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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星:我没有遗言
    星辉照耀白道上

    文/池沁洋

    两人打情骂俏的时候,根本就没留意周遭。

    被陌生手臂勒住脖子的那一刻,童璘乍然背上一凉,不等她回头,她整个人被一股蛮力向后拖。

    尉迟昀靖的第一反应是护住身侧的童璘。可就在他回身的瞬间,左后方的蔡英伟已动作迅速地控制了童璘,令他扑了个空,肩膀还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幸好他反应够快,中招后立即弯下身,有惊无险地避开对方的第二次进攻。随即,他被程韶梵用力一扯拉至他身后。

    这是什么情况?

    程韶梵迅如疾风般朝童璘跑过来,厉声冲着她背后的蔡英伟喝道:“别动!”

    几秒前,程韶梵对着耳麦沉声说:“出口发现目标。”话音未落,就见蔡英伟忽然有了动作,抓住离他最近的童璘做人质。

    当童璘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尖锐物抵在她颈间的肌肤上,她意识到自己被挟持了。第一次遭遇这样的险境,却还是让童璘心头颤栗。

    然而,当她看见程韶梵已经止步在她面前时,她求救的目光跌进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眸里,仿佛瞬间被注入一种力量,令她镇定不少。她甚至还能思考,抵在颈间的东西应该不是尖刀,毕竟这是机场,有严密的安全检查措施。

    “啊——”惊叫声四起。

    变故发生得突然,周围的旅客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就在他们惊慌失措地向四周退去,混乱之际,程韶梵一丝迟疑犹豫都没有,伸出的左手探向童璘颈侧时,右脚一记侧踹正中蔡英伟肩胛。速度之快,令围观的人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对方就已中招。

    蔡英伟本以为有童璘这个人质在手,程韶梵有所顾及,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居然采用如此冒险急进的方式正面进攻,让他连开口提条件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动作快到他完全来不及反应,无防备之下手臂就被震麻了。

    蔡英伟手劲一松,童璘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倾身后仰之时高跟鞋一崴之下,程韶梵的手没能如预期稳妥地护住她整个颈部,尖锐物狠划过他手背,又轻擦过她一处肌肤。童璘感觉到颈侧微痛,下一秒,程韶梵有力的手臂将她搂进怀里。

    童璘迅速稳住身体,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见程韶梵“嗖”一下如风般冲过去一个跪腿,直接向蔡英伟的肩膀压去。程韶梵实战经验丰富,单单是气势已经够让人胆寒,别说力道多慑人。

    程韶梵不到27岁升上刑警队队长,那不是吹来的,除了福尔摩斯的头脑之外,当然是战力过硬。称不上宇宙最强,区区一个毒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童璘吓得一脸苍白了,本能地站直身,离开他的怀里,很是防备地瞪着程韶梵。

    出口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恢复正常。受到惊扰乱成一团的旅客们,被随后赶到的刑警队迅速疏散,蔡英伟兄妹也被特警队员提起来拷住。

    尉迟昀靖和童璘转身并肩向着T3航站楼国际航班接机口走去,接机口站满了前来接机人。突然听到有一名男子在高声呼喊,“不要!”紧接着“啊”一声的叫喊声,然后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看到有烟雾升腾起来,并有巨响传出。

    童璘和尉迟昀靖吓得往回走。

    五名男子从背包内拿出用啤酒瓶自制的爆炸物丢至人群,啤酒瓶发生爆燃后,其中一名男子从背包中取出匕首挟持了一名年轻孕妇。

    “别杀我,别杀我。”孕妇吓得脸色苍白,全身发抖。

    人群再次吓得慌不择路,在慌乱的奔跑与惊叫声中,程韶梵飞一般冲到前面,朝凶徒喊话:“不要伤害人质,有什么要求,说!”距离他不远处,一名男子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有血从他腰部流出。其他四名凶徒拿着枪指向蜷缩成一团的十几名人质。

    随后霍迅饶等几名警员慢慢靠近,特警队员蓄势待发。

    凶徒淡定地开口:“放了我们老大。”男子忽然动作,以手肘锁住孕妇的脖子,用刀在孕妇的腹部比划着,越勒越紧。

    一下子,程韶梵全明白这突发警情了,这五名男子是来救蔡英伟的。他的目光扫过远处地面上疼得直叫的男子。“先放开这位女士,我再放蔡英伟,伤及无辜对你们无益。”

    凶徒暴躁地大声叫嚣:“傻子才相信你们警察的鬼话,我们放了她,还能走出机场吗?”

    与挟持了人质凶徒对峙的程韶梵反问:“那我们又怎么相信你们不伤害她?”

    言语间,人质如同抓住救命绳,朝警察的方向爬过来。可是下一秒,呯地一声,躺在地上的男子的肩膀又中一枪。

    “啊!”人质们惊惧地尖叫,一个两个用手抱住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人太多,为确保人质安全,在程韶梵的制止下,特警队员没有开枪。

    “不要动!”程韶梵试图喝止受伤的人质。

    “求求你们放开我。”孕妇吓得苦苦哀求着,双脚颤抖得厉害,尿液渗透了裤子。

    这样的情形,程韶梵不免有点懊恼,他双手握枪,神色肃然。

    一名凶徒指着远处的童璘说:“让那位美女换孕妇,一换两,你们划算。”

    正在问尉迟昀靖伤者伤势的童璘不料被罪犯点名,作为交换人质的筹码。

    考虑到人质是孕妇的问题,缓兵之策,程韶梵答应了。

    人群的焦点立刻集中到了童璘身上,可是童璘答不答应,让在场所有人都凝神屏息。

    气氛瞬间凝滞了。

    这是多大的案子,出动整个深城的刑警和特警队,怎么可能真的让罪犯离开,现在还挟持无辜的人质。

    警戒线外的尉迟昀靖脸色瞬间就变了。对于用童璘人质交换,尉迟昀靖余光瞥了眼程韶梵,嘴唇张合数下后,似有话要说。他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说不愿意,有那么一瞬间,他自私地想:犯不着拿自己老婆的命去换。于是,尉迟昀靖举手自荐:“用我换孕妇。”

    “只要你放了她,我没问题。”童璘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面对这个这种情况,没有时间思考,连犹豫都是多余的。

    那个瞬间,尉迟昀靖恨极了她的自告奋勇。刚才她差点被人挟持了,幸好程韶梵身手敏捷才让她脱险,已经让他惊魂未定,又来?他胸口剧烈起伏,气得说不出话来。

    童璘看出了尉迟昀靖的担忧和愤怒。“有程韶梵在,我不会有危险的。”

    为什么他刚回来,就要在这样的场合考验他的人性弱点,他完全不敢想像一旦警队行动失败,意味着童璘有生命危险。已经有人质连中两枪了,他实在不想再看到有人受伤。总之,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显得焦虑不安。尉迟昀靖有些负气地回答:“我老婆好勇敢。”那个瞬间,他恨不得掐死这个死女人,但又不得不配合警方。

    然而,面对他内心的挣扎,童璘眉一挑,略略有些得意的样子:“我们都不想一尸两命的事情发生是不是?”丝毫没有为人质的惊惧,反而像以往一样,平静到他想骂人。见他沉着一张脸,她还笑得出来:“我即使中枪,不是还有你吗?”

    尉迟昀靖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声音不高:“你当我是神啊。”

    童璘眼珠子咕噜一转,开玩笑:“也是,那必须我头部受伤,你才能帮我做手术。”依赖成习惯,忘记自己老公只是一名神经外科医生,不是全能的医神。

    尉迟昀靖眉头紧蹙只觉得有一股子血从脚底板升上了脑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对不起,就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童璘连忙道歉,仰起头看着尉迟昀靖,目光清冽。“我没有遗言,你有诀别的话要说吗?这种场合挺适合说,你爱我。”

    尉迟昀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真枪实弹啊!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尉迟昀靖连续地深呼吸,勉强压下脾气几乎是本能地问了一句:“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带着星河一般,闪烁而潋滟地眨了眨。

    童璘担心他爆发,搂住他胳膊撒娇:“靖哥哥。”童璘置他的怒意于不顾,俯在他耳边说:“会没事的,还有这么多特警在呢。你每天都在手术台上救人,我也想救那个孕妇,用我一个人救两回条生命。我们一起救人,好吗?”说完不待他回答,松开手朝程韶梵走去。

    盯着她的背影,尉迟昀靖眼里满是怒火,真心觉得这女人真的无药可救了,做事从不考虑他的感受,却还是没忍住喊她:“童璘!”

    童璘回头:“干嘛?”

    尉迟昀靖拾步上前,展手把她带进怀里抱住。场面温馨很煽情。他在她耳边厉声警告:“不许有事!听没听见?”哪怕只是苍白的安慰或鼓励。

    童璘反而拍拍他的背,云淡风轻应了一句:“好。”惦脚,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直到一切就绪,程韶梵对他保证:“我们不会让童璘有半点损伤。”

    尉迟昀靖的脸色沉得可怕。可这种保证在他听来,连最起码的安慰的作用都起不到。他几乎是怒火攻心似的揪住程韶梵的警服领子,一字一句地警告:“她有半点闪失,我唯你是问。”

    在程韶梵的印象中,尉迟昀靖都是温文安静的少年,如此暴怒,更像是尉迟昀朗的个性。反正他从来没一眼就分清有着一模一样相貌的尉迟昀靖和尉迟昀朗这对双胞胎。

    程韶梵竟然微怔了,然后他嘴欠地问:“你是尉迟昀靖还是尉迟昀朗?”

    尉迟昀靖的愤怒瞬间被逼至顶点,他的目光徒然转厉,他懒得和程韶梵废话,“你最好给我拼尽全力!”

    童璘走向持刀男子,一步,两步。

    男子失去了耐性催促:“快点!”

    这时,谭宗勇扣押着蔡英伟兄妹走到警戒线外。

    男子目光转向了蔡英伟兄妹,稍有松手,准备推开孕妇,抓过童璘那一刻,霍迅饶迅速冲过去,把孕妇救回来。

    童璘机灵地迅速转身,一直伺机的程韶梵猛地一个扫堂腿,让凶徒闪避后退,他再来一个标志性的回旋踢已经跃起,从半空中落下,直直击中凶徒的头部。凶徒脑中“嗡”的一声,凶徒倒地,两下子把持刀他制服。和预期所差无几,凶徒的武力值不高。

    这是童璘见过的,最帅的制服凶徒的场面。

    现场瞬间不受控制,尖叫声四起。其余四名男子被特警队员制服,救出人质。

    警察在维持秩序,几名机场医务室的医护人员正在抢救中枪人质。

    尉迟昀靖无意中抬头望了一眼,其中一名坐在墙边的男人质表情痛苦突然大汗淋漓、脸色苍白,随之失去意识,呼之不应。

    “大家请让开,我是医生。”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尉迟昀靖疾步上前,在男子身边蹲下,从背包里取出一次性医用手套喝听诊器再抓起男子的手。男子的手已湿冷,而且触摸不到桡动脉。他戴上听诊器,仔细检查男子身体后,看着程韶梵说:“心跳骤停,帮忙把他放平。”

    心脏骤停的抢救黄金时间是4分钟。

    程韶梵马上加入救人中,扶着男子让其轻轻躺平,因陋就简,在患者头部垫了个背包。

    尉迟昀靖解开男子衣服扣子,跪在地板上再次确认昏迷男子的生命体征,便立即开始胸外心脏按压。

    那一刻,没有护士,没有助手,没有喘息的机会,尉迟昀靖完全凭借医生的职业本能和临床操作形成的生理本能进行按压,脑海里只有三句话不停回响:“快速按压!用力按压!保持高质量的不间断按压!”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数不清多少次的胸外按压后,机械重复的动作让肌肉紧绷用力。

    尉迟昀靖发现,之前持续的胸外按压很正规,但心跳未能恢复,而超过6分钟的心肺复苏不奏效,就应当考虑更进一步的措施。他果断地向机场医护人员说:“这里需要球囊面罩通气,建立静脉通道,准备除颤器。”

    话落程韶梵立刻站起来,疏散人群,维护现场秩序。

    医务室带来了插管设备,协助现场医护将急救升级。尉迟昀靖有条不紊地先后至少电除颤5次,男人仍无反应。

    尉迟昀靖在机场医务的协助下,他就在极其噪杂的环境下迅速完成了困难气管插管,接上球囊面罩。他再戴上用听诊器来听肺部呼吸音。

    机场医务协助均匀挤压球囊,尉迟昀靖持续地进行心肺复苏,一直按压了20多分钟后,他惊喜地发现昏迷者面色转红,心跳恢复,施救成功了!

    直到120急救医护赶来,尉迟昀靖做交接了,目送男子上了救护车后,此时,松懈下来的尉迟昀靖才发现自己已经十分疲惫,因为跪在地上抢救,正好牛仔裤的开孔在膝盖上,他的膝盖磨损出血沾满沙粒。

    严重洁癖的他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急急忙忙地从背包里找出消毒液洗手,浑身消毒清理了两遍。

    “医者仁心”的称赞中,转身看向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救人的童璘。

    “尉迟医生刚才帅爆了。”童璘用迷妹般崇拜的眼神看着尉迟昀靖,伸手帮他擦去额头的汗珠。

    尉迟昀靖一手把她抱进怀里,看向她的眼神却充满了责备和心疼:“你刚才吓死我了。”

    童璘笑得温柔,忍不住撒娇:“现在不是没事嘛。”她明白他刚才不让她做人质的担心害怕,看到他刚才极力救人那刻,心美滋滋。

    我靖哥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