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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囚禁
    柔软、丝滑的触感,像是漂浮在云端一般。

    胡妤伸出手,在身边轻轻地抚摸起来,好柔滑好舒服。她疑惑起来,自己不是在何浮舟的跑车上吗?怎会有这般安静的环境?

    可额头传来的疼痛告诉胡妤,她确实是跟着何浮舟和江洋,离开了邛湾镇,来到港城,那一切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事。

    胡妤皱着眉心,许久过后才缓缓睁开眼,她的头很沉,像是掉入冰窟被人拽出来一样。

    这不是在车上,而是床上。胡妤转动着脑袋,这是个房间,比起邛湾大酒店的房间,要大一些,而此刻,她正躺在床上。

    胡妤慌乱起来,这到底是哪里,而且房间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挎包呢、手机呢、私房钱都不在身边,最重要的是,连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都不见了,只穿着单薄的睡衣。

    “喂,救命呀,有没有人?”胡妤大声喊道,发出的声音却嘶哑难听。

    空荡荡的屋里,只传来她自己的回声。

    胡妤下床,朝门口走去,哗啦的声音传来,她震惊不已,为什么自己的脚上会拴着锁链?

    她蹲下身,扯动铁锁链,锁链的另一头因定在床腿上。胡妤走过去,起抬起床,却发现整张床都是焊在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胡妤心头恐惧起来,她抱住自己的手臂,蹲坐在地上发抖,不行,要逃跑才行。

    胡妤朝门口跑去,岂料还未走到门口,整个人就被铁链拽住,扯得她脚踝生疼。

    骨节处剧烈的痛楚让胡妤的眼中闪着泪花,她跌倒地地,揉捏着脚踝,委屈可怜地哭起来。

    几分钟后,胡妤抬起手背抹抹泪水,她起身,拖起锁着脚链的双腿,回到床边,又抓起床尾的凳子,用尽全力朝床扔过去。

    哐地一声,除了回声,胡妤再没听见其他。

    “救命呀,救命。”胡妤跌坐在地,声音已经喊至嘶哑。

    无人应声,房间内依旧静得可怕,仔细听只能听见角落的水龙头,还在有节奏地滴着水珠。

    胡妤打量着这个房间,除去一张床,一个凳子、一个桌子,和角落里的水龙头,什么都没有。

    既然她被囚禁在这里,那是不是代表何浮舟和江洋也被关起来了。此时的胡妤忧心如焚,恨不得从窗户跳出去。

    窗户,对,窗户,胡妤又给自己打打气,从地上爬起来。可结果仍然一样,她脚上的锁链让他根法走到窗户前。

    胡妤拼尽全力朝前探着身子,挥动手,也没办法触碰到窗帘。

    窗帘是很厚重的深色系列,胡妤压根不知道,外面是昼是夜。

    胡妤唤哑了声音、哭肿了双眼、磨破了脚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终于疲惫不堪的她昏睡过去。

    水龙头的滴水声,有规律地传来,在沉寂的状态下,更显烦闷。

    突然,房间里暗下来,原来天花板的凹槽内,那些白色的小灯带被熄灭。

    天,是真得黑了。

    邛湾镇是个善于遗忘的地方,妮妮和赵伟强的事,早就被新的饭后谈资所替代。

    赵雪梅在胡妤没来上班的第二天就憋不住了,径直找到胡妤家。

    “胡大叔,胡妤在家吗?”赵雪梅走到门口,看见胡大志站在门口抽着烟。

    胡大志眯眯眼,看清来人后,咧嘴笑了笑,摇头。

    “她没来上班,也不在家呀?”赵雪梅疑惑更多。

    “她嫁人去了。”胡大志语出惊人。

    “哈?她她她,跟谁结婚?”赵雪梅惊大嘴巴,赵伟强和胡妤的婚事,早就因为体检一事闹得自由解散,如今她跑去哪里结婚?

    “我们胡二妹,可是个有福气的人,跟着港城来的企业家回去结婚了。”胡大志笑道。

    如今的他可是乐得逍遥自在,胡有为去当模特,至少以后也是百万身家。胡妤到港城,嫁给何浮舟,那就是有钱人家的老婆。

    他老胡家,在邛湾镇,可真是出了风头。

    赵雪梅不敢相信,却又找不到理由来说服自己。回酒店的路上,她又拿出手机,拨打胡妤的电话。

    电话是接通的,只不过如往常一样,永远无人接听。

    胡大志回到家,将门反锁起来,又推翻茶几上破旧的茶杯,哗啦的声音一阵,又归于平静。

    胡妤她竟敢背着自己父亲,跟港城来的野男人私奔。胡大志这个人死要面子,他绝不轻易在外人面前展示家事。

    所以,刚刚才会编纂出胡妤到港城结婚,胡有为当模特的消息。

    胡妍,他的大女儿,从一年前就没再给他转过一分钱的汇款,胡大志只在意谁能给他带来金钱而已。

    邛湾镇的茶馆里,最近几天的风向又变了。人人羡慕老胡家,养了几个能挣钱会来事的儿女。

    那些结群到邛湾镇的流浪汉们,这两天的黄昏,总会到邛仙湖边,毕恭毕敬地朝着石像,磕头跪拜。

    胡妤原以为,没吃没喝的她,会熬不住,直接死掉。可她又再次醒来,睁开眼的那一霎那,胡妤抱过幻想:或许她被囚禁只是一场梦。

    可她当饥饿而醒来时,浑浊的双眼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冰凉的地上,脚上的锁链昭示着:这才是真实,她已经失去自由。

    胡妤揉着红肿干涸的双眼,嘴皮些许干裂,她伸出舌头舔舔嘴唇,试图用口水来滋润自己。

    凳子倒在门边一米处,窗帘的厚重掩住外界的一切迹象。

    她再一次精神崩溃,求求上天了,来点生气吧,来点活物吧,哪怕是一只蟑螂一只老鼠也好啊。

    天花板的灯带已经打开,所以胡妤根本就不晓得自己的处境,她被囚禁,她就是只被人操纵于股掌之间的玩物而已。

    水龙头的水还在不停地滴着,胡妤烦躁不堪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啊···”她忍耐不住,疯狂地尖叫起来。

    尖叫声回荡在房间里,又震到自己的耳膜,胡妤又哭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甚至不奢望拿回自己一万多块钱了,只要能她放了,怎么样都行。

    从没有人告诉过她,自由到底是什么,囚禁又是什么东西。

    在这漫无目标和理由的时间里,胡妤终于明白,世间最可怕的事是什么,不是死亡,而是无尽的未知,对未知的恐惧。

    突然,房门的半米处,推开一块小风口。

    还未等胡妤反应过来,外面就丢进来一个圆溜溜的苹果。

    胡妤起身,刚想开口,小风口又被关上。

    “喂,喂,开门呀,救命呀。”胡妤跑上前,又忘记自己的脚被锁起来,摔得实惨。

    “别走呀,求你了。”胡妤的脚踝已经被锁链磨破皮肉,出血了。

    红通通的苹果滚落在地,离胡妤两米,她像流浪狗一样,扑过去,抓起苹果。

    苹果很饱满很鲜嫩,胡妤双手捧住,又突然想到什么,她不能妥协,她要抗争到底,虽然不知道黑暗之处的人到底是谁。

    胡妤将苹果狠狠地扔到墙角,遭受重创的苹果碎得七零八落,果汁也迸溅出来。

    好好的一个苹果,毁了。

    又是沉寂,又是长久的未知,胡妤爬上床,呆坐在床中央。怪异的咕咕声传来,她按住自己的肚子,真饿呀。

    地上的苹果开始变色,连地上墙上的果汗也干了,可好现象却是,有蚂蚁开始爬上苹果块。

    胡妤强咽下口水,她下床,慢慢地朝苹果掉落的地方爬去。

    够不着,胡妤呆若木鸡,她刚刚为什么要发神经,装腔作势,将苹果扔掉。

    离自己最近的苹果碎块,只有一元那么大一块,胡妤伸手捡起来,上面还有几只蚂蚁。

    胡即止闭眼,一狠心,将苹果碎块连同几只蚂蚁一起吞下去。

    这一刻,胡妤的心已经死掉一小半,她似乎,迫使自己接受眼前之一事实。

    她还很饿,还是很饿,可那些苹果碎块离自己太远了,根本够不到。

    胡妤又累又饿,她也不知道自己呆坐在地上过了多久,一小时还是两小时,又或是半天。

    渐渐地,胡妤失去意识,好困好想睡觉,她爬上床,一把扯过枕头,蒙住头睡觉。

    “咚咚咚”的声音,是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

    胡妤浑身早已没有力气,她掀起眼皮,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是一双棕黑色的皮鞋。

    那双鞋子踩在发黑的苹果碎块上,又用力地碾压两下。

    胡妤双掌撑起身体,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小半脸,她努力睁大眼,从皮鞋到脚、再看向腿、腰间、肩膀。

    越往上移,胡妤的心就越沉重起来,那是多久熟悉的背影呀,是何浮舟。

    “哈,”胡妤扑倒下床,“浮舟,浮舟,为什么,我怎么会?”

    何浮舟优雅地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胡妤,“小妤。”

    胡妤心中一阵触动,她眼泪汪汪道,“为什么,为什么?”

    她已经看出来,何浮舟如今依旧意气风发地睥睨着她,这一切,不出所料,应该都是他所为。

    何浮舟的脸庞依旧温柔,可说出口的话却似刀一般,“小妤,我只是害怕你离开,我太喜欢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