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花灯
不管沈爻多么不愿意承认，但他人生中真的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和威风，吓人，霸气这几个词毫不沾边，不仅不沾边，甚至完全就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而这一切都要拜阿意所赐。
床上的人形大粽子睁开眼的时候，阿意正趴在窗口发呆，听到有动静，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求生欲极强地迅速把头转回原处。
饶是如此，阿意只觉得自己背后还是冷飕飕的一片，汗毛都全部竖起来了，如果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被物化成具体的东西的话，那她早已被沈爻的眼神给千刀万剐了。
两个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一屋子的空气仿佛都被某人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冻结了。
过了好一会，沈爻方才冷冷地道：“你在看什么？”
你看，别扭的人连结束别扭的方式都是这么别扭。
阿意心中暗暗发笑，“咣当”一声翻下了窗柩，转过身来，“没看什么。你这个人怎么什么事情都好像震惊不到你一样。”
沈爻顺着她的话头淡淡地道：“那你觉得我该为什么震惊呢。”
阿意想了想，“比如醒来看到是我在照顾你，你难道不该觉得很震惊吗？”
沈爻皱眉，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阿意，“方才在雨里我醒过一次的，看到是你救了我。”
阿意摇头：“我是想说，你们沉渊阁家大业大，你又是沉渊阁的主人，可以照顾你的愿意照顾你的丫鬟仆役数不胜数，况且我只是一个外人，怎么着都不应该是我在这里照顾你。”
“你以为沉渊阁隶属于我？沈爻冷笑了一声：“不，沉渊阁只隶属于晦冥城。”
阿意不懂，“可是你不是晦冥城的副城主吗？”
“你也说了，只是区区一个副城主而已，副城主头上还有一个城主压着，她才是晦冥城的主人。”
阿意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沈爻看着阿意：“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今晚这里不会有人的，分散在各地的教众全部都都被急召回了晦冥城，她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可以帮助我的人，城主要谁死，谁就必须死，即使我们是师徒。”
“她想让我知道，没有她叶澜沧，沈爻什么都不是。”
阿意瞠目结舌，世界上真会有这样的师徒吗？丝毫不顾念一点一滴的师徒之情，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不到你死我活的境地绝不罢休。
顿了顿，沈爻又若无其事地微笑起来，好像刚才他讲述的只是别人的故事，还是一个和他不熟的人的故事。
“现在你的问题问完了，到我问你了。”
“问我？问我什么？”阿意顿时警觉起来，他不会要套问他们虚妄门中的事情吧，虽然她只是个小喽啰，核心机密屁都不知道，可是阿意仍然打定了注意，不管沈爻问什么，都咬定牙说不知道。
“你刚才趴在窗口在看什么？”
“不知道！欸！？”
装傻是吧？
沈爻干脆自己下床走到窗前，一把掀开窗柩。
这间房位于沉渊阁最东边，窗户外面就是这个城镇最大的市集，一条小河正好横穿而过，割裂了市集的嘈杂，让明明地处市中心最繁华地带的沉渊阁得以处在一片宁谧安静之中。
夜色已深，刚刚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将空气冲刷得异常干净清新，市集上挤满了本该正在家里的床上呼呼大睡的人们，他们摩肩擦踵，笑语欢声，卖糖葫芦的，浇糖画的，蒸包子的，煮馄饨的小贩走街串巷，大声吆喝。
原本只是在暗夜里静静流淌的小河也被装点得璀璨华丽，一盏盏被烛光映衬得娇艳欲滴的花灯顺着幽蓝色的水纹悠然远去。
沈爻若有所思：“原来，今天是上元节啊。”
他手指轻叩窗沿，一下，两下，三下，忽轻忽重。
重新抬起头时，脸上依旧是一片难以捉摸的冷峻淡漠，沈爻若无其事地问道：“外面的人都在放花灯过节，你要是也想放，我可以陪你去。”
阿意摇摇头，“不用了，你身上还有伤，好好养伤吧。”说着，抢步就要去关窗户。
没想到沈爻竟闪身挡在阿意前头，眼看着就要撞上沈爻。
天！重伤患者可不能撞啊，再撞出个大出血的，纵是神仙也没辙吧。
阿意心里一慌，急忙停步，但奈何刚刚冲势太猛，她一个站立不稳，仍然还是头重脚轻地朝沈爻摔了过去。
她急得大喊：“你让开！”
可是沈爻非但没让开，反而还似笑非笑地伸出一只手，将阿意揽进了怀里。
他的下巴正好搁在阿意头上，低语声透过嗡嗡作响的胸腔传到阿意耳朵里，格外的温柔沉醉，“你真的不想去放花灯吗，还可以许愿的哟，你们小女孩不是最相信这一套了吗？”
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这种亲密的尺度，阿意红着脸从沈爻的怀里退了出来，她低下头，小小声又强调了一遍，“可是你伤得很重，真的很重。”
沈爻闻言一笑，开始去解身上被缠得不忍直视的绷带，阿意一愣，不悦地道：“喂，你不要命了啊，就算嫌我给你包扎得很丑，你也不能现在就解开啊，万一伤口又裂了怎么办，哎，你解绷带就好，你脱衣服干啥……”
剩下的话语在她看到沈爻胸膛上正在一点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的伤疤时都烟消云散了，阿意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爻重新扣好衣服，轻描淡写地对她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身体与常人不一样，一旦熬过了生死关头，便会开始自愈。”
阿意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狐疑地道：“既然是秘密，你告诉我干什么，往往知道秘密最多的人，都是死得最惨的。”
沈爻觉得很有意思，她怀疑紧张的时候真像一只多疑的小刺猬啊，微微感觉到一点点危险，就下意识得张开自己的刺甲，紧紧包裹着柔软的内核。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唇角微勾，“告诉你是省得你又拿我有伤当借口，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有所掩饰，更不喜欢有人对我撒谎。”
“所以现在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他的声音听起来魅惑柔软却带了一点寒冷肃杀的意味，阿意吓得刺溜一下溜出门，觉得蹿出了一段安全距离，这才敢放声跺脚嚷道，“去去去啊，你说的对，我可想去了！”
沈爻望着她的背影，嘴角不经意地牵起一抹柔软的笑。
很快就走到了灯河畔，一盏盏精美绝伦的花灯在水面上轻轻荡漾，湖面呈现出一种神秘的幽蓝色，无数人聚拢在河边，闭目虔诚地许着愿，花灯折射出的缤纷光芒模糊了他们的脸容。
阿意被眼前这种美好圣洁的场景惊呆了，陶醉的小脸上泛起阵阵酡红。
沈爻在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一盏最大最好看的花灯，拿着走到阿意身旁，阿意抬头看了一眼，嬉皮笑脸地问道，“给我的？””要不然呢？“沈爻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有一些不自然，但仅仅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傲娇毒舌：“我可不会像你一样傻到去相信什么许愿，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到未可知的天数里，本身就是一种最愚蠢的做法。更何况，人们如果真的认为这件事是能实现的，又何必浪费时间来许愿。”
他说这话时，并未刻意压低自己的音量，以至于很多正在虔诚许愿的人纷纷抬起头来，对着沈爻怒目相向，而阿意由于和沈爻站在一起，理所当然地被视为他的同党，同样未能逃过人们的眼刀攻击。
阿意表示她何其无辜。
这个讨厌鬼，自己都说不来了，非要软硬兼施把自己弄来，现在自己真来了吧，又开始嘲笑她天真愚蠢，光是嘲笑她也就算了，言语之间还非要把这么多正在许愿的人都得罪了一遍，这叫一个“欠”啊！！！
仗着自己功夫厉害，你就能为所欲为了是吧，大哥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叫“群殴”吗？
阿意大力地扯了扯沈爻的袖子，要不是沈爻衣服料子实在太好，她绝对可以把沈爻的袖子扯下来半只！
然后再大力地甩在他的脸上！
丫欠抽的！
沈爻突然冷冷地道：“阮知意，你傻笑什么呢？”
阿意从她舒爽的假设中清醒过来，对上沈爻的眼睛只觉得心里一阵发虚，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她立即忿忿地大声反驳道：“哎，话也不能这样说啊，许愿本来就是一个心理寄托嘛，不管最后能不能实现，有一个寄托也是好的嘛。”
这话说得中肯多了，对他们怒目而视的人群脸上神情顿时缓和了许多。
阿意生怕沈爻又说出什么引发众怒的话来，完全不给沈爻说话的机会，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花灯，小心翼翼地点上蜡烛，又战战兢兢地把它放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可上天似乎不怎么给她面子，花灯在水里摇晃了许久，在漂到湖中央的时候竟载着阿意满满的期待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沉了。
沈爻习惯性地想嘲笑她，但转眼看到阿意一张惨兮兮的苦瓜脸，还是咳嗽了两声，忍住了。
“怎么这么倒霉啊，这可是我第一次放花灯啊，不带这样的吧，而且我还没来得及许愿呢！”阿意扁了扁嘴，气急之下，脑子一热，不知怎么地竟一把抓住了沈爻的手腕。
沈爻身体一僵，他缓缓抬起了右手手掌，但又默默地背回了身后。
“别担心。”他低下头望着阿意的眼睛，只说了短短的三个字，但低沉清冷的嗓音却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阿意点了点头，沈爻玄色的衣袂在风中肆意翻飞，顷刻便孑立在水中央，他俯身一把捞起正在逐渐下沉的花灯，向着阿意乘风踏水而来。
月光柔和了他英挺的轮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意竟从他一向妖冶疏狂的脸庞上看到了些许的宠溺和纵容。
阿意想，她应该是在雨里淋坏了脑袋，又被这惑人的月色迷了眼睛，才会生出这样的错觉来。
床上的人形大粽子睁开眼的时候，阿意正趴在窗口发呆，听到有动静，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求生欲极强地迅速把头转回原处。
饶是如此，阿意只觉得自己背后还是冷飕飕的一片，汗毛都全部竖起来了，如果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被物化成具体的东西的话，那她早已被沈爻的眼神给千刀万剐了。
两个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一屋子的空气仿佛都被某人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冻结了。
过了好一会，沈爻方才冷冷地道：“你在看什么？”
你看，别扭的人连结束别扭的方式都是这么别扭。
阿意心中暗暗发笑，“咣当”一声翻下了窗柩，转过身来，“没看什么。你这个人怎么什么事情都好像震惊不到你一样。”
沈爻顺着她的话头淡淡地道：“那你觉得我该为什么震惊呢。”
阿意想了想，“比如醒来看到是我在照顾你，你难道不该觉得很震惊吗？”
沈爻皱眉，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阿意，“方才在雨里我醒过一次的，看到是你救了我。”
阿意摇头：“我是想说，你们沉渊阁家大业大，你又是沉渊阁的主人，可以照顾你的愿意照顾你的丫鬟仆役数不胜数，况且我只是一个外人，怎么着都不应该是我在这里照顾你。”
“你以为沉渊阁隶属于我？沈爻冷笑了一声：“不，沉渊阁只隶属于晦冥城。”
阿意不懂，“可是你不是晦冥城的副城主吗？”
“你也说了，只是区区一个副城主而已，副城主头上还有一个城主压着，她才是晦冥城的主人。”
阿意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沈爻看着阿意：“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今晚这里不会有人的，分散在各地的教众全部都都被急召回了晦冥城，她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可以帮助我的人，城主要谁死，谁就必须死，即使我们是师徒。”
“她想让我知道，没有她叶澜沧，沈爻什么都不是。”
阿意瞠目结舌，世界上真会有这样的师徒吗？丝毫不顾念一点一滴的师徒之情，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不到你死我活的境地绝不罢休。
顿了顿，沈爻又若无其事地微笑起来，好像刚才他讲述的只是别人的故事，还是一个和他不熟的人的故事。
“现在你的问题问完了，到我问你了。”
“问我？问我什么？”阿意顿时警觉起来，他不会要套问他们虚妄门中的事情吧，虽然她只是个小喽啰，核心机密屁都不知道，可是阿意仍然打定了注意，不管沈爻问什么，都咬定牙说不知道。
“你刚才趴在窗口在看什么？”
“不知道！欸！？”
装傻是吧？
沈爻干脆自己下床走到窗前，一把掀开窗柩。
这间房位于沉渊阁最东边，窗户外面就是这个城镇最大的市集，一条小河正好横穿而过，割裂了市集的嘈杂，让明明地处市中心最繁华地带的沉渊阁得以处在一片宁谧安静之中。
夜色已深，刚刚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将空气冲刷得异常干净清新，市集上挤满了本该正在家里的床上呼呼大睡的人们，他们摩肩擦踵，笑语欢声，卖糖葫芦的，浇糖画的，蒸包子的，煮馄饨的小贩走街串巷，大声吆喝。
原本只是在暗夜里静静流淌的小河也被装点得璀璨华丽，一盏盏被烛光映衬得娇艳欲滴的花灯顺着幽蓝色的水纹悠然远去。
沈爻若有所思：“原来，今天是上元节啊。”
他手指轻叩窗沿，一下，两下，三下，忽轻忽重。
重新抬起头时，脸上依旧是一片难以捉摸的冷峻淡漠，沈爻若无其事地问道：“外面的人都在放花灯过节，你要是也想放，我可以陪你去。”
阿意摇摇头，“不用了，你身上还有伤，好好养伤吧。”说着，抢步就要去关窗户。
没想到沈爻竟闪身挡在阿意前头，眼看着就要撞上沈爻。
天！重伤患者可不能撞啊，再撞出个大出血的，纵是神仙也没辙吧。
阿意心里一慌，急忙停步，但奈何刚刚冲势太猛，她一个站立不稳，仍然还是头重脚轻地朝沈爻摔了过去。
她急得大喊：“你让开！”
可是沈爻非但没让开，反而还似笑非笑地伸出一只手，将阿意揽进了怀里。
他的下巴正好搁在阿意头上，低语声透过嗡嗡作响的胸腔传到阿意耳朵里，格外的温柔沉醉，“你真的不想去放花灯吗，还可以许愿的哟，你们小女孩不是最相信这一套了吗？”
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这种亲密的尺度，阿意红着脸从沈爻的怀里退了出来，她低下头，小小声又强调了一遍，“可是你伤得很重，真的很重。”
沈爻闻言一笑，开始去解身上被缠得不忍直视的绷带，阿意一愣，不悦地道：“喂，你不要命了啊，就算嫌我给你包扎得很丑，你也不能现在就解开啊，万一伤口又裂了怎么办，哎，你解绷带就好，你脱衣服干啥……”
剩下的话语在她看到沈爻胸膛上正在一点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的伤疤时都烟消云散了，阿意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爻重新扣好衣服，轻描淡写地对她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身体与常人不一样，一旦熬过了生死关头，便会开始自愈。”
阿意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狐疑地道：“既然是秘密，你告诉我干什么，往往知道秘密最多的人，都是死得最惨的。”
沈爻觉得很有意思，她怀疑紧张的时候真像一只多疑的小刺猬啊，微微感觉到一点点危险，就下意识得张开自己的刺甲，紧紧包裹着柔软的内核。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唇角微勾，“告诉你是省得你又拿我有伤当借口，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有所掩饰，更不喜欢有人对我撒谎。”
“所以现在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他的声音听起来魅惑柔软却带了一点寒冷肃杀的意味，阿意吓得刺溜一下溜出门，觉得蹿出了一段安全距离，这才敢放声跺脚嚷道，“去去去啊，你说的对，我可想去了！”
沈爻望着她的背影，嘴角不经意地牵起一抹柔软的笑。
很快就走到了灯河畔，一盏盏精美绝伦的花灯在水面上轻轻荡漾，湖面呈现出一种神秘的幽蓝色，无数人聚拢在河边，闭目虔诚地许着愿，花灯折射出的缤纷光芒模糊了他们的脸容。
阿意被眼前这种美好圣洁的场景惊呆了，陶醉的小脸上泛起阵阵酡红。
沈爻在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一盏最大最好看的花灯，拿着走到阿意身旁，阿意抬头看了一眼，嬉皮笑脸地问道，“给我的？””要不然呢？“沈爻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有一些不自然，但仅仅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傲娇毒舌：“我可不会像你一样傻到去相信什么许愿，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到未可知的天数里，本身就是一种最愚蠢的做法。更何况，人们如果真的认为这件事是能实现的，又何必浪费时间来许愿。”
他说这话时，并未刻意压低自己的音量，以至于很多正在虔诚许愿的人纷纷抬起头来，对着沈爻怒目相向，而阿意由于和沈爻站在一起，理所当然地被视为他的同党，同样未能逃过人们的眼刀攻击。
阿意表示她何其无辜。
这个讨厌鬼，自己都说不来了，非要软硬兼施把自己弄来，现在自己真来了吧，又开始嘲笑她天真愚蠢，光是嘲笑她也就算了，言语之间还非要把这么多正在许愿的人都得罪了一遍，这叫一个“欠”啊！！！
仗着自己功夫厉害，你就能为所欲为了是吧，大哥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叫“群殴”吗？
阿意大力地扯了扯沈爻的袖子，要不是沈爻衣服料子实在太好，她绝对可以把沈爻的袖子扯下来半只！
然后再大力地甩在他的脸上！
丫欠抽的！
沈爻突然冷冷地道：“阮知意，你傻笑什么呢？”
阿意从她舒爽的假设中清醒过来，对上沈爻的眼睛只觉得心里一阵发虚，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她立即忿忿地大声反驳道：“哎，话也不能这样说啊，许愿本来就是一个心理寄托嘛，不管最后能不能实现，有一个寄托也是好的嘛。”
这话说得中肯多了，对他们怒目而视的人群脸上神情顿时缓和了许多。
阿意生怕沈爻又说出什么引发众怒的话来，完全不给沈爻说话的机会，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花灯，小心翼翼地点上蜡烛，又战战兢兢地把它放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可上天似乎不怎么给她面子，花灯在水里摇晃了许久，在漂到湖中央的时候竟载着阿意满满的期待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沉了。
沈爻习惯性地想嘲笑她，但转眼看到阿意一张惨兮兮的苦瓜脸，还是咳嗽了两声，忍住了。
“怎么这么倒霉啊，这可是我第一次放花灯啊，不带这样的吧，而且我还没来得及许愿呢！”阿意扁了扁嘴，气急之下，脑子一热，不知怎么地竟一把抓住了沈爻的手腕。
沈爻身体一僵，他缓缓抬起了右手手掌，但又默默地背回了身后。
“别担心。”他低下头望着阿意的眼睛，只说了短短的三个字，但低沉清冷的嗓音却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阿意点了点头，沈爻玄色的衣袂在风中肆意翻飞，顷刻便孑立在水中央，他俯身一把捞起正在逐渐下沉的花灯，向着阿意乘风踏水而来。
月光柔和了他英挺的轮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意竟从他一向妖冶疏狂的脸庞上看到了些许的宠溺和纵容。
阿意想，她应该是在雨里淋坏了脑袋，又被这惑人的月色迷了眼睛，才会生出这样的错觉来。