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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星:寻人启事
    星辉照耀白道上

    文/池沁洋

    童璘回到家门口,仔细检查一遍再开门,按亮门灯才将大门轻轻关上,然后逐一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直到整间屋都亮堂堂,充满暖意。

    屋里寂静一片,华筠延加班还没回家。

    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四房打通成三房两厅,一眼便可望到底,没有异常!童璘才放心换鞋。

    女人再强悍,还是有会怕黑!

    自她经历过被绑架后,她更怕黑。每当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时,她感觉自己掷入孤立无援的深渊,无比恐惧。她可不给自己这样慌乱的机会,出门前会在门口做只有她和华筠延走到的标记,检查没问题再进屋。

    沐浴过后,童璘坐在镜前上了护肤品,虽然皮肤剔透如雪,无一瑕疵。但气色不好,左右端详了两眼。目光不经意从镜中落到刚换下的睡衣上,微微一顿,抬指轻轻摸了摸脖子,望向脖子上一圈已经发紫的伤痕。

    咦,很狰狞!

    还好是春季,还能穿高领的衣服遮挡一下。哎,深深地叹气。

    童璘躺上床,整个人才松弛下来,却毫无睡意。童璘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头一沾枕头便立即被周公拉入梦乡,极少失眠。

    然而,这一夜格外漫长煎熬,童璘闭上眼,脑海中便出现尉迟昀靖的脸在晃动,似黑蓝色天幕上,他那双美丽晶莹的大眼睛像一对星星在眨啊眨,眨得她心神不宁。

    童璘拥有让自己快乐的能力,极少回忆那些令她不愉快的人和事,可今天的事情带给了她无法言喻的内疚,令她在夜深人静时总会忍不住想起那个富有戏剧性的一晚。

    这一晚,童璘被连续不断的梦境扰得夜不安枕,她的思绪掉入了层层梦境之中,扰得夜不安枕。

    起初梦里的气氛很好,一班同学在K房里玩嗨了。童璘被同学灌了不少啤酒,啤酒上头,让她头晕全身乏力。童璘在去洗手间的走廊上,一个男人把她拖进了另一间包房里,把她按在沙发上。

    童璘吓得心跳若狂,浑身颤抖,挣脱不成,扬声喊救兵:“救命啊!放开我!”

    那个男人捂住童璘的嘴,让她开不了口,用力撕开她衣服纽扣。男人看见她胸部的时候,露出狰狞的笑容,他用另一只去摸她的胸部,越摸越兴奋。

    童璘惊恐万状,越挣扎,男人越猖狂。她的眼泪像倾泻而下的大雨,根本控制不住。她看不清谁把她从那个男人的魔抓救了出来,让她免受伤害。慌乱中,她一手抓到茶几上一个烟灰缸,往男人的背上狠狠砸了几下。

    男人气急败坏了,狠狠地对她挥了一拳,她被打得两眼冒金星了,头晕晕乎乎的。

    随后画风就变了,狂风暴雨席卷而来时,雨水如针刺般打在她的脸上,她无法看清前方的道路。

    童璘清不出是尉迟昀靖还是尉迟昀朗淡定且用力从男人的头部踢了一下,男人立刻晕倒在地上,她从初时的迷茫里反应过来,男人不动不动趴在地上。

    童璘任由他拉着她的手,不停地跑,“我跑不动了。”她晃着晕乎乎的脑袋,她跑得好累,放缓了速度,想要停下来。

    歹徒在后面紧追不舍,听见他边跑边回头喊:“快跑,使劲跑!等他醒过来,就会追上来。”

    童璘心跳加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前黑得不见来路,只见脚下泥泞如沼泽。

    风雨之外,耳边响起追赶他们的人由远及近地怒吼:“在那边,他们往那边跑了。”童璘打了个激灵,撒开沉重的腿努力向前跑去,他们只能跑,奔跑着想寻找一个出口,可巷子却始终没有尽头。

    狂风骤雨笼罩了整个城市,仿佛天地都在咆哮。她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是被风雨推着走,在寂静昏暗的雨夜,一直奔跑。

    又长又黑暗的小巷,弯弯绕绕像迷宫一样,他却永远迷失在那个雨夜,再也没回来。而她则永远困在那个雨夜中,无助茫然。

    好不容易等童璘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她努力从梦境挣脱出来,刚以为自己已经醒来,却无力的发现自己被困在监牢里。四面钢筋铁骨筑造起的监牢里唯有她一人躺在冰冷的石板床上。

    直到童璘挣扎到精疲力尽,她终于从环环相扣的梦境中惊醒过来。

    童璘睁开眼睛,汗水浸湿了衣服。眼睛还没适应房间的昏暗,厚实的帘布遮住窗户,房内没有一丝光。

    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梳妆台上鲜花的剪影仿佛一个少年俊秀的身影在黑暗中疲累地奔跑。她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坐起,伸出手打开灯,为他点亮光明。

    童璘靠着床头按了按太阳穴,眼看着时间还早,她试图重新睡过去,但每次刚闭上眼,眼前不是浮现刚才的梦境而是尉迟昀靖被人毒打一脸淤青红肿的样子,在黑暗中如幻灯片翻滚。

    在酒吧后巷逃跑的时候,她仿佛听到尉迟昀靖的声音,清晰得倒不像是梦,仿佛是回忆。但那晚尉迟昀靖没有参加同学聚会,他去听谈舒繁钢琴比赛了。

    那晚,他们逃出后巷,接着她和尉迟昀朗接着被绑架了。

    她只记得她听到一声爆炸声响后,她晕倒过去了,醒来发现自己的医院里,心理医生说她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才导致她极力回避那晚经历的情境,而出现选择性遗忘有关那晚的细节。

    每次有人提前10年前那晚,她都会问自己,是太爱尉迟昀靖,害怕杀人的真凶是他,她极度害怕中选择了忘记那晚的所有经过。

    窗外的天边刚破晓,几缕金色的光冲破层层云雾里透射而出,像是一抹晕开的光色,透出五彩斑斓的霞光。

    童璘掀起被子跳下床,把床整理好才走到飘窗边拉开帘布。走出房间,路过华筠延的房间,才发现昨晚华筠延加班,一晚没回家。

    她推开落地窗走出阳台,从柜里取出瑜伽垫,照例起床晨练。赤脚站在瑜伽垫中央,以金鸡独立之姿,双手合十慢慢举起,从双耳边向着天空伸直,保持一定的平衡。

    随后练完8个动作,全身暖起来,才缓缓收势。童璘感觉整个精神奕奕,回到卧室浴室洗漱,在镜子里看见脸色红润的自己,宛如在春风含苞欲放的花朵,露出满意的微笑。化了一个精致的妆,换上短装浅蓝色毛衣配高腰阔腿裤,外加一件小香风外套就出门上班。

    在路上,童璘先买了一份华筠延最爱吃的粉肠和艇仔粥,回到她车上,拿出手机微信给华筠延,快速打了几个字:【有空出来聊聊吗?】

    一会收到华筠延的回复:【现在?】

    童璘回复:【是的,有事请你帮忙,见面聊。】收起手机放在她的手抓包里,开车驶向华筠延工作的深城电视台。

    来到电视台对面的咖啡馆,华筠延已经在优哉游哉地喝着咖啡。

    童璘把刚才的早餐递给华筠延,眼前通宵一晚的华记者,竟然一丝黑眼圈都没有,像打了鸡血似的。

    华筠延是美的不可方物的中美混血,比童璘大两岁。她们也是华盛顿大学不同系的同学,两人同租一套公寓。童璘独身一人在异国他乡自然有很多不适应,而建筑系的课业又十分繁重,初到西雅图就大病了一场,尉迟昀靖又不在身边,那大概是她生命里最漫长最无助的一段时光。好在出门遇贵人,跟她同一屋檐下的混血儿华筠延照顾她一日三餐,多承她的照料,童璘病好得特别快。

    童璘小时候家里环境不好,故此没有自幼娇生惯养,可她妈妈江瑞雪是个特别贤惠的女人,抱着会做饭的女人才嫁得出去的传统观点,硬生生把童璘逼出来能做得一手好菜。童璘每当自己开伙做饭,都会预上华筠延。相处时间久了,发现彼此都是同病相怜,都是亲生父母不要的孩子。

    华筠延接过早餐,以她们的友情,省去了“谢谢”这样的客套话。华筠延慢条斯理拆开胶袋,先喝了一口热豆浆,有一股细微的暖流从她的嘴唇传来。她注意到童璘神态有异,边吃边切入主题:“尉迟昀靖回国了?”

    童璘的眼神滞了下,仰头注视着湛蓝的天空,纳闷地说:“一下飞机,在机场救了人后还被被警察抓了。他就不应该回来,老老实实呆在美国多好。”

    “我在抖音上看到他救人的视频,才知道他回来了。”华筠延感叹:“看来10年过去了,警方依然没有放弃抓捕他弟弟。”

    华筠延的话让童璘想到什么,她的嘴角浮起一丝狡黠的微笑。“你可以帮忙写一篇文章,表扬尉迟昀靖在机场救人,目的寻找尉迟昀朗?你懂的。”她深知媒体的力量,既然警察没办法找到他,就借助这次事情公布天下,发一条隐晦的寻人启事。

    华筠延失笑,调侃:“怎么啦?心疼他了?”

    “当然心疼了。”童璘坦荡荡地回答华筠延的问题,撒娇地央求着:“我知道我的好闺蜜是正义的化身,为民申冤的好记者,你就帮帮他嘛。”

    华筠延有自己的考量,稍显沉默地看着她片刻,实话实说:“我怕有点难,我领导极有可能不批,得罪不起。”

    闻言,一口气堵在童璘迟胸臆间,让她吸引困难。她也不想让姐妹左右为难,情绪低落地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她和尉迟昀靖的合照,冗长地呼出一口气。

    一直在美国的尉迟昀靖,根本就没有人怀疑过他是尉迟昀朗,是杀人凶手。

    是她,把他卷入涉嫌刑事犯罪才会被刑事拘留,让童璘极度不安。

    童璘担忧又遗憾的神情让身为女人的华筠延都于心不忍,露出温馨的笑容,连嘴角的弧度完美到位,“我想想办法吧。”

    依华筠延所知,童璘人生第一次求助于人,竟然为了尉迟昀靖求她帮忙。姐妹开口了,多难,她也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

    华筠延眼里有笃定与自信,特别振奋人心。“亲爱的,你最好了,爱你。”童璘顿时喜上眉梢,俏皮地做了一个比心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