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之际，楷王赵捷用完早膳，分别向吴太皇太后、太上皇等人辞别。选择大清早出宫，这样就可以在天黑之前回到明州。

    “我家小麻雀眨眼又要离开，翅膀硬了，飞得更远啦。”吴太皇太后疼惜地拉过赵捷的手，一直送到殿门。

    赵捷与吴太皇太后依依惜别，接着去重华殿向太上皇赵昚辞行。

    赵昚却想着另外的心事，关照孙子道：“回去告诉你父亲，不要搞得心无挂碍，我毕竟是他亲生父亲，多来临安走动走动。”

    赵捷虽然一一称喏，心里却是茫茫然。

    因母亲过早亡故，自己自小就被抱到宫里由吴太皇太后抚养，七八岁才回到父亲身边。十年来，他习惯了每隔一段日子来宫城探望吴太皇太后，并住上大半月余。不知什么时候起，来得不如小时候勤快了，待在宫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少，尤其是皇祖父退位以后。可能因为，父亲已经十年没有离开明州了。也可能因为，自己随着年龄的增大，知道的越多，心里负载的越是沉重。

    祖孙二人说话间，忽然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接着皇帝赵惇带着诸位朝臣匆匆而来。

    一见父亲，赵惇顾不得行礼，气喘吁吁道：“父皇，不好了，金人来了！”

    赵昚皱起眉头，不满道：“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你是当今皇上，当以临危不惧、处事泰然，怎可这般毫无威仪？”

    赵惇顿了顿神，这才道：“一队金兵突然进入皇城，沿街挨户搜查之后，又将大内团团包围，说是奉旨搜查‘荆平纲’下落。”

    “荆平纲？”赵昚冷哼一声，“‘荆平纲’乃高宗年间交纳给金人的一笔巨额财宝，从此大宋国力一蹶不振。完颜璟才当上皇帝一年余，是不是发现老爹花光了纳贡，又来讹我宋了？”

    赵惇回道：“说是被盗了，被拉进了临安府。”

    “胡扯！荆平纲不是小数目，拉进临安府早就暴露了。想我大宋太平了几十年，金人分明是不放心，找借口进临安府探我虚实。”赵奢满脸怒意，接着吩咐道，“韩爱卿，赵爱卿，你等带人去宫门与那些金人打个照会，进宫搜查可以，不得带任何兵器利刃，不得骚扰内庭后宫。”

    签书枢密院事韩渠、知合门事赵历诚率众臣领命而去。

    赵惇发现只剩自己一人，没了主意，又是一阵惊慌：“父皇……”

    赵昚怒吼道：“金人闯入宫城，已辱我宋国威！大敌当前，将军都知道坐阵师中运筹帷幄的道理！你是我大宋的皇帝，去外朝大庆殿门坐着，以免惊扰人心！”

    赵惇如梦方醒，匆匆而去。

    “危急之时，这般无能……”赵昚轻骂了一句，坐在榻上直喘气。

    赵捷上前，搀住皇祖父，道：“皇祖父，孙儿要去与金人交涉，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

    “捷儿，你去不得。”赵昚摆摆手，露出欣慰的笑容，“宋金和议在先，这些金人不敢对大内宫城怎样。再大的事情，由你皇祖父顶着。在金人眼里，大宋就像垂暮斜阳气数已尽，你切切低调少露面，若是去了反而让他们有所警忌，做出伤害大宋的事情。”

    赵捷无奈地点头。

    等了良久，一名执事内监进来禀报，宫内搜查已经结束，金人撤离宫城。赵昚刚舒口气，又有内监来报：“有一股金兵闯入郡主府，掠走了一些贵重物件，烧塌了两间宫殿，死亡的宫婢家奴人数不明。”

    赵昚气得胡子直抖，骂了一声：“金人杀伤抢掠无恶不作，实属可恶！”

    接着又问：“郡主、驸马怎样？”

    “郡主、驸马安然无事。”

    赵昚又是一阵喘气，叹道：“当年周家娶郡主过于讲究排场，太招眼，才惹金人嫉妒。也好，买个教训，郡主以后不敢再过于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