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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谭爷可靠吗
    院门自行开了,赵捷俊朗的面孔一出现,所有的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奶奶尚不确定,提起灯笼朝赵捷晃了晃,这才惊道:“原来是楷王来了!你不是绍兴府当官去了?怎番回来此地?”

    又拍了拍自己的头,自言自语道:“瞧我这老糊涂,中秋已到,楷王自然是回家过节来了。”

    赵捷也是一脸灿烂的笑意,率真道:“我是回家一趟,顺便来看看……之芸在吗?”

    奶奶招呼赵捷堂内入座,这才回道:“之芸去了临安,事儿忙,这趟回不来了。”

    “去临安?”赵捷顿觉奇怪,“她去临安作甚?”

    奶奶以为赵捷此番找之芸叙旧,当他是个小孩子,直接说道:“楷王你是早离开明州,并不知晓我家接着出了点事。咱家原先抵押在葛家的地契,因为葛家拿官府公文要债,不得已抵债付息,家里一时陷入困境。正在这当儿,那位神通广大的谭爷来了,他替咱家付清了债,把地契拿回来了。谭爷还说债不用还了,只要之芸替他管理他临安、明州两地的事务,另外还付酬金,之芸便答应跟随谭爷替他办事去了。”

    “谭爷?”赵捷眉心紧蹙。

    “就是东街开僦柜的谭爷。”

    提起“谭爷”,奶奶合掌一阵的阿弥陀佛,感激道:“楷王,谭爷,你们都是观音菩萨派来救苦救难的好人,之芸这丫头遇到你们,这是她的福分,我们全家感恩戴德,心怀欲报之心啊。”

    赵捷听了,缄默无语,神情在阴暗的光下变幻不定。过了良久,才沉着声音问道:“之芸年轻,生意场上生疏,谭爷怎么断定之芸能帮他料理事务?”

    奶奶回忆道:“谭爷说,之芸年纪虽轻,却是聪慧之人,能力超群,过些年会有很多大商巨贾抢着请她,他这是捷足先登。还说什么……之芸为人厚道,不虚伪作假,将手下事务交给她,他放心。”

    赵捷闷了半晌,起身告辞。奶奶将赵捷送到门外,回到堂内,凝神思虑片刻,喃喃道:“楷王这孩子有点不对劲呢?说起谭爷,他并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心里有事?……”

    回身走到厢房,之荧姐妹俩还在忙碌,奶奶问道:“之芸在家里,有没有时常向你们提起楷王?”

    之荧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道:“倒没听她时常提起。上次蒙楷王相救,之芸还在王府躲藏了一段日子,她挺感激的。不过她说起过,姚家虽是普通人家,但不要做趋炎附势之人,更不做奉承巴结之事。”

    奶奶赞道:“怪不得上次楷王和嘉王一起来,都平平淡淡的,也没见你们姐妹三人刻意去讨好。”

    之菁插嘴道:“那个嘉王倒有趣,我笑话他是不是后悔吃我家的凉饭凉菜了,他非说我家小鱼干最好吃。”

    之荧噗一声笑了,故意揶揄道:“原来小妹在惦念那个嘉王啊,我觉得他也挺喜欢你的。回头让奶奶晒一箱子鱼干,你送到临安嘉王府,说不定他会纳你当他的王妃呢。”

    “奶奶,你看大姐她在欺负我!”

    闻言,之菁气得跺脚,小脸涨得通红,追着大姐就是一顿捶打。之荧四处躲闪,大笑着躲到奶奶身后去了。

    奶奶也被逗乐了,搂住之菁哄道:“别哭,你大姐欺负你,回头奶奶骂她。咱们的之菁啊,不贪不争,是奶奶最乖的孙女。”

    接着又招呼两个孙女上楼歇息。

    “你们的爹、大哥出去应该快回来了。地契回来了,你爹精气神也足了,应酬也多。总算松口气了。可惜明天之芸不在,不然全家可以高高兴兴吃个团圆饭。姚家多亏了之芸,这孩子……苦啊。”

    再说赵捷一路沉闷,心里越想越郁悒。他兴冲冲的来,竟灰溜溜的回去。

    他不明白,之芸断然拒绝了他,而去接受那个谭爷的帮助。十八岁的赵捷,自打出生起还未在一个女子身上遭到打击,如果换作别人,他不会在乎,可那个人是之芸。他更不明白,姚之芸究竟有何魔力让他如此牵肠挂肚,对于此事,他竟然感觉莫名的难受和失落。

    还有,那位谭爷究竟是何等人物?

    回到靖孝王府,赵捷在一片笙歌中,将父亲强行拉到天庭说话。

    赵录还在留恋那段动听的俪曲,催促道:“阿捷,咱们父子俩有话就在里面明说,偏拉我到外面干什么?你快点讲,别搅了你爹的兴致。”

    “爹,我问你,谭克明是谁?”

    听儿子开门见山问谭克明,还满脸认真的样子,赵录沉思了一下,答道:“谭克明……这个人我知道,临安、明州两地有名的商人,大小店铺开了数十家,厉害着呢。曾经听郡府张大人说起过,此人做人圆滑老练,生意场上呼朋唤友、左右逢源,与朝中权臣藩王都有勾连。你爹对生意没兴趣,与此人也无交集。你问他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打听一下。”赵捷装作轻松的样子,又想起什么,问道,“这个人多大年纪?娶媳妇了没有?”

    “哎呀傻麻雀崽子,这人在生意场上混迹这么久,没有四十,也有三十几了吧?不说金屋藏娇,妻妾可是成群,明州、临安两地都有。”

    闻言,赵捷眸光亮闪,他狠狠地咬了咬牙,低语:“姚之芸,你好糊涂,你上当了……”

    接着拉住父亲的胳膊,换上一张嬉皮笑脸:“爹,您继续观赏您的俪曲,儿子想起还有急事要办,得赶回皇城去。”

    他撇下父亲径直往自己的院子跑,边跑边叫黎叔备马车,气得赵录在后面直骂:“死麻雀,你爹刚夸奖你孝顺,你就翘尾巴了。黑灯瞎火的跑皇城干什么,不会等天亮去啊?死麻雀,是不是又去见大内里那几个老糊涂?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算我白疼你!”

    载着赵捷的马车风一般冲出了府门,赵录紧跟几步追出去,又喊:“阿捷,路上小心呐!”

    ——

    东边红霞满天,鸟儿伴着聒噪声,在窗格子跳来跳去,之芸早早就起来了。

    今日虽是中秋,大运河上的漕运依旧繁忙,从扬州而来的几船棉花正运往临安。十几辆般载车已经等候在埠头,货物还需入库,之芸协助谭爷清点整理、入册,全天会非常忙碌。

    隔着竹林,她听见葛显丰等人的说话声,显然他们也正做准备。在谭爷手下干活,所有人都唯命是从,做事井然有序。

    院子里干杂活的田妈已经做好了早膳,之芸去厨房盛了一碗甜粥,又拿了只包子,搬到自己的房里去吃。她吃得快速,正将最后几口粥入口,啪嗒一声,门开了,有个人影闪了进来。

    一见来人,之芸惊得差点呛住,呼道:“楷……楷王殿下,你怎么来的?”

    “我跟你说过,叫我阿捷!我有话问你,咱们出去说。”

    赵捷脸上呈现怒意,一把抓住之芸的手,容不得她丝毫挣扎,一口气将她拽出别院大门。

    看见赵捷突然出现,之芸既惊讶又开心,甩了甩抓疼的手腕,还不忘开玩笑。

    “你这是飞仙降临啊,连我住哪儿都知道。这是怎么啦,哪儿来的火气?”

    赵捷双手叉腰,克制住自己,脸上的焦躁不安犹存。

    “姚之芸,我大半夜赶来,是来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你怎么跟谭克明走了?你了解他吗?这个男人可不是一般的男人!”

    之芸脸上的笑容顿失,面对着赵捷,沉声道:“谭爷是怎样的人,我自然不是很清楚,但他不会害我,我知道。还有,我不是跟他走了,是在他的属下做事,是做正儿八经的生意。”

    “你一个姑娘家,又涉世不深,怎么断定他不会害你?之芸,我是担心你,这种男人太强悍,你一不留心就会被骗,听我的话,回家去。”

    “这个你不用担心,谭爷一直以来人缘极好,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我觉得他是可靠的男人。我在他属下做事,会学会很多东西。奶奶、我爹他们也信任他、尊敬他,何况我家地契被收,是谭爷……”

    “是谭爷帮你赎回,你家的债,谭爷替你们还了。”赵捷接住之芸的话,心里有怨气,冷声道,“我再三要帮你还债,你再三拒绝,却去相信一个陌生人,为了感恩,甘愿当他的奴役,听从他的差遣!”

    “你误会了,我不是奴役!不是可以随意摆布的女人!”

    之芸不觉提高了声音,虽然有些气恼,但还是耐心解释着:“我承认,一半原因确实是出自感恩,可是大半是自己想做些事,替家里分忧。不要以为女子做不了事,在田间,随处是‘大妇腰镰出,小妇具筐逐’。你看看沿街挨户,开铺子的、吆喝叫卖的,女子多的是。”

    赵捷近乎已被说动,他吁了口气,想想自己一路的辛辣委屈,不由嘟囔道:“你说的不是没道理,可这事你应该写封信函告诉我。反正,在你眼里,我有那么差劲吗?比不过那个谭克明吗?”

    “你当然比不过我!”

    后面突然有人接话,二人同时回头,但见谭克明率一帮属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