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透明玻璃罐
从音像店出来，任陷跨上机车。
偏头，安饶停身站在车旁。
“上来啊？”
安饶没动，垂了垂眸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任陷像听见什么有意思的话。
“谁说我一定回去？”
“我感觉你一定会回来。”
他吭笑一声：“是得回去，回去接着虐你。”
本来已经暂时跟他达成和解的安饶听见这话顿时又被搅得窝火：“你有病是不是！虐待狂找别人虐！我在你这倒的霉还不够吗！被你甩身上那条破蛇害我好几宿没睡着觉！你还在这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
任陷一脸平静：“骂够了？”
“是！”
“骂够上车。”
“不上！”
“不上我走了。”
“走啊！滚！”
机车轰鸣声响起，任陷真骑走了。
安饶在原地气得跺脚：“混蛋！！”
大约十多分钟后。
任陷骑着车又停在了安饶面前。
这次的语气不容置疑：“上来。”
安饶没想他能回来，她以为照他的浑劲儿，直接骑回家也不是没可能。但因为赌气，一时间还是站在原地没动身。
任陷从车上跨下来，单手将她拦腰抱起，按在后座上。
安饶盯着他的后腰，两只手犹豫着。
“想从车上飞出去就别碰我。”
安饶还是乖乖环住了他的腰。
来时沿途的风景又倒着重复了一遍，月色好像更明朗了几分。
*
“后面的快跟上！别掉队啊！”
丰南的某处山腰上，琴姐打头带领学生们徒步往上攀走着，末尾的学生快提了两步跟上队伍。
小镇虽有些破旧，但依山傍水，也有几处风景不错的地方。
安饶走在柳絮旁边，聊声问：“你们以前经常出来郊游吗？”
柳絮摇摇头：“只有班级的总成绩在考试排在年组第一，作为奖励，琴姐就会带着大家出来露营郊游。”
“那你们之前来过的次数多吗？”
“之前只来过一次，是高一的时候，毕竟年组第一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
队伍里聊着天走走停停，逐渐攀到了山顶。
放下背包，男生开始帮忙搭帐篷，女生有的在旁边递递工具，要么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聊天休息。
安饶和柳絮坐在不远处的草坪上，从山顶的角度望下去，视野格外宽阔舒畅。山脚下是一片水库，岸边围着堤坝，水面看上去干净清澈，隐约还能看见若干个行人正在岸边钓鱼。
安饶微微偏头，见柳絮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透明玻璃罐，罐子里装着一堆纸屑碎片，看起来似乎是被烧过的。
早在刚来的那段时间，她就已经好几次看见柳絮身边的这个透明玻璃罐，柳絮好像很珍视它，每次拿在手里都小心翼翼，可里面装的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注意到她的目光，柳絮轻轻笑了笑：“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总拿着它？”
安饶欲言又止。
柳絮眼底蕴出淡淡的忧伤：“因为有人不该缺席。”
大概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安饶没多问，转过头，望着眼前的景色出神。
柳絮看着她：“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当初我爸妈他们没搬到嘉杭，那我也变成在檀山长大的人了。”
“你爸妈搬走是对的，檀山没什么好的。”
“为什么这么说？”
“这地方不安生，到处都有地头蛇，前些年发生过很多聚众斗殴的伤人事件，就算把人打得再严重，那些人被抓进派出所走个形式，溜达一圈就出来了，该作恶还接着作恶。”
安饶想起，这话任陷也说过。
说起来这种事很多地方都存在，只不过是多少和严重程度的问题。听柳絮的话，想来檀山的形势确实不怎么好。
柳絮接声：“我和柯亦然有共同的目标，就是离开檀山，毕业以后考到其他城市，不管以后做什么工作，只要是个相对安宁的地方就好。不过柯亦然那家伙比我的心气要傲一些，她想变得更优秀，而我只要有一个平凡的生活就够了。”
安饶柔神看了看她，她没有柳絮的豁达和坦然，至少现在她还做不到。
搭帐篷这边，柯亦然把锤子递给邹凡松，邹凡松按着地钉噼里啪啦连锤好几下，起身直了直腰：“可算完事了，累死爹。”
柯亦然还蹲着身，神色低垂。
邹凡松偏头看了她一眼，一副了然的样子开口：“别蹲着了，有话就问吧。”
柯亦然抬头，站起身：“…任陷还不打算回来吗？”
“回是肯定能回来，但是哪天回来我就不知道了，这得看他心情。”
“那之前跟政教主任闹起来的事，也已经解决了？”
邹凡松吭声一笑：“那事儿啊，岑姨出马了，还能解决不了？”
柯亦然回了回神，有了丝安慰。
活干得差不多，琴姐就让大家自由活动。
柯亦然走到柳絮和安饶旁边：“咱们也下去走走吧？”
柳絮：“你和安饶去吧，我想在这呆会儿。”
柯亦然顺着把目光投向安饶，安饶也不好留她一个人扫兴，从地上站起身：“走吧。”
山上错落着大片浓密的树林，枝叶交错，覆盖着脚下遍布的野草，许多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菜野果。越往深走，空气里越是浓重的树木植被的气味。
两个人从山上慢步往下，走到水库边的堤坝，果然是有路人在这钓鱼。
和在山顶眺望不同，走到眼前看又是一番风景，夕阳渐落时分，昏黄的余晖打在水面，泛起波光粼粼。
柯亦然蹲在岸边，水面底下隐隐有鱼游过来的影子，她从兜里掏出一把鱼粮，朝水面扔下去几颗，被吃掉的位置泛起一圈圈的波纹。
安饶：“你提前准备的？”
柯亦然：“嗯，我们去年来过一次，发现这有鱼之后，我就想下次带点鱼粮过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
柯亦然分出一小把给安饶递过去：“要不要来点？”
安饶伸手接了过来，沿着堤坝岸边走走停停，寻觅着鱼的踪迹。
走到距离柯亦然不远处的另一边，安饶在岸边蹲下身，撒出几颗鱼粮。片刻，鱼影浮现，水面也跟着泛起了波纹。
手里的东西差不多喂光，安饶望着水面发了阵呆。起身的瞬间，脚底下没注意绊上堤坝沿，惊慌出声，眼看就要朝水里倒下去。
柯亦然闻声赶紧过去扶她，而动身的瞬间，眼前已经有人先了一步。
任陷单手搂着安饶的腰，将她一把圈了回来。
安饶慌乱回过神，看见眼前的人，短暂的怔了一下。
任陷勾笑看着她：“小腰挺细。”
安饶瞪了他一眼：“还不松手？”
“啧，变脸比谁都快，我刚才是不是应该顺势给你推下去？”
柯亦然从后面走上来，轻声开口：“任陷，你回来了，怎么没跟着大家一起来？”
任陷松了手，漫不经心说了句：“不爱跟队走。”
安饶在一旁看了看他，随后离开岸边，往回走向了山顶。
*
暮色下沉，天逐渐暗了下来。
山顶上，众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堆，背包里带的吃喝全都摆在了草坪上。
“我靠李思航，你怎么还带了桶泡面啊？这山上哪有热水？”
“我特意拿了个装热水的保温杯，服不服？”
“这么长时间肯定不热乎了啊。”
“能对付吃就行呗，咱这属于野外求生了。”
邹凡松和卢恺这边也悠哉地吃着，偏头忽然看见任陷走过来，邹凡松腾地直起腰，出声调侃：“你不说你不来么？”
任陷走过来往草坪上一躺：“面包给我来一口。”
卢恺拿了包新的扔到他手里。
气氛祥和的时候，柳絮突然焦急地跑过来，微微喘着气：“你们有人看见安饶了吗？”
邹凡松和卢恺都摇了摇头。
卢恺问：“怎么了？”
“柯亦然说安饶在水库跟她待了一阵就先回来了，但我一直没看见她，天都黑了也没见着人，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别人也问了吗？”
“问了一圈了，都说没看见。”
“电话呢？电话打了吗？”
“她手机在包里，而且就算拿了，山里信号也不好。”
任陷躺在草坪上，一只手枕着后脑，嚼完面包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不动声色地听着。
柳絮焦急无奈地叹了声气：“实在不行只能告诉琴姐了。”
转身走出去没两步。
任陷恰然出声：“我去找。”
偏头，安饶停身站在车旁。
“上来啊？”
安饶没动，垂了垂眸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任陷像听见什么有意思的话。
“谁说我一定回去？”
“我感觉你一定会回来。”
他吭笑一声：“是得回去，回去接着虐你。”
本来已经暂时跟他达成和解的安饶听见这话顿时又被搅得窝火：“你有病是不是！虐待狂找别人虐！我在你这倒的霉还不够吗！被你甩身上那条破蛇害我好几宿没睡着觉！你还在这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
任陷一脸平静：“骂够了？”
“是！”
“骂够上车。”
“不上！”
“不上我走了。”
“走啊！滚！”
机车轰鸣声响起，任陷真骑走了。
安饶在原地气得跺脚：“混蛋！！”
大约十多分钟后。
任陷骑着车又停在了安饶面前。
这次的语气不容置疑：“上来。”
安饶没想他能回来，她以为照他的浑劲儿，直接骑回家也不是没可能。但因为赌气，一时间还是站在原地没动身。
任陷从车上跨下来，单手将她拦腰抱起，按在后座上。
安饶盯着他的后腰，两只手犹豫着。
“想从车上飞出去就别碰我。”
安饶还是乖乖环住了他的腰。
来时沿途的风景又倒着重复了一遍，月色好像更明朗了几分。
*
“后面的快跟上！别掉队啊！”
丰南的某处山腰上，琴姐打头带领学生们徒步往上攀走着，末尾的学生快提了两步跟上队伍。
小镇虽有些破旧，但依山傍水，也有几处风景不错的地方。
安饶走在柳絮旁边，聊声问：“你们以前经常出来郊游吗？”
柳絮摇摇头：“只有班级的总成绩在考试排在年组第一，作为奖励，琴姐就会带着大家出来露营郊游。”
“那你们之前来过的次数多吗？”
“之前只来过一次，是高一的时候，毕竟年组第一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
队伍里聊着天走走停停，逐渐攀到了山顶。
放下背包，男生开始帮忙搭帐篷，女生有的在旁边递递工具，要么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聊天休息。
安饶和柳絮坐在不远处的草坪上，从山顶的角度望下去，视野格外宽阔舒畅。山脚下是一片水库，岸边围着堤坝，水面看上去干净清澈，隐约还能看见若干个行人正在岸边钓鱼。
安饶微微偏头，见柳絮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透明玻璃罐，罐子里装着一堆纸屑碎片，看起来似乎是被烧过的。
早在刚来的那段时间，她就已经好几次看见柳絮身边的这个透明玻璃罐，柳絮好像很珍视它，每次拿在手里都小心翼翼，可里面装的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注意到她的目光，柳絮轻轻笑了笑：“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总拿着它？”
安饶欲言又止。
柳絮眼底蕴出淡淡的忧伤：“因为有人不该缺席。”
大概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安饶没多问，转过头，望着眼前的景色出神。
柳絮看着她：“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当初我爸妈他们没搬到嘉杭，那我也变成在檀山长大的人了。”
“你爸妈搬走是对的，檀山没什么好的。”
“为什么这么说？”
“这地方不安生，到处都有地头蛇，前些年发生过很多聚众斗殴的伤人事件，就算把人打得再严重，那些人被抓进派出所走个形式，溜达一圈就出来了，该作恶还接着作恶。”
安饶想起，这话任陷也说过。
说起来这种事很多地方都存在，只不过是多少和严重程度的问题。听柳絮的话，想来檀山的形势确实不怎么好。
柳絮接声：“我和柯亦然有共同的目标，就是离开檀山，毕业以后考到其他城市，不管以后做什么工作，只要是个相对安宁的地方就好。不过柯亦然那家伙比我的心气要傲一些，她想变得更优秀，而我只要有一个平凡的生活就够了。”
安饶柔神看了看她，她没有柳絮的豁达和坦然，至少现在她还做不到。
搭帐篷这边，柯亦然把锤子递给邹凡松，邹凡松按着地钉噼里啪啦连锤好几下，起身直了直腰：“可算完事了，累死爹。”
柯亦然还蹲着身，神色低垂。
邹凡松偏头看了她一眼，一副了然的样子开口：“别蹲着了，有话就问吧。”
柯亦然抬头，站起身：“…任陷还不打算回来吗？”
“回是肯定能回来，但是哪天回来我就不知道了，这得看他心情。”
“那之前跟政教主任闹起来的事，也已经解决了？”
邹凡松吭声一笑：“那事儿啊，岑姨出马了，还能解决不了？”
柯亦然回了回神，有了丝安慰。
活干得差不多，琴姐就让大家自由活动。
柯亦然走到柳絮和安饶旁边：“咱们也下去走走吧？”
柳絮：“你和安饶去吧，我想在这呆会儿。”
柯亦然顺着把目光投向安饶，安饶也不好留她一个人扫兴，从地上站起身：“走吧。”
山上错落着大片浓密的树林，枝叶交错，覆盖着脚下遍布的野草，许多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菜野果。越往深走，空气里越是浓重的树木植被的气味。
两个人从山上慢步往下，走到水库边的堤坝，果然是有路人在这钓鱼。
和在山顶眺望不同，走到眼前看又是一番风景，夕阳渐落时分，昏黄的余晖打在水面，泛起波光粼粼。
柯亦然蹲在岸边，水面底下隐隐有鱼游过来的影子，她从兜里掏出一把鱼粮，朝水面扔下去几颗，被吃掉的位置泛起一圈圈的波纹。
安饶：“你提前准备的？”
柯亦然：“嗯，我们去年来过一次，发现这有鱼之后，我就想下次带点鱼粮过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
柯亦然分出一小把给安饶递过去：“要不要来点？”
安饶伸手接了过来，沿着堤坝岸边走走停停，寻觅着鱼的踪迹。
走到距离柯亦然不远处的另一边，安饶在岸边蹲下身，撒出几颗鱼粮。片刻，鱼影浮现，水面也跟着泛起了波纹。
手里的东西差不多喂光，安饶望着水面发了阵呆。起身的瞬间，脚底下没注意绊上堤坝沿，惊慌出声，眼看就要朝水里倒下去。
柯亦然闻声赶紧过去扶她，而动身的瞬间，眼前已经有人先了一步。
任陷单手搂着安饶的腰，将她一把圈了回来。
安饶慌乱回过神，看见眼前的人，短暂的怔了一下。
任陷勾笑看着她：“小腰挺细。”
安饶瞪了他一眼：“还不松手？”
“啧，变脸比谁都快，我刚才是不是应该顺势给你推下去？”
柯亦然从后面走上来，轻声开口：“任陷，你回来了，怎么没跟着大家一起来？”
任陷松了手，漫不经心说了句：“不爱跟队走。”
安饶在一旁看了看他，随后离开岸边，往回走向了山顶。
*
暮色下沉，天逐渐暗了下来。
山顶上，众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堆，背包里带的吃喝全都摆在了草坪上。
“我靠李思航，你怎么还带了桶泡面啊？这山上哪有热水？”
“我特意拿了个装热水的保温杯，服不服？”
“这么长时间肯定不热乎了啊。”
“能对付吃就行呗，咱这属于野外求生了。”
邹凡松和卢恺这边也悠哉地吃着，偏头忽然看见任陷走过来，邹凡松腾地直起腰，出声调侃：“你不说你不来么？”
任陷走过来往草坪上一躺：“面包给我来一口。”
卢恺拿了包新的扔到他手里。
气氛祥和的时候，柳絮突然焦急地跑过来，微微喘着气：“你们有人看见安饶了吗？”
邹凡松和卢恺都摇了摇头。
卢恺问：“怎么了？”
“柯亦然说安饶在水库跟她待了一阵就先回来了，但我一直没看见她，天都黑了也没见着人，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别人也问了吗？”
“问了一圈了，都说没看见。”
“电话呢？电话打了吗？”
“她手机在包里，而且就算拿了，山里信号也不好。”
任陷躺在草坪上，一只手枕着后脑，嚼完面包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不动声色地听着。
柳絮焦急无奈地叹了声气：“实在不行只能告诉琴姐了。”
转身走出去没两步。
任陷恰然出声：“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