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梦若浮生
小船在湖心岛停下。
阿意疑惑地回头望向船后摇橹的柘影，柘影低下头，恭顺地道：“少夫人有请，少主在南柯一梦等您。”
南柯一梦……
阿意点点头，举步向前走去。沈爻让她在穆清时大婚前务必要挖出减字山庄藏着的秘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纵然她不愿意伤害晏离，可有些事情不是不愿意就能不做的。
在二师兄和晏离之间，她已经做出了抉择，沈爻已经兑现了对她的承诺，解了非明身上的冥河之毒，如今也到了她兑现承诺的时刻了。
湖心岛上的扶桑花一年四季都开得极好，地上已经落了一地鲜红的扶桑花瓣，踩在上面，似乎连足尖都研磨上了丝丝缕缕的清香。
阿意伸手接住了一朵飘摇而下的花朵，放在鼻尖轻嗅，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她抬起了头。
只见晏离正茕茕孑立于火红扶桑花海的顶端，长风送过，一浪火海翻涌间，他手执一管六孔玉箫，轻飘飘地落在她的眼前，容色圣洁高雅，白衣纤尘不染，恍若来自云端的谪仙之人。
一切的一切，都和她第一次在这里见到晏离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阿意打量着四周，故作疑惑地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是减字山庄的禁地吗？”
晏离微笑：“的确是禁地，但禁的是旁人，不禁晏氏族人。”
“我又不是晏氏族人。”
晏离拍了拍她的手背，唇角微微翘起：“很快就会是了。”
阿意面颊有些发热，她低下头去。
晏离牵过她的手，缓缓往花海深处走去。手掌交叠之时，两人无名指上佩戴着的“相思累”同时迸射出一道莹润的光芒，但仅仅只是那一个瞬间，很快就又消失不见了。
兴许是因为有了扶桑花的映衬，一身白衣的晏离竟稍稍褪去了些许清疏和寂寥，不知想起了什么，素来冰雪一般寒冷疏离的面庞竟一寸寸柔和了下来。
眸光流转间，天地也为之失色。
他轻声道：“我今天带你来南柯一梦，其实有两个目的。”
阿意静静地听着。
“虽然这里不是你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可这次的重逢比之初遇却更加令我难以忘怀。”
晏离望着她，琉璃色的眼眸里像藏着一坛芬芳香醇的美酒，令人不醉自醺。
阿意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
晏离端详了她很久，阿意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过了好久，才听到他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你都不记得了。”
阿意笑道：“我不记得了不还有你吗，你可以一件一件地讲给我听啊。”
晏离笑了笑，柔声应道：“也是。”
追忆往昔为第一个目的，那这第二个目的呢？
会是她想知道的，有关无泪剑的秘密吗？
还不待阿意问出口，晏离已立定了步伐。
他们离得很近很近，近到她甚至分不清那股清冽的幽香究竟是来自晏离，还是来自枝头那一朵朵开得极好的扶桑花。
晏离突然说：“思鸢，你喝过扶桑花酿的酒吗？”
阿意摇了摇头。
晏离微微一笑，伸手，漫不经心地托住一朵自空中飘落的扶桑花，恰好落在指间缠绕的“相思累”上。
周遭铺天盖地，明艳如火的扶桑花于一瞬间隐没，周围一切变成了一片空荡荡的黑。
空荡到阿意可以听见一切细微的声音，包括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甚至还听见了，风撞击在石壁上，又被石壁上弹出去的声音。
“这是哪里？”
“南柯一梦的反面，梦若浮生，亦是供奉无泪剑的剑冢。”
原来湖心岛是由两个翻转的结界构成的。一面是极致的红，一面是极致的黑。
世人皆以为南柯一梦里藏着减字山庄最大的秘密，殊不知一切秘密都隐匿在所谓真相的背后。
晏离一只手蕴出无情剑，另一只蒙住了阿意的眼睛，无情剑雪白的剑芒将剑冢照得通亮，阿意的睫毛在他的掌心，轻轻地颤动着，他极轻极柔地道：“现在我把手移开一点，等稍稍适应了这个光线的强度后，你再一点点地睁开眼睛。”
阿意本来的确是按照他的指示走的，但是当她看到偌大的剑冢里只有一口空棺和无数个堆砌的小山一样高的酒坛子时，她被剑芒刺得发酸的双眼陡然间睁到最大。
晏离淡淡地道：“无泪剑曾经是这个结界存在的所有意义，而现在，这个结界是为这些酒而存在的，倒也没有辜负它的名字。”
他走过去拍开了其中一坛的泥印，扶桑花的清香顿时蚕食了整个剑冢，他转头问阿意：“要尝一点吗？”
阿意点了点头。
晏离把坛子掷给她，“慢点喝，别呛着。”
那香味着实太勾人，阿意一接到坛子，就忙不迭地喝了一大口，结果难喝得她全给吐了出来。
“呸，呸，呸。”阿意苦着脸控诉道：“这是什么酒啊，闻起来倒是一股扶桑花的香味，好闻得不得了，喝起来不香也就算了，它还又咸又哭又涩，令人难以下咽，你们酿这个做什么，自虐吗？”
“无泪剑是上古神器，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它的主人的。”晏离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细心地给她拭去嘴角残余的酒渍：“等到有一天，你再也闻不到这酒的香甜，再也品不出这酒的苦涩时，你才真正具备了被无泪剑承认的资格。”
阿意皱眉：“好奇怪的择主方式。”
晏离笑了笑，没有说话。
顿了顿，她又道：“那你知不知道无泪剑现在何处？”
晏离摇头道：“不知，但我知道凭借什么能够找到无泪剑。”
“什么？”
“当年夜来上神赠与临蓁帝姬的定情信物————瑶台镜。”
“世人皆传，得瑶台镜便可以一统六界，成为天地共主，但这天下究竟是怎么个得法，却无人真正知晓。”
“只有当瑶台镜的碎片全部集齐，方能重新召唤出镜灵阿念，那时候，阿念会告诉你遗失的上古名剑无泪和不悔的下落。得无泪者，可为神主，得不悔者，可为魔尊，得此两者，则六界自动归顺，成为天地共主，这是鸿蒙初辟，六界始分之时便定下来的规矩，无人可破。即使六界中有不服之人意图发动战乱挑战共主的威严，共主仅凭无泪和不悔的神力也足以荡平一切匪寇余孽，获得绝对的胜利。”
——————————
不知不觉，从湖心岛回来已是傍晚。
阿意寻了个时机，捏了一只传音鹤，“去找沈爻。”
不料传音鹤才刚刚飞至较安全的高空中，就被人以一道极强劲的灵力击杀，化作漫天飘摇的纸屑，纷扬坠落。
阿意还来不及大吃一惊，就听见晏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依旧那么温柔，“阿意，你终于还是要离开我了吗？”
他唤的不是思鸢，而是阿意。
“晏离。”阿意心头大震，豁然转身：“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失忆？”
他的眼神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像清水里汪着的碎瓷片，冰凉，脆弱。
晏离琉璃色的眼眸里渐渐覆上一层神秘而哀伤的雾色，他缓缓开口，“我宁愿我从来也不知道。”
阿意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为何还要将减字山庄最后的秘密倾囊相告，你不怕我去告诉沈爻吗？还是说，这又是你对我的试探？”
“我只是想看看，在我和沈爻之间，你到底会选择谁？”晏离低头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太高估了我自己。”
“不过没关系，我这里有向闻人神医求得的’黄粱‘，只要你愿意吃下它，忘掉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还是可以从头来过的。你不是阮知意，我也不是晏离，我们两个去隐居，一起去过快乐平静的生活，好不好？”
他的脸上现出近乎哀求的神色:“阿意，不要走，好不好，算我求你。”
阿意不忍地道：“晏离，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无论我对你有多好，你都看不见我，你对我，从来除了感激就是愧疚，我不要你的感激，也不要你的愧疚，我甚至不奢求你能爱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哪怕你骗我。”
“你骗骗我也好啊。”
晏离眼中大雾越发浓郁，他往昔的高贵从容被愤怒，害怕，失望，痛苦给剪得粉碎，他打横抱起阿意走向床榻，他把药丸含在嘴里，然后强吻她。
“晏离！”
他的吻横冲直撞，蛮不讲理，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不管阿意怎么挣扎，他都没有放开她，直到碾碎的药丸一点不剩地全被阿意吞了下去，他这才松开了桎梏。
阿意铁青着脸要坐起身，却被晏离一把扯进了他的怀里，她待要挣扎，就听到晏离在她耳畔低声道：“让我抱一会，很快就好了。”
他的神情是那么无助，那么绝望，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阿意顿时就心软了。
晏离紧紧地抱住她，一直喃喃地重复，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阿意从未想过，当两具身体离得如此近时，当对方的体温几乎都要灼化自己的时候，他们的心灵竟会是如此的萧条破败，远隔万里。
屋外又下起了大雪。
而屋内的阿意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另一个下雪天。
阿意疑惑地回头望向船后摇橹的柘影，柘影低下头，恭顺地道：“少夫人有请，少主在南柯一梦等您。”
南柯一梦……
阿意点点头，举步向前走去。沈爻让她在穆清时大婚前务必要挖出减字山庄藏着的秘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纵然她不愿意伤害晏离，可有些事情不是不愿意就能不做的。
在二师兄和晏离之间，她已经做出了抉择，沈爻已经兑现了对她的承诺，解了非明身上的冥河之毒，如今也到了她兑现承诺的时刻了。
湖心岛上的扶桑花一年四季都开得极好，地上已经落了一地鲜红的扶桑花瓣，踩在上面，似乎连足尖都研磨上了丝丝缕缕的清香。
阿意伸手接住了一朵飘摇而下的花朵，放在鼻尖轻嗅，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她抬起了头。
只见晏离正茕茕孑立于火红扶桑花海的顶端，长风送过，一浪火海翻涌间，他手执一管六孔玉箫，轻飘飘地落在她的眼前，容色圣洁高雅，白衣纤尘不染，恍若来自云端的谪仙之人。
一切的一切，都和她第一次在这里见到晏离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阿意打量着四周，故作疑惑地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是减字山庄的禁地吗？”
晏离微笑：“的确是禁地，但禁的是旁人，不禁晏氏族人。”
“我又不是晏氏族人。”
晏离拍了拍她的手背，唇角微微翘起：“很快就会是了。”
阿意面颊有些发热，她低下头去。
晏离牵过她的手，缓缓往花海深处走去。手掌交叠之时，两人无名指上佩戴着的“相思累”同时迸射出一道莹润的光芒，但仅仅只是那一个瞬间，很快就又消失不见了。
兴许是因为有了扶桑花的映衬，一身白衣的晏离竟稍稍褪去了些许清疏和寂寥，不知想起了什么，素来冰雪一般寒冷疏离的面庞竟一寸寸柔和了下来。
眸光流转间，天地也为之失色。
他轻声道：“我今天带你来南柯一梦，其实有两个目的。”
阿意静静地听着。
“虽然这里不是你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可这次的重逢比之初遇却更加令我难以忘怀。”
晏离望着她，琉璃色的眼眸里像藏着一坛芬芳香醇的美酒，令人不醉自醺。
阿意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
晏离端详了她很久，阿意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过了好久，才听到他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你都不记得了。”
阿意笑道：“我不记得了不还有你吗，你可以一件一件地讲给我听啊。”
晏离笑了笑，柔声应道：“也是。”
追忆往昔为第一个目的，那这第二个目的呢？
会是她想知道的，有关无泪剑的秘密吗？
还不待阿意问出口，晏离已立定了步伐。
他们离得很近很近，近到她甚至分不清那股清冽的幽香究竟是来自晏离，还是来自枝头那一朵朵开得极好的扶桑花。
晏离突然说：“思鸢，你喝过扶桑花酿的酒吗？”
阿意摇了摇头。
晏离微微一笑，伸手，漫不经心地托住一朵自空中飘落的扶桑花，恰好落在指间缠绕的“相思累”上。
周遭铺天盖地，明艳如火的扶桑花于一瞬间隐没，周围一切变成了一片空荡荡的黑。
空荡到阿意可以听见一切细微的声音，包括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甚至还听见了，风撞击在石壁上，又被石壁上弹出去的声音。
“这是哪里？”
“南柯一梦的反面，梦若浮生，亦是供奉无泪剑的剑冢。”
原来湖心岛是由两个翻转的结界构成的。一面是极致的红，一面是极致的黑。
世人皆以为南柯一梦里藏着减字山庄最大的秘密，殊不知一切秘密都隐匿在所谓真相的背后。
晏离一只手蕴出无情剑，另一只蒙住了阿意的眼睛，无情剑雪白的剑芒将剑冢照得通亮，阿意的睫毛在他的掌心，轻轻地颤动着，他极轻极柔地道：“现在我把手移开一点，等稍稍适应了这个光线的强度后，你再一点点地睁开眼睛。”
阿意本来的确是按照他的指示走的，但是当她看到偌大的剑冢里只有一口空棺和无数个堆砌的小山一样高的酒坛子时，她被剑芒刺得发酸的双眼陡然间睁到最大。
晏离淡淡地道：“无泪剑曾经是这个结界存在的所有意义，而现在，这个结界是为这些酒而存在的，倒也没有辜负它的名字。”
他走过去拍开了其中一坛的泥印，扶桑花的清香顿时蚕食了整个剑冢，他转头问阿意：“要尝一点吗？”
阿意点了点头。
晏离把坛子掷给她，“慢点喝，别呛着。”
那香味着实太勾人，阿意一接到坛子，就忙不迭地喝了一大口，结果难喝得她全给吐了出来。
“呸，呸，呸。”阿意苦着脸控诉道：“这是什么酒啊，闻起来倒是一股扶桑花的香味，好闻得不得了，喝起来不香也就算了，它还又咸又哭又涩，令人难以下咽，你们酿这个做什么，自虐吗？”
“无泪剑是上古神器，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它的主人的。”晏离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细心地给她拭去嘴角残余的酒渍：“等到有一天，你再也闻不到这酒的香甜，再也品不出这酒的苦涩时，你才真正具备了被无泪剑承认的资格。”
阿意皱眉：“好奇怪的择主方式。”
晏离笑了笑，没有说话。
顿了顿，她又道：“那你知不知道无泪剑现在何处？”
晏离摇头道：“不知，但我知道凭借什么能够找到无泪剑。”
“什么？”
“当年夜来上神赠与临蓁帝姬的定情信物————瑶台镜。”
“世人皆传，得瑶台镜便可以一统六界，成为天地共主，但这天下究竟是怎么个得法，却无人真正知晓。”
“只有当瑶台镜的碎片全部集齐，方能重新召唤出镜灵阿念，那时候，阿念会告诉你遗失的上古名剑无泪和不悔的下落。得无泪者，可为神主，得不悔者，可为魔尊，得此两者，则六界自动归顺，成为天地共主，这是鸿蒙初辟，六界始分之时便定下来的规矩，无人可破。即使六界中有不服之人意图发动战乱挑战共主的威严，共主仅凭无泪和不悔的神力也足以荡平一切匪寇余孽，获得绝对的胜利。”
——————————
不知不觉，从湖心岛回来已是傍晚。
阿意寻了个时机，捏了一只传音鹤，“去找沈爻。”
不料传音鹤才刚刚飞至较安全的高空中，就被人以一道极强劲的灵力击杀，化作漫天飘摇的纸屑，纷扬坠落。
阿意还来不及大吃一惊，就听见晏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依旧那么温柔，“阿意，你终于还是要离开我了吗？”
他唤的不是思鸢，而是阿意。
“晏离。”阿意心头大震，豁然转身：“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失忆？”
他的眼神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像清水里汪着的碎瓷片，冰凉，脆弱。
晏离琉璃色的眼眸里渐渐覆上一层神秘而哀伤的雾色，他缓缓开口，“我宁愿我从来也不知道。”
阿意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为何还要将减字山庄最后的秘密倾囊相告，你不怕我去告诉沈爻吗？还是说，这又是你对我的试探？”
“我只是想看看，在我和沈爻之间，你到底会选择谁？”晏离低头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太高估了我自己。”
“不过没关系，我这里有向闻人神医求得的’黄粱‘，只要你愿意吃下它，忘掉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还是可以从头来过的。你不是阮知意，我也不是晏离，我们两个去隐居，一起去过快乐平静的生活，好不好？”
他的脸上现出近乎哀求的神色:“阿意，不要走，好不好，算我求你。”
阿意不忍地道：“晏离，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无论我对你有多好，你都看不见我，你对我，从来除了感激就是愧疚，我不要你的感激，也不要你的愧疚，我甚至不奢求你能爱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哪怕你骗我。”
“你骗骗我也好啊。”
晏离眼中大雾越发浓郁，他往昔的高贵从容被愤怒，害怕，失望，痛苦给剪得粉碎，他打横抱起阿意走向床榻，他把药丸含在嘴里，然后强吻她。
“晏离！”
他的吻横冲直撞，蛮不讲理，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不管阿意怎么挣扎，他都没有放开她，直到碾碎的药丸一点不剩地全被阿意吞了下去，他这才松开了桎梏。
阿意铁青着脸要坐起身，却被晏离一把扯进了他的怀里，她待要挣扎，就听到晏离在她耳畔低声道：“让我抱一会，很快就好了。”
他的神情是那么无助，那么绝望，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阿意顿时就心软了。
晏离紧紧地抱住她，一直喃喃地重复，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阿意从未想过，当两具身体离得如此近时，当对方的体温几乎都要灼化自己的时候，他们的心灵竟会是如此的萧条破败，远隔万里。
屋外又下起了大雪。
而屋内的阿意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另一个下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