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无私的放弃
待群臣屏退，赵昚叹了口气，微微眯起眼睛。良久，才问：“霍临，中宫最近在干什么？”
霍临恭谨回道：“倒没什么动静。”
“哼，这个妖孽！朕已一个月未见三儿踪影，定是李凤娘从中作祟。”赵昚一脸怒意，“三儿连明州发蛟之事都无暇顾及，实是让人失望，江山社稷，最怕祸起后宫。”
霍临深知赵昚之意，小声道：“可是寿皇，牒面之事还未……”
赵昚紧锁眉头：“丢失的牒面至今下落不明，就怕这女人从中作梗。一定要尽快彻查明白，朕寝食难安啊。”
正在说话间，守在外殿的内侍进来禀报，楷王求见。
赵昚想起什么，脸上浮现笑意，一边唤皇孙进来，一边对霍临说道：“年初诸多烦心事，把阿捷的事情耽搁了，刚折奏阿捷赴枢密院校阅房任职，他定是兴冲冲跑来谢皇祖父了。”
赵捷来到内殿，朝皇祖父匍匐便拜。赵昚唤他起身，笑道：“你自幼喜欢习武打仗，这次总算遂了你的心愿。蒙史老太师上折推荐，想起来还真是费了点曲折，这事就算圆满了。阿捷，以后在韩大人属下做事，多加历练，早成国家栋梁之才。”
“孙儿谢过皇祖父。”赵捷再次拜谢，略加迟疑道，“只是……孙儿这次来，是请求皇祖父将孙儿赴职之事缓一缓，或者暂时去别的门下……”
赵昚这才发现赵捷脸上没有丝毫顽皮笑意，且神情凝重，不觉惊讶道：“枢密院乃掌军国机务，以佐帮治，这可是你梦寐以求的，怎么……”
又恍悟，啐道：“定是你那个父亲横加阻扰！这个冥顽不化的死东西，朕还怕他不成？”
赵捷解释道：“并不全是因为父亲。孙儿只是不想让一个人为难，她为了帮助孙儿，竟跟父亲发了毒誓，孙儿一旦从戎，她就永世不得与我有任何干系。”
赵昚一惊，脱口道：“你说的是姚之芸？”
“孙儿说的正是她。”赵捷如实回答，“前段日子四明山发大水，之芸大姐夫家惨遭厄运，只余大姐一人逃生。姚家替亲家发丧，之芸里外操劳，靖孝王府理当尽一份力，而不是置之不理。还有之芸独自一人在临安打拼，没有什么朋友，平日里也需要我帮点忙。这个节骨眼上，我若是进了枢密院与她脱了干系，就等于踩着她的痛苦往上爬，于情于理都不能，皇祖父您说是不是？”
赵昚听了越发惊讶，打量皇孙儿，意味深长道：“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嘴皮子倒越发利落了，姚之芸教你的？”
赵捷脸一红，慌忙道：“不是的，是孙儿在路上苦思冥想出来的，不过的确是孙儿肺腑之言。”
“你那个父亲，自己不成气候，喜欢与人对赌立誓的臭脾性倒不减当年。男人与男人之间倒也罢了，还与一个小姑娘家杠上了，真是越来越糊涂！”
赵昚骂着，又问：“阿捷，照你说，你暂时想去哪儿？”
赵捷没料到皇祖父不光不生他的气，还替他着想起来，心内欣喜莫名，忙道：“市舶司不是正在招人吗？就让孙儿去那儿吧，也好长长见识。”
赵昚倒也频频颔首，捋须：“确实是个好去处。一来与藩客来往，可以开阔眼界，二来替皇祖父来往于临安与明州之间，多长点心眼。”
赵捷领命而去。
赵昚望着孙儿矫健的身影，听着愉快的步伐，不知不觉又陷入沉思。
“姚之芸……”
——
谭克明站在之芸空荡荡的房间内，手里拿着门锁，眉头紧皱，略有所思。
葛显丰跨门而入：“谭爷，有何吩咐？”
“之芸搬离别院，有没有另外解释？”
“她只是说别院多男人，她住着不方便，御街那边清静，她喜欢独处。她又说新住处离钱庄也不远，她想搬走，小的不好阻拦。”
“谁帮她搬的？”
“楷王赵捷。”
啪的，谭克明将门锁扔在桌上，轻骂一声：“果然是这小子出的主意！”
沉默了片晌，谭克明又道：“之芸托人告假，说是家里有事。她在谭记干活至今，真没见她告假这么久，怕是家里有什么大事。你今日回明州，替我打听一下。”
“是，谭爷。”
葛显丰回到明州家中，父母双亲正在正堂内算账，算盘子敲得啪啪响。显丰过去帮忙，葛运易将一叠账本交给二儿子，脸上满是得意的笑。今年葛家的丝绸生意搭上了临安城首富周家，生意比往年顺畅了许多。
葛夫人掂起一枚沉甸甸的银钿，嘿嘿直笑：“周家何等精明，咱没指望收它个一本万利，可进出快，薄利多销还是很可观的。大树底下好乘凉，有周家照应着，明州城的丝绸还是咱葛家的。”
葛运易也是笑得欢乐。
不久，大儿子显允、小儿子显通相继回家。显丰一见大哥，关切地问起造船之事，葛夫人睥睨大儿子一眼，不满道：“你大哥没有你在身边帮他，差点把家里装货的两艘木船毁了。”
显丰奇怪道：“此事怎讲？”
葛夫人告诉二儿子，前些日子四明山发蛟，显允把木船送去载人运物了。显允起先没吭声，这会儿顶撞道：“蛟龙发威，百姓有难，咱不能坐视不管，理当前去支援，救死扶伤乃做人的本分。船毁了可以修，人死了不能复活。”
葛夫人生气了，啧啧几声，挖苦道：“以为你救谁呢？合着是去救姚之荧了。”
闻言，显丰笑道：“原来大哥救了姚之荧，那可是大恩人呢。”
显允解释道：“我把船开去樊家岙，正巧碰上姚之荧，看她一个人可怜，顺道搭载她回来的。”
“那她夫家的人呢？”显丰又问。
显允闷头不吱声。
葛夫人接话，说道：“她夫家的人全都埋在泥里了，姚之荧算是捡了一命。啧啧，才过门几个月，就成了寡妇。当初死活不嫁葛家，搞得我家鸡犬不宁，这不，报应来了。”
“娘！少咒人家好不好？”显允气愤地说道。
葛夫人也怒道：“你少护着她！傻儿子，她现在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她是个寡妇！你要是碰到她，离她远远的！”
霍临恭谨回道：“倒没什么动静。”
“哼，这个妖孽！朕已一个月未见三儿踪影，定是李凤娘从中作祟。”赵昚一脸怒意，“三儿连明州发蛟之事都无暇顾及，实是让人失望，江山社稷，最怕祸起后宫。”
霍临深知赵昚之意，小声道：“可是寿皇，牒面之事还未……”
赵昚紧锁眉头：“丢失的牒面至今下落不明，就怕这女人从中作梗。一定要尽快彻查明白，朕寝食难安啊。”
正在说话间，守在外殿的内侍进来禀报，楷王求见。
赵昚想起什么，脸上浮现笑意，一边唤皇孙进来，一边对霍临说道：“年初诸多烦心事，把阿捷的事情耽搁了，刚折奏阿捷赴枢密院校阅房任职，他定是兴冲冲跑来谢皇祖父了。”
赵捷来到内殿，朝皇祖父匍匐便拜。赵昚唤他起身，笑道：“你自幼喜欢习武打仗，这次总算遂了你的心愿。蒙史老太师上折推荐，想起来还真是费了点曲折，这事就算圆满了。阿捷，以后在韩大人属下做事，多加历练，早成国家栋梁之才。”
“孙儿谢过皇祖父。”赵捷再次拜谢，略加迟疑道，“只是……孙儿这次来，是请求皇祖父将孙儿赴职之事缓一缓，或者暂时去别的门下……”
赵昚这才发现赵捷脸上没有丝毫顽皮笑意，且神情凝重，不觉惊讶道：“枢密院乃掌军国机务，以佐帮治，这可是你梦寐以求的，怎么……”
又恍悟，啐道：“定是你那个父亲横加阻扰！这个冥顽不化的死东西，朕还怕他不成？”
赵捷解释道：“并不全是因为父亲。孙儿只是不想让一个人为难，她为了帮助孙儿，竟跟父亲发了毒誓，孙儿一旦从戎，她就永世不得与我有任何干系。”
赵昚一惊，脱口道：“你说的是姚之芸？”
“孙儿说的正是她。”赵捷如实回答，“前段日子四明山发大水，之芸大姐夫家惨遭厄运，只余大姐一人逃生。姚家替亲家发丧，之芸里外操劳，靖孝王府理当尽一份力，而不是置之不理。还有之芸独自一人在临安打拼，没有什么朋友，平日里也需要我帮点忙。这个节骨眼上，我若是进了枢密院与她脱了干系，就等于踩着她的痛苦往上爬，于情于理都不能，皇祖父您说是不是？”
赵昚听了越发惊讶，打量皇孙儿，意味深长道：“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嘴皮子倒越发利落了，姚之芸教你的？”
赵捷脸一红，慌忙道：“不是的，是孙儿在路上苦思冥想出来的，不过的确是孙儿肺腑之言。”
“你那个父亲，自己不成气候，喜欢与人对赌立誓的臭脾性倒不减当年。男人与男人之间倒也罢了，还与一个小姑娘家杠上了，真是越来越糊涂！”
赵昚骂着，又问：“阿捷，照你说，你暂时想去哪儿？”
赵捷没料到皇祖父不光不生他的气，还替他着想起来，心内欣喜莫名，忙道：“市舶司不是正在招人吗？就让孙儿去那儿吧，也好长长见识。”
赵昚倒也频频颔首，捋须：“确实是个好去处。一来与藩客来往，可以开阔眼界，二来替皇祖父来往于临安与明州之间，多长点心眼。”
赵捷领命而去。
赵昚望着孙儿矫健的身影，听着愉快的步伐，不知不觉又陷入沉思。
“姚之芸……”
——
谭克明站在之芸空荡荡的房间内，手里拿着门锁，眉头紧皱，略有所思。
葛显丰跨门而入：“谭爷，有何吩咐？”
“之芸搬离别院，有没有另外解释？”
“她只是说别院多男人，她住着不方便，御街那边清静，她喜欢独处。她又说新住处离钱庄也不远，她想搬走，小的不好阻拦。”
“谁帮她搬的？”
“楷王赵捷。”
啪的，谭克明将门锁扔在桌上，轻骂一声：“果然是这小子出的主意！”
沉默了片晌，谭克明又道：“之芸托人告假，说是家里有事。她在谭记干活至今，真没见她告假这么久，怕是家里有什么大事。你今日回明州，替我打听一下。”
“是，谭爷。”
葛显丰回到明州家中，父母双亲正在正堂内算账，算盘子敲得啪啪响。显丰过去帮忙，葛运易将一叠账本交给二儿子，脸上满是得意的笑。今年葛家的丝绸生意搭上了临安城首富周家，生意比往年顺畅了许多。
葛夫人掂起一枚沉甸甸的银钿，嘿嘿直笑：“周家何等精明，咱没指望收它个一本万利，可进出快，薄利多销还是很可观的。大树底下好乘凉，有周家照应着，明州城的丝绸还是咱葛家的。”
葛运易也是笑得欢乐。
不久，大儿子显允、小儿子显通相继回家。显丰一见大哥，关切地问起造船之事，葛夫人睥睨大儿子一眼，不满道：“你大哥没有你在身边帮他，差点把家里装货的两艘木船毁了。”
显丰奇怪道：“此事怎讲？”
葛夫人告诉二儿子，前些日子四明山发蛟，显允把木船送去载人运物了。显允起先没吭声，这会儿顶撞道：“蛟龙发威，百姓有难，咱不能坐视不管，理当前去支援，救死扶伤乃做人的本分。船毁了可以修，人死了不能复活。”
葛夫人生气了，啧啧几声，挖苦道：“以为你救谁呢？合着是去救姚之荧了。”
闻言，显丰笑道：“原来大哥救了姚之荧，那可是大恩人呢。”
显允解释道：“我把船开去樊家岙，正巧碰上姚之荧，看她一个人可怜，顺道搭载她回来的。”
“那她夫家的人呢？”显丰又问。
显允闷头不吱声。
葛夫人接话，说道：“她夫家的人全都埋在泥里了，姚之荧算是捡了一命。啧啧，才过门几个月，就成了寡妇。当初死活不嫁葛家，搞得我家鸡犬不宁，这不，报应来了。”
“娘！少咒人家好不好？”显允气愤地说道。
葛夫人也怒道：“你少护着她！傻儿子，她现在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她是个寡妇！你要是碰到她，离她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