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取舍
阿意一听，立马炸毛：“不行，我不去，这太缺德了！晏离对我那么好，三番两次地护着我，我怎么能利用他的善良去伤害他？不行，沈爻，你找别人去吧，我不行，真不行的！”
“善良？”沈爻冷笑，“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十五岁就能在各派系的牵制打压下牢牢坐稳天下第一庄庄主宝座，以一己之力重振晏氏雄风的人，又能善良到哪去?”
“更何况，晏离其人行事严谨，防范心极重，能让他真正卸下心防的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阿意连忙摆手:“没有！你误会了，他才没有喜欢我呢，我们就是好朋友!”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很铁很铁的那种好朋友！”
“呵——”沈爻嗤笑一声，“好朋友？好朋友会连命都不要，宁愿与天下人为敌，也要护你周全？好朋友会殚精竭虑地让你重生，即使此行已然违逆天道，也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真不知，是你阮知意太过小瞧了自己，还是你太过高看了晏离。”
阿意轻轻地问：“那你呢？你也是这样对我的，那你喜欢我吗？”
沈爻把脸别开，冷声道：“我说过的。我和他不一样，我救你只不过是基于自己的切身利益出发，如果你对我没用，我不会救你的。”
阿意凄然一笑：“如果是这样，我更不会帮助你去欺骗晏离，他已经是这世上仅有的几个真心待我的人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伤害他的。”
沈爻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说不清究竟是愤怒，嫉妒，还是诧异，“你以为死就很容易了么？阮知意我告诉你，你会被我兜在渔网里，用最钝的匕首一片片地割下你身上的肉，每割完一片，便洒一次盐。当你因失血过多而昏厥的时候，我会叫人每隔一个时辰就用一盆冰水浇醒你……”
他尚且在绘声绘色地向她描述着她拒绝他后可能受到的种种酷刑，他希望她能识时务，知进退。
可是，阿意却干脆地打断了他，“够了，我知道了，沈爻。”
沈爻看着她：“阮知意，你当真便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阿意无力地摇摇头：“对你，我从来都没有这种自信和期望。”
“我知道你不怕死。”沈爻摩挲着右手指骨，墨黑的眸子沉寂若一潭死水，“可倘若，死的人不是你而是他？你又会如何选择？”
“谁？”阿意一头雾水。
沈爻缓缓踱到墙根处，食指微蜷，指关节轻轻在一面石砖上敲击起来，三下短，三下长，只听得几声沉重的摩擦声和旋转声，石墙竟与两边相接的石壁剥离割裂开来，缓缓向左开阖，一连排的玄铁栏杆闯入了她的视线。
没想到这地穴的另一端竟是晦冥城用来关押死囚的牢房。
然而这并不是令她最震惊的。
阿意看到，其中一间牢房的十字架上栓着一个血人，他的头低垂着，脏乱的发劈头盖脸地糊住了他的五官。
可即便是如此，阿意也仍然能认得出他。
她的呜咽声破碎在喉咙里，嗓子像是被谁给抓住了，一句久违的“二师兄”在唇齿磕磕绊绊了很久之后，仍然说不出来。
阿意朝着非明跑过去，却被沈爻一把钳制住，她扭过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沈爻，你放手！”
沈爻一字一句：“阮知意，你忘记我刚才说过的话了吗。如果你选择接近晏离，我自会放非明一条生路。倘若你选择死，好，我不拦你，可你的二师兄也要给你陪葬。阮知意，你可得想好了，晏离和你的二师兄，你只能选择一个人！”
“不过，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今时不同往日，你的二师兄也早就不是从前那个非明了，只要我一次不给他按时灌药，他便会立时死在你面前，都不用我大费周章。如果你选了保晏离，那就请你记得，你的二师兄是因你而死的，一次两次，都是如此。而我，给过你机会的。”
阿意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良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涩地道：“为什么？虚妄门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非明？”
“不是我选中了他，是他选中了我。”沈爻道，“空如坛观刑后，非明就失踪了，他离开了虚妄门，并且再也没有回去，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他盯着阿意，突然勾唇一笑，妖美动人，“宝贝儿，你猜你的好二师兄去了哪儿？”
阿意颤声道：“你的意思是……不，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猜的没错，他只身一人闯了晦冥城，想杀了我给你报仇，可是冥河天堑，怨恨灭亡，岂是说渡就渡的。我在灭川里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再晚一点，便是形神俱灭。”
“怎么会这样。”阿意喃喃，“他们明明都不相信我，他们都以为是我杀了师父，是我毁了虚妄门，他们都恨死我了……”
沈爻愉悦地笑了：“宝贝儿，一边是情深义重的晏离，一边是情同手足的非明，怎么选，你可要想好了。”
阿意沉默了好久，低声道：“给我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我会给你答案的。”
“好。”沈爻一口答应。
“你先出去，我想和二师兄说说话。”
沈爻拒绝了，“非明现在尚且神识不明，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阿意萧瑟一笑，满目荒凉，“保护我是假，监视我才是真的吧。”
沈爻盯着她，也笑了：“随便你怎么想。”
阿意绕过沈爻，用辞镜剑一把斩开了铁门上的门锁，走到非明身边。
非明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他身上捆着的三指来粗的铁链把他的皮肤箍得发青发紫，污血在他原本俊逸洒脱的脸庞上蜿蜒纵横，开出一片黑色的森林，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阿意心里一阵难过，二师兄以前最是臭美，现在却沦落到这么一个人不人，兽不兽的地步。
她轻柔地梳理着非明干燥的毛发，温声安慰：“二师兄，不要害怕，我是你的小师弟阿意啊。”
非明翻着白眼，“嗬嗬”嚎叫了几声，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乖乖地把头递到她的手掌心里。
阿意蹲下身，拨开非明额前的乱发，“二师兄，你再忍一段时日，我会带你回家的，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非明咧嘴笑了笑，浑浊的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和着脸颊上的血污渗到他的嘴里，非明好奇地舔了舔，皱着眉头对阿意说，“苦。”
阿意笑，指着自己的心口对他说，“这里也是。”
“善良？”沈爻冷笑，“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十五岁就能在各派系的牵制打压下牢牢坐稳天下第一庄庄主宝座，以一己之力重振晏氏雄风的人，又能善良到哪去?”
“更何况，晏离其人行事严谨，防范心极重，能让他真正卸下心防的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阿意连忙摆手:“没有！你误会了，他才没有喜欢我呢，我们就是好朋友!”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很铁很铁的那种好朋友！”
“呵——”沈爻嗤笑一声，“好朋友？好朋友会连命都不要，宁愿与天下人为敌，也要护你周全？好朋友会殚精竭虑地让你重生，即使此行已然违逆天道，也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真不知，是你阮知意太过小瞧了自己，还是你太过高看了晏离。”
阿意轻轻地问：“那你呢？你也是这样对我的，那你喜欢我吗？”
沈爻把脸别开，冷声道：“我说过的。我和他不一样，我救你只不过是基于自己的切身利益出发，如果你对我没用，我不会救你的。”
阿意凄然一笑：“如果是这样，我更不会帮助你去欺骗晏离，他已经是这世上仅有的几个真心待我的人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伤害他的。”
沈爻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说不清究竟是愤怒，嫉妒，还是诧异，“你以为死就很容易了么？阮知意我告诉你，你会被我兜在渔网里，用最钝的匕首一片片地割下你身上的肉，每割完一片，便洒一次盐。当你因失血过多而昏厥的时候，我会叫人每隔一个时辰就用一盆冰水浇醒你……”
他尚且在绘声绘色地向她描述着她拒绝他后可能受到的种种酷刑，他希望她能识时务，知进退。
可是，阿意却干脆地打断了他，“够了，我知道了，沈爻。”
沈爻看着她：“阮知意，你当真便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阿意无力地摇摇头：“对你，我从来都没有这种自信和期望。”
“我知道你不怕死。”沈爻摩挲着右手指骨，墨黑的眸子沉寂若一潭死水，“可倘若，死的人不是你而是他？你又会如何选择？”
“谁？”阿意一头雾水。
沈爻缓缓踱到墙根处，食指微蜷，指关节轻轻在一面石砖上敲击起来，三下短，三下长，只听得几声沉重的摩擦声和旋转声，石墙竟与两边相接的石壁剥离割裂开来，缓缓向左开阖，一连排的玄铁栏杆闯入了她的视线。
没想到这地穴的另一端竟是晦冥城用来关押死囚的牢房。
然而这并不是令她最震惊的。
阿意看到，其中一间牢房的十字架上栓着一个血人，他的头低垂着，脏乱的发劈头盖脸地糊住了他的五官。
可即便是如此，阿意也仍然能认得出他。
她的呜咽声破碎在喉咙里，嗓子像是被谁给抓住了，一句久违的“二师兄”在唇齿磕磕绊绊了很久之后，仍然说不出来。
阿意朝着非明跑过去，却被沈爻一把钳制住，她扭过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沈爻，你放手！”
沈爻一字一句：“阮知意，你忘记我刚才说过的话了吗。如果你选择接近晏离，我自会放非明一条生路。倘若你选择死，好，我不拦你，可你的二师兄也要给你陪葬。阮知意，你可得想好了，晏离和你的二师兄，你只能选择一个人！”
“不过，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今时不同往日，你的二师兄也早就不是从前那个非明了，只要我一次不给他按时灌药，他便会立时死在你面前，都不用我大费周章。如果你选了保晏离，那就请你记得，你的二师兄是因你而死的，一次两次，都是如此。而我，给过你机会的。”
阿意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良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涩地道：“为什么？虚妄门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非明？”
“不是我选中了他，是他选中了我。”沈爻道，“空如坛观刑后，非明就失踪了，他离开了虚妄门，并且再也没有回去，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他盯着阿意，突然勾唇一笑，妖美动人，“宝贝儿，你猜你的好二师兄去了哪儿？”
阿意颤声道：“你的意思是……不，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猜的没错，他只身一人闯了晦冥城，想杀了我给你报仇，可是冥河天堑，怨恨灭亡，岂是说渡就渡的。我在灭川里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再晚一点，便是形神俱灭。”
“怎么会这样。”阿意喃喃，“他们明明都不相信我，他们都以为是我杀了师父，是我毁了虚妄门，他们都恨死我了……”
沈爻愉悦地笑了：“宝贝儿，一边是情深义重的晏离，一边是情同手足的非明，怎么选，你可要想好了。”
阿意沉默了好久，低声道：“给我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我会给你答案的。”
“好。”沈爻一口答应。
“你先出去，我想和二师兄说说话。”
沈爻拒绝了，“非明现在尚且神识不明，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阿意萧瑟一笑，满目荒凉，“保护我是假，监视我才是真的吧。”
沈爻盯着她，也笑了：“随便你怎么想。”
阿意绕过沈爻，用辞镜剑一把斩开了铁门上的门锁，走到非明身边。
非明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他身上捆着的三指来粗的铁链把他的皮肤箍得发青发紫，污血在他原本俊逸洒脱的脸庞上蜿蜒纵横，开出一片黑色的森林，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阿意心里一阵难过，二师兄以前最是臭美，现在却沦落到这么一个人不人，兽不兽的地步。
她轻柔地梳理着非明干燥的毛发，温声安慰：“二师兄，不要害怕，我是你的小师弟阿意啊。”
非明翻着白眼，“嗬嗬”嚎叫了几声，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乖乖地把头递到她的手掌心里。
阿意蹲下身，拨开非明额前的乱发，“二师兄，你再忍一段时日，我会带你回家的，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非明咧嘴笑了笑，浑浊的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和着脸颊上的血污渗到他的嘴里，非明好奇地舔了舔，皱着眉头对阿意说，“苦。”
阿意笑，指着自己的心口对他说，“这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