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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木棉
    回到减字山庄后,还不及换回女装,阿意便让芸儿叫来了白天买回来的那个舞姬。

    那个舞姬已经梳洗齐整,穿上了一袭抹胸轻纱,细腰,长腿,雪肤若隐若现。身上还熏了熏香,整个人酥香入骨,摄人心魄。

    一进房门,见唤她来的是阿意,眸子里期盼渴望的光芒竟于一瞬间暗淡了好几分,搞得阿意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早知道就让浅情给她搞张晏离的人皮面具戴戴了,对付这种小姑娘简直手到擒来啊,别说是套话了,套人都行啊。

    阿意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舞姬也是个明白人,见阿意生得极清秀,穿着谈吐又俱是不俗,不失为一个退而求其次的不错人选,遂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柔声答道:“奴家叫木棉。”

    “木棉,真是一个好名字。”阿意轻声重复了一遍,打趣道:“木棉花尽荔枝垂,千花万花待郎归,不知你这朵娇俏的木棉花等的郎君又是谁啊。”

    “奴家等的自然是公子你啊。”木棉抬起一双秋波流转的美目,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阿意,直把阿意看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阿意不自在地咳了一下,喝了口酒,连忙切入正题:“木棉,我找你来呢,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不知你知不知道近日来烟波楼常有女贼出没一事?”

    木棉轻声笑道:“当然知道,那个女贼神出鬼没的,行事又极其怪异,每晚都会迷晕一位男客,然后……”她的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抚摸他的手,闻一闻他身上的味道,最后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一朵荼蘼印刻才会离开。可是房间里的钱财珠宝,她却是分文不动,所以称她为女贼又并不是非常贴切。”

    阿意思索着道:“烟波楼是云梦重要的信息枢纽,三教九流的人都会汇聚于此,难道她是在找什么人吗?”

    木棉疑惑地摇了摇头,“如果是找人,那直接看脸不就认出来了吗,为什么还要大费周折地迷晕,然后摸手,闻气味呢。”

    万象面馆里黄衫女子所说的话语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阿意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如果她并不知道她要找的人长什么样,这一切是不是就都说得通了?”

    木棉一怔,“公子你在说什么?”

    阿意摇摇头,笑道:“没什么。“想到了什么,她又对一旁的芸儿道:”对了,你觉不觉得今日那面馆里卖面的黄衫女子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香气?”

    芸儿蹙眉,仔细回忆了一会,还是肯定地摇了摇头,“奴婢并没有从她身上闻到什么特殊的香气。”

    阿意点点头,没有深聊下去,而是让芸儿先退下了。

    “木棉,今日你在烟波楼跳的那支舞美极了,现在能不能再跳一支给我看看?”

    木棉有些为难:“公子想看,木棉自然是愿意的,只是缺了丝竹之声相伴的舞蹈也相对会失色很多,木棉担心会令公子失望。”

    阿意沉吟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管木葭,“我用葭声给你伴奏吧,只是我会吹的曲子并不多,来来去去都是那几首。”

    “无妨,公子谦虚了。”木棉柔婉一笑,踮脚后仰,青丝流泻而下,她踏着葭声辗转起势,身姿缠绵如水,长袖摇曳,惊鸿照影。

    朦朦胧胧间,阿意觉得自己好像又置身于那片曾令她魂牵梦萦的竹林,她和穆清时一个弹琴,一个吹葭,一曲终了,相视而笑的光景尚且历历在目,可终究也只能历历在目了。

    一曲既毕,木棉从她眼前旋身舞过,水袖滑过阿意的脸颊,手指捻起了桌上的葡萄,送到阿意嘴边,阿意这才回过神来,不客气地张口咬住了。

    木棉嘴角含笑,软身跌落阿意的怀中,修长的腿跨坐投怀,媚声相问:“公子可还满意?”

    阿意咽下嘴里的葡萄,正待回答,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润宠溺的笑声,“夫人可还满意?”

    木棉看清楚了来人,吓得从阿意大腿上一屁股滑坐在地上,“晏……晏公子?”

    “什么!?”阿意一惊,迅速转头,却见晏离一袭白衣,慵懒地斜倚在门畔,冷清的眉眼在与阿意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化为了流动的星河万里,冰雪消融,风流如画。

    他微微一笑,“怎么?夫人为何竟似一副不认识为夫的样子?“???

    阿意眉头一跳,晏离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肉麻起来了。

    她动作太大,兼之又受到了惊吓,以至于刚刚吞下去的葡萄好死不死地卡在了喉咙里,阿意脸一下胀得通红,晏离见状,连忙大步走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脊背,柔声嗔道:“都多大的人了,吃东西怎么不小心一点?”

    阿意又喝了几口水才缓过来,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还说呢,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突然出现就算了,你还一语惊人。”

    她不说自己明明是因为做贼心虚才噎到的,却厚着脸皮一股脑把责任都推到晏离身上。

    晏离只是轻笑,握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好好好,夫人说得对,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提前知会一声就出现得这么悄无声息的,打扰了夫人赏舞的雅兴,都怪我。”

    听到“夫人”二字,木棉原本粉嫩的小脸一下变得惨白。

    阿意忙和晏离介绍她,喜滋滋地道:“她叫木棉,名字好听吧,舞也跳得特别好看,是我今天从烟波楼里买来的,不错吧?”

    晏离温和地看了一眼木棉,木棉煞白的脸上登时又浮现出两片红晕,正打算攒出一个她自以为最美最得体的微笑,晏离已经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眼,望着阿意笑道:“只要是夫人喜欢的,那自然都是极好的。”

    阿意偷看他的脸色,”你不问问我是花多少钱买回来的?”

    “你别理柘影那个小气鬼。”晏离朗声笑起来:“区区八百两,减字山庄还是拿得出的。更何况,你是减字山庄未来的女主人,减字山庄的所有财产都是供你自由支配的,只要你开心,想花多少便花多少。”

    “那我去逛青楼,你也不怪我吗?”

    “当然不怪。”晏离将她脸颊旁散落的发丝拂到耳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只要负责一直这么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就好。”

    顿了顿,他又道:“听说今天在烟波楼出手阔绰,一掷千金的邵公子玩得可还尽兴?”

    “尽兴,尽兴。你见过柘影啦?”阿意嘿嘿一笑,“对,他就是个小气鬼,这个小气鬼还和你告我什么状了?”

    晏离脑子里浮现出方才他一只脚刚踏进减字山庄,早已等候多时的柘影就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声泪俱下地对着他控诉道:“少主,下次试探少夫人,跟着少夫人的苦差事求求您交给别人吧,今天少夫人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都是不好惹的,太记仇了,太记仇了。”

    他说了这么一长段话,嘴巴都说干了,晏离却只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哦?苦差事?”

    完了,说错话了。

    柘影连忙改口:“不不不,怎么可能会是苦差事呢,只是属下觉得少主对属下已经非常照拂了,不能什么好事都让属下一个人独占了,也应该让别的好兄弟一起沾沾光嘛。”

    “言之有理,柘影,你能有如此高尚的觉悟,我十分欣慰。”晏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柘影心中一喜,紧接着就听到晏离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可是我觉得没有人能比你更胜任这件差事。所以,阿意的贴身死卫,还得是你。”

    柘影:“……”

    “没什么。”晏离对着阿意柔柔一笑,”柘影他说你为人处事都很有意思,他很愿意继续为你效力。“”哦?是吗?他是有受虐倾向吗?”阿意表示不信。

    晏离漫不经心地斟了一杯酒,并不着急喝下,只是高声道:“柘影,你自己同夫人说说。”

    暗处突然传来一道十分压抑的附和,“是的,夫人,属下愿意继续为夫人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声音曲折沉闷,犹如山路十八弯,每一弯都写尽愁苦。

    十分的言不由衷了,每一个字都透露着我是被逼的生无可恋,晏离却听得极是满意,优雅地抬手喝完了杯中之酒,方才对着春风含笑道:“你看,我就说吧,他愿意得不得了。”

    柘影:吐血!

    连一直在被这一对开大招秀恩爱暴击的木棉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晏离这才想起来这屋子里除了个可以当空气一样的柘影,还有一个大活人,遂问阿意:“思鸢,木棉姑娘你打算如何安置?”

    阿意看着他笑道:“我瞧着木棉对你很有意思,不如你就让她留在你身边吧。”

    晏离脸上的笑容一顿,终于还是缓缓敛去了,“思鸢,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昨夜的事生气?”

    “昨夜?昨夜有什么事?”阿意偏着脑袋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道:“啊,昨夜我只记得柘影大半夜扰了我的美梦,我就算要生气,也应该生他的气,又为什么要迁怒于你?”

    她神色淡淡,“更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小气。”

    晏离凝视着她,琉璃色的眸子里渐渐笼上一层大雾。

    良久,才哑声道:“你若是喜欢看她跳舞,那就把她留在你房里,也好给你解个闷。”

    “算了算了。”阿意摆摆手,“我也就图个新鲜劲,现在新鲜劲过了,我又何必拘着人家不放呢?木棉,我问你,你愿不愿意恢复自由身?”

    木棉喜出望外,但还是下意识看了晏离一眼,毕竟他可是全天下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啊。

    可是木棉看得很清楚,晏离的心中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有眼前这个被唤作“思鸢”的女子,她又何必不识趣地横亘在他们中间呢。比起那些只能在梦里看到他的少女,她已不知道幸运了多少倍,亲眼目睹过他的温柔,体贴,宠溺,即使不是对她,这一生也已足矣。

    她恭敬地跪下,一字一句道:“木棉愿意恢复自由身,多谢夫人成全。夫人的这份恩情,木棉无以为报,以后但凡有用得上木棉的地方,木棉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