才能结成,若是换做我,早就在一开始就一掌将这亵渎之徒打死了。”

    原来这竟是一种赖人的方式,奚泞光自然是不愿意的,忙问:“如何破解?”

    傅征冷笑道:“自然是让旁人动手杀了便是!只要您不亲自动手,他的殒命是不会威胁到您的性命的。”

    溟绛清一听,整具身躯都开始不可遏制的发起冷来,他诚恳地求道:“二小姐,我也是被逼无奈,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我这样的低贱之人,我承认刚刚是亵渎了二小姐的天颜,可您菩萨心肠,都肯施舍我一餐饭食,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呢?”

    奚泞光第一次被乞丐赖上也是感到好笑,就算她要收徒也绝不会收这样一个满身邋遢的货色。

    以为一个契约就可以让自己就范,那他还真是没在圣都好好打听。

    奚泞光诡异地笑了一下,冲着傅征道:“那就有劳道长了,烦请您拉远一些动手,我怕脏了眼睛。”

    溟绛清没想到少女居然会如此狠心,完全不顾自己接下来会遭受的反噬,她被这个清虚门的阴阳人给骗了。

    “你听我说,他是……”

    一句话还不等出口,傅征的浮尘已经迎面而至,溟绛清知道没有时间了,整个人就地一扑顺着洞开的舱门就跑了。

    “二小姐放心,我定将他的尸首丢入深海之中去喂虾!”

    抚了抚衣袖上沾染的血渍,奚泞光重新走到舱门前,不远处的甲板上,傅征将浮尘舞成了天罗地网,少年就像被围追堵截的老鼠,疯狂地在有限的地面上逃命。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若真能从这道士的手上苟命,我就收你做徒弟!”

    这一场殊死较量,整整打了一个时辰才平息,少年被道士先是当胸刺了一剑,而后再被揣入深海。

    奚泞光看着他跌落大海,欣喜还未露出,背后便再一次滚烫了起来。

    入夜,海上大雾弥漫,被灼热的体温闹得睡不着的奚泞光从舱内起身,到甲板上去吹风。

    另一边的舱内,圣都的三皇子肖玉春正跟着傅征下棋。

    “传闻奚将军的二女儿飞扬跋扈,今日一见,到是有几分国色天香,不同于京中的那些庸脂俗粉,本皇子到是对她有了几分兴趣。”

    肖玉春是当今国主最宠爱的儿子,不然这求仙问药的事也不会轮到他来做,这人在外人的眼里清冷如玉,学富五车,是个很优秀的接班人,但极少有人知道,他喜好美女。

    傅征明白肖玉春的意思,笑着说:“三皇子还是勿要将心思用在她的身上吧,今日她被那个溟绛清下了侍魂咒,对方死,她也得死!”

    肖玉春闻言,可惜道:“我圣都虽然尊师重道,但是拜师还是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这侍魂咒如此低劣,奚泞光竟也中招了!”

    “她身无灵力,就是一介凡人,纵然命途诡异却也扛不住波折,奚家早就拿她当怪物看了,要不是怕担了杀子的罪名,我想奚冗早就亲自动手了。”

    肖玉春望向舱外斑驳的光影,惆怅道:“若是能在美人香消玉殒之前一亲芳泽,本皇子也无惧沾染上什么不好的厄运。”

    傅征了然道:“既然三皇子中意于她,那在下就去跑一趟!”

    肖玉春笑道:“还是道长贴心!”

    奚泞光在甲板上摇摇晃晃,仿佛喝醉了酒,周身无力,傅征前来的时候,她已经生息薄弱,快要被溟绛清这个短命鬼拖死了。

    “二小姐!”

    奚泞光神色狼狈地回头,看到一个左右飘动的人影。

    “三皇子请您去作客呢!”

    奚泞光脚下虚浮,伸手想要对方去扶她一把,奈何傅征天生歹毒,并未去扶她,而是伸手扯开了她的腰封。

    束缚一除,纱衣尽数散开,露出内着的亵衣。

    “二小姐果然身材不错,既然你马上就要羊入虎口了,不如,先让在下一亲芳泽吧!”

    滑腻腻地手游走在腰间,令奚泞光恶心无比,她想要挥动双手将其推开却四肢酸软无力。

    “二小姐,以后出门在外,不要什么话都信,侍魂咒是强行将弱者跟强者绑缚在一起的诅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死了,你也活不了,所以下辈子,多读点书,傅某,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傅征将奚泞光挤在船板上,低头就要去亲吻,就在他的嘴唇马上就要贴附上对方的唇时,一条庞然大物瞬间将整条大船缠住,黑漆漆地浓雾中一双硕大明亮的兽眼,冰冷地注视着越举的他。

    “什么东西?”

    一声质喝,让他瞬间脱了手,绵软的奚泞光顺势,仰身跌进了大海里。

    “二……”

    无垠的大海悄无声息,就连一个人落水的声音都没有,傅征刚想施展浮尘去捞人,一条吞天巨蟒突然降至,一口便将这歹毒之人吞入了腹中。

    灯火通明的大船,也骤然间华灯尽数熄灭。

    一场静默地饱餐悄然在迷雾之中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