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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那个女子
    郡主府,重楼叠阁,殿内迦南香袅袅升腾。

    懿阳郡主慵懒地倚靠在弥勒榻上,听完老管家的禀报,又将文册阅览一番,轻放在案桌上。

    “阿捷怎么会去市舶司?他理应去枢密院韩渠那里报到才是。”

    周文韬凑近身边,也疑惑道:“我也觉得奇怪,不知寿皇什么意思?”

    郡主沉吟:“最近赵昚越来越诡异了,我担心他查出那张失踪的牒面。他要是失去对我的信任,恐怕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周文韬的脸上略带惊恐之色,转而愤恨道:“自从上次会子之事,我们在市舶司没有一个自己人,连个接应都没有。眼看藩舶进出不断,好处都让寿皇的人得了,周家望尘莫及,亏大了。”

    “先别着急,咱们要想个万全之策。”郡主蹙眉,扶额,缓缓道,“阿捷照理说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他与我还算有些亲情,如果能让他为我所用,也算是枚好棋子。”

    “郡主有何妙计?”

    “最近头疼得厉害,去把燕狐叫来,本郡主想听听他的意见。”

    不久,燕狐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郡主府内。

    “燕狐,有些日子不见你,最近可好?”郡主缓了脸色,声音也变得温和,“没什么要紧的事,本郡主真的不想让你现身。你是燕狐,像燕子一样任意飞的赤狐馗。”

    “燕子也有归巢的时候。”

    郡主噗嗤笑了,心情变得恬适,头疼也消失了。

    “郡主唤燕狐,莫非市舶司之事?”

    “市舶司是本郡主的一桩心病啊。最近赵捷入职市舶司,你可知什么原因?是寿皇特意安排,还是赵捷自己想去?”

    “据小的了解,并非郡主猜想的。楷王此番入市舶司,实则退而求其次,是为了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郡主越发好奇了。

    “楷王喜欢上一名女子,听从其奉劝入朝为政,原意是从戎报国。只是靖孝王公竭力反对,又嫌弃该女子出身布衣,并与其打赌,楷王若进了枢密院,女子与楷王不再来往。楷王知道后,放弃进入枢密院的机会,请旨入职市舶司,靖孝王公这才满意。”

    闻言,郡主舒了口气,不经意似的笑了,半是嘲讽道:“原来是这样。阿捷也是个情种啊,为了美人甘愿放弃江山,有其父必有其子。”

    又密谈了一会儿,燕狐这才告辞,郡主亲自送到殿外。

    从楼阁望去,万丈霞光之下,郡主府重重殿宇焕然一新,金碧辉煌,丝毫没有去年春天遭受过金人摧毁的痕迹。

    燕狐突然问道:“听郡主提起过,那个被焚埋的宫女,是在皇后膳房里做事的?”

    “是嘉明殿送膳的丫头。”

    “叫什么名字?”

    “姚之芸。燕狐对此人有兴趣?”

    “只是好奇问问。宫闱之事,小的不该多言,多有冒犯,请郡主恕罪。”

    “无妨。一个丫鬟死就死了,不必在意,只可惜毁了一张牒面而已。”

    ——

    之芸习惯地抚摸一下后背,这才换上荷色衣衫,带上门出去。

    钱庄诸事繁忙,经过一番努力,渐渐有了些起色,她这个新任掌柜还是不肯松口气。虽然钱庄上下肯配合她做事,但都是迫于谭爷的威力,而不是心甘情愿服从她的管制。当然她也知道,若使人顺从,不在于被迫,而在于服心,她离让人心服口服还很远。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街道上也是热闹非常,人来人往、车流不断。

    之芸独自走向钱庄。

    不远处一阵高喝声,紧接着马蹄踏踏,一列人马护着一座金銮轿遥遥而来,之芸随着路人被驱赶到街边,待她回过神,人马几乎近到眼前。

    她万万没想到,此时她与懿阳郡主的人马巧遇了。队列中一道黑衣人的影子刺痛了她的眼睛,她避闪不及,仓促之间,抬袖遮住脸,别过身去。

    黑衣人柳志骑在高头大马上,他阴鸷的眼神扫过街边看热闹的人群,突然定在一个穿荷色衣衫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正巧用袖子遮住脸,略显惊慌地转身就走。柳志犹豫了一下,提起马缰拨开人群追了过去。

    之芸隐约听到后面马蹄声追来,她拼命地往另一条街跑,又慌不择路进了一条小巷。耳听着马蹄声穷追不舍,惊慌失措之间,有人突然拉住了她,眨眼间她落入了那人的怀中。同时,她感觉到了痛,却丝毫不敢动弹,那双大手像钳子一样牢牢地禁锢住了她,直到马蹄声从身边穿过,又渐渐远去、消失,那双大手才慢慢松开。

    她脱离了那人的怀抱,抬眼望着他,颤声道:“羽……羽晖。”

    羽晖望了望远处,告诉说:“没事了,那人已经走了。”

    之芸说不出话来,一只手依然攥着羽晖的衣袖。羽晖明显地感受到了,之芸在颤抖,眼睛里毫无掩饰的恐惧。

    “怎么回事?”他关切地问。

    之芸的眼睛里迅速有了水意:“那人……那人在追我……”

    羽晖疑惑道:“懿阳郡主的人,为什么要追你?”

    之芸不断地摇头,声音干干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之芸害怕的模样,羽晖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无助孱弱,他不由自主地再次拥住她,轻拍她的肩膀,让她无声地在他的怀里流眼泪。他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曾经发生在她的身上,只是她不会说,他也不敢问。

    “走吧,我送你去钱庄。”

    之芸回到钱庄之后,立即投身到忙碌的活儿上面,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忘却了,待手里的营生做完,不知不觉已是夕阳渐落,又是一天过去。

    第二天回到钱庄,刚巧谭克明过来查账单。之芸照例去自己房里拿本月账册,却怎么都找不到了。她急得满头大汗,暗自责怪自己昨天神情恍惚,一时不知将账册放在哪里了。

    谭克明好整以暇地喝着茶,之芸情知失责,暗地着人帮忙一起寻找,总算在另一间房找着了。之芸松了口气,将账册交给谭克明。当着她和众人的面,谭记账房开始对账,这一对不要紧,竟发现有几处对不上账。

    “怎么回事?钱庄从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谭克明有点不满,命令账房慎重仔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