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报复
“主人，少夫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不管是见我扮作风厘的样子，还是我骗她风厘会有性命之虞，她都没有露出一丝惊慌抑或是关切之态。所以，属下斗胆认为，少夫人当是真如闻人语所说，已被‘黄粱’抹去了所有的记忆。”
更深露重，一朵扶桑花打着千儿从枝头落下，“吧嗒”一声砸在晏离的肩头。
他仿佛才从梦中醒来一般，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眸里大雾弥漫，一如身后植满扶桑的南柯一梦，一片旖旎，却终是陷落无边的夜色中。
“我知道了，柘影，你先回去吧。”
“是。”
半明半暗的月色中仿佛又只余下这一个白色的身影，风吹过扶桑花海，似点燃一片连绵火海，直要烧到天边去。”阿意，我说过的，从今以后，没有人再能伤害到你半分，即使是我自己，也不可以。”
——————
闲着的日子太无聊了，还要被人当宠物一样整天围着，阿意郁卒地叹了口气，正在帮她编发的两个小丫鬟手登时打起了哆嗦 。
眼看着膝盖一软，就要在她跟前跪下了，还好阿意眼疾嘴快，大喊一声：“不许跪！谁跪我罚谁！”
两个小丫鬟立马又跟弹簧一样“嗖”的一下弹得笔直，阿意不厚道地嘎嘎笑了两下，这才正色道：“你们别害怕呀，我又不会吃了你们，吃了你们谁给我编这么好看的发髻呀。对啦，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她们对看了一眼，圆圆脸的小丫鬟先笑咪咪地道：“回少夫人的话，奴婢叫芸儿，她是采儿。”
阿意道：“山庄里我都逛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今天去外面玩玩吧？”
二人迟疑地摇了摇头。
芸儿大着胆子道：“夫人与其问这个问题，还不如问问我们知不知道少主在哪里。”
“好。”阿意又道：“那你们知道晏离在哪里吗？”
又是齐刷刷的摇头。
“……”
阿意扶额，“我问了你们两个问题，你们好歹也回答一个吧。”
芸儿见状，连忙道：“夫人莫生气，其实想出去玩也可以，只要拿到少庄主亲赐的令牌就可以了，夫人只要找到少庄主并得到少庄主的许可，那一切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阿意笑盈盈地道：“晏离今天啊不在庄内，找他也没用，如果只是要拿到令牌，这还不简单。”她抬高了嗓门道：“柘影，我知道你在屋顶上趴着呢，下来！”
柘影当即飞身落地，恭恭敬敬道：“少夫人有何事吩咐？”
装什么大尾巴狼，都搁屋顶上趴了小半天了吧，还给老娘装没听到，再加上只要一想到他昨天晚上还扮作小师兄来骗他，虽然知道是出自晏离的授意，但还是怎么想怎么来气。
阿意眼睛骨碌一转：“你有令牌是不是，借我使一使。”
“令牌不能外借，还请夫人理解。”柘影警惕地退后一步。
“谁说要借你的令牌，你本人可不就是个活令牌吗？”阿意走上前，眯起眼睛打量了柘影一圈，一会看看脸，一会看看胸，一会还看看胳膊腿的，看得柘影心里毛毛的，忙不迭在心里后悔昨儿个着实不该得罪这位少夫人。半晌，她才狡黠一笑，意味深长地道：“你的用处大得很呀。芸儿，咱们换衣服。”
柘影还兀自站着思索她话里的意思，就听阿意凉飕飕地笑道：“怎么，活令牌还不回避，是想偷看我们换衣服吗？”
一句话臊得柘影白净地脸皮红得跟烫熟了的猪皮一样，慌忙撂下一句“属下不敢”，就“噌”地一下蹿上了房顶。
芸儿按着阿意的指示边换装束，边掩嘴轻笑，“我还是第一次见柘影总管这么狼狈呢，耳朵切一切直接都能下酒了，夫人真厉害。”
正说着，房檐上一个黑影“咚”一声直直地栽了下来。
阿意往外瞟了一眼，云淡风轻地道：“不，在往心窝里捅刀子这一方面明显还是你更胜一筹。”
芸儿：“……”
阿意高声斥道：“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玉树临风的柘影大总管从房顶上跌下来了，怎么也没见人去扶他一把。”
柘影：吐血！
———————
柘影头一次被整这么惨，一脸阴郁地跟在阿意后面，以至于他根本就没去细想，为啥堂堂减字山庄未来的女主人带着侍女出来逛大街，却要打扮成男人摸样，他更没去注意，阿意究竟领着他大摇大摆地去了哪里。
满脑子都是小人在冲他嚎：“一世英明，毁于一旦，你完啦！你完啦！”
柘影被嚎得受不了，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我没完！”
正在殷勤招待他的老鸨吓了一大跳，随即又反应过来，一副“我懂我懂我都懂”的神情：“公子怕是和家里的那位吵架了，心里憋着气，特意来我们烟波楼这儿找乐子的吧。公子喜欢什么调调的姑娘，我这就给你寻来，包管伺候得你飘飘欲仙。”
“什么乱七八糟的！”柘影又羞又恼，伸手就抓住老鸨道：“我们少夫人呢，是不是让你给拐到这里来了，减字……”
减字山庄少夫人与青楼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柘影舌头一个囫囵，含糊带过了这几个字才道，“我们少夫人，你也敢动，怕是不想再在云梦混下去了吧。”
老鸨被他抓得肉疼，哭丧着脸道：“这位公子是不是误会了呀，我们烟波楼只招待男客，不招待女客的。”
阿意本来都在二楼观台选了个好位置坐下了，遥遥地看见柘影在闹事，怕柘影一闹不方便她放飞自我，连忙又跑下去打圆场，“不好意思，他刚刚在找我呢，我这位兄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容易怵。”
老鸨上下打量着她，狐疑地问道：“你是女的？他刚才为什么说找什么少夫人？”
“咳，这个啊。”阿意灵机一动，粗着嗓子道：“在下姓邵，名辅仁，他普通话不好，您多担待。”
柘影：“……”
心如死灰地跟着阿意上楼梯，柘影忍不住道：“邵……邵辅仁？”
阿意回头嘿嘿一笑：“柘兄别客气，叫我邵兄就好。”
柘兄？？？
邵兄？？？
柘影脚底一溜，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去……
在观台上坐好，阿意兴致勃勃地和芸儿窃窃私语：“刚才啊，我听到别人说，今天是一年一度竞花魁的日子，咱们这次来可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柘影耳力极佳，嘴角不受控制地一抽，头上垂下几道黑线。
耳边窃窃私语再次响起：“云梦山灵水秀，自古就出美女，烟波楼又是云梦最大的青楼，培养出来的舞姬姿色肯定不会差，刚刚在楼里见到的一些就已经很不错了，一个个胸大屁股圆的。”
柘影实在听不下去了，咳咳了两声，正准备说话，就看见阿意亮晶晶的眸子豁然转向了他：“怎么，你一个血性男儿也终于把持不住了吗？”
“不是！我是觉得你们……”
“看！美女出来了！”阿意成功打断了他痛心疾首的话头，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一个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鱼贯而入，衣不蔽体，露出一大截酥胸，玉腿，垂着头，含着怯，我见犹怜。
柘影又听得耳旁簌簌声响个不停。
阿意压着嗓子道：“芸儿，太美了太美了，真想买上一个回去，让她天天跳舞给咱看，美得很，美得很，人生一大享受啊。”
芸儿看呆了眼，连连点头。
“别光点头啊。”阿意戳了戳芸儿，“快翻翻兜，看看咱这趟出来带了多少银子。”
芸儿把银子都归到手心里，数了数，苦着脸道：“少夫人，就一百两，铁定不够。”
阿意安抚着她，眼神直往柘影这里瞄：“不怕，咱没钱，柘影大总管铁定有钱。就算柘影大总管没钱，他也铁定能给咱弄到钱。”
柘影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强装镇定，只作没听见。
阿意轻声笑道，对着芸儿道：“看到了吧，不是咱们没见过世面，而是这批舞姬质量委实太好，连咱们一向高冷的柘影大总管都被勾了魂去啦。”
柘影：这是含血喷人！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憋出内伤，转身下了楼，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用灵犀镜和晏离取得了联络。
镜子里的晏离倒是笑意盈盈的，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还没等柘影开口，他就道：”柘影，今天阿意好像很高兴啊，连我的一颗心都跟着轻松了不少，你功不可没，我回来定要好好嘉奖你。”
柘影苦着脸道：“我怎么觉得少夫人今天在整我呢。”
晏离心情颇好，也和他开起了玩笑；“也许是因为你昨天出现得太不是时候，扰了她的好梦吧。反正不管怎么样，你跟着阿意，时刻保证她的安全，并让她开心，这就是你的职责。”
“可是……”柘影还想再说什么。
晏离打断了他，“别的都不重要，我只要她开心。”
柘影沉默，晏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竞价已经开始了，有一个人刚出了二十两，柘影就听到芸儿脆生生地喊道：“一百两！”
柘影头上青筋乱跳。
看来少夫人真不是说说而已，这是要来真的啊，也不知道少主知道少夫人逛青楼，还给他弄回去一个舞姬，心里又会作何感想。
还有，芸儿，你不会喊价你就别瞎喊啊！！！
他连忙赶回大厅，此时由于芸儿不按常理出牌的哄抬人价行为，一个漂亮舞姬的价格已迅速翻到了几百两，柘影，本以为阿意口袋里钱不够，也就会安生一点。
没想到脚跟还没立定，就听到阿意漫不经心地吩咐芸儿：“没关系，别怂，接着往上喊。兜里越是没钱，底气就越是要足，不能输。”
最后在阿意的撺掇下，芸儿最终以八百两拍下了那个舞姬，全场鸦雀无声，很少见过有谁在第一个舞姬时出价就如此迅猛的，老鸨的脸都要笑歪了。
阿意忽然在这一片寂静中听到几句极低极低的窃窃私语，她微微凝神，方才听清楚。
“八百两买一个舞姬，啧啧，奢侈啊。你说是最近经常出没烟波楼的那个女贼好看，还是这些舞姬好看？”
“不知道，谁知道那面纱之下的容颜是怎样的，不过啊，光是从她的声音和那柔荑一样的纤纤玉手来看，怎么着也得是个绝顶的美人吧。”
“如果能让我一睹那面纱下的真容，就算让我出八百两我也愿意啊。”
女贼……
阿意不动声色地听了一会儿，慢慢悠悠地把摇着的扇子一合，惋惜道：“没想到啊，这些人叫到八百两就怂了，我本来还想炒到一千两，坑个冤大头，然后我再脱身的。”她转脸，对着柘影笑笑道：“如此一来，就十分不好意思了，柘影大总管掏钱吧。”
柘影：“……”
更深露重，一朵扶桑花打着千儿从枝头落下，“吧嗒”一声砸在晏离的肩头。
他仿佛才从梦中醒来一般，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眸里大雾弥漫，一如身后植满扶桑的南柯一梦，一片旖旎，却终是陷落无边的夜色中。
“我知道了，柘影，你先回去吧。”
“是。”
半明半暗的月色中仿佛又只余下这一个白色的身影，风吹过扶桑花海，似点燃一片连绵火海，直要烧到天边去。”阿意，我说过的，从今以后，没有人再能伤害到你半分，即使是我自己，也不可以。”
——————
闲着的日子太无聊了，还要被人当宠物一样整天围着，阿意郁卒地叹了口气，正在帮她编发的两个小丫鬟手登时打起了哆嗦 。
眼看着膝盖一软，就要在她跟前跪下了，还好阿意眼疾嘴快，大喊一声：“不许跪！谁跪我罚谁！”
两个小丫鬟立马又跟弹簧一样“嗖”的一下弹得笔直，阿意不厚道地嘎嘎笑了两下，这才正色道：“你们别害怕呀，我又不会吃了你们，吃了你们谁给我编这么好看的发髻呀。对啦，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她们对看了一眼，圆圆脸的小丫鬟先笑咪咪地道：“回少夫人的话，奴婢叫芸儿，她是采儿。”
阿意道：“山庄里我都逛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今天去外面玩玩吧？”
二人迟疑地摇了摇头。
芸儿大着胆子道：“夫人与其问这个问题，还不如问问我们知不知道少主在哪里。”
“好。”阿意又道：“那你们知道晏离在哪里吗？”
又是齐刷刷的摇头。
“……”
阿意扶额，“我问了你们两个问题，你们好歹也回答一个吧。”
芸儿见状，连忙道：“夫人莫生气，其实想出去玩也可以，只要拿到少庄主亲赐的令牌就可以了，夫人只要找到少庄主并得到少庄主的许可，那一切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阿意笑盈盈地道：“晏离今天啊不在庄内，找他也没用，如果只是要拿到令牌，这还不简单。”她抬高了嗓门道：“柘影，我知道你在屋顶上趴着呢，下来！”
柘影当即飞身落地，恭恭敬敬道：“少夫人有何事吩咐？”
装什么大尾巴狼，都搁屋顶上趴了小半天了吧，还给老娘装没听到，再加上只要一想到他昨天晚上还扮作小师兄来骗他，虽然知道是出自晏离的授意，但还是怎么想怎么来气。
阿意眼睛骨碌一转：“你有令牌是不是，借我使一使。”
“令牌不能外借，还请夫人理解。”柘影警惕地退后一步。
“谁说要借你的令牌，你本人可不就是个活令牌吗？”阿意走上前，眯起眼睛打量了柘影一圈，一会看看脸，一会看看胸，一会还看看胳膊腿的，看得柘影心里毛毛的，忙不迭在心里后悔昨儿个着实不该得罪这位少夫人。半晌，她才狡黠一笑，意味深长地道：“你的用处大得很呀。芸儿，咱们换衣服。”
柘影还兀自站着思索她话里的意思，就听阿意凉飕飕地笑道：“怎么，活令牌还不回避，是想偷看我们换衣服吗？”
一句话臊得柘影白净地脸皮红得跟烫熟了的猪皮一样，慌忙撂下一句“属下不敢”，就“噌”地一下蹿上了房顶。
芸儿按着阿意的指示边换装束，边掩嘴轻笑，“我还是第一次见柘影总管这么狼狈呢，耳朵切一切直接都能下酒了，夫人真厉害。”
正说着，房檐上一个黑影“咚”一声直直地栽了下来。
阿意往外瞟了一眼，云淡风轻地道：“不，在往心窝里捅刀子这一方面明显还是你更胜一筹。”
芸儿：“……”
阿意高声斥道：“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玉树临风的柘影大总管从房顶上跌下来了，怎么也没见人去扶他一把。”
柘影：吐血！
———————
柘影头一次被整这么惨，一脸阴郁地跟在阿意后面，以至于他根本就没去细想，为啥堂堂减字山庄未来的女主人带着侍女出来逛大街，却要打扮成男人摸样，他更没去注意，阿意究竟领着他大摇大摆地去了哪里。
满脑子都是小人在冲他嚎：“一世英明，毁于一旦，你完啦！你完啦！”
柘影被嚎得受不了，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我没完！”
正在殷勤招待他的老鸨吓了一大跳，随即又反应过来，一副“我懂我懂我都懂”的神情：“公子怕是和家里的那位吵架了，心里憋着气，特意来我们烟波楼这儿找乐子的吧。公子喜欢什么调调的姑娘，我这就给你寻来，包管伺候得你飘飘欲仙。”
“什么乱七八糟的！”柘影又羞又恼，伸手就抓住老鸨道：“我们少夫人呢，是不是让你给拐到这里来了，减字……”
减字山庄少夫人与青楼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柘影舌头一个囫囵，含糊带过了这几个字才道，“我们少夫人，你也敢动，怕是不想再在云梦混下去了吧。”
老鸨被他抓得肉疼，哭丧着脸道：“这位公子是不是误会了呀，我们烟波楼只招待男客，不招待女客的。”
阿意本来都在二楼观台选了个好位置坐下了，遥遥地看见柘影在闹事，怕柘影一闹不方便她放飞自我，连忙又跑下去打圆场，“不好意思，他刚刚在找我呢，我这位兄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容易怵。”
老鸨上下打量着她，狐疑地问道：“你是女的？他刚才为什么说找什么少夫人？”
“咳，这个啊。”阿意灵机一动，粗着嗓子道：“在下姓邵，名辅仁，他普通话不好，您多担待。”
柘影：“……”
心如死灰地跟着阿意上楼梯，柘影忍不住道：“邵……邵辅仁？”
阿意回头嘿嘿一笑：“柘兄别客气，叫我邵兄就好。”
柘兄？？？
邵兄？？？
柘影脚底一溜，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去……
在观台上坐好，阿意兴致勃勃地和芸儿窃窃私语：“刚才啊，我听到别人说，今天是一年一度竞花魁的日子，咱们这次来可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柘影耳力极佳，嘴角不受控制地一抽，头上垂下几道黑线。
耳边窃窃私语再次响起：“云梦山灵水秀，自古就出美女，烟波楼又是云梦最大的青楼，培养出来的舞姬姿色肯定不会差，刚刚在楼里见到的一些就已经很不错了，一个个胸大屁股圆的。”
柘影实在听不下去了，咳咳了两声，正准备说话，就看见阿意亮晶晶的眸子豁然转向了他：“怎么，你一个血性男儿也终于把持不住了吗？”
“不是！我是觉得你们……”
“看！美女出来了！”阿意成功打断了他痛心疾首的话头，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一个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鱼贯而入，衣不蔽体，露出一大截酥胸，玉腿，垂着头，含着怯，我见犹怜。
柘影又听得耳旁簌簌声响个不停。
阿意压着嗓子道：“芸儿，太美了太美了，真想买上一个回去，让她天天跳舞给咱看，美得很，美得很，人生一大享受啊。”
芸儿看呆了眼，连连点头。
“别光点头啊。”阿意戳了戳芸儿，“快翻翻兜，看看咱这趟出来带了多少银子。”
芸儿把银子都归到手心里，数了数，苦着脸道：“少夫人，就一百两，铁定不够。”
阿意安抚着她，眼神直往柘影这里瞄：“不怕，咱没钱，柘影大总管铁定有钱。就算柘影大总管没钱，他也铁定能给咱弄到钱。”
柘影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强装镇定，只作没听见。
阿意轻声笑道，对着芸儿道：“看到了吧，不是咱们没见过世面，而是这批舞姬质量委实太好，连咱们一向高冷的柘影大总管都被勾了魂去啦。”
柘影：这是含血喷人！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憋出内伤，转身下了楼，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用灵犀镜和晏离取得了联络。
镜子里的晏离倒是笑意盈盈的，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还没等柘影开口，他就道：”柘影，今天阿意好像很高兴啊，连我的一颗心都跟着轻松了不少，你功不可没，我回来定要好好嘉奖你。”
柘影苦着脸道：“我怎么觉得少夫人今天在整我呢。”
晏离心情颇好，也和他开起了玩笑；“也许是因为你昨天出现得太不是时候，扰了她的好梦吧。反正不管怎么样，你跟着阿意，时刻保证她的安全，并让她开心，这就是你的职责。”
“可是……”柘影还想再说什么。
晏离打断了他，“别的都不重要，我只要她开心。”
柘影沉默，晏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竞价已经开始了，有一个人刚出了二十两，柘影就听到芸儿脆生生地喊道：“一百两！”
柘影头上青筋乱跳。
看来少夫人真不是说说而已，这是要来真的啊，也不知道少主知道少夫人逛青楼，还给他弄回去一个舞姬，心里又会作何感想。
还有，芸儿，你不会喊价你就别瞎喊啊！！！
他连忙赶回大厅，此时由于芸儿不按常理出牌的哄抬人价行为，一个漂亮舞姬的价格已迅速翻到了几百两，柘影，本以为阿意口袋里钱不够，也就会安生一点。
没想到脚跟还没立定，就听到阿意漫不经心地吩咐芸儿：“没关系，别怂，接着往上喊。兜里越是没钱，底气就越是要足，不能输。”
最后在阿意的撺掇下，芸儿最终以八百两拍下了那个舞姬，全场鸦雀无声，很少见过有谁在第一个舞姬时出价就如此迅猛的，老鸨的脸都要笑歪了。
阿意忽然在这一片寂静中听到几句极低极低的窃窃私语，她微微凝神，方才听清楚。
“八百两买一个舞姬，啧啧，奢侈啊。你说是最近经常出没烟波楼的那个女贼好看，还是这些舞姬好看？”
“不知道，谁知道那面纱之下的容颜是怎样的，不过啊，光是从她的声音和那柔荑一样的纤纤玉手来看，怎么着也得是个绝顶的美人吧。”
“如果能让我一睹那面纱下的真容，就算让我出八百两我也愿意啊。”
女贼……
阿意不动声色地听了一会儿，慢慢悠悠地把摇着的扇子一合，惋惜道：“没想到啊，这些人叫到八百两就怂了，我本来还想炒到一千两，坑个冤大头，然后我再脱身的。”她转脸，对着柘影笑笑道：“如此一来，就十分不好意思了，柘影大总管掏钱吧。”
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