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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骂他大内总管
    办公区传来吵架的声音,犹如比捅了马蜂窝还要吵。

    简以恒不放心地走出茶水间看一眼,此刻,武豪和钟永两人正一个怒目圆睁、一个叉着腰笑嘻嘻地对峙着,武豪盯着钟永的眼睛好似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拳头紧紧地攥着,感觉他随时要爆炸一样。

    钟永怀恨在心地对着武豪一扬下巴,趾高气昂地冷哼:“你智商欠费,怨天怨地怎么不怨你妈生你那么蠢,有种来啊!”充满着挑衅意味。

    “操你妈的!”武豪大吼一声,像一只被激怒的老虎,张牙舞爪地扑过去,钟永整个人扑倒在办公桌上,桌上的办公用品“哗”地一声倒了,一地狼藉。高出一大截的武豪又揪着钟永的衣领,一个拳头挥到钟永的右脸颊,眼镜掉地上。

    同事们傻眼了,不可思议地发出土拨鼠的尖叫:“操!”钟永旁边的小文早已吓得呆若木鸡,周围的同事瞬间躲开,无人上前阻止,也许是害怕伤及无辜,只站在那里围观,还有几个窃窃私议。

    忽然,钟永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整个人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面目可怖,把键盘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死死盯着武豪恨不得把他给撕了。钟永见武豪顿了一下,他拿起中午还没吃完的螺蛳粉砸向武豪。武豪来不及躲避,粉和汤汁泼洒在他身上,难看到刺目,酸笋的酸臭味扑鼻而来。

    简以恒脸变得铁青,眉毛像个倒八字皱在一起,两眼瞪得像铜铃,瞧瞧乱七八糟的办公区,大步上前,叱喝一声:“住手!”

    可还没来得及阻止,武豪好像要喷出愤怒的火焰,鼻子呼呼响,腮帮不停抖动着,牙齿在嘴里咯咯直响。他一手抓起桌上的玻璃杯子砸向钟永。杯子砸中了钟永的前额,“哐当”一声掉落地上,摔成了碎块。

    玻璃碎片四处飞溅,碎片如尖刀般刺到简以恒左手臂,留下一道伤口,简以恒抹了抹伤口上的血迹。伤口不深,但是很长,渗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的。

    简以恒瞪着干架的两人,开始兴师问罪:“你们想造反了是吗?”

    钟永颤悠悠站起来,才慢慢站起来一小步一小步挪开,额头钝痛,感觉有点头晕。可一看就叫人心里发毛的眼镜,心虚地错开对方目光。转向指着武豪大骂:“草你妈的!是他自己做得不好,客户要你改。”

    武豪难掩激动地说:“是你自己的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都有问题,客户说那样,你都跟我说了啥?有聊天记录,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钟永气急败坏地反驳:“客户讲了一大堆广东话,我一句没听懂,你自己不会去听吗?”

    简以恒气得掐腰,难以置信地扶额,“就这样?”没想到是这么小的事情。

    米乐天从办公室走出来,敷衍的应了一句:“嚷嚷什么啊?”

    米乐天是起点的客户总监,相貌平平,额角窄小,浓眉斜眼。顶着一个大油头,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散发着多情好色的气质,脑门上就写着“关系户”。虽然人到中年,至今单身浪荡子。

    钟永是米乐天介绍进来的客户经理,直接对接客户。他看见有人出来帮他撑腰了,腆着狗脸大声嚷:“米总,我头痛,我要去验伤。”眼下也就含糊其辞的想给自己打圆场。

    简以恒对这些“关系户”敬而远之,叫HR处理。

    谁知道HR出来劈头盖脑就责备了武豪一顿。没解决问题还变成闹剧,冲动是魔鬼!

    然而,武豪带着一身压抑的怒火,拂袖而去。

    广告公司的工作压力大,再温和的软柿子也会被形形色色的客户折磨得心烦气躁。但这是简以恒自工作以来,第一次遇见这种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暴力事件。

    米乐天看着简以恒,阴阳怪气地说:“一个创意总监整天不在公司,不好好管管自己的员工。”说得顿挫起伏。

    简以恒眼底情绪一薄,毫不客气地回怼:“我只管作品质量,你不是大内总管吗?你爱管就管去!”

    她言语间的讽刺之意那么明显,傻子都听得出来。米乐天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嗓音微高:“简总,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大家都是为起点好,撕破了脸多不好。”

    起点只有50余人,自米乐天担任客户总监后,拉帮结派现象日益严重。单是简以恒已知的就有4个小团伙,有米乐天派系,也有伊玮派系的,暗地里互相排挤,八卦是非漫天飞,影响相当恶劣。还有一个相对聪明些,为求自保不站队,抱团取暖。

    简以恒提出过整顿这种现象,无奈,大老板柳起和三股东伊玮同一战线,说这是同事之间良性竞争的火花。既然他们一孔之见,任由米乐天兴风作浪。简以恒还能怎样?此后,简以恒就把握好设计质量这关,其他事物一概不理。

    简以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从包里找出创可贴,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然后慵懒地窝在椅子上,一把将自己的眼镜摔到桌上,揉了揉眉间,喝了口水顺顺气,打开台式电脑,有条不紊地处理起点的工作。

    一会儿,武豪站在玻璃门外敲门进来。

    简以恒让他坐下说:“有事?”

    此时,武豪脸上的怒意褪去,说:“简总,这里除了你,其他人都太难相处,没法合作,我不想呆下去了,这是我的辞职信。”

    简以恒说:“钟永的嘴巴再贱也不能打人。”

    武豪半点没觉得自己做错,反倒出了一口恶气,说:“我本来想好好和他解释关于这个项目的沟通问题在哪里和我的诉求,但是我看到他的嘴脸那一刹那,我只想打他。我知道我打人不对,但打他,我不后悔。他确实该收敛自己的贱嘴。”

    简以恒一边听着武豪不轻不痒的解释了一句,看了一遍简短的辞职信,问:“真的要走?”

    武豪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沉默片刻,勉强扯了个笑脸,“对不起啊,虽然我年纪比你年长,但跟你学习挺开心的。”

    简以恒看出武豪去意已决,象征性地点了点头,面上还是婉转挽留:“我先收下这辞职信,或者想通了再找我。”

    武豪只说有了别的职业发展考虑,所以想离开。简以恒的心情瞬间跌落,优秀人才的流失,是任何管理者都不想看到的事。但她很清楚,武豪是个非常成熟的职场人,肯定对起点失望透了,经过深思熟虑,今天这事只是导火线罢了。

    武豪拒绝了,起身离开。

    简以恒转动椅子,望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心情顿时有点复杂。

    广告公司人员流动性大,像起点这种小型广告公司更甚。有少数像武豪这种觉得公司管理混乱,导致工作效率奇低,没心思呆下去。绝大多数是现实,所有辞职原因都是托词。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又传来嘈杂声。简以恒转过椅子,隔着玻璃望出去,米乐天站在叶杰朋旁边,不知道说了啥,让叶杰朋一脸不屑地表情。

    简以恒走出去看个究竟,米乐天看到简以恒就问:“小叶手上的项目很赶时间吗?”

    简以恒安静地听完叶杰朋的描述,得知一个小时前,米乐天直接跳过她,就给叶杰朋安排了银行投资广告。叶杰朋在赶其他项目设计,没搭理米乐天。而米乐天则当叶杰朋默认答应了,现在催他要设计稿给他银行的朋友发朋友圈。

    朋友圈广告?简以恒看了银行资料,又是那些烂大街的投资基金稳赚不赔的小广告,她猜应该是米乐天给那些银行业务经理送的大白菜。

    简以恒不痛不痒地说:“你让小米帮你,她现在手上没工作,要不,你自己做设计也行。”说完,用中指一推眼镜框,优雅又无声地表达了愤怒。

    米乐天原地炸毛了,刚才骂他大内总管,现在又欺负他不会设计。

    简以恒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转动椅子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陷入了思考。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她又能呆多久?让简以恒心头不由自主的沉重了起来,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

    A组有一个项目在做,简以恒到点下班都没走,她明天开始休年假,故留下来陪A组加班审稿。8点钟多,她身心疲累回到家。温丹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白呢?”

    温丹月说:“刚睡了,饭菜刚热了,吃完再洗澡。”

    即使简以恒是起点的老板之一,但她们母女精打细算过日子,只要加班不晚,简以恒都会回家吃晚饭。

    简以恒走进厨房,盛了一碗汤,一口气喝了半碗。从消毒柜里取出一只大碗,把饭菜都装一起,双手端着走去客厅,盘腿坐在沙发上边吃边跟她妈妈唠嗑同事的打架事情。

    温丹月说:“现在的年轻人做事就是冲动。”

    简以恒把今天一闪而过的念头也告诉温丹月,“妈,我感觉在起点看不到自己未来的发展空间,想自己单干。”

    温丹月很意外女儿突然有这种想法,问:“考虑清楚了?”

    简以恒嘴里嚼着菜,没回答。

    简以恒躺在大床上放空了好几秒,一闭上眼,混乱的脑海里却浮现明见然那张脸。白天相遇的经过循环播放,熟悉的话语又在耳边回响,整个人都心烦意乱,翻来覆去一个小时。

    她慢慢地吐出几口气,非常娴熟地克制自己不去想明见然的模样,但她越是刻意不想,他的样子,越清晰地浮于她的脑海里,负气的他,决绝的他,心狠手辣的他……

    久久睡不着,简以恒想起有一幅画尚未完成的风景油画,起床去书房,搬出那幅画接着画。任何时候,只要拿起画笔绘画,她才能感觉到自由、放松、治愈开心。

    两个小时后,一张满天乌云,一个女孩坐在云层里,凝视着天空中那扇紧闭的小窗户。如同她此时或者她这四年的心境,画中人就是她。那扇窗,不管她多努力,她都打不开。

    因为四年前,明见然已经帮她锁死那扇窗了。

    山河日月皆入梦,故人踏星似归来。

    简以恒曾经以为,四年过去了,与他见与不见,她能做到不喜不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