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三人行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赵捷的人马与羽晖会合，一行人风尘仆仆向着明州方向前进。
一路马不停歇，加上路面逐渐开阔，晌午时分已经到了姚江边岸。这里也是明州与绍兴之间行销引盐的通商口岸。抬眼望去，只见江面平如镜，白帆点点，旱路上，来往般载车运销忙碌。
“三方通衢，出门无碍啊！”羽晖由衷的感慨道。
赵捷自豪地笑了，江风一吹，脸上自是带了几分朗润之色，回道：“是四方通衢。慕容兄来自内陆，并不知道，明州除了江、湖、河，还有海。”
“海？”羽晖的双目明亮，也笑了，“对，我要见识见识海。”
赵捷回头又朝车内喊：“之芸，你见识过海吗？”
之芸掀起帘子，露出灿烂的微笑：“小时候和两位哥哥偷偷跑出明州城，沿大浃江走过一段很远的路，白茫茫的尽是江水，什么都看不见。我们在淤泥上捡了一些蚌蚶，不知不觉潮水涨上来，幸亏发现得早，我们又逃得快，不然全都葬在江里了。我父亲知道此事，打了两位哥哥一顿，说大浃江尽头便是东海，东海龙王是司雨之神，千万不能惹它生气，不然会淹了明州城。”
羽晖望定之芸，若有所思，道：“确实啊，你是逃得快，不然我们就见不到你了。”
这话说得轻飘无痕，言者实则有心，听者却无心了。之芸起初愣愣的，她眨巴着眼睛，竟无邪地笑了笑。这个叫慕容羽晖的男子，丰神隽朗，又比赵捷多了几分成熟。根本没有想到，眼前外表潇洒的男子，曾经执起长弓，箭头直直对准了她……
羽晖还以微笑，他已认出了她。
说笑着，不知不觉看见不远处绵延的城墙。每个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在节奏有致的马蹄声下，很快进入了明州城内。
靖孝王府，赵录闻报儿子回来了，端着心爱的金丝鸟笼慢悠悠出来。一见他们，惊诧得合不拢嘴：“哎呦，怎么把人带来了？”
羽晖和之芸上前施礼。赵录眯起眼睛打量，哈哈大笑道：“阿捷，怎么还不介绍一下你的客人？”
赵捷一脸兴奋，解释道：“慕容兄是我新交的朋友，这次临安之行，幸亏他仗义相助。慕容兄来明州做些生意，我请他暂宿府里。爹，慕容兄的武功太让人惊艳了，我一定要跟他学几招。这位姑娘——”
赵捷指了指之芸，顿了顿，一时不知如何介绍，赵录却明白似的，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是伺候慕容先生的。”
闻言，所有的人都呆了呆，羽晖和之芸对视，想笑，又有些尴尬。赵捷替父亲解释：“我爹就这样，说话糊里糊涂的，老犯傻。”
“你爹才不傻呢！”赵录生气地训儿子，“难道是伺候你的？混麻雀崽子，我来问你，见到那个赵历诚没有？问出些什么名堂？回来跟你老子说说。”
又再次打量羽晖，啧啧称奇，眼角笑出了菊花：“慕容先生长得气宇轩昂，果然一表人才。慕容先生不必拘泥，老夫乃好客之人，来者一概热情相待。阿捷不懂事，你别教他武功，老夫不指望他保家卫国，你教他一些生意经，老夫的那点薄业靠他了。”
羽晖拱手道：“此番冒昧打扰，多有失礼，不到之处还请王爷多多训教。”
赵录和羽晖交谈甚欢，黎叔悄悄凑近赵捷身边，耳语道：“主人，老王爷说之芸姑娘是伺候慕容先生的，你就装着说是。咱们一路搜肠刮肚如何找借口收留之芸姑娘，老王爷意外说了，岂不正好？咱们就将错就错，你可别再解释了，反添麻烦。”
赵捷也觉得只能如此，点了点头。
靖孝王府位于南城门的谯楼一带，明州城内达官贵人大多聚居此处，月湖的湖心屿又是文人墨客荟萃之地。王府与月湖仅以马头墙相隔，赵录在此幽居十年，有时府内笙歌绕梁，引得外人频频翘首顿足，有时觉得闲了，提着他的金丝鸟笼去湖中的芙蓉洲与郡府等人对弈。
府内装饰得颇有王爷的气度，布局宛转有致，庭院深深又显得清雅幽静。前后院有曲折绵长的双廊相接，中间还有假山横卧，花池里水波澄碧。赵捷将羽晖安排在后院的四明堂，离自己的院子也近，可以方便来往。
之芸因为被错认成“伺候”羽晖的，也就被安置在四明堂的左厢房里。羽晖不带随从，赵捷又派了一名仆役去侍候他，却被拒绝了，只允仆役听遣干些杂活。赵捷只好由着他，关照之芸随时递茶送水。羽晖告诉之芸，他平素不喜别人侍候，所处的正房之门也是关闭着，需要的时候会将房门虚开，她才可以进来。
天黑以后，谯楼清晰地敲了一更。之芸将自己收拾清爽，便迫不及待地找赵捷去了。
“什么，你想去你家？”赵捷惊讶道。
之芸肯定地点点头，道：“我想去看看我奶奶、爹，还有我姐他们怎样了？他们一定很担心我。我也担心，葛家有没有欺负我姐？”
赵捷漫不经心的回答，继续看他的兵书：“这事你不用担心，我派黎叔去打听。”
“可是，见不到他们，我根本没有心思待在这儿。亲人就在附近，我却不能相见，怎能安心？”之芸试图说服赵捷。
赵捷眉头微皱，依然耐心劝说道：“姚之芸，你忘记自己的处境了？我们说的好好的，你暂时待在我这儿，等风平浪静了，我会想办法让你与亲人团聚的。现在，你只能忍，忍些日子就过去了。跑了一天的路程，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之芸无奈回到厢房。
这样熬了两三天，这夜谯楼更声又起，之芸再次出现在赵捷的院子里。
赵捷放下手里的兵书，有些不耐烦了，道：“怎么又来磨我了？我已经跟你说了，现在不是时候。而且白天黎叔也帮你打听了，你的家人都很好，没什么事，你可以放心了。”
“我怎么能够放心得下？”之芸固执道，“起码让我见一见他们。”
“姚之芸——”赵捷拖起长音。
之芸显出央求般的笑脸：“就一眼，怎么样？”
一路马不停歇，加上路面逐渐开阔，晌午时分已经到了姚江边岸。这里也是明州与绍兴之间行销引盐的通商口岸。抬眼望去，只见江面平如镜，白帆点点，旱路上，来往般载车运销忙碌。
“三方通衢，出门无碍啊！”羽晖由衷的感慨道。
赵捷自豪地笑了，江风一吹，脸上自是带了几分朗润之色，回道：“是四方通衢。慕容兄来自内陆，并不知道，明州除了江、湖、河，还有海。”
“海？”羽晖的双目明亮，也笑了，“对，我要见识见识海。”
赵捷回头又朝车内喊：“之芸，你见识过海吗？”
之芸掀起帘子，露出灿烂的微笑：“小时候和两位哥哥偷偷跑出明州城，沿大浃江走过一段很远的路，白茫茫的尽是江水，什么都看不见。我们在淤泥上捡了一些蚌蚶，不知不觉潮水涨上来，幸亏发现得早，我们又逃得快，不然全都葬在江里了。我父亲知道此事，打了两位哥哥一顿，说大浃江尽头便是东海，东海龙王是司雨之神，千万不能惹它生气，不然会淹了明州城。”
羽晖望定之芸，若有所思，道：“确实啊，你是逃得快，不然我们就见不到你了。”
这话说得轻飘无痕，言者实则有心，听者却无心了。之芸起初愣愣的，她眨巴着眼睛，竟无邪地笑了笑。这个叫慕容羽晖的男子，丰神隽朗，又比赵捷多了几分成熟。根本没有想到，眼前外表潇洒的男子，曾经执起长弓，箭头直直对准了她……
羽晖还以微笑，他已认出了她。
说笑着，不知不觉看见不远处绵延的城墙。每个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在节奏有致的马蹄声下，很快进入了明州城内。
靖孝王府，赵录闻报儿子回来了，端着心爱的金丝鸟笼慢悠悠出来。一见他们，惊诧得合不拢嘴：“哎呦，怎么把人带来了？”
羽晖和之芸上前施礼。赵录眯起眼睛打量，哈哈大笑道：“阿捷，怎么还不介绍一下你的客人？”
赵捷一脸兴奋，解释道：“慕容兄是我新交的朋友，这次临安之行，幸亏他仗义相助。慕容兄来明州做些生意，我请他暂宿府里。爹，慕容兄的武功太让人惊艳了，我一定要跟他学几招。这位姑娘——”
赵捷指了指之芸，顿了顿，一时不知如何介绍，赵录却明白似的，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是伺候慕容先生的。”
闻言，所有的人都呆了呆，羽晖和之芸对视，想笑，又有些尴尬。赵捷替父亲解释：“我爹就这样，说话糊里糊涂的，老犯傻。”
“你爹才不傻呢！”赵录生气地训儿子，“难道是伺候你的？混麻雀崽子，我来问你，见到那个赵历诚没有？问出些什么名堂？回来跟你老子说说。”
又再次打量羽晖，啧啧称奇，眼角笑出了菊花：“慕容先生长得气宇轩昂，果然一表人才。慕容先生不必拘泥，老夫乃好客之人，来者一概热情相待。阿捷不懂事，你别教他武功，老夫不指望他保家卫国，你教他一些生意经，老夫的那点薄业靠他了。”
羽晖拱手道：“此番冒昧打扰，多有失礼，不到之处还请王爷多多训教。”
赵录和羽晖交谈甚欢，黎叔悄悄凑近赵捷身边，耳语道：“主人，老王爷说之芸姑娘是伺候慕容先生的，你就装着说是。咱们一路搜肠刮肚如何找借口收留之芸姑娘，老王爷意外说了，岂不正好？咱们就将错就错，你可别再解释了，反添麻烦。”
赵捷也觉得只能如此，点了点头。
靖孝王府位于南城门的谯楼一带，明州城内达官贵人大多聚居此处，月湖的湖心屿又是文人墨客荟萃之地。王府与月湖仅以马头墙相隔，赵录在此幽居十年，有时府内笙歌绕梁，引得外人频频翘首顿足，有时觉得闲了，提着他的金丝鸟笼去湖中的芙蓉洲与郡府等人对弈。
府内装饰得颇有王爷的气度，布局宛转有致，庭院深深又显得清雅幽静。前后院有曲折绵长的双廊相接，中间还有假山横卧，花池里水波澄碧。赵捷将羽晖安排在后院的四明堂，离自己的院子也近，可以方便来往。
之芸因为被错认成“伺候”羽晖的，也就被安置在四明堂的左厢房里。羽晖不带随从，赵捷又派了一名仆役去侍候他，却被拒绝了，只允仆役听遣干些杂活。赵捷只好由着他，关照之芸随时递茶送水。羽晖告诉之芸，他平素不喜别人侍候，所处的正房之门也是关闭着，需要的时候会将房门虚开，她才可以进来。
天黑以后，谯楼清晰地敲了一更。之芸将自己收拾清爽，便迫不及待地找赵捷去了。
“什么，你想去你家？”赵捷惊讶道。
之芸肯定地点点头，道：“我想去看看我奶奶、爹，还有我姐他们怎样了？他们一定很担心我。我也担心，葛家有没有欺负我姐？”
赵捷漫不经心的回答，继续看他的兵书：“这事你不用担心，我派黎叔去打听。”
“可是，见不到他们，我根本没有心思待在这儿。亲人就在附近，我却不能相见，怎能安心？”之芸试图说服赵捷。
赵捷眉头微皱，依然耐心劝说道：“姚之芸，你忘记自己的处境了？我们说的好好的，你暂时待在我这儿，等风平浪静了，我会想办法让你与亲人团聚的。现在，你只能忍，忍些日子就过去了。跑了一天的路程，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之芸无奈回到厢房。
这样熬了两三天，这夜谯楼更声又起，之芸再次出现在赵捷的院子里。
赵捷放下手里的兵书，有些不耐烦了，道：“怎么又来磨我了？我已经跟你说了，现在不是时候。而且白天黎叔也帮你打听了，你的家人都很好，没什么事，你可以放心了。”
“我怎么能够放心得下？”之芸固执道，“起码让我见一见他们。”
“姚之芸——”赵捷拖起长音。
之芸显出央求般的笑脸：“就一眼，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