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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耳洞
    那天晚上,傅瑶把沈一涵从联系人列里设置为置顶。

    就好像,这样可以留住什么。

    第二天早自习,傅瑶看到鹤宝通红的双眼,沈一涵看到徐让哭红的鼻子。两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能帮的真的都帮了。

    傅瑶一堂课换了八个姿势,是怎么坐也不舒服,上课上到一半没控制好力度,凳子一歪直接躺沈一涵腿上,“我我我不是……”

    沈一涵口型好像在问,“困了?”

    傅瑶顺着台阶往下,“有……有点。”

    她以为沈一涵会推开她,毕竟这个动作……过于亲密。可沈一涵手并拢,轻轻拍在她的肩上,“那就睡会,我帮你看着。”

    傅瑶僵了一会,然后手掌拄着桌面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又不困了。”

    连续了差不多两天,终于晴朗了。

    徐让和鹤宝和好了,被叫到办公室的事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在临近高考100天之际,学校为他们举行了成人礼。那一天全校的男生都在看从小操场提着白色婚纱下来的女孩子,她们好似一朵朵娇艳的玫瑰,优雅又精致,她们动作小心翼翼,又时刻展现着在当下年龄段有的且唯一仅有的温柔。

    她们把人生中第一次穿婚纱的机会留给了身旁的男生。

    从这一天往后,所有的所有都按下了加速键。

    可人不就是活一个瞬间吗?

    无论在不在一起,以后会不会见面,但是在这一刻,是愿意的。

    浪漫主义的校长在演讲结束后为学生放飞了气球。

    合影留念是少不了的。

    沈一涵在拍照的前几分钟,从黑色西服口袋里找出创口贴,掺着傅瑶的胳膊把她带到一旁,撕开创口贴,半蹲下来贴在脚踝处。

    傅瑶把手背到身后,低头看着沈一涵的发丝,“你怎么知道我脚痛啊?”

    “你哪穿过高跟鞋?”沈一涵说。

    傅瑶想了想,的确。

    快门摁下的前一秒,沈一涵侧抬头看着笑的很明媚的傅瑶,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傅瑶长高了,上一次明明还比他矮半头,猜他走累了还会自动把他的胳膊肘往肩上搭。

    快门结束后是一个又一个的相拥,傅瑶抱了全班人,回头的那一秒她看见沈一涵站在台阶上,张开双臂,似乎等了很久。

    傅瑶那一瞬间好像任督二脉被打通,穿着7厘米的高跟鞋噔噔噔跑上台阶,撞进了沈一涵怀里。

    我在抱了全班人之后再抱你,这样我们就会抱得久一点。

    回家的路上沈一涵不知道从哪顺来了气球,他食指勾着高跟鞋的鞋带,在校门口等着。

    就好像婚礼现场上,等着爱人出现的那一方。

    直到傅瑶裹着个简单的外套,在人群中朝他走来。

    所有人都在看,看这场为期不到一天却足以让人铭记依旧的成人礼,走向它的终点。

    阶段测验频繁的好像一日三餐,前一天刚考完物化生,晚自习又开始考数学。

    傅瑶虽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课,但沈一涵私自给她开的小灶她从来没落下,基础性的都能答八九不离十。

    听老班的意思是说无论接下来的模考排名是多少,都不会再换座位。

    傅瑶听完这话别提多心安。

    考试结束的当晚,傅瑶下定决心去打耳洞。

    沈一涵就在一旁陪着。

    要说紧张,打耳洞的师傅不紧张,被打耳洞的也还好,只有看着的,是最紧张的。

    傅瑶耳垂有一对耳洞,那是她刚出生的时候,傅慧玲抱她去理发店打的,小时候还不觉得痛。

    现在一对比,真的是太痛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晚打耳洞,是傅瑶在课间翻手机的时候刷到一张图片,图片上的文字在说,是为了纪念一个人,因为这种痛是刻骨铭心的,就像你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你为这个人打耳洞,下辈子就还会再遇见他。

    傅瑶交款的时候,沈一涵和理发师走到一旁,“她皮肤敏感,消毒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吗?”

    理发师推着工具车,“别用手摸,别沾水,注意消毒。”

    “那一天要几次?”

    “两三次。”

    “有什么忌口吗?”

    “太辣太油的不行。”

    “没了?”

    “没了。”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傅瑶蹦跶到他身旁。

    沈一涵点头致谢,“走了。”

    把傅瑶安全送回家后,沈一涵又折到马路对面的药店,买了酒精和医药棉。

    “妈,妈,妈你看我好看吗?”傅瑶把头发挝到耳后,迫切的需要回应,“好看吗好看吗?”

    傅慧玲很喜欢看傅瑶打扮自己的娇气样子,一遍又一遍的回答,“好看好看,我家宝贝怎么都好看。”

    傅瑶翻出电视柜下的医药箱,从里面找到酒精棉,“我小的时候打也没觉得疼,但我刚才那一下子好疼。”

    傅慧玲小心给她擦,漫不经心的问:“你和谁去打的耳洞啊?”

    “沈一涵。”

    傅瑶从来不避讳在他人面前提这三个字。

    “又和小沈啊。”

    “嗯哼,”傅瑶疼的倒吸口凉气,“我去写卷子了,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校门口齐刷刷摆了一排早餐推车,徐让每天都会早起十来分钟排队给鹤宝买她爱吃的豆浆油条。

    偶尔会看见沈一涵骑自行车,后座的傅瑶嘴一直没停过,说个不停。

    前座的沈一涵回应的时候傅瑶都会探头看他。

    更多的时候两人都是笑笑。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我活下去呢?我想了又想,原来最终答案是你。

    我原本是讨厌这个傻/逼地球的。

    我发誓总有一天会打爆这个傻/逼地球,但是自从遇见你之后。

    一切都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我开始感到幸运。

    幸好今天这个傻/逼地球没有爆炸。

    我又多活了一天。

    又多陪了你一天。

    第一个课间,沈一涵小心给傅瑶擦耳洞,一边吹一边呼,生怕弄疼了她。

    第二个课间,傅瑶因为太困了趴桌子上睡了,沈一涵怕她压到耳朵,一手轻抬起她肉乎乎的小脸,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

    第三个课间,在骂声中结束了跑操。

    第四个课间,傅瑶饿的前胸贴后背,连威胁带利诱让沈一涵陪自己去商店买点零食。

    第五个课间,沈一涵把抢到的最后一个椒盐排骨夹给傅瑶,自己夹走了傅瑶餐盘里剩的西蓝花。

    ……

    又是一次七校联考。

    傅瑶写完最后一道数学题把笔往桌上一放,趴桌子上呼呼睡。

    对于“检查“这一项,她还真和沈一涵讨论过。沈一涵的观点是至少全篇过一遍,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改对了,傅瑶反驳道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概率是万分之一,改错了倒不好。

    监考老师提醒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傅瑶看了一眼发呆的沈一涵,揉了揉眼睛勉强坐起,坚持把卷子看了一遍。

    考完试后学生需要将桌椅还原,接着上课。

    晚自习,实实在在的自习,没有老师管教,全凭自己。

    沈一涵已经遨游到外太空了。

    傅瑶看了前后门发现没有老师巡逻,自己戴上耳机后将左耳机插/进沈一涵耳朵里。

    音乐响起的一刻,沈一涵先是一惊,然后庆幸自己被拉了回来。

    我始终觉得。

    我们应该坐在太阳下发呆发很久很久的呆。

    然后我会突然开口。

    好无聊啊,我好喜欢。

    地球炸掉也行但是我要先买个甜筒。

    你点点头,说

    天文望远镜好贵。

    明天又下雨要不要来我家吃火锅。

    好。

    高考倒计时一个月。

    气温久居27度不下。

    傅瑶校服里面穿了个背心,放学了就把校服扎腰上,那小细胳膊用点劲都能掰折。

    鹤宝虽是规规矩矩穿着校服,但就是不拉拉链,徐让一蹲下给她扣上拉链,她就喊热。

    沈一涵,沈一涵校服本就宽松,袖子常年挽着,褶皱洗了这么多年都没洗平整。

    老班在课间把报考志愿书发了下去。

    足足370页,字数加起来被徐让调侃比他一声都长。

    傅瑶大致翻了翻,“这玩意要早发下来,我妈何苦去借上届的来看?”

    “选好了?”

    “差不多,”傅瑶靠着椅背,把头发盘起,顺手把手中的笔插进去固定,“上海师范,我有个姑姑在上海,说是可以帮衬着。你呢?”

    “没想好。”沈一涵静静答。

    傅瑶记忆力好,第12页也写着上海。

    “咱俩报考一个地方吧?”

    即使认识十来年,但真要说到分开,我第一个舍不得的就是你。

    三年哪一年不行,非要在最后一个月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